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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震中的万人坑(随笔四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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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3-6 17:03:51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地震中的万人坑(随笔四 章)

齐凤池

到今年七月二十八日,唐山大地震整整过去三十年了。在这三十年里,这个日子,就象我身上的一块明显的伤疤,每次看到它或是抚摸到它,心里总是隐隐地作痛。好象那块伤疤就烙在了我心灵的疼痛之上。



大地震的前天晚上,我在农村下乡。那天天气特别热。一点风也没有,好象空气都凝固住了。地里的庄稼叶子热得都打了蔫,有的叶子都卷了边。玉米叶子和高粱叶子热得都耷拉着,没有一点精神劲。那天晚上公社放电影,我吃晚饭就和几个知青走着去了公社。



公社离我们村有四五里地,我们在青纱帐间的小路走着。青纱帐里蛐蛐和蝈蝈叫得特别欢,叫的声音也是燥热的。



晚上八点了,放电影的还没吃饭,人们在银幕下翁翁地说笑着。公社的大喇叭里播放着《智取威虎山》选段“望飞雪,满天舞,为威虎山披银装,好一派北国风光!”样板戏里的大雪也没有夏日的夜晚带来一丝凉意,反而使空气更加闷热了。



到十点,才开始放电影。放电影前先放一段记录片,然后才放正式电影。我记得那天放了三个电影。有《奇袭》、《地道战》和《南征北战》。尽管这三部电影都老掉牙了,但人们看得还是津津有味。那年代,除了样板戏就是样板戏,能看到战争电影就是吃到了文化大餐了。



看完了三部电影,已经是凌晨两点多了。我们回到屋里,每人从水缸里舀一盆凉水擦身子。缸里的水冰凉冰凉的,擦在身上特别凉爽。



农村的水缸是埋在地下面的,一半埋在地下,一半露在地面。这样,夏天的水就是冰凉的,冬天的水就是热乎的。我擦完了身子钻进了蚊帐,张宝民没有蚊帐和我挤在一个蚊帐里睡觉。我觉得也就是迷糊了一会儿,就听外面轰隆隆地象有大批坦克开来似的。紧接着屋里的盆碗叮当山响。我推醒了张宝民,“地震了,快点跑。”我俩撩开蚊帐从窗户就跳到了院子。这时,院子里的猪圈和厢房都倒了。我俩跑到大街上,见村西边有一股黄烟排山倒海似的滚了过来。一会儿,黄烟就把我俩湮灭了。黄烟过后,我们听到西边有人呼叫救人哪!我俩走过去,见到村里的小学老师身上一丝不挂再喊救人。她看到我们之后,下意识地用双手捂住胸,然后蹲在地上,双腿抿得紧紧的。我俩迅速地走到她家的院子里,我俩用力搬开裂开的房顶,在椽子下面,她妈的头露了出来。我俩一人拽一个胳膊,就把她妈给拽了出来。结果,她妈也是一丝不挂。我俩扒出她家的所有的人,就去别的知青住的地方扒人了。到天亮的时候,我们四十二个知青其中有一个回家了,剩下四十一个,就小友子死在了队长的东厢房里了。把小友子扒出来是,他的脑袋都扁了。我们简单地把小友子埋在了村东头,我们拉着队就回家了。



经过地震后的乡间公路变成了波浪状,路上和地里到处是鼓起来的沙子堆,堆尖上还冒着水。路面裂的大缝有半尺宽,而且特别深。我们经过时,飞快地就迈了过去。但心里还是有点害怕。到了205国道上,见一辆军车风驰电掣般从我们身边飞过。车过后扬起的尘土老高。我们从路边走。看到路边的房子也都倒了,房子旁边躺着死人。我们行走的速度是很快的,快到中午的时候,我们已经到了城市的边缘了。到城里后,我们就分手了,各自找自己的家了。



我到家的时候,父亲、母亲、大姐、弟弟、妹妹都在路边的大树下等我和二姐回来。我二姐在农村把腰砸断了,父亲、母亲、大姐上夜班,厂房没倒,没受伤。弟弟妹妹在地震的时候跑了出来。



解放军来了,他们开始扒人,帮着掩埋尸体。他们给每个尸体套上一个塑料袋,用解放汽车往北面的山坡拉。北面的山叫桃山,那地方是一片墓地。解放军在山坡下挖了一个五十米长五宽六七米深的大沟,拉死尸的汽车到坑边把人一卸,解放军把死尸码在了坑里。他们码一层人,上面洒一层白灰,尸体把大坑添满了,解放军就用推土机把坑添平,然后在上面来回又轧了轧。这个大坑埋了有一万多个尸体,这些人都是全家一起死的,或者是没有亲属掩埋的。在大坑边看着的人,帮着掩埋的人,都早已麻木了。对于死亡,人们已经没有了一点知觉。泪水在这个时候早已干涸了。



