憨叔憨叔不憨，也不姓憨。　　五十来岁，个子不高白白净净。不知底细，准误认为他不是乡下人。　　老憨，你贼不是东西。村里人守着憨叔就嚷，根本不避讳张口就来。 ...口-小说≡ 文学选稿区 ≡东方旅游文化网

蒙山发表于 2006-12-1 20:20:59

憨叔

憨叔不憨，也不姓憨。  　　五十来岁，个子不高白白净净。不知底细，准误认为他不是乡下人。  　　老憨，你贼不是东西。村里人守着憨叔就嚷，根本不避讳张口就来。  　　狗日的，我贼不是东西，你才是呢。憨叔以牙还牙，风光满面脸上溢着笑，然后摸出烟，挨个分散给众人。  　　老憨，最近又发财了吧？树荫下乘凉的人都端详他。  　　屁呀，还发财呢，现在生意人个个猴精似的，不好发。重重抽口烟，“咝”地下吸入腹内，不一会鼻孔里便冒出两股青烟，摇着头说。  　　猴精？老憨呀，那你是啥？众人哈哈笑着，跟憨叔逗乐。  　　满目苍翠的原野，飘荡着甜丝丝的扑鼻香气，五月的风把早熟密桃，吹得红艳艳挂在枝头。憨叔做二倒贩子，在不大不小的地方是出了名，只要到季节，他便满山满野地转悠，熟悉他的人都知道，他又在打水果主意了。什么季节他贩运什么水果，整天跑东蹿西，能耐挺大，背地里老少爷们都喊他“陈万能”，意思是说他没有办不到的事。  　　说他贼不是个东西，是乡里人对他的褒扬，因为山杏、桃子、西瓜等瓜果，乡下人就象伺候自己的孩子样，成熟了，就等憨叔来收购。经他倒腾出去，北京、上海便有了这山旮旯里的山货。憨叔不像投机商贩坑蒙拐骗，是个歪了碾砸了磨实打实的主，价格上有一是一，明告诉老少爷们我收你多少钱，出去卖多少钱。所以乡下人就说他贼不是东西，都是低头不见抬头见的老少爷们，咋好意思挣钱，要挣去挣别人的才是。  　　啊，你让我喝西北风呀！操心受累，我不挣点吃啥？等人家来收购，压价不说，缺斤少两还坑人。  　　这话不假，那年憨叔生病没顾上，让外来商贩把老少爷们好折腾，损失了不少收入。眼瞅着果子熟透往下落，不卖不行，再耽搁就烂给你看，尽管心里一百个不情愿，可又没办法，揪着心还是卖了，恨得直咬牙。直到这时，十里八村的老少爷们才觉得憨叔是个好人。  　　憨叔实在，开口要价就一句，多了不干少了不出，挣良心钱。因为他知道老少爷们起早贪黑，一年到头挣分钱不容易。收果子时候他从来不伸手，只管记帐付钱，找几个人替他忙活。外来商贩这不行那不好，有意刁难人。可憨叔不，由着老少爷们，时间长了将心比心，谁也不好意思以次充好，砸憨叔的招牌，哪一年都满载而去乘兴而归。七、八年光景，就这样过来了，不少人估摸憨叔挣老鼻子钱，每年万儿八千进了腰包，少处说这些年也挣他个十万八万。  　　老憨，你个鸟东西挣座小洋楼了吧？  　　此时的憨叔就有点飘飘然，一副心满意足的神情，拱拱手说：托老少爷们福。再也没了下话。  　　富不外露，你害怕抢你不成？  　　现在是法制社会，抢犯法。憨叔梗着脖，一板一眼煞有介事。憨叔兴起，把口头禅忘了。  　　狗日的。不知是谁在人丛里学了起来，把个憨叔闹得脸红脖子粗。  　　狗日的，你甭学我，有本事也跟我走南闯北试试，你准吓的尿裤子。眼前没女人，憨叔就把路边店遭遇说给众人听，他不止说了一两次。闲着没事，这些老实巴交庄稼汉，总缠着他讲外面稀罕事，只要到这时，憨叔就来精神，胡吹海侃瞎扯，说得唾沫星子四溅，让听的人心里突发奇想，一愣一愣的。  　　狗日的，那些女子个个跟花骨朵似的，咋干龌龊勾当，连我这糟老头子也不嫌弃，敞胸露肚往你身上贴乎。  　　这等好事哪里找，你就没开开洋荤？  　　咱是谁，良民一个干那事？憨叔瞅着发话的人不屑一顾。狗日的干那些伤风败俗之事，在这你挺硬巴巴，没见那架势，个个跟妖精差不多，见了能吓你半死。  　　人老心不老，你在这说没干那事，谁见了？  　　没干就是没干，咋不相信人呢？憨叔一急，就瞪起眼。我回回带那么多钱往家赶，让狗日的害了我咋办？  　　哈哈哈，怪不地，你是怕钱让小妖精骗了去，要不你早干了。  　　就是，我看也是。  　　......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拿憨叔开心，他一个人抵不了众多的嘴，也就不再争辩，兀自嘟囔：要干干自己的婆娘多舒坦，狗日的干那事。  　　哄笑声中，众人各自干各的活路去了。  　　见多识广的憨叔在外时候多，但从未听说他做过见不得人的事，这是真的，可谁也没想到，今年他却出了事。  　　轻车熟路，又到了他经常去的南方小城，往年打交道的老主顾依然做着生意，但没人来要他货，这是先前没有过的。因为他做生意实诚，有好就收见利不忘义，以诚信赢得声誉。早先，只要他货到，老主顾跟抢一样，不知咋地，这回货好竟没人上前问个价。货到地头死，憨叔深知这个道理，他懵了。没办法便满批发市场里转，那些老主顾只是礼节性同他打个招呼，就忙自己生意去了，懒得理他。