[原创]光头兄弟

妙高台 · 发表于 2006-9-19 06:53:04

光头兄弟

镇子东头有座老屋，它离开其它房屋方圆都有数丈远，独立矗在那儿，显得很孤独的样子。房子的四周夹着一圈参差不齐的柞木障子。障子向南的方向开了一个门，门的左右各有一口井，形状是一样的形状，只是右边的是一口废井，已经没有什么人会走到这里了，因而样子就显得有些破败。而左边的则是一眼很好的水井，水质甘甜清洌，是镇东这片人家的汲水之源。

这老屋里住着光头兄弟俩，他们的父母几年前就故去了。父母再没有别的子嗣，因而这老屋就由兄弟俩继承下来，兄弟俩脾性俱温和。口也木讷。只是哥哥长得身子粗壮，肉鼻厚唇，眉眼间透出一副憨相来。而弟弟则显得人很机灵，尤其是眼睛，转动起来便显出几分心计来。初始，兄弟俩依靠种地为生。后来有一时，弟弟外出了一段时间。回来后便叮叮当当地做起了打铁桶的活计，这铁桶可比木桶轻省耐用的多，颇受镇里住户的喜欢，短短的二、三年功夫，兄弟俩竟然几乎把全镇的木桶换成了铁桶。他俩偶而也做一些锔锅、锔碗、锔盆的生意。老二灵性，出外一时，竟都会干，所以生意极好，日子也日渐红火了起来。若不是来了日本人，兄弟俩大概都已娶上老婆，儿子怕也会跑了。

那年，老二和哥哥商量，要给哥哥娶一房老婆，老大却非要老二先娶，还说爹妈死了，当哥哥的就要照顾好弟弟，最后拗不过哥哥，老二便给自己在乡下寻下了媳妇。娘家是个郎中，很有些家底。媳妇也面白眼亮很是受看，并且性情也温柔贤慧。两面都很满意，双方便过了聘礼，商议在八月十六这天迎娶。

转眼到了八月十五这天，日本人却进了媳妇家的庄子，庄子被日本人血洗了一遍。媳妇长得好看，被日本人糟蹋后用刺刀挑死了。等到老二得到消息赶到的时候，那悲惨的景象不由把他惊呆了。

老二回家后，很多天闷声不响，哥哥便也陪着难受。但这事渐渐也就有些淡了。于是，兄弟便又做起了打铁桶的生意。不久，镇子里也来了日本人，并且把据点扎在了镇上。镇子里不时地会传出许多恐怖的事来。兄弟俩平时很少到街上走动，日子倒也太平，只是生意却日渐冷淡了起来。

日子在一天天捱过去，偶而有些日本兵也会到镇东来，兄弟俩远远地见了，就闷闷地躲在屋里不敢言声，只是偷偷地从门缝里看出去。每当这时，老二的眼里就会放出凶光来，哥哥就想弟弟这是还记着日本兵糟蹋他媳妇的事情呢，于是就时常地有些为弟弟感到担心。这日本兵凶得很，有时喝醉了，在街上见了人就打，直打得鼻青脸肿，鬼哭狼嚎，他们在一旁看着取乐。开始的时候，这日本人很是威风，可后来就时常会遭到伏击，死伤了一些人，原来镇上起了游击队。

一天，兄弟俩正在忙活着，忽然就来了一个人。这人上身穿一件短褂，下身是一件肥大的裤子，脸上长着络腮胡子，样子很凶。他进门后四下里望了望，对兄弟俩说：“我有一桩生意，不知你们做不做”？兄弟俩有些不安地看着那人，照例是老二问道：“什么生意”？那人答道：“想借贵屋用用”。兄弟俩听他这么说不由露出惊诧的神色。那人看看老大，对他说：“你到门外看着点，我要和老二说个事”，老大看看老二，老二对老大使了个眼色，老大便走出门去。那人一直和老二在屋里说着话，直到天擦黑了才走。老大看那人走了，就问老二那人要做什么。老二只是轻描淡写地说没什么，他们的人经常要路过这里，要用咱屋歇歇脚。老大信服弟弟，就不再问了。

