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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登沙河杯全国散文获奖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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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6-6-16 18:19:27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登沙河杯全国散文获奖作品】来源:东北作家网

【登沙河杯散文一等奖】等待春暖花开

等待春暖花开
修瑞

  这是一个发生在吉林市的真实的故事。2013年初我第一次接触她时,她刚满十二岁。她叫张启月。

     敲开一扇锈迹斑斑的铁门时候,小启月年近七旬的姥爷正在堆放废品,逼仄的庭院里杂乱地横满了废纸箱、旧轮胎和一些塑料桶。一个破了洞的铁炒勺倒扣在废品堆里一个塑料桶上,活像一个戴着钢盔潜伏着的战士。院落中间狭小过道停着的手推车里,大半车旧纸箱和塑料瓶,那是老人早起外出捡拾的废品。

     拉开房门,隔着卧室碎了一角的门玻璃,小启月正在喂母亲吃饭。舀起一勺米饭喂进母亲嘴里,再舀些豆芽菜进去。想是智力和精神都有些问题,母亲反应稍有些迟钝,而且总是在狭小的屋子里转来转去,不安分吃饭。小启月就搬过一个凳子,将母亲扶到凳子上坐定,然后接着喂饭给母亲。母亲夸张地把嘴张得老大,饭粒吃得满地都是,嘴角也粘了几粒。小启月就用手轻轻将母亲嘴角的饭粒擦去。

     见有陌生人来了,小启月就不再喂饭给母亲,开了门请我和她的班主任进屋坐。屋子里空间实在有限,不足两米长的土炕上,两床旧得发白的被子叠放得还算整齐,看起来也还算干净。姥爷说,小启月上周末在家把被罩刚洗过。炕的另一端放着有限的几件衣物,叠放得也很整齐。放在最上边的一条八成新的裤子,那是小启月上学时候才穿的,周末在家就只穿些破旧了的衣裤。

  卧室的地上还放着三个腌酸菜的大缸,两个已经吃空了,另有一个还剩下半缸酸菜,微微有些腐臭。

  因为实在没地方放,我把拎去的小西红柿和苹果递给小启月,嘱咐她要洗过了再吃,不然水果上可能会残存农药,吃了对身体不好。小启月点着头,接过东西放在了炕上。想是认生,小启月显得有些拘谨,不大说话。一时间,我也不知道说些什么好,刚好见母亲头发梳理的蛮整齐,还扎了粉红色的发卡。我问小启月是不是她帮母亲梳理的头发,她羞赧地低头,点点头,低声回答“是”。

  卧室靠近窗子的一侧地上摆放着一张长方桌子,微微泛黄的半盆米饭和一点儿豆芽菜放在桌子的一侧,看颜色,想是前一晚剩下的饭菜,又或者更早些时候剩下的。桌子另一侧是小启月的课本和几瓶社区工作者拿去的矿泉水。家里的水井经年失修,前一年冬天又太冷,水管冻坏了,抽出的水有时是浑浊的,满是铁锈。

  和孩子说话工夫,母亲拿起几颗小西红柿就准备吃。小启月赶忙抢过来,说要先洗了再吃。然后去厨房认真洗过,才又放在母亲手里。母亲因为之前手里的水果被抢走了,明显有些不高兴,耍小孩子脾气。小启月就拿一颗西红柿塞进母亲嘴里,一边哄母亲不生气,一边抚摸着母亲的头。那种既充满母性,又分明掺杂了稚嫩与沧桑的眼神,出自一个十二岁的孩子。我转过头,小启月的老师正低头擦眼角的泪水。

  简单的拍了几张照片,只想着留给自己,能偶尔倦了累了的时候,想想别人生活的不易,多少也就释怀了。不想,我这一举动,让孩子多心了。临走的时候,孩子拉住我的衣袖,怯怯地说能不能不要把照片登到报纸上,她不想让更多人知道她的生活境况,让更多人在看到她时,眼神里多一份同情。我蹲下身,让我的眼睛与她的持平,我想这样说话会减少一些因为仰视而带给她的畏惧与压抑。我对孩子复杂的眼神承诺,绝对不会把照片登到报纸上。我能理解孩子彼时内心的纠结与无奈。她更多渴望得到的是安静的生活和社会对她的一视同仁。

  小启月笑了。阳光打在她粉红的脸上,格外的好看。

  就在我跟姥爷告别的时候,我发现小启月跑回屋子里,从桌子下的一个抽屉里拿出一个小本子,在本子上写些什么。姥爷说,那个本子里,记录着所有来看望过她的人。有人名,有工作单位,那些没留下名字和工作单位的,她就把人的相貌特征写下来。

  她是在以这样的方式表达她默默的感恩吧。或许在夜里睡不下的时候,拿出这个本子,对着上面的知道或者不知道名字的人,为他们一遍一遍地祈福。

  大约一个月后,跟女友无意中说起我去看望过小启月的事儿,她显然是留心了。来看望我的时候,专程带来了一只新买的钢笔,和一串她珍藏久了的海豚吊坠项链。本想着让我带她一起去看望那孩子,因为赶时间,没能如愿。别时,便一再嘱咐我要亲手帮孩子带上项链,希望那只海豚吊坠能帮助寡言的孩子驱走些阴霾。

  隔日,带着女友委托我的礼物,我去探望那孩子。去的路上,在路边的水果摊买了些杨梅和水梨。

  小启月的家门敞开着,逼仄的院子里依旧是堆满了各种各样的回收废品,虽然看起来是收拾过,但仍然显得凌乱。小启月的姥爷出去捡废品还没回来,母亲呆呆地坐在门口的板凳上晒太阳,小启月在屋子里写作业。见我去了,智障的母亲起身赶忙进屋,想是怕生。隔窗可以看见正趴在炕上写作业的小启月抬头正望向我,然后迅速起身,下地穿鞋,再跑出来迎我。

