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咏:赤龙河(大运河游记征文)
赤龙河潋滟居士
曾经在咸水沽流入海河的赤龙河,如今没有多少人知道了。南洋码头和北洋码头的名称来历,也只有耄耋老人还常常念起。当年大寺峰山药王庙会,海下地区无论是出场的各路花会,还是赶着去逛庙会的各行百姓,也大多都是坐船沿赤龙河西去的。
赤龙河位于天津城区的南部,赤龙河的开挖是考虑到粮食运输的问题。明朝自北京定都,天津建卫之后,政治经济和军事的中心也随之北来,这样京津地区便人口聚集。天津卫又是北京的京畿门户,海防要冲,所以使得天津卫成为重镇势在必行。尤其考虑到海下地区垦荒屯田,保障军粮等事宜,才决定开挖一条便捷的水路运输通道。赤龙河的开挖充分利用了地形和地势,连通了卫南洼一带原本的河流湖泊,使之天津城南地区,水网密布,沃野千里,不仅有利于粮食的运输,也有利于物资的交流。
赤龙河北起天津卫的三岔河口,串联起海光寺、大营门、北八里台、纪庄子、杨楼、王兰庄、梨园头、大任庄、大寺、北里八口、三合、双港、白塘口、辛庄、北洋码头、南洋码头等,最后至咸水沽,再流入海河。其中在杨楼向西拐弯,过武台、王台、邓店、程村、小南河等,进入静海,流入南运河。赤龙河的开挖建成,使得天津卫城南卫南洼地区,改善了水质,灌溉了土壤,便捷了交通,为随之而来的大规模种植水稻打下了良好的基础。
明朝万历朝,天津巡抚汪应蛟上书皇帝,论述海下地区治水屯田之事。并动用海防官兵万人分田耕种,在海下地区沿着海河南岸开辟了十个围子。并用闽浙濒海治地之法,垦荒造田万亩,基本奠定了海下地区鱼米之乡的基础。随后徐光启先后四次到海下地区,致力于种植水稻,解决了南种北引和浇灌排泄的问题,也使得当时的种植面积达到了五十万亩,
赤龙河流经海下地区,首先是双港镇,那时候的海河在没有裁弯取直之前,位置是在津沽公路一线。如今的双港镇,是海下地区最早种植水稻的地区。也是明朝永乐十九年,成祖朱棣重臣镇国将军宁从道的封地。以光禄寺大夫致仕的宁从道,持龙票把安徽省宁国县一族迁居此地,开荒种地,繁衍子孙。海下地区宁氏,人才辈出,富贵绵长,六百年蔚为名门望族,皆从宁从道开始。之所以选择在“千年古寨,海门要津”的双港村,不仅因为这里海河与赤龙河在此交汇形成港汊,地势隆茂,水草丰沛,风水尤佳。更是因为宁从道随军北上曾经在此驻扎和屯田,觉得此地非常有其故乡风貌。千年古寨,海门要津。这是明朝徐光启奏折中所称,也道出了双港村的千年历史。解放后双港小学,便是曾经雕梁画柱的宁氏家祠。
也是因为赤龙河流域的原因,才使得沿赤龙河一带村镇的口音比较相似,被戏称为海浪头调。而远离赤龙河流域的小站和葛沽的口音就大不相同。明朝的海下地区,咸水沽属于河间府静海县,而小镇和葛沽属于河间府沧县。小镇地区属于沧州口音,而葛沽口音因明清以来为海防大营驻地,尤其清朝以来,驻守此地常为王公贵族,八旗子弟,风气使然,所以口音比较偏重京城。
正因为赤龙河的原因,才造就了南洋码头和北洋码头的几百年漕运兴盛。据老人们讲,清末民初时期,咸水沽老海河还没有裁弯取直的时候,南洋村是赤龙河上最重要的码头,所有由海河入赤龙河的槽船,都要在南洋码头泊碇和中转。当时,南洋至白塘口一带十里长的赤龙河一般的宽度都在五十米以上,深度十米左右。而南洋码头至北洋码头的赤龙河更是宽阔到可以 交错四、五条大槽船。