地震给人们带来的不仅仅是死亡,而且还有比死亡更悲痛的伤害。那就是一九七六年七月二十八日,那是永远不能医治的疼痛。因为每年的这个日子,人们的心头都在流血,看到那个日子,人们的眼圈都是红的。







示众





唐山大地震发生后的中午,我步行从农村走回了城里。一百多里路,我走了五个多小时。快到中午的时候,我才到了市区。



进入市区后,城市已经是一片废墟了。过去繁华的商业一条街已经夷为平地了。我走到过去的百货大楼的废墟前,看到有很多人从倒塌的废墟下扒东西。有的人抱着衣服,有的人拎着皮鞋,有的人扛着几匹花布往外跑。我为了急着回家,边走边看,但走的很慢,因为脚下到处都是瓦砾。



一会儿的工夫,到百货大楼扒东西的人越来越多了。这时,我听到一声清脆的枪声。我看到有一个穿白色警察服的民警,手里举着五四手枪又向天空放了两枪。有的人听到枪声吓得放下手里的东西撒腿跑了,有的还抱着东西跑。其中一个人光着膀子的男人,肩扛一大捆的确凉白布往外跑。我看到那位民警朝那个扛白布的人背后开了一枪。枪声响后,那个扛着白布的就爬在了废墟上。那位民警对着天空又放了两枪,这时,抢东西的人们都楞在那里不敢动了。这时,又来了四五个名民警,他们把抢东西的人都喊到路边,叫他们都蹲在地上别动。那个放枪的民警对其中的一个民警说:“找根铁丝去,把他们都给我穿起来!”那位民警的声音是非常严厉的。一个民警一会儿就找来了一卷八号铁丝。这些抢东西的人都傻了,但没有一个人敢跑的。他们哭嚎着,求饶着。那个开枪的民警说:“把那几个胳膊上戴着手表的先穿起来。我叫你们发国难材!”一个民警拧着胳膊,一民警用铁丝往抢东西的人的锁骨里穿铁丝。被铁丝穿的人,象狼嚎一样。铁丝一扎进肉里时,鲜血滋地一下窜了出来。我看到那个被铁丝穿的人,胳膊上戴着起码也得有四五十块明晃晃的手表。另外几个被穿在一起的,有的兜里塞满了钱,有的兜里装满了各种票据,还有的端着一摞洗脸盆。剩下那些什么东西也没抢到的,蹲在地上吓得直发抖,有的已经尿了裤子。那七八个被铁丝穿着的人,又被拴在了路边的电线杆子上。



我在路边看得心里直打哆嗦。我不敢再看了,磕磕绊绊地回了家。其实,我的家早已经不存在了。只有一片废墟代表着家地方。



第二天我去找水,又路过百货大楼,见那几个被铁丝穿着的人,在烈日的暴晒下耷拉着脑袋,勉强地站着。但没有一个人看热闹。他们的家人也不敢来看,也不敢来求情。



到第三天,解放军来了之后,这些抢东西的人被弄到哪去了,我就不知道了。这几个被穿起来示众后,整个商业一条街再也没有抢东西的事。社会治安非常稳定。



恢复生产以后,在北京召开了抗震救灾表彰大会,那位开枪的民警被评为抗震英雄。他的名字叫王连发。





阎国柱一家









唐山大地震的中午我回到家里后,我的家已经夷为平地了。我的家人和活着的邻居都聚集在马路边的大树下。那些没有到大树下的邻居,可能被埋在了倒塌的房屋下了。现在距离地震发生的时间已经过去了七八个小时了,被压在废墟下的人,就是扒出来,生活的希望也是渺茫的。阎国柱一家三口就埋在废墟下还没出来。因为他是历史反革命、特务、汉奸,所以没人敢说去扒他们家。我到家的时候,再叫人去扒已经晚了。我们把他们一家三口扒出来时,他的老婆紧紧地抱着东东,他紧紧地抱着他的老婆。三口人就这样地死在了一起。



阎国柱大高的个儿,有点驼背,戴一副金丝眼镜,说话非常和气,一看就是有学问的人。文革期间他家的门口挂着一块历史反革命的牌子。听我父亲说,阎国柱解放以前是煤矿的高级员司,大学毕业。他能双手大算盘,工人报出工数和工种几秒钟他就能算出你的工资。工人们也佩服他,因为他从来不欺负工人。



阎国柱的老婆早死了,他四十岁的时候又娶了一个地主的女儿。那女人比他小十几岁,人长的漂亮。据说也是有学问的人。我们的邻居都没见过她,因为她总也不出门。



那年代家庭成分高的人搞对象是很困难的,阎国柱快四十岁了才娶了这么一个漂亮的女人。他们结婚一年后,生了一个儿子叫冬冬。冬冬长的大眼珠双眼皮,白胖白胖的,就象个瓷娃娃。冬冬在学校学习非常好,可是,到了四年级的时候得了肾炎。脸浮肿的一点血色也没有。冬冬在家休学的期间,把小学的课程都学完了。那些课都是他妈教的。