  进屋放下水果,我把女友交托的海豚吊坠项链亲手给孩子带上,边给她戴上,边讲述些关于海豚的事情。小启月仔细地打量着那项链,虽然只是普通的钢制链子,却像得了宝贝一样看了一遍再一遍。

  小启月的母亲始终是围着那些水果打转,因为怕生,不敢拿水果吃,但分明又十分想吃。小启月拿了两颗梨去厨房,洗好了,递给我一颗,另一颗切成了三份,给母亲一份,自己留一份,剩下的一份,她放在桌子上,用一个干净的饭碗罩起来。我一时间不能理解女孩儿的举动,袋子里明明有十来颗大水梨,为何要冒着“分梨”的忌讳,一家人分吃一颗梨,却给我一整颗?见我疑惑,小启月没有解释,只是腼腆的笑笑,再看看窗外。

  我想,或许我明白了,罩起来的那三分之一颗梨是留给姥爷的。这让我想起了自己小的时候,家里生活条件也很拮据,只是在年底一段时间里才能有水果吃。那时候虽然也能保证每天吃到几颗梨,或者几个苹果,但也还是一颗梨切成几份,嘴馋了再吃一块。不然一口气吃光一整颗梨,觉得浪费。想想,或许小启月斯时的心理与我那时是相同的吧。

  我转身出了孩子的家门,不久又提了些刚买的梨返回。刚巧,见到孩子的母亲在闹脾气,想是水梨没吃过瘾,还想吃。小启月将自己那份吃剩大半的梨分了大半给母亲。母亲犹豫,摸了摸孩子的头,不再闹了,将梨塞回孩子手里,“你吃,妈不馋,妈明天再和你一起吃”。

  我见过两个热恋中的男女吃梨,女人宁可吃剩下大半扔掉,也坚决不和男人“分梨”。可没多久,两个人还是分了。人们之所以不愿意分吃一颗梨,无非是忌讳“分梨”这一词汇的谐音。然而,当这些所谓的忌讳撞见人间真情,就如小启月将自己那三分之一颗梨的一部分分给智障母亲的瞬间,以及母亲突然间被唤醒的母性,那些深深爱着的幸福,足以让一切不和谐变得惨白。

  孩子“书桌”的一角,摆放着一个小花盆,盆里栽的应是一株一尺多高的木本植物。冬天时候,屋里温度低,植物总是光秃秃的株茎,看不出是什么。我看了看花盆里的土,有新湿的痕迹,株茎上也有水迹,应是早上刚浇灌了的。有阳光透过蒙了塑料膜的窗子,斜在书本上,爬在植株上,看得人心里直发酸。

  十二年时间,一直跟着智障母亲和年迈姥爷一起靠微薄的低保金以及拾荒所得生活,而且这样的生活还不知道要持续多久。这对于从出生就浸在这苦日子里的小启月来说,应是一种灾难了。而她却在这苦难里始终希望着,能认认真真把惨淡的生活打理得干干净净,甚至有心情去照看一株盆景,去等待春暖花开时候,那植株也能开出一朵向阳的小花,就仿佛阳光搁浅在她嘴角上翘的微笑里,无比的灿烂。

   作者:修 瑞  单位:中共吉林省吉林市龙潭区委宣传部

【登沙河杯散文二等奖】雪野里的松香

雪野里的松香
孙玉秀

  寒风打着哨音穿过,松枝上的积雪一团团散了骨架,一头栽进雪野里。

  我缩了脖子,双手扯住衣领向上提,恨不得将自己完全塞进套子里。鼻孔一张一弛喷着热气,镜片很快结了一层霜雾。棉鞋踩进积雪里,咯吱咯吱地响。

  透过毛围巾,我闻到一股松油的味道,混着干草杂木的清香。哪里能捡到干松枝呢?我气恼地摘下眼镜,仔细擦了又擦,再戴上眼镜四下里搜寻。

  干松枝!就在前方的几棵树下凌乱堆放着,我带着惊喜飞奔过去。

  眼睛!啥动物?距离两米远时,我从松枝的缝隙里看见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眼睛里射出一种异样的光。

  看花眼了不成?我摘下眼镜仔细擦了一遍。再看时,那双眼睛转动了几下。我顿时害怕起来,四处寂静无人,那双眼睛让我的脊背直冒凉风。

    莫非是狼!我的双腿发软,无力从雪地里拔出来。

    上次去县城,一位乘客讲这些年咱山区保护动物,野生动物越来越多,轻易不能独自上山,他去山里采蘑菇时就遇见了野狼。

    他说那只狼不算大,却也不怕人,他跑狼也跑,他停狼也停。相持了半个多小时,他快要崩溃了,决心跟它拼个你死我活。他故意放慢脚步,等那只狼靠近时,突然一转身,举起手中的镰刀砍过去。

  镰刀激怒了那只狼,它一闪身避开,同时腾跃而起,扑向他举镰刀的手。一阵剧痛,镰刀瞬间滚落到地上,低头看时,已是满手鲜血淋漓了。他失声呼救,恰巧从林子里跑出几个人。再回头看时,那只狼已没有踪影了。

  结果是他断了两根手筋,手背的皮几乎没了,幸好没咬断动脉,他还举起手伤证明给大家看。

    想到这件事,我浑身发抖,使足力气从雪地里拔出双脚,颤着嗓音喊:“有人吗?有人没!”

