礼拜一下午,天气晴朗,惠风和畅。好天气总能带给人一份好心情,晓芬愉快地坐下来准备投入工作,这时,手机响了起来。她拿起一看,是王姐的电话: “妹子,你下午有没有时间,练练想去看一下,这孩子不知怎的,手指关节一个接一个地肿起来,前两天是左手,今天中午一看,右手也肿了。” “是嘛?”晓芬心里咯噔一下,赶紧问,“那红吗?疼吗?” “我来问问——还真是的,有点疼,也有点红。” “那赶紧过来看看吧,可能需要查下血。”晓芬的心一下子缩紧了,但她没敢多说,尽量放平语气。 挂了电话,紧张、害怕、担忧,像一张无形大网,向晓芬罩过来。王姐是她多年的好友,练练和自己女儿也是天天一起长大的,去年一块儿上了大学。晓芬凭着所学的医学知识,深感事情的严重,这孩子的情况极像类风湿性关节炎,是的,症状太典型了。可这种病她看到的多是中老年人呀,那么清纯美丽的女孩子,怎会得上这种病?这病不好控制,侵犯全身脏器,需要常年服药,很多患者到后来关节都变了形,想到教科书上看一眼就永生难忘的那鸡爪子一样僵直了的手,晓芬真是又着急又难过。 晓芬在一所大医院工作,常有人来找她帮忙看病,算是积累了不少经验,等母女俩到时,她早已有了“导医”的方案。王姐并不知情,她不学医,当然不会想到问题的严重性,不过手有点肿罢了,又不是内里有病,因此还跟往常一样,笑嘻嘻地跟晓芬开玩笑——越是这样,晓芬越觉得自己肩上的担子沉重。她顾不上搭理,拉过练练的手,又是观察又是抚摸又是询问,可不是,情形跟所说的一个样。事不宜迟,晓芬赶紧把她带到骨科诊断室。坐诊的专家晓芬熟悉,年龄跟她差不多,英俊潇洒,是公认的帅哥,但凡一说“就那个,大家都喊帅哥的”,便几乎没人不晓得是他。相对该科专家队伍,“帅哥”谈不上资深,但今天坐诊的就数他最熟,晓芬还是找了他。“帅哥”忙中抽闲捏捏孩子的手,轻描淡写地说: “没事,回家用热水袋焐焐就好了。” “真的?这么简单?”晓芬不大相信,“那她这是什么原因?” “说不准,也许是因为寒气,回家焐焐再说吧。”他又低头忙了。 晓芬顿觉轻松,出来就想把好消息告诉王姐。可她不放心,牵着孩子的手又来到风湿免疫内科。这边是老专家,一看孩子的手,二话没说,拿过一张纸,刷刷写了几项检查,果断地说:先查血,报告出来再看。 跟晓芬预料的一摸一样。 报告要到次日才能出来。送走母女,晓芬回到班上,开始上网。现如今,“有问题找网络”,太方便了。她很想知道这病当前的治疗进展和治疗方法,可相关内容很少,医院广告倒挺多。下班后回家又找书,也没找到,晓芬只得忐忑不安地熬到次日。 晓芬是急匆匆去门诊拿报告的,一是想尽快知道结果,二是回来还有工作,赶时间。她气喘吁吁,心怦怦跳,从护士手中接过报告单,一看,天啊,果然高!总共出来三项,全高,高出四五倍!晓芬冷汗直冒,内衣都湿了。心想,亏好到内科看下,骨科这帅哥,差点被他害了,帅有什么用。 王姐上班,练练一人来的。晓芬怕紧张的表情吓着孩子,赶快放松地笑了下,说,没啥,问题不大,阿姨再找最好的专家看看。电话打过去,人家在开会,起码两小时。晓芬哪里等得了,仗着熟悉,她把练练带着会议室门外,发短信请专家出来看一眼化验单。专家转而打来电话,让她把结果念一遍给他听。晓芬就对着化验单的数据读了起来,专家说都正常呀,没啥呀。 正常?晓芬疑惑地重复了一句,睁大眼睛再一细看,怪呀,岂不是正常?原来她把小数点全部看漏了——正常值的数字小,她的结果数字大,咋看就高出四五倍了。一时间,晓芬呆了傻了,犯这种超低级错误,简直是笑话,以前从来没有过的事,果真是哪根神经搭错了?她怎么也想不明白,越是关切反而越容易出错,过分紧张会让她如此这般丧失判断力。 自责归自责,晓芬还是蛮开心的,诊断类风湿的四项指标三个都正常,说明基本可以排除了,是虚惊一场。她让练练回家按医生说的,天天焐手,适当活动,免下冷水,三天后一问,消了很多,一周后再问,完全消了。而第四项检查出来,也是正常的。 烟消云散,天空蔚蓝。晓芬心里充满了由衷的感激,感激那位帅哥,钦佩他的高明,后悔自己对他的怀疑和抱怨。帅哥一点都没有误诊,而自己差点把人家“误诊”了,晓芬在心里诚恳地向他道了歉,这才真正轻松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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