所谓的槽船,也就是平底船。因为腹部稍宽,船底扁平,故称槽子。槽船多为内河船,一般往来于运河和沿海,经不起大风浪。京杭大运河来往来的槽船,因为有各段水闸宽度的限制,所以都是有固定尺寸的,一般宽不会超过两丈,长不会超过六丈,载重因吃水不同,大约会在十五吨以下。因为京杭大运河在枯水期,水深有的地方不到两米。槽船一般都是单桅船,方形舳舻,铜轴铁舵,也因为槽船要经常过桥,所以它的桅杆都是可以放倒的。
因为逶迤蜿蜒的赤龙河不仅通连海河,还相接南北运河,更是融汇大小泊洼,支流港汊也是无以计数,所以自成水网,四面八方交通便利。又因为活水活流,潮起潮落,鱼虾鲜活,取之不竭。卫南洼以大寺为中心,方圆百里几十座村庄,自古以来,皆受惠于赤龙河。大旱之年,纵横交错的苇港水不枯竭;大涝之时,星罗棋布的湖泊含蓄丰水,正所谓吐故纳新。
赤龙河沿岸自古便是河鲜水产的重要产区,无论是这里的青草鲢鳙鲫鲤,还是麦穗、肉棍、昂刺、趴地虎、白条、嘎拉等小杂鱼,亦或是虾蟹鳝鳅鳖鳢,可谓一年四季,网之不绝。正是那句老话说得好:独爱津沽鱼虾美,至此不再思故乡。也正因为鱼虾丰富,才有了专门从事治鱼的民间高手,靠着捕鱼为生,捉鱼为业,把一家老小的日子也过得红红火火,丰衣足食。生吃螃蟹活吃虾,连我们还是光屁股孩子的时候,都会学着渔民们大快朵颐的不亦乐乎。就是这样的鱼米之乡,诞生了一道连王公贵族,遗老遗少们都赞不绝口的民间美食,贴勃勃熬小鱼。虽然来自渔民之家的普通饮食,却因为美味无比,而登上了大雅之堂。
赤龙河流淌而过的卫南洼,还因为黄泥生土,堆积深厚,韧性十足,而兴起了许多窑地砖厂,供应日益迁移而来的民众房建。而这些取土烧窑后留下的大大小小的窑坑,积水成塘,也更加促进了渔业的发展,以至于卫南洼一带河鲜水产的名声享誉津门。
在从前的南洋乡秦庄子老址,至今还保留有一座老姆庙,虽历经数百年的岁月风霜,却至今还香烟缭绕,信众参拜。这座老姆庙当年就位于老海河和赤龙河的三岔口处,背靠千帆竞渡的海河,面对万楫争流的赤龙河。老姆庙供奉的是观音娘娘,被民间爱称为老姆。从前这里有一副对联,虽然不很工整,却道出来了心声:赤龙船民江湖渔浪,海河人家稻乡耕耘。我小时候还有许多老人自称自己是海河人家之后,赤龙船民遗风。
赤龙河六百年的历史,为海下地区的发展和富庶,做出了卓越的贡献。如今赤龙河海下地区的一段已经难辨依稀,但是大寺镇一段不仅保留还算完好,而且已经开始整修治理。老赤龙河已在历史钩沉中,新的赤龙河正在日新月异。
程咏,男,网名潋滟居士,天津作家协会会员,中远海运作家协会会员。
走遍中国,走遍世界,履历六十多个国家和地区。
数百篇作品发表过天津各大报纸,以及行业报刊。获得每日新报征文三次一等奖,文章收入《海下历史风情》1.2.3.4册,多篇入选《古镇葛沽》。至今为止一百二十多篇文章被推荐到新浪首页和新浪博客首页。
独爱津沽鱼虾美,至此不再思故乡。也正因为鱼虾丰富,才有了专门从事治鱼的民间高手,靠着捕鱼为生,捉鱼为业,把一家老小的日子也过得红红火火,丰衣足食。就是这样的鱼米之乡,诞生了一道连王公贵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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