    寒风嚎叫着穿过松林,卷起地面的雪粒,扯起丈把高的雪烟,将我连同我呼救的声音一起淹没了。

    风小了,我再看松枝里的那双眼睛,它瞪得更圆了,充满了愤怒。松枝开始晃动,啪啦啪啦地响。它莫非要出来吃我?想到这,我的头发“唰”地直竖起来,冒出一身冷汗。

    快跑!我不敢再发出任何声音,迅速调转身子,拼出全身力气奔跑,想尽快逃离这片松林,恨不得脚下能生出一块滑雪板。

    不知哪来的力量,迫使我一口气跑出松林。回头再看,什么都没有。我这才放心,一屁股跌坐到雪地上,大口喘着粗气。

    又一阵风,我闻到冷空气里夹着一股松香。

  我的呼吸刚刚喘匀,突然听到树木倒地的“咔嚓”声。莫非附近有人?我赶紧从雪地上爬起来,顺着声音寻去。

  走出一百多米,又转回了松林。我看见前边一个裹着老式军大衣的老人正在专心拉锯。只见他弓步弯腰,来回拉动手中的锯子。“吱嘎吱嘎”,细碎的木屑纷纷掉落到雪地上,飘过来一股松香。

    老人旁边是一堆刚退下的松枝,横竖摆放着两根笔直的松木,每一根都有碗口粗细。偷木头的?我心里打了一个问号,不知该不该上前去打招呼。正犹豫不决时,从上边走下来一位年青人。我怕被他们发现,赶紧躲到树后。

  “叔,还缺几根松木?”年青人问。

  “就差这一根了,马上就好。”老人没抬眼,专注拉动手里的刀锯。

  “昨天我看见雪地上有兔子踪,顺便在那边下了几只兔子套儿,我去搜一搜,或许还能逮到一两只野兔,晚上就有了下酒菜。”年青人满怀信心地说。

  “吃啥不好,非要吃野味儿。”老人显然不满意。

  我心里咯噔一下,莫非那是一只野兔?它不小心进了陷阱?不知怎么,我开始为它的命运担心起来。

  趁年青人没发现,我跑回去救它?不行,万一那是一只狼?我内心挣扎了一会儿,还是放弃去冒险。

   伴着清脆的“咔嚓”声,又倒下去一根松木。老人背对着我躲藏的方向坐下歇息,不一会儿他的面前就飘出了几道烟圈儿。

  “叔,看我带啥回来了?”刚才那位年青人怀里抱着一只灰白的野兔,乐颠颠跑到老人身边。

  老人眯着眼睛,仔细打量那只野兔,将手中的烟蒂用力塞进雪里说:“别作孽了,放了吧。”

  “不放,费了多大劲儿!这么肥的野兔!”年青人极不情愿地说。

  “赶紧放了!你没看出它肚子里还有一个吗!”老人几乎发怒了。

    年青人这一次没敢说话,慢腾腾将这只野兔放到雪地上。可这只野兔并没有跑,而是冲着老人的方向卧在雪地里,那姿势很像虔诚地跪拜。

    老人叹了一口气,站起身抱起那只野兔,从它的后退上掰掉一只铁夹,又将它轻轻地放下,拍拍它的头说:“走吧,走得越远越好。”

  我看见那只野兔的肚皮已经快要拖到雪地上,它回头看了看老人,然后一瘸一拐进了松林深处。不知为何,我的眼角竟然湿润了。

  “叔,你也太本分了。砍几根自家林子里的松木,你跑去申请了一个月。我费力逮一只野兔,你又给放了!”

  “小兔崽子,吃上几天饱饭你就忘本。违法的事咱不能做,大家都滥砍滥伐,用不上几年,这片林子就砍光了,咱后辈还靠啥吃饭?做人更要行善,那野兔是两条命啊!叔给你带大,只想让你中规中矩地做人。”

    年青人沉默了,他将几根松木归拢到一起,然后扛起一根下山去了。老人也扛起一根松木跟在他身后,边走边哼唱不知名的小调,背影逐渐消失在山林里。

    又一阵雪烟,卷起一阵松涛,那声音好似送给老人的赞歌。

    雪野里再次飘过浓郁的松香,我极目远眺,仿佛看见那只灰白的野兔在白雪茫茫的山林里奔跑。

  作者简介 :孙玉秀 满族 笔名文竹、桃源文竹。初中语文高级教师。中国散文学会会员,辽宁省散文学会会员,本溪市作家协会会员。


【登沙河杯散文二等奖】风情遗爱湖
郑能新  

风情遗爱湖


    中国的文字,内涵实在是太丰富了!一汪湖泊赋予“遗爱”二字,就有了文化意味,就有了生命灵性,何况,这个名字的产生,是与大文豪苏东坡有着密切关联,那么,这汪湖泊想静处一方就有些不可能了,她的声誉已经远远跨出了属于她的地界。

     遗爱,本身就给人很多联想,再加上风情二字,难免让人浮想联翩!写下这个名字时,我也觉得似乎与我现在的年龄有些不相适应,这样的文章应该由小年轻来作,风花雪月,浪漫情调已经在我的心中沉淀得有些厚重了。但是,十多年来,生活在遗爱湖边,每天都在感受着她的变迁,每时都在呼吸着她的气息,心中实在有太多的情愫涌动,不写一写,有些愧对所谓“作家”的头衔,有些愧对先贤留下的这份文化遗产!

    独坐窗前,任思绪飞扬,脑海立时出现一道奇异景象:900多年前,一位清癯老人,带着微微醉意,踏着一地秋月,信步黄州古城之外。清凉夜风带动衣袂飘逸,银色的月光洒满老人全身,仙风道骨一般。城郊之外,夜景荒凉,蛇行小道旁的枯草瑟瑟作响,偶有隆起的小山包坟茔遍地,残幡乱舞,昏鸦匍匐于秃了许多枝桠的树上,不时发出一两声凄凉的叫声,惊得地上秋虫立时禁声。回首望望城内灯火如豆,老人不由加快了脚步。当他汗水涔涔走出古城六七里许,顿时被一汪明镜似的湖面吸引住了。清灵灵的水面颇似一位阿娜多姿的少女,她背向古城,面朝长江静坐那里凝思,虽然不施粉黛,但仍然掩饰不住楚楚动人本色。本来与佛印相约江边泛舟的老人,完全被这月光下的人间绝景迷住了,于是,他独坐湖边一小亭之内,仔细地品味这水天一色、风情万种的月光湖面。尝到极处,

     他忍不住叹道:不是上苍遗大爱,一座失意的城池,一个失意的老人怎么会得到这么一处绝妙好景啊!