冬冬的妈整天不出屋,在屋里闷得细皮嫩肉的。有人看到她在屋里描眉搽粉的。冬冬妈长得实在太漂亮了,真象电影里的资本家的小老婆。我们在一起住了将近二十年,我就见到过她一回。



七五年他家盖小房,我们邻居的七八个小伙子帮忙。一间五六平米的小房,到中午吃饭的时候,顶上已经上好了薄泥。中午,阎国柱请我们帮忙的人吃了一顿饭。这是我们在那个年代吃的最好的一顿饭。菜是他从饭店炒来的,还有许多罐头,还有色酒。



冬冬脸色蜡黄躺在炕上,阎国柱的俊老婆坐在炕沿边等着给我们盛饭。我们吃的是雪白的大米饭。我们吃一碗,她盛一碗。她给我递碗的时候,我看到了她的小手。她的小手又白又嫩,白里透红,就象香腻的五截腊肠。



吃了饭我们就走了,阎国柱出来送我们,他的俊媳妇连大门也没出。从那以后,我就再也没见到过阎国柱的俊媳妇了。



我们几个邻居把阎国柱一家人扒出来,放在一块比较平的地方,用一块被单把他们三口盖了起来,等他的亲戚们来了再掩埋。



到了第三天,阎国柱的前妻的女儿带人扒东西,我们邻居都去看热闹。这是我第一次看到什么是真元宝。在阎国柱家的椿木大板柜里扒出了十几块金灿灿的金元宝,还有十块一张的,五块一张的,没沾手的一沓沓的新票。在一个特别精致的小木匣子里还扒出了一张黑白照片。照片上是阎国柱年轻时穿日本军装,挎着洋刀,牵着狼狗的威武写照。我们一看都傻了。原来阎国柱真是日本的特务和汉奸哪。



阎国柱的前妻女儿把值钱的东西拿走后,也没管掩埋他们三口就走了。阎国柱一家三口人在烈日的暴晒下尸体一天天地膨胀了,腐烂了,肚子鼓的象皮球,把被单支得老高老高的。他们的尸体流的汤儿特别臭,有上千只绿豆苍蝇在被单上吸吮。



解放军来了后,把他们一家三口埋在了桃山的万人坑里,从此,阎国柱一家就这样消失在一九七六年的七月二十八日的凌晨四点三十八分了。







地震后的特殊婚姻





王顺义是个很棒的小伙子,他个子不高,身材很墩实,黑亮的大眼睛,厚嘴唇,鼻子眼睁睁着,寸把长的头发弯 着小卷,他的长相很象联合国秘书长安南的亲戚。说他是南非人肯定有人信。



王顺义身上有把子力气,他举杠铃,举石锁,摔跤,样样都很棒,他家的门口每天聚集十几个二十多岁的小伙子,他们有的举石锁,有的摔跤.摔跤的招不会使了,就叫顺义教他们。王顺义比他们都大,地震那年他二十八岁。由于好玩,他连对象也没搞。



王顺义讲义气,人缘好,在煤矿井下当班长,从他身上挑毛病可真不好挑,他唯一叫那帮哥们瞅不起的,就是地震后他娶了间壁的小兰当了媳妇。他娶小兰的时候,小兰那年刚十六岁,初中刚毕业还没分配工作。是那场地震捏合成了他们的婚姻。



地震发生的时候,小兰一家四口人,全被压在了倒塌的房子里了.王顺义把全家人都扒出来后,父亲母亲妹妹和俩个弟弟都死了,家里就剩下他和二妹妹俩个人了.扒完自己家后,王顺义开始扒小兰她们家,先扒出来的是小兰的母亲,小兰的母亲早已经死了,小兰的二姐扒出来时还没死,可能有内伤,小兰的父亲大腿砸断了,最后扒出来的是小兰,小兰躲在大板柜的下面,身上连皮也没破。顺义把自己的家人掩埋之后,帮着小兰把母亲掩埋了。



第三天解放军来了后,小兰的父亲和二姐转院到了外地,小兰的父亲临走时,叫顺义照顾一下小兰,并把小兰托付给了顺义。



地震半个月后,人们开始盖简易房,顺义把自己家倒塌的房屋废墟清理完后,开始在原来的房地基处盖简易房。



几天之后,王顺义那帮没死的哥们又都聚到了顺义的家里,帮着顺义盖简易房,清理废墟。顺义把自己的房子盖好后,间壁的小兰还住在用塑料布搭成的三角帐篷里。北方的八月份正是雨季,三天两头下一场大雨,小兰家的东西扒出来后,就堆在废墟上,大雨飘泼的时候,小兰躲在塑料帐篷里,看到家里的东西被大雨浇着,小兰哇哇地直哭。其实,她不是心疼那些家具,她是害怕,一个人在帐篷又冷又饿没人管。



