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山看水

琴语 · 发表于 2007-8-15 14:27:38

微山看水 文字/摄影:琴语

一直是最爱水的。

虽在海边居住了许多年，但外出旅游，还是对有水的风景最感兴趣。

对于微山湖，可以说是心仪已久。身为军人子弟，我是看着《铁道游击队》的电影，唱着“西边的太阳就要落山了……”长大的，怎么可能对“铁道游击队”的根据地不神向呢。加上微山湖可是中国第五大湖啊，单想想那浩浩汤汤的水，那遮天映日的荷，那大片大片无拘无束的芦苇……

人常说，对一个地方有情感，并不是因了那地方风景有多么美丽。确实是这样。向往微山湖，还因为微山县所在的市里，有我一个神交已久的文友。曾经从他的镜头中，得窥微山湖美丽的一斑，特别是他拍的荷，令同样爱好摄影的我羡慕不已。

荷花盛开时节，来自微山县旅游局的邀请函送到我手里。微山县第十一届荷花节召开之际特邀我去采风观光。当时我正在济南出差，接到邀请我不顾一切放下别的事情赶到了微山。

对安排我住县城宾馆略感遗憾——本来以为能够住进微山岛度假村的。开幕式在微山岛上举行，弥补了我的遗憾。开幕式后，汽车载着我们绕岛而行，参拜微子墓、张良墓；参观“铁道游击队”纪念馆纪念碑。

我围着“铁道游击队”纪念碑转了两圈，从不同的角度拍了照片。那两组黑陶大型纪念群雕“铁道雄风”“微湖曙光”，以逼真的造型，生动鲜活的神态，再现了微山抗日英雄的雄壮风采。站在群雕面前，崇敬之情油然而生，心灵震撼。

还是没看到大片的水，从进岛开始就引颈远望，水在远方像个害羞的女子躲躲闪闪，只给我一个影影绰绰的背影。

曾看过太多的水。大海的烟波浩渺在这里不必多说，因为爱极，所以在我以前的许多诗文里都有详尽描述；太湖西湖不必说，已被史前史后的文人墨客梳理的不起波澜；黄河长江不能说，因为我还没有叙述她们的力量。但今天，我来到了向往已久的微山湖，我要用我的眼睛好好看看这片水，我要用自己的语言细细说说这片水。

终于乘上了游湖的船，终于用眼睛触摸到这片梦中的水。水是碧蓝的，苇是翠绿的，荷是艳红粉白的……并且规模被放大了很多倍：极目之处都是这样的水，这样的苇丛，这样的荷阵。船行湖中，微风拂面。湖风带着自然气息，与家乡有着鲜腥味的海风全然不同，似有荷的清香，又有水草的香气。深深吸一口，若饮了一杯清淡的米酒，醇香沁入心腹，却不会醉。渔帆点点，住家的渔人船头升起了炊烟，炊烟在船之上缓缓飘浮，然后洇进微湖整个极其大的水墨画中；一群水鸟被游船惊起、盘旋，又没入荷阵苇丛深处；鱼儿从水中跃起，弓起身子，在人们的惊呼声中又弹落水底……

第一次看到生长成这样气势浩荡的芦苇。有的疏朗有致，轻轻地托举着那些灵性的水；有的密不透风，任由小巧的水鸟在其中游戏。想象着抗日战争时期微湖大队划着一叶叶小舟钻入这样的芦苇荡，队员们头顶大荷叶，像一支支走动的芦苇，那些即使有着汽艇钢枪的日军，又怎么可能在这里捡到便宜呢？

在海边居住的日子，我常常坐在海边看水看浪。感觉自己就是一朵浪花、一滴海水。在微山湖，我更希望自己是一株水中的芦苇，一株在《诗经》中被称作蒹葭的植物，没有在水一方的伊人，也能够依靠着众多的芦苇，安安静静地在湖水中摇曳。于是，就又想到了那个我没去过的瓦尔登湖，那个只凭着一湖宁静和清澈就留下了梭罗留下了一本世界名著的湖。而我，此时多么渴望一个人留下，如一支绿苇留在这片水这片芦苇荡中。

微山湖在我眼中如此多姿多彩、生动鲜活。她是一首流动有声的诗、一幅浓墨重彩的画。强烈的对比下，以前看到的那些湖和水，就苍白淡然了许多。船儿行驶在大湖的苇丛荷阵之中，抬眼是一幅画，低首是一首诗。这样的时候，可以任思绪在湖面飘荡，想起许多事。也可以什么都不想，把所有的心事抛在船后，沉进湖底。

湖中零星地泊着船。基本是一个模式：一只大船周围拴着三两条小船。看来，大船是住家用，小船是生产和交通工具。接近午餐时分了，泊在湖中的大船上时时飘出袅袅炊烟。有的人家开始吃饭了，饭桌就摆在船头，男人女人老人孩子一家人围坐着，有小狗蹲在船头，看到游船驶过，见多不怪地摇摇尾巴。船家的小孩子子却推开碗不吃饭了，向着游船使劲地招着小手。我顾不得拍照片，也热情地挥手致意。这情景，成为一幅温馨的画，在我的记忆中定格。

微山湖曾被南巡的乾隆黄帝赐予“日进斗金”的美誉。这里，几乎所有能够在淡水中生存的动物植物在这里都能找到。还有依然在承担着运输重任的古运河，更有水下蕴藏着的品质很高的煤炭。