     其实,遗爱湖原本肯定不是这个称谓,或东湖或秀湖也未可知。因为后人演绎东坡先生的故事,给她冠以美名,才使得她更加生动、更加鲜活起来。

    从900多年到10多年前,遗爱湖还是一片荒湖,孤零零抛于古城黄州东北郊外,偏居一隅。尽管有东坡先生月夜的惊叹,但由于地处偏僻,能够经常一睹秀色的并不多见。近年来,黄州以超常规发展速度推进城市建设,这个美丽的乡村女子现在已经变成了大家闺秀,成为城内一道靓丽的景观。市里还在不损原貌不变其风格的情况下投入几个亿为她进行梳妆打扮,不仅建了遗爱湖公园、湖边廻廊,还把整个湖区打造成为一座别具一格的风情园,天然去雕琢,清水出芙蓉。这种精巧的装扮,不仅看不出人工痕迹,反而使之更加妩媚、更加妖娆了。

     遗爱湖中心,有一条长达数百米的湖心路,两边遍植夹岸杨柳,一座连心桥贯通水面。那路那桥纤秀绵长,犹如缠绕在少女身上的腰带,款款留香。“长堤春柳最依依,才过虹桥便入迷”。这里,过去是恋爱者的天堂。三三两两的恋人或漫步或偎依垂柳之下,享受那种物我两忘净得甜蜜的人生境界。不过,现在正在维修改造路面,垂柳已经都被移植了,不知何日能够再“碧玉妆成一树高,万千垂下绿丝绦”?因为此,年轻的情侣们开始把谈情说爱的场地转移到那九曲十八弯的环湖路了,波光粼粼的湖面,疏疏朗朗的小树林,到处都饱含诗情画意。卿卿我我走完那湖边褶皱的柏油马路,路绵绵,情悠悠,爱也悠悠。除了情侣,经常在这条路上寻找意境的还有像我们这样的一些所谓文人。入夜,三五一伙,七八一群,慢慢荡,随意逛,把那尚不成熟的文章构思,淋漓尽致倾泻出来,众人的智慧加上那“半亩方塘一鉴开,天光云影共徘徊”的独特风情,立马,作文的感觉就来了。现在,黄州这座城市里几个有名的作家的很多作品的策源就可以追溯到这里,遗爱湖不仅给了东坡先生灵感,还代代繁衍遗爱后人,遗爱湖真可谓“遗爱”也!

     有时,得了闲暇,独自一人也上环湖路上漫步,看那曲里拐弯的路多像我们人生之路啊!路是有点曲折,但是“一旁清水绿如蓝,一旁树影月照稀”,只要我们懂得欣赏,现实的路也好,人生的路也罢,就不会再寂寞了。在放任思绪飞驰的时候,我也作过这样的设想:如果有可能的话,将来不再工作的时候,我也许会在那湖中路边的小树林里开一个颇有特色的木式或竹式的小茶楼,一杯清茶待过客,三五闲人纵古今。那种雅致简直无法言喻,神仙难比呀!

     社会,是一天一个样在变,那速度有时候令我们这些深居斗室的人有些瞠目。不经意间,黄冈已经成为武汉大都市的后花园。基于此,黄冈市政府已经投入十多个亿对遗爱湖风景区进行了保护性开发,同时,也按照原来的明确定位,规划了文化园区、风情园区、生态保护园区等,并且已经在大洲岛上建起了东坡外滩这个“老黄州的文化客厅,新黄州的时尚天堂”。尤其是文化园区内的“寒食碑林”,融汇了当代一百多位著名书法家的书法作品,篆、隶、草、行、楷各具风格、蔚为大观,成为遗爱湖一道最亮丽的风景线。著名企业汇源集团、太子奶、伊利集团和黄冈师范学院、鄂东职院等大学也都落户湖滨,现代化的厂区和美轮美奂的校园,也为遗爱湖风景区增添了浓厚的自然景观和人文景观。

     当代著名作家熊召政先生在他的《遗爱湖记》中写道:“胜景澄心,在雅能易俗;一方福祉,在官欲利民。故柄政之绩,不在时誉而在青史;宦海作为,不在自夸而在民意。履职首在奉公,去后方留遗爱。此乃太史公所赞之循吏也。当山水知音而不狎。圆百姓之梦而不怠。此种遗爱,方能传诸后世”。妙文点睛,实是神来之笔也! 可以说,遗爱湖公园就是为老百姓修建的,无论是清晨还是入夜,那里都是百姓的乐园,看到这么一幅歌舞升平、其乐融融的景象,建园者应该是颇感欣慰了。

     许是我的观念太过保守,我真的觉得发展速度实在太快了,简直超乎想象。几天不出屋子,城市就像春雨后的竹林,登登往上直冒笋子。于是乎,像我们这样有些自作多情的人有点担忧了:这么一块黄州城市的美丽 “肺叶”,这么一处宁静的城中“桃园”,能否保证她永远不被“侵蚀”、被“污染”?如果她一旦被“污染”,再想还其清纯的本质恐怕就难了,如此的话,黄州这个美丽的城市也就大为逊色了。

     人说,黄州造就了苏东坡文学事业的巅峰,苏东坡也让黄州扬名于世,黄州注定与苏东坡唇齿相依、密不可分。今日黄州之变化,遗爱湖之变化,假先生天国有知的话,不知作何感想!