小兰的哭声王顺义早就听到了,他只是不好开口叫小兰到他家。顺义实在听不下去了,就叫他二妹妹披塑料布把小兰接到了自己的家。



小兰身上的衣服已经湿透了,衣服都沾在了身上,顺义的妹妹把自己的衣服找来,叫小兰换上。小兰换衣服时,顺义把脸扭了过去,站在门口向外望着,小兰换好了衣服后就不哭了。



外面的雨越下越大,雨都下白了,一道闪电过后,就是一个清脆的响雷。

天色已很晚了,小兰挨着王顺义的妹妹挤在炕上睡了。王顺义在外屋的小炕上睡了。



第二天雨晴之后,小兰把自己家被雨浇湿的东西,摊在了废墟上晾晒。顺义找来了他那帮哥们开始清理小兰家的废墟,帮着小兰盖房子。三四天后,小兰家的简易房就盖好。王顺义把小兰家的箱子柜都搬到了屋里。收拾完小兰家院里的东西,顺义擦一把脸要走,小兰从后面一下抱住了顺义的腰。王顺义掰开小兰的手说:“小兰,别这样,你还小呢。”小兰听了呜呜地哭了起来。弄得王顺义不知说啥好了。



小兰已经是个大姑娘了,女人该长的东西都长成熟了。小兰高高挺起的胸脯象两个大馒头。小兰长得很俊,她的个头比顺义还多少冒出一点,两条又黑又粗的大辫子垂在腰下,就象杨飞云画的油画一样漂亮。她虽然比顺义小十几岁,但顺义的为人讲义气,把她的全家扒出来,又帮她盖上了房子,小兰觉得没法报答顺义了,就是把人给了他也报答不了。从那以后,小兰就和顺义他们吃住在了一起。



地震一个月后,矿上恢复了生产,王顺义又上班了,王顺义的妹妹也回工厂上班了。家里就剩下了小兰一个人.她早晨起来给顺义做饭,晚上王顺义下班后,饭菜早已做好了,就等着顺义回来一起吃。



漫长的夏天很快就过去了,秋天刚过,天空就开始飘起了雪花。在震后的第一场大雪中,小兰的父亲转院回来了,小兰的二姐死在了转院的途中,小兰二姐的尸体埋在了哪里,连小兰的父亲都不清楚。



小兰的父亲到家以后,看到房子已经盖好了,屋里的东西收拾得挺 像个家的样子。小兰的父亲问,房是谁给盖的,小兰说是顺义。小兰的父亲看到小兰的肚子已经挺的挺大了。问:“你是跟谁有的?”小兰低着头说:“我跟顺义。”小兰的父亲一听,给了小兰一个嘴巴。"“你才多大呀,顺义比你……哎”小兰的父亲咳了一声,坐在了炕上。小兰对父亲讲你和二姐转院后,是顺义帮她清理的废墟,扒出来的家具,又盖的房子.她说顺义是个大好人,就是他比我大十几岁又怎么样呀。我妈不是比你小好几岁吗。小兰的诉说,使父亲没话可说了。再不满意,生米已经做成熟饭了。



王顺义披着大雪下班后,进门,一看小兰的父亲转院回来了,他小声地叫了一声:“爸爸,你转院回来了。”小兰的父亲,没有回答,在炕沿坐着,低头抽烟。顺义也没再说什么。小兰把饭菜摆上桌子,顺义拿来两个酒杯,给小兰父亲倒了一杯,然后对小兰的父亲说:“我和小兰已经就这样,你愿骂愿打,随你便,这事怨我。”小兰的父亲,端起酒杯,一仰脖喝了进去。顺义又给他倒了一杯。小兰的父亲又喝了.喝完之后,他说:“顺义啊,既然已经这样了,你以后对小兰好就行了,咱们已经是一家了。”



来年的春天,小兰生了一个大胖儿子,王顺义给他取了名字叫王震生。胖乎乎的震生长得真快,从会爬到会走,从上幼儿园到上小学,一慌就大学毕业了。



如今,震生也已经结婚有了孩子,王顺义已经退休看孙子了。他每天,领着孙子在楼下玩,孙子在楼下跑着玩,他坐在马扎上看孙子。他手拿着旱烟,弯卷的头发已经花白了.王顺义他已经很老了,这时候,我看王顺义的长相,越看越象南洲总统姆贝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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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3-6 19:53:31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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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3-7 08:34:22 | 显示全部楼层
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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