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进于家石头村,如同迈入了石头的世界,石楼石阁、石房石院、石桌石凳、石磨石碾、石街石巷、石桥石栏、石井石窑、石缸石盖、石锤石板、石槽石臼、石洞石龛比比皆“石”,让人不得不惊叹石头文化的魅力。 石头村位于宋古城天长镇东南6公里处,距河北省省会石家庄西约50公里。我第一次进入石头村是在1985年,那时这个村还闭塞于群山之中。在村中住了3天,几乎走遍了村中的六街七巷十八胡同。1999年有文友从天津来,要我陪其参观石头村。这是我第一次以一个旅游者的眼光审视石头村,虽然还是那六街七巷十八胡同,却使我对该村惊奇得几乎说不出一句话来。 穿行于村中的街巷胡同,敲门而入的家家户户,入目的无不是石头,石楼石阁、石房石院、石桌石凳、石磨石碾、石街石巷、石桥石栏、石井石窑、石缸石盖、石锤石板、石槽石臼、石洞石龛……听到的无不是这些石头述说的历史沧桑。 石头村原名为于家村,建于明代成化年间(1468),因该村于姓占95%而得名,但这个最能代表本质的村名却在建村后很长时间内以村边的一座“白庙”而代替,且村民不敢言姓,因为他们是明代重臣兵部尚书于谦的后裔,作为逃难落魄于此的于家后人,他们就是对老祖于谦,也隐称“于钱”。 于谦(1398-1457),明钱塘(今浙江杭州)人,字廷益,号节庵,是明朝“土木之变”和“夺门之变”两次重大事件的核心人物。前者因其挺身而出,排除各种干扰,率领各方力量,同仇敌忾,击退了入侵的瓦剌军,并同文武官、内外臣一起拥立朱祁钰称帝,重新建立明朝政治核心,而成为了朝廷中不可缺少的人物;后者因其“自值也先之变,誓不与贼俱生”(《明史》·于谦传),而引来抄家冤死之祸。在这次祸变中,其子逃到了因其父“请以每岁三月,令府州县报缺食下户,随分支给。先菽秫,次黍麦,次稻。俟秋成偿官,而免其老疾及贫不能偿者”(《明史》·于谦传),颇受百姓拥戴的冀晋交界处娘子关外的南峪村隐居,并在这里生有三子:于有道、于东道、于南道。成化年间,于谦长孙于有道迁居于今天的石头村。按于氏宗祠家谱的记载,自先祖于谦起,繁衍至今已有26代。 石头村的形成,对于于氏家族来说,可以说是一代代对石头情有独钟的必然。于谦一首“千锤万击出深山,烈火焚烧若等闲,粉身碎骨全不怕,要留清白在人间”(《石灰吟》)的千古绝唱,唱出了自己的处世之根,也唱出了对后代子孙的做人遗愿。其长孙于有道迁居此地时“与木石居,与鹿豕游”(于氏宗祠碑)的创业之举,以及子子孙孙建筑居住的石房石屋,无不蕴含着对先祖的缅怀和敬仰。特别是其第六代玄孙于喜春独创的清凉阁,更是将石头演义到了极致。“清凉阁”,又称“神仙阁”、“三节阁”。据《井陉县志料》载:“明万历九年(公元1581)村民于喜春身大力强,家贫好义,独立兴建。至万历二十年,方砌成下层,及第二层修竣,即行病故。至第三层,系村民用木砖补葺。阁下层所砌之石,多达万余斤重。下层东面悬一石制桌裙,上镌梅花鹿,工粗而雅。”于喜春侄子于朝兴雕刻于石的诗文也曰:“万历九年起根源,一人修筑其实难。二十五年完下节,思量何日得周全。阖村都说使木植,凭吾独力凿石山。经营暂停观此境,等待功成万古传。”于喜春为何要建筑清凉阁,据传因其做了一个梦,梦到于谦老祖十分思念他的子孙,并告诉他若能在村中出口处建一座九层楼阁,他就能日日看到他的子孙。就是这个梦使于喜春耗尽了自己的16年余生,也未能如愿圆梦。 清凉阁,形似北京前门,有上下三层,但结构各异,分别为搭券四门式、实心四室式、明柱回廊式。下面由于喜春所建的两层为全石建筑,石墙石壁、石拱石券、石梁石柱、石阶石栏、石门石窗、石鼎石案、石榻石龛、石磐石匾,比比皆“石”。步入期间,不得不对建筑者用石的游刃有余而惊叹。那错落有致,欲争有让,高低俯仰,犬牙交错,跌宕起伏,勾心斗角的建筑技法;那不加修饰,粗糙而有形,重者十余吨,轻者数十斤的用料;那不打跟基,以天然石底为基础,从下到上不填辅料;完全干打垒不可思议的施工,更是令人叹服,难以想像。就是后人“木砖补葺”的顶层,也系四面明柱,单门殿堂,白墙壁画,琉璃瓦顶,清新明快,古朴高雅,让人叹为观止。 梦虽未圆,但“精美的石头会唱歌”。石头村里这比比皆是千锤万击出深山的石头,不正续唱着“要留清白在人间”的不朽情操,这日日或不远百里或不远千里而至的赏石人,不正续听着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风骨。如果于喜春所做之梦是真实存在,你的子孙为你延续了新的值得称道的历史,让你的精神播种于子孙之心,远播于世,我想你身在九天也会欣慰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