     作者简介:郑能新,笔名海滨,湖北英山人,中国作家协会会员,中国散文学会、中国散文家协会理事。现为黄冈市文联副主席,黄冈市作家协会副主席。已发表、出版文学作品200余万字,出版有小说集《遥远的乡村》、《变奏》、散文集《心旅》、报告文学集《选择艰难》。有40多篇入选《小说选刊》、《读者》、《新华文摘》、《青年文摘》、《青年博览》、《短篇小说选刊》、《小小说选刊》等国家级选刊、选本。有多篇作品被选入大、中学生课本、课辅。有作品被介绍到海外,曾获“西班牙华语小说奖”、“曹雪芹短篇小说奖”、“孙犁文学奖”、“陶渊明散文奖”、“吴伯萧散文奖”、“徐霞客游记文学奖”以及中国小说学会、中国散文学会、文化部、国家林业局等单位文学大奖50多次。系为湖北省政府专家津贴获得者。2008年获“湖北省十佳文艺青年”称号。

【登沙河杯散文优秀奖】还债之乐
还债之乐
张 荣

    一个人活得快乐与否,不在于金钱和财富的多少,而在于是否有健康的身心。那些锱铢必较的人,是狭窄的心胸让他们自己整天患得患失;那些非法敛财的人,是难填的欲壑使他们自己惶惶不可终日。他们的快乐樊笼被关闭,都是他们自己亲手制造的。其实,快乐伴随着我们的人生,像无私的给予是快乐,从挫折中吸取教训是快乐,宽容待人是快乐……人人都可以用自己的方式找到快乐,即使身处逆境的人,也不例外。我就是在家庭遭受不幸时,从为妻子还债中找到了快乐。当然,对于“还债之乐”,可能有人会认为是无稽之谈,而我的快乐感受是实实在在的。

     二十年前,妻子背着我为她的“好姐姐”借款50多万余元。后来,妻子因病去世了,她的“好姐姐”以“人死债烂”为由,一分不还。几十个债主纷纷上门讨债,个个脸色阴森冷峻,十分难看。常言道,钱财割人心肝肉,他们的担忧与恐慌是完全可以理解的。当时,我的思想斗争非常激烈,“还”与“不还”在我脑子里交替出现,后者还略占上风。然而,我转念一想,又觉得不行。人生最大的债务不是金钱,而是人情。那几十个债主,都是我的亲戚、朋友或同事,倘若不还,就等于永远都欠他们的,将来我怎么面对这些人?再说,如水的金钱乃身外之物,生不带来,死不带去,何必为了它而让那么多人受伤害而难过呢?经过几天的苦苦思索之后,我毅然决然地为驾鹤西去的妻子承担下了全部的债务。二十年前的50多万,对于一个竭尽全力为妻子治病,业已家徒四壁的教书匠来说,无疑是一个天文数字,想还清这笔钱,谈何容易,何乐之有?

     予人快乐,自己快乐。我和债主们订立了一个长期还款的协议,我每个月拿出薪水的一大半,按计划分期分批地返还债主。因为他们原以为打水瓢的债务有了承担人,就没有人提出异议,个个脸上的“晴雨表”都由阴转晴,露出了一丝微笑。种豆得豆,种瓜得瓜,虽然陪伴我的是清贫洁白朴素的生活,但给他们带来的是希望与快乐,我收获的当然也是快乐。

     诚信是金,是做人最宝贵的品德。十几年来,我都如约把钱打到他们的银行卡上,从没失信过。视名誉比金子还要可贵的我,每当听到债主们在背地里所说的赞语,心里就会产生愉悦之感。水滴石穿,还了一笔,债务就会少一点,我的心也会轻松一点,想必收到还款的人也会高兴一点。因此,每次还款,我的心情都是愉快的。后来,随着工资的增长,我每年的还款金额也逐年增加,心情一年更比一年好。特别值得一提的是,我在退休前夕(2007年),被一所私立中学请去当校长,四年之后全部还清了债务。试想,倘若我是个“赖账不还”的人,哪个老板敢请我去当校长呢?说白了,好人有好报,是“诚信”成就了我。

     体贴入微的话语能暖人心。如今,每逢我在公共场合遇到一些债主,他们都会很热情地迎过来,嘘寒问暖,说得我心里喜盈盈、乐洋洋的,如同路边盛开的鲜花,有说不出的快乐。近几年,“诚信”又把我推上了“福建好人榜”;2014年获“感动福建”的提名奖;2015年被评为“福建道德模范”。这一件件,一桩桩,无不给我带来快乐。

     事情的好坏,就在于人的一念之差。我时常暗暗地为自己当时的抉择而感到庆幸。否则,就会像那些非法敛财而又不讲信誉的人那样东躲西藏,过着浑浑噩噩的生活。上梁不正下梁歪,如果老赖们的下一代也像他们那样,还会有快乐吗?

     生活告诉我:“给”永远比“拿”快乐。不管什么人,只要肯付出,都是可以找到快乐的。

   作者简介:张 荣,退休教师,近几年以写回忆录来打发时间。《沧桑老人话童年》60篇,以及其它散文、小说等若干篇.

