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冬里那暖暖的红火盆 宫玉春 暖暖的红火盆放在屋子的中央，它用看得见和看

杨培德

严冬里那暖暖的红火盆
宫玉春

暖暖的红火盆放在屋子的中央，它用看得见和看不见的光传递着自身的热量，传递着殷实的情谊，像敞开怀抱的母亲温暖着被严寒侵袭的儿女。在没有任何其他取暖设备的时日里，它是那么的受人青睐，招人喜爱。
这是上世纪五十年代以前的长白山区，无情的严寒侵扰着这里的一切。江河冻成了一米半的冰面，大树在冷风中瑟瑟发抖，有的终于撑不住，“喀嚓”一声断裂开来；拉爬犁的马鼻子里往外喷着白气，白气很快变成了“冰溜子”，挂在它长长的冷脸上。让人感到愈加冷森恐怖。在外狩猎打柴的人们全都是羊皮袄、狐皮帽的打扮；躲在屋子里做活儿的女人们也都穿着臃肿的大棉袄、二棉裤。她们每次出去倒脏水，水盆里剩下的残余即刻冻成冰凌，用炊帚一扫，“刷拉”一下，冰凌掉在冻透的硬邦邦的地上，如凝白的玉玦一般。
这样的环境造就了一批当时的“巧媳妇”，她们用女人特有的细腻、耐心和智慧做出了各种各样装火炭的火盆：炕火盆——是放在炕上取暖的；地火盆——是放在地中间给整个屋子散发热量的。
地火盆是粗糙的甚至随便用砖头或石头围一个框，里边装上木柴烧后余下的火炭；而炕火盆的制作则有着极讲究的工艺。拥有精致且数量多的女主人俨然是富翁，全家人也都有富翁的感受。
制作炕火盆的第一步是“焖泥”，也就是把黄泥捣碎了，要捣得细如面粉，之后便一层黄泥一层水地“和”一下，这时的巧媳妇犹如艺术大师，她们撒一层金灿灿的黄泥，然后用嘴当喷壶往黄泥上喷水，那鼓起的腮帮子和粉红的小嘴儿带着对家人的无限爱意把雾状的水撒在粉状的黄泥上。这样做的目的是起到浸润作用，等她们把黄泥和均匀了，就把它们堆在一起焖。焖的作用是不让黄泥透气，从而更加粘稠；2~3天后是第二步“和泥”，所谓和泥是在第一步焖好黄泥的基础上掺上细碎的头发茬子，而且一定要掺得均匀，因为头发茬子在这里起牵拉作用，增强黄泥的拉力，以致把黄泥和的如同孩子们嘴里嚼的皮糖一样又稀又粘；第三步就是做火盆了。此时更要看巧媳妇的巧劲儿了。因为要往一个现成的窑烧的盆上抹黄泥，必须有巧劲儿。为了做一个底子厚而不重，厚而不烫的火盆，往往要做一个空心盆底，同时，为了不让火炭往外撒，还要做一个往里倾斜的盆沿儿，因为这样既能拢住火炭外型又美观。这三步完成后就等着黄泥做成的火盆慢慢晾干，但这并不是万事大吉的时候，在火盆慢慢变干的过程中，家里的老太太、小媳妇一有时间就用手蘸着水往黄泥盆上抹，再干一点时，就用茶碗不停地一遍遍地擀，一边擀着一边给小孩子们讲故事。一直到十几天后，火盆完全干透了，才能从模具上把做好的火盆拿下来。一个新的取暖工具——炕火盆，就这样诞生了。巧媳妇中的佼佼者还把火盆刻出花纹，最常见的是连成片的老式写法的万字。
于是，炕火盆开始了它的生命旅程，它被不停地装进火苗自然烧成的火炭，在炕上不同的角落里发挥着多重功能。它肚子里的每一块火炭都在严冬里闪烁着不屈的生气，每一束光热都蕴藏着无限的爱意，当暖意在屋子里蔓延开来的时候，火盆仿佛开辟出了一个自己的独特的春天，每个人的心都浸润在暖春的意境里。
白天，多年媳妇熬成的婆婆，嘴里叼着几尺长的大烟袋，往火盆里一放，烟锅里的烟立刻被火炭点燃；老太太“吱吱”地抽着，那幸福劲儿比得上国宴上的王妃；太阳卡山时，在外干活的男人们回家的第一个动作是跑向火盆，是啊，此时的火盆在他们冻透的身躯上能够马上荡出幸福的暖意；晚间，老太太把铁制的火筷子往火盆上一搭，给出门回来的男人们烤干湿透的鞋袜；后半夜，老太太出外小解，顺手摸几个土豆埋在由火炭变成的热灰里，到了早晨，取出来给孩子们吃，老太太的脸上随着孩子们满意的欢叫荡漾出无限的自豪和得意。
火盆，这个高寒山区特有的尤物，它装点了毫无生气的冬季，把寒冷的时光变得如诗如画，变得别有一番天地，让人回味无穷，咀嚼不已。
(作者单位：抚松县政务大厅)
责任编辑：王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