这下让他心里更发毛，密桃再放两天就会烂掉，二万斤不是个小数量，那是血汗钱，再怎么着也不能让他打了水漂。急红了眼的憨叔夜里睡不着觉，独自一个人守着桃子叹气，在这人生地不熟的异乡，两眼一摸黑，看来要血本无归，辛辛苦苦挣来得钱......光本钱一万六呀！再不行也得想办法处理掉。狗日的，我还能死在这里不成。闹鬼了，怎么没人要货呢？憨叔觉得蹊跷。  　　老陈、老陈。半夜里有人叫。  　　哪个？憨叔正猫在垒起的箱子空隙里，叫天天不应唤地地不灵，没精打采的迷糊。  　　是我，李有仁。  　　老哥，是你呀，快来坐。憨叔赶忙让开身子。李有仁是他最早来这的主顾，见到他就象见了亲人，五十多的汉子流下眼泪。  　　李有仁神秘兮兮，四下里瞅瞅没人钻进来。  　　老哥，看来我要赔本赚吆喝，这市场怎么了？  　　老弟，实话对你说。快六十的李有仁又探出头来看了看，蛰回来。这里出了市霸，是个青皮二流子，这些日子外地客户让他害苦了，我们也是敢怒不敢言。  　　啥？憨叔惊得合不拢嘴。欺行霸市，难道没人管？  　　咳，现在有些事没法说也说不清，从你来咱们就打交道，七、八年了，我知道老弟为人，听我一句话，明天要是有人来要你的货，只要出价跟你本钱差不了多少，赶紧松口应了，要不，再等下去你可真得哭着回家了。  　　憨叔倒吸了一口冷气，半天没回过神来。  　　老弟，听不听有你，我该走了，不然让那些人看见，我也该遭殃。李有仁慌慌张张，趴在外面见没人走动，爬起身来急火火地走了。  　　一夜没合眼，憨叔琢磨整晚上，直到黎明时分才混混沌沌睡去。  　　嗨，这是谁的货？  　　梦中的憨叔打了一个激灵，莽里莽撞钻出来：我的，我的。　  　　四个汉子在他货前溜达，有一个伸手“哧啦”撕开一箱密桃，抓几个攥在手里。多少钱一斤？满是桃子的嘴呜噜着。  　　惊醒过来，憨叔猛然想起，昨晚李有仁对他说的话，这几个就是他说的二流子了，不免心里打鼓。心想：在家收八角，为了少惹是生非，还是少说点利索。九角。  　　多少？吃桃子的人斜着眼。识相点，到底多少？要不然就让你的货烂在这，不信你等着看。  　　八角卖不卖？几个人咋呼着，用脚踢着箱子。  　　各位，做生意出门在外不容易，都是混钱吃饭，八角我亏本，这远的路来回运费加上路上花销...... 　　少罗嗦，再说一句，卖不卖？  　　憨叔毕竟是远在他乡，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咬了咬牙：一手交钱一手交货，要不，烂了我也不卖。  　　好，爽快，成交。  　　当狗日的把钱递给憨叔的时候，心里在流血，那双接钱的手打哆嗦，可他没忘了李有仁，留下了两箱桃子。憨叔怕给他找来麻烦，便订了晚上的火车票，临天黑才给他拿过去。  　　老哥，多亏了你，要不我真就死在这了。  　　老弟，快别这么说，这些人心黑，你知道他们今天一倒手赚你多少钱？一斤四毛，八千块钱呢。  　　唉——，随他吧。憨叔眼里的泪花打着转。我不亏本就算万幸了，这些驴日的。  　　老弟，赶紧回吧，身上带着钱不方便，路上可要小心。  　　憨叔用手抹把眼泪，道声谢转身走了。漆黑夜里，孤独的踏上归程。总是早去早归的憨叔这次来回八天，苍老了许多，人瘦了一圈。  　　咋的老憨？让妖精害了，丢魂似的没精神。人们依旧逗憨叔。  　　我让狗日的坑了。憨叔不再多说，勾着头蹒跚走去，也不再像以往那样舒心地笑，破天荒没有发给他们香烟抽。  　　众人莫名其妙，望着憨叔远去的背影，不知道他说狗日的是哪个？

蒙山发表于 2006-12-2 11:12:26

这是五年前的一篇旧作，尝试在语言上找点突破，忽略了故事情节和结构，写成了这个样子．
多谢祁主编百忙之中看过来，问好并握手！

芊芊发表于 2006-12-2 14:37:50

问好蒙山！小说刻画的是一个朴实憨厚的农村汉子形象，很成功。卖桃是发生在他生活中的一件事情，你的意思是通过这件事情来加深对他的描述。该文乡土气息比较浓，语言心理都刻画得比较好，内容与主题是相互对应的。

宋以柱 发表于 2006-12-2 14:47:26

大家提提神，社长来小说坊了。嘿嘿。

妙高台 发表于 2006-12-2 16:57:22

拜见社长，祝您一切顺利！！！

宋以柱 发表于 2006-12-3 22:00:48

根本不避讳张口就来。
风光满面脸上溢着笑。
窃以为此类叠句只用一办就好，更传神。如“村里人守着憨叔就嚷，根本不避讳。”

流沙海 发表于 2006-12-4 15:52:01

具有浓郁的乡土气息。

下雪发表于 2006-12-11 02:16:25

发似好久没看到如此畅快的小说了。
问好蒙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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