【登沙河杯散文优秀奖】守高梁的人
作者:谭岩  

守高梁的人


     蝉声在山间流淌,高梁的缨须由紫红变成了褐色。
     剥开高梁棒子的叶子,里面已是小姑娘的牙齿样光洁的高梁米。用指甲一掐,一股白白的汁浆就会射人一脸。在落日的余辉和一片蝉噪声里,收工回家的人们必要顺手掰几个高梁棒子,丢进随手提着的装猪草的篓子。回去掺几片辣椒炒了,桌上便多了一盘黄莹莹的新鲜菜,单调的生活增添了喜庆的色彩。或者做饭时丢进灶灰中一烧,掏出来一阵拍打,拍掉上面的火灰,就是一个金黄的香喷喷的高梁棒子,晚风一吹,尽是烧高粱的清香味儿。掐几粒丢进嘴里,又脆又香。孩子是眼巴巴地在一傍望着,早已等不及了,用手去一摸,却烫得咝的一声缩回了手。烧高梁的母亲笑一笑,这才从灶旁捡起一根柴,啪的一声折一个筷子长短的细棍儿,把热烫烫的高梁用高梁叶子包了,一用力,那烧熟的高梁棒子就折成了两半儿,冒着丝丝的热气。用棍子一头插半截,像一个小担子,被那孩子高兴地举着,蹦蹦跳跳地跑出门去炫耀了。
     正在成熟的高梁是孩子们的美食,隐蔽在山林的野物们,也嗅着了晚风吹来的高粱地里成熟的气息,夜暮里欢闹的孩子们举着的高梁棒子的香味儿,知道了又一个长肥自己身子的季节到来了。夜澜人静,一轮弯月斜挂山坡的上空,这些深居简出的动物们,就会肆无忌惮成群结队,向月光下的高粱地进发。
     狂风吹过一般,高粱地折断了一片又一片。
     糟蹋高梁的,除了野兔野猫,主要还是野猪。虽然也出现过猴子,但那已是很早的事了。有人在大白天里看见了猴子整高梁,忙跑回家去拿了一杆铳。猴子见了人并不躲藏,仍蹲在高梁地里掰一个高梁棒子,嚼几口,丢了,又去掰,地上散了一大片。气急的人举铳就放。吃高梁的猴子没有打着,也没有被吓跑,反而龇牙咧齿转身来追人。放铳的提起铳就跑,可怎么跑得过猴子。猴子撵着了人,先是照人的脸一掌打去,接着又夺过铳,朝岩石上狠狠一摔,一杆铳成了两半。人木木地捂着脸站在那里,呆望着出够了恶气的猴子,气咻咻地一步一步进了深林。
     当然这只是传闻,猴子伤人的事毕竟没有亲见;但野猪糟踏高梁却就在眼前。守高粱,保住自己劳动的成果,成了家家户户的当务之急。
     蝉声停息,夜幕从山坡上卷下来,山坳滚起了此起彼伏的哟喝声。鞭杆一样,悠长的喝喊声在夜幕笼罩的群山抛过来甩过去,那是守高梁的人们在驱赶觊觎高梁的野猪。夜色渐浓,黝黑的山岗上,山坳里,闪烁着星星火光,那是坐在火堆旁守高梁的人点燃的篝火。
     山里的田总是这个山凹一厢,那个山湾一块,不集中又相隔遥远。一家人就要分散去守。偏僻冷清的田间地头,一堆篝火照耀着的,多半是一个孤独的身影。这个孤独的守田人,间或挺胸扬首起一声哟喝,赶着躲在黑暗的树林里窥探的野物;时而手一抛,一团火光一闪,空谷中响起一声爆竹。时而惊起的爆竹声,与其说是驱逐野物,不若说是孤山野坳的守田人在为自己壮胆。
     在这守高梁的人当中,有一个叫昌辉的,如果是白天,就会看见他与人说话时,总有一只眼斜睨着,仿佛随时在瞄准突然出现的野物。这只永远睁不开的眼,就是守高梁落下的后果。
     那是去年的一天,渐浓的夜色里,人们驱赶野物的断续的梆子声,绵长的哟喝声又随着夜风飘来了,昌辉忙催促家人出了门。他把家人安排在离家近的地方,自己却提着一圈鞭炮,又拿了一条麻袋,扛了铳,嘴里含一支烟,借了香烟微弱的火光,独自到偏远处的一块高梁田去。那是一块大田,出产的高梁要占收入的一半;这偏远之地也是野物们常爱光顾的地方。
     鞭炮是吓野猪的,麻袋可以在倦了时垫了睡,也可以防蚊子咬。昌辉拧着麻袋来到了目的地。这是搭在高梁田头,岩石垒就的一间小石屋,里面铺着干草,是防备突然下雨时躲一躲的。昌辉在小石屋旁坐下来。天上是无数的星子,像是烧高粱时灶里扒开的一片火光闪耀的灰烬。蚊子不断地扑来,咬着人裸着的膀子,腿,脸。昌辉两个巴掌把自己拍得啪啪响,也没有赶走这些前赴后继的虫们,最后只好依了往日的经验,把自己装进麻袋,只留两只手和一张脸在麻袋的外面。
     夜越来越深,月亮向西边的山顶歪过去,劳累一天的昌辉也撑不住了,渐渐打起了瞌睡,但是他在睡意朦胧中并没有忘记自己来这里的职责,时时从麻袋外面摸一颗鞭炮,用打火机点然,胡乱抛出去,警告野猪不要来捣乱。然而那野物早已听习惯了昌辉时时放响的鞭炮,知道那不过是吓一吓的把戏而已,并无实质的内容,因此在鞭炮响过之后,迈着四腿,大摇大摆进了高梁地。
     有经验的野猪到了高梁田,不是我们所想的立刻一顿胡吃乱嚼,见了高梁就一口咬去,而是先用嘴碰一碰高梁杆,感受那高梁杆颤动的份量,然后就知道那长出的高梁棒子的大小,成熟的程度。感觉到上面结了一个值得一吃的高梁棒子,才一嘴撞去,然后立着不动,听一听动静,若没有引起守田人的注意,才接着下一步的动作。嚼几口,再停一停,竖着耳朵听一听动静,如果还是那有一下无一下毫无目的爆竹声,就可大胆享用起来。
     野猪吃高梁的动静终于被昌辉发觉了,他从麻袋里站起来,放了几颗鞭炮,又哟喝了几声,月光下的那一片高梁还在抖动。原来那畜牲也和人一样,欺软怕硬,恃强凌弱,见守田的只有一人,也就不再惧怕,反而大着胆子在田里大嚼起来。昌辉便举起铳来,瞄准那一团晃动的黑影放了一铳。野猪听见铳响,大多转身就跑,然而这次那团黑影却倒了下去。这是打中了。正在高兴,那倒下去的黑影又站了起来,一声长吼,一阵风卷上坡来。打伤了的野猪要撵人了!昌辉想跑,脚却被麻袋缠着迈不动;缠在麻袋里的脚还没有抽出来,一团咆哮的黑影已冲到小石屋。野猪把昌辉掀下一个田坎又一个田坎,像滚着一块石头,倒在地上的昌辉瞅了一个机会想站起来,眼前一黑,野物的一掌打在昌辉的脸上----
从此他瞎了一只眼。
     又是守高梁的时节了,夜深的时候,仍有阵阵哟喝声,断续的梆子声,被夜风远远吹来;也可听见一两声沉闷的爆竹声在远方炸响;今年所不同的,这些驱赶野物的声音中,又多了铿锵的鼓声。
     这彻夜不息的鼓声,是昌辉敲出来的。
     庄稼走向成熟的日子里,瞎了一只眼的昌辉仍要去守他的高粱。眼不好,他就置了一面鼓,架在自己的高梁地里,高亢的鼓声一响就是一夜;间或夹杂着嘶哑的,模糊不清的他自编的歌声。
     咚咚咚,咚咚咚……包裹着群山的夜暮,在他的鼓声中颤动。
     在小孩的睡梦中,那一只只来偷食高梁的野猪,或者正被高亢的鼓声所追逐,惊慌地撒开四蹄而去吧。