一方水土养一方人。如此浩瀚如此温存的湖，必会养育许多传奇人物流传许多动人故事。微山湖，自古出英雄，不必细述那些叱咤风云、气壮山河的英雄，听听这首《铁道游击队》插曲吧：西边的太阳就要落山了，微山湖上静悄悄，弹起我心爱的土琵琶，唱起那动人的歌谣……优美的旋律恬静的歌词，让我体会到英雄们钢柔相济的情怀；再听抗日战争时期著名作家田汉作词的《洪波曲》吧：我们战黄河、我们战淮河，微山湖水今又起洪波……父亲不顾鬓毛皤，弟弟战死还有哥！慷慨悲壮的词曲，更是微山湖英雄之魂的真实写照啊！

微山湖水轻波荡漾，养育着水一样的儿女。看湖上对对双双翩翩起舞的蝴蝶，还在对世人演绎着梁祝的千古爱情绝唱。没有小提琴曲的如泣如诉，我已经沉静在故事中，迷醉。

美丽富饶的微山湖，有血有肉有情有爱的微山湖，注定了她的不同非响，注定了她就是内涵丰富的“人间第一湖”！

湖水静静的不起波澜，平整的就像城市的柏油马路。游船临近水街了，两旁的大船多了起来。远远有一小船驶来，撑小船的女子看到游船，便用撑杆稳住小船，那一船水淋淋的鲜绿吸引了我的眼睛。用相机拍下后，问同行的友人：谁知道这小船上载的是什么？大众报社一位常来此地采访的记者告诉我说，这船上载的是水菱秧子，就是秋天结菱角的植物，这个时候水菱藤很鲜嫩，采捞回家可以用来包包子，做凉拌菜，味道特别鲜美。这位记者说起微山湖中可食水鲜，如数家珍。他列举了蟹、虾、微山特有的四鼻鲤鱼、鳝、鳖等，这些水鲜我因为食过而兴趣不大。他还说了一样菜，言称离开了微山湖是绝对吃不到的。他往湖上的荷花一指：就是这个花下藕。原来，荷花开的时候，埋在泥里的藕才开始生长，不过小指粗细，这个时候挖出热炒或者用醋凉拌，是一道非常鲜嫩的下酒菜。周围听的人都流口水了，他有把握地说，今天的午餐安排在船上，我们肯定能够吃到这些水鲜的。

游船驶进了水街。看那一条条大船挂着的牌子，有村委会、派出所、有卫生所、有学校、超市、饭店，更多的是住家。住家船顶上有电视天线，还有现代化的太阳能热水器。船窗外挂着晾晒的花花绿绿的衣裳，船边游弋着白鹅麻鸭。水街上有驾着小船沿船叫卖的小贩，有驾小船带着孩子逛超市买东西的少妇，人们撑着小船探亲访友，生产劳作……我们的游船贴着酒店大船停下，大家一古脑登上了酒店船。看吃饭时间还早，有几个人让船主驾小船带他们上水街逛去了，有的沿水街边土路散步看风景。

我登上村委会的大船参观，看到里面的布置不亚于任何陆地村委，现代化的设施一应俱全，不由得在心里赞叹。从村委大船下来，我又小心翼翼地挪过一步一颤的船踏板，登上了一条住家船，访问主人。这条船上生活着祖孙三代呢，船里二层，安放着三张大床。常用的生活用品在船上都能找到。这家的儿媳妇正抱着小孙子在看电视，猫在酣睡，我摸了摸肥胖的猫，她眼都懒得睁，只动了动耳朵。湖里女子的性格想必都是很爽朗的，她不拒绝我拍照，也热情地回答我的问题。在婚姻上，湖里的男女一般不与湖外的人通婚。我想，主要是湖外的人不可能适应湖内船上的生活吧。无论如何，船上的生活要比陆地枯燥了许多。

有人喊吃饭了。我登上酒店船，看到一个一个包间都摆好了碗筷，已开始上菜上酒。面对丰盛的水鲜、许多没吃过的新鲜菜，不顾得拍照多说，只埋头品尝。现在写下这些文字，想起那些美味，还满口余香。

饭后，告别热情的高楼乡领导，乘游船返回。天空阴着，零零星星地下着雨。很难想象，在微山湖，七月的天气会是如此凉爽，身着短袖衣裙竟然有冷的感觉。怕错过美妙的风景，我不肯回到船舱，在船顶露台观景拍照。在游船顶站立，视觉更开阔，湖的烟波浩渺尽收眼底。湖面波澜不惊，水是从容的，像一首抒情诗，舒展着所有的可能和梦幻。可以看到荷花深处的人影，船让荷叶挡住了，只有人的影子，像演皮影戏一样，在漫天的荷红苇绿中移动；可以看到老渔人驾着小舟，像一个将军，指挥着一群鱼鹰下湖捕鱼；还看到一叶孤独的蓝帆，贴着苇海慢悠悠地消失在远方。

游船行到开阔的水面，忽听到一阵喜庆的锣鼓锁呐声乐越来越近。远处，一个长长列车般的船队披红挂彩地向我们驶来。原来是湖上人家婚嫁娶亲的船队过来了。鞭炮齐鸣，鼓乐喧天，锁呐声声，船上的人们喜笑开颜，微山湖荡漾着喜庆的欢波。新人站在船头，船上是送亲的亲友，后面拖船上载着嫁妆。这样的婚礼真是别开生面，比常见的一溜高级轿车静静驶过大街，这样的具有微山湖特色的水上婚礼，更有着浓郁的地方特色和民俗情趣。

天色暗了下来，我们弃船登岸，返回宾馆休息。今晚，枕着微山湖的涛声入眠，将会有一个什么样的梦呢？

懂得湖山湖，从水开始，到水结束。今晚，请亭亭的荷、飘逸的苇入梦，请他们再给我讲叙关于水的故事，关于微山的水……

2007-08-11完稿于北京秀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