随后的日子里，总有三三俩俩的人经常来到老屋。他们来了后，有时很快就走了，有时则会关上门，在屋里神秘地商议着什么，每当这时，老二都会让老大出去看着点动静。时间久了，老大也看出了些门道，知道这些人很有些来头。但在老二面前，从来没有挑明过。

这些天街上的形势陡然紧张了起来，许多年轻人被日本人抓走了。兄弟俩听说日本人要在靠近苏联边境的勋山、胜洪山修筑要塞，这些人都被送到了要塞工地，镇上有几个人因不愿去还被日本兵打死了。兄弟俩于是便更加小心，除非有特殊的事情，轻意不迈出院门一步。

一天傍晚，包括络腮胡子他们三个人正在老屋里商议事情的时候，忽然来了两个日本兵，老大看见了，急忙跑到院子里对屋里的人喊了几声，这时，日本兵却发现了老大，他们一边喊叫着，一边跑到了院子里，屋里的人来不及躲避，只好站在屋里不动。那两个日本兵进到屋里，看到屋里的人很可疑，就端着枪吵嚷着要把他们带走，络腮胡子看到情况紧急，就向其他人使了眼色，趁日本兵不注意，捡起两把铁锤便把日本兵打倒在地，接着又上去连打了几锤，一会儿，日本兵就血肉模糊，没了气息。看着地上的两具尸体，大伙一时没了主意，不知如何处理。还是老二想起了大门右边的那口废井，于是趁着天黑，便把尸体扔到了井里，又捡了些石块压在上面。看看再没什么动静，兄弟俩这才感到些后怕。老二对络腮胡子说：“这屋里出了人命，日本人会找来的，我俩跟你们走吧。”络腮胡子想想说：“也好。不过我们还有几个兄弟，得先去找找他们，正好你俩也收拾收拾家什，一会儿到东兴桥集合。”兄弟俩答应了，于是他们便急急忙忙地走出屋去。

兄弟俩匆忙收拾完家什，锁上老屋急忙向东兴桥跑去。黑暗里只听到兄弟俩粗重的呼吸和急促的脚步声。当他们就快跑到东兴桥的时候，忽然一道亮光从路旁的玉米地里照在了他们身上，接着窜出一群日本兵把他俩团团围住。老二眼见走不掉了，于是就大声向桥的方向喊了两声。日本兵看到老二喊，急忙把他按倒在地。等到日本兵搜索东兴桥时，一个人也没有找到。

兄弟俩被抓到了日本人的据点里，老大从没见过这种阵势，吓得浑身发抖。日本人看到这种情形，就当着老大的面，把老二折磨得死去活来。老大实在看不下去弟弟遭这么大的罪，便对日本人说：“你们不要打他了，松开我，什么都跟你们说。”几个日本人听他这么说，于是就给老大松了绑，老大趁日本人不注意，大叫了一声，一头撞到墙上，顿时脑浆崩裂，没了气息。在场的日本人立时都傻了眼。这时，老二也苏醒了过来，看到哥哥的惨状，叫了一声“大哥”就又昏了过去。日本兵看在老二的嘴里也实在问不出什么结果。就草草地给老二治了治伤，把他送到了修筑要塞的工地。据说老二来到这里曾两次组织劳工逃跑，但都没有成功。后来被日本人锯掉了双腿，扔到了狼狗窝里撕咬而死，死状非常悲惨，但老二至死骂声不绝。

夭夭 · 发表于 2006-9-19 13:25:51

看到了抗日英雄的光辉形象,问好妙高台

芊芊 · 发表于 2006-9-20 10:19:41

悲壮!!!无语!!!愤怒!!!

暗香如沁 · 发表于 2006-9-30 04:04:20

让人感慨。深刻的文字。

那些日子 · 发表于 2006-9-30 10:30:04

不错，继续努力

蒙山 · 发表于 2006-10-2 21:57:45

加以细细斟酌,把故事情节展开,的确是一篇好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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