   作者简介:谭 岩,本名谭兴国,中国作协会员,中国散文学会会员。在《人民日报海外版》、《中国作家》、《北京文学》等刊发表作品多篇。

【登沙河杯散文优秀奖】北海的表情
作者:凌鹰  

北海的表情

    一

    要想看到深度的北海,你最好把北海之行当做一种清洗,一种从里到外的清洗。

    到了北海,银滩是必定要去的。绵延24公里的银滩,每一粒沙子都是历经过时光的清洗的。它最初的咸味和苦涩,最初的暗淡和尖锐,一点一点被海水淘洗,被海水过滤,被海水打磨。在经历疼痛的风暴后,所有的菱角都经受了裁剪和修复,所有的私心杂念都被抑制和规范,然后又被海水和海风无限度地放纵,成为一颗颗北海的微尘,成为一个个北海的细胞。再然后,又无限度地行走,流淌,蔓延,绽放,成为北海最生动的表情和最鲜活的心跳。

    在北海银滩,你最好多做一些深呼吸,那样,你才能吸取到北海的体温,北海的味道。就像面对一个婴儿,贴近她的皮肤,闻一闻她娇嫩的肌肤散发出来的那股奶香,纯净,纯真,没有一丝杂质,没有一丝杂味,只有来自母体的气息。

    满眼的银沙,泛着盐粒的光芒,波动或者集散,在我们的皮肤上蠕动,一如我们体内的细胞在无法察觉中的蠕动生长。

     二

    然后,再一步步进入北海深处。

    我们看到,一种来自赤道,来自热带和亚热带的植物,就那样挑战一样站在我们面前。

    人是最害怕陷入泥潭的。一旦陷进去,就意味着挣扎,覆没,死亡。所以,我们行走,我们处世,我们交友,我们在一切活动范围内,可以什么都不害怕,就是害怕一不小心就掉进泥潭里。

    一根稻草是不可能陷进泥潭的,一片羽毛是不可能陷进泥潭的,因为它们没有负荷。我们随时害怕掉进泥潭,是因为我们有太多沉重的欲望。

    而在北海的金海湾,那些红树林偏偏就不怕淤泥浊水,而且还偏偏要扎根在淤泥深厚的海滩上。不要担心它们被陷落和湮没,不会,也不可能。因为他们有那么纯净的一片红,一种向上飘荡的红,一种紧密相连的红。这是一种深红的内力,这样的红,绝对不会往泥淖中陷落和沉坠。原因很简单,因为它有坚韧的根,那根能扎入淤泥底部最坚实的土地。

    看着金海湾那片与银滩一脉相承的红树林,我便有了这些不着边际的胡思乱想。红树林和银滩,似乎潜藏着一种共同的纯度。

     三

    若干年前,一场冲天野火在北海南面的海水上空熊熊燃烧了不知多长时间。大海的激情和大地的激情,在同一时间共同喷发,演绎成一片漫天的火焰。没有任何人亲眼见证过涠洲岛上那场爆发的火焰,没有任何人看到过那场火焰与海水的纠缠过程。直到若干年后,我们爬行在涠洲岛上,看着被那场火焰烧得千疮百孔的海岛的骨骸,看着在火焰中重新涅槃的珊瑚的另一种生长形态和姿势,我们才可以借助想象,去猜测那场火山喷发的神奇威力。

    一场来自大自然纯粹的激情,就让北海的南部耸立起一座海岛高峰,耸立起一座有关大海的铿锵宣言。它似乎在告诉我们,大海是不可侵犯的,大海的灵魂永远在看着我们的一举一动。

    站在涠洲岛上,眺望北面随时都在蠢蠢欲动的辽阔海水,我们才觉得自己不过是一只小小的昆虫。

    因为敬畏,才有了超度生命的虔诚。因为虔诚,才有了一座座教堂。这是人类对大海最自觉最纯洁的膜拜。早在十八世纪,法国人就看到了这块圣洁的海水最能洗刷人的肉身与内心的污垢和尘埃,于是,他们在北海的盛塘村建起了这座“涠洲天主教堂”,在北海的城仔村建起了“法国天主圣母教堂”, 在港口北岸建起了“三婆庙”。客家人的背影投射在海水里,天主教的唱诗声飘荡在海面上。民俗,宗教,教堂,钟声,还有海水的轻歌曼舞,向我们呈现的,是一种事物怎样的过往痕迹呢?

