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走在西递宏村

鲁赤

行走在西递宏村

皖枞阳县铁铜中心学校鲁赤　邮编：246706

我把这次的西递宏村之旅当作是探亲，不错的，安庆到徽州，仅二百四十公里，而我所居的小城枞阳距离黟县的西递宏村也不过四五个小时的车程，所谓安徽，本来就是安庆和徽州的合称。于是，我便对那里的景游小姐说：“我们本是一家人，我是探亲的。”“如果说安庆是一位风流倜傥的白马王子，那么徽州就是一位知性隐韧的小家碧玉，而西递宏村则是徽州众多女儿中最令人心疼、心痛、怜楚的一双。”我的一席话，说得年轻的景游脸夹红晕，我们的心距近了。
在西递，我首先为耸立村头、额梁上刻有“胶州刺史”、“荆藩首相”明万历年间的牌楼而击节赞叹，我感觉，那三间四柱五层楼式结构、黑色大理石构建、底座上有四只俯冲姿势的石狮是那么的气派非凡，威猛传神。
依巷而进，两边是鳞次栉比、粉墙黛瓦的古民居。这条幽深的石巷通往明清，透露着那时的古朴、宁静与安祥。随着景游小姐叮当的碎步，行走在古民居间的道道夹巷，我看到人家屋顶上长出苔绿的青瓦，斑驳的墙壁也失去了旧时的明朗，给人的心里平添了一种沧桑。置身于古人园林设计的庭院，那假山、池沼、花台、盆景，无不渗透着主人的生活情趣与审美，值得审美的还有那些砖雕、石雕、木雕，或神话、或传说、或戏文、或民俗，祥云瑞兽，旭日怒涛，神龟云鹤，虫鱼花鸟，都是那么的千姿百态、栩栩如生，令人驻足观赏，目不睱接，流连忘返。应该说，这些雕刻盆栽充满了生趣，与家家户户马头墙上昂扬长嘶的马首，水圳的流水潺潺交相映衬，给那些恢宏、奇伟、静穆的徽派建筑注入一些鲜活的灵魂，仿佛修道院里的修女，黑白打扮，正静坐沉思，眼眸里尽是天国，血管里仍流淌着怀春的情愫。
我知道我们喧闹的一行人是感受不到这静与动的韵律的，一个半小时的参观游览只能把自己扮成一名匆匆过客。多少年来，西递迎来送往了多少这样的过客，即便如红顶商人胡雪源那样的徽州风云人物，到头来不也是这徽州大地匆匆过客的一员么？多少蛾眉粉黛的佳人，所谓惊心动魄的商战，在历史的浩瀚长空中都只不过是转瞬即逝的一烟尘，风散了，影丢了。惟有这些华堂殿宇留存，静卧于徽州的这片青山绿水之中，似乎在向我们诉说着往昔的荣光与狰狞。谁能想像，当年的这片楼宇青瓦下，有多少徽州女人肝肠寸断的思夫之痛曾歇斯底里的发作又归于平静，几经情殤，几番轮回，终于平静于花好月圆的中秋，平静于这青山绿野。心疼在西递，在于那些商妇，楚楚可怜。
出西递又奔宏村，导游说宏村如西递一样的古民居，一样的楼宇雕刻，一样的徽商怨妇，石巷幽深，步步是景。不一样的是宏村被誉为“中国画里乡村”，特点还在于“牛型村落”的布局。
行走在宏村的巷道石径，人傍水圳，水流湍急，潺潺流淌，七弯八拐中水圳串起一座座紧闭的门亭，这便是“牛肠”。至于“牛胃”即为村口的南湖，来时我就已经感受到那柳荫下和风习习，柳枝婆娑，碧荷满湖，荷花点点，青瓦白墙倒映，蓝天白云衬底，一派祥和。其实，我不在乎牛的各个部位的考证，我感兴趣的是那人工水系的精妙绝伦，更在意景游小姑娘关于胡重娘丝丝入扣的传说。是当年的胡重娘体味了徽州女人的冷月寒窗，嫁接了古今儿女情长，因此，半月塘流入的就不只是西溪水，还有太多的胡重娘们的悠悠思泪，年华似水的声声叹息。她们只能在无奈的镜花水月中重复着昨夜的梦香。
于是，在半月塘边，我俯身掬起一捧西溪水，竟然有些浑浊，仿佛离人泪，又是一种心痛、怜楚在心头泛漾。
我心痛这半月塘的水洗不尽太多游子的步履，多少风尘落入塘中，化作沉泥；我可怜，可有一位负心汉跌落在孔方兄的天井里，辜负了这池情义这池泪。
带着心愁，紧跟小姑娘步入有民间故宫之称的承志堂，听着小姑娘声情并茂的讲解，又有两处令我伤怀。一个是吞云轩，吸食鸦片的处所，一个是排仙阁，搓麻将的地方。我想，当年我们的大清国不正是在这吞云吐雾、排山倒海中“墙橹灰飞烟灭“的吗？
然而，承志堂留存了下来，不是主人汪定贵的阴庇，缘于当年这里的交通闭塞才一隅偏安。穿行于空荡荡的承志堂，我的心也仿佛被掏空了一般，为那些等级森严的浮华，也为那些被损坏的文物。四周一片静谧安祥。此时的承志堂，仿佛一位老孺，正心态平和的与我絮语，诉说着一个小脚女人的痛楚，道不尽这百十年来的离乱和世态炎凉。静静的独处，心静如南湖秋水，我听到了屋宇画梁、大小厢房间回环着的“丫环、小姐，老爷、太太”们应答的甩腔。
很遗憾，没能和我的景游小姑娘合影一张，在我还在怀古忧思之时，小姑娘已渐隐那幢幢青砖瓦舍的画里。她的讲解不是照本宣科，骨子里浸透了徽州女人的练达人情，莞尔一笑，恰似荷花初蕾，又是宏村一景。
无论西递、宏村，古民居中最让文人雅士垂青的还有那些楹联、格言，它体现了主人在特定历史环境中的追求、向往，对人生的深刻体味和对自己及子孙后代的劝谕告诫。这些楹联、格言所形成的文化氛围，最能发出浓郁的传统文化气息，大大提高了徽州古民居的观赏价值，也值得文人墨客细细探微，以物喜，也以己悲。与古人同酬吟和，令人倍感荣幸。
夕阳已西斜，照射得我们如倦鸟思归。此次短暂的探亲不可能遍至徽州，也来及在太平湖里濯足沧浪。但行走在西递宏村，已让我感受到了一家亲的情缘，仿佛又回到从前的老家，連空气里也弥散着浓浓的乡情乡亲乡韵。尽管我们离开时仍依依不舍，情意绵绵，可送君千里，终有一别，南湖柳堤上的垂柳又在向我点头致意。她是让我承诺不久的将来再次寻亲踏访。到那时，南湖的那朵荷哟，可否再为我绽放如初。
是亲人，就应该多走动，心心相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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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兰

层次衔接最是妙极,其中的浓浓情意尤为可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