    与教堂的内在底色相映成趣的,固然就是北海包括这些教堂在内的老建筑了。

    1876年的中英《烟台条约》的签订,使宜昌、芜湖、温州、北海成为英国商船在中国的四个通商口岸。随即,北海成了英、德、奥匈、法、意、葡、美、比八个国家的自由出入之地,他们分别在北海设立了英国领事馆、德国领事馆、法国领事馆、北海关大楼、德国森宝洋行、德国信义会、双孖楼、会吏长楼、女修道院、主教府楼、普仁医院、贞德女校、涠洲岛城仔教堂、涠洲天主堂。这一系列机构,就像一道道伤疤一样,分布在北海的街巷村舍,成为中国的又一种疼痛。正是这些西洋建筑旧址,同时也成了中国近现代社会史、经济史、建筑史、宗教史及对外开放史领域在北海最直接的历史见证,且早已被列为第五批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建筑。

     四

    至于星岛湖,至于海洋之窗,至于海底世界,就更让我们看到了北海全新的面部表情。

    一个星岛湖,就密布着1026个岛屿,真可谓是星罗棋布了,难怪叫星岛湖,也是够贴切的了。 我们在看中央电视台大型电视连续剧《水浒传》的时候,一定会为其中的 “水泊梁山寨”的绝妙奇景惊讶和惊叹过。可我们又有多少人知道,那个美丽得令你晕头转向的“水泊梁山寨”,居然就是在北海的星岛湖拍摄的。

    在北海市四川南路中段,那由五彩缤纷的活体珊瑚、意蕴丰厚的航海历史文化、高科技造景技术的新一代无水水族馆、创多项国内之最的巨型圆缸景观和逼真刺激的国际最先进的4D动感电影等最前卫的科技元素构成的北海海洋之窗,将再一次让你领略到什么是惊心动魄,什么叫现代奇迹,什么是时代童话。

     从十八世纪到二十一世纪,以至于未来不可知的时光里,北海的表情都融入在每一滴海水里。如果你想保存和珍藏北海的表情,那么就请你从北海带一滴海水回家。

      作者简介:凌 鹰,西北大学中文系毕业, 先后在《湖南文学》《芙蓉》《创作与评论》《作品》《山东文学》《广西文学》《芒种》发表中短篇小说。在《人民文学》《散文》《中华散文》《北京文学》《天津文学》《四川文学》《美文》《文学界》《鸭绿江》《百花洲》《广州文艺》、《红豆》《都市美文》《散文百家》等刊发表散文、随笔300余篇。有散文在《散文选刊》《散文海外版》《中华文学选刊》《青年文摘》等选刊选载,并有散文被选入《1996—2004散文精选集》、《2003文学中国》《2006散文年度选》《2010中国散文年选》《21世纪中国经典散文》等权威选本。已出版散文集《放牧流水》《巨轮的远影》《蔚蓝天空上十八朵云彩》《美丽潇湘.山水卷》《美丽潇湘.文物卷》五部。现为湖南省散文学会副会长,湖南永州市作协副主席,永州市群众艺术馆《永州文学》杂志执行主编。

【登沙河杯散文优秀奖】大 姐
杨杨

大 姐   

     记事起,大姐就是个盲人,双目失了。虽然什么也看不见,却和常人一样,洗衣做饭,生火劈柴,甚至割麦挑水。这让我越加的不可思议了。
     一阵“哗啦哗啦”的水桶声传来,就见大姐走出了家门,走出了院子,走过大街,一直走向村口,来到老井边。然后,一步、两步……就像接到口令似的,两脚稳稳地叉在井口上。不由的让人惊出一身冷汗。这样的动作,稍有偏差或往前半步,就会掉到井里。每一次,都是如此的有惊无险。
     接着,便见大姐将一只水桶用绳索系着,竖到井底。随着手臂左右猛地摆动几下,绳索往下一沉,桶里便盛满了井水。然后,双臂交替用力,很快就将水桶吊了上来。动作竟然是那样的娴熟。
     都说,上天关闭你的双眼,便会开启另一扇窗户。
     或许,大姐就是这样的人。她的心灵美丽的让我涕泪滂沱。
     在老家,逢年过节,总要贴窗花写对联。大姐写不得对联。从不识字,当然也没进过学堂。奇怪的是,大姐可以知道那张票票是十元二十元,或五角二角一角,甚至是百元上的毛主席肖像等等。简直神了。
     一次,我故意将一张**拿给了大姐辨认。大姐摸了摸,然后笑了。大姐说:这钱不能花哩。
     天哪!我差点叫出声来。
     最绝的是,大姐找来了红纸,剪出了窗花。小心地贴在了窗棂上。竟然贴的端端正正。我始终弄不明白,窗花是怎么剪出来的?即便是剪纸大师,也该有个图案。然后,或剪或刻或雕或染或烫。可是,大姐什么都不用。奇绝的竟然还能分辨出那张纸是红的、白的、黄的。再然后,将纸折叠整齐,压平了。一手拿着剪刀,一手拿着纸张,干脆,揣在衣襟下,凭任谁也看不见。不一会儿,就可以剪出牛呀羊呀花呀草呀,等等。
     啧啧,简直让人惊呆了。
     当然,大姐缝补衣服的时候,穿针引线,也是揣在衣襟里的。只见两手搓捏着,瞬间,就把细细的线头穿过了针鼻儿。即便是睁眼人,不见得能做的到,大姐却完成的干净利落。接着,便游刃有余地缝补衣服、鞋袜或铺被等等。最精致的是,将一块棉门帘缝制成那种菱形图案,呈现出了特有的立体效果。机械加工也不过如此。可是,大姐却一次又一次地创造着奇迹。
     严格地讲,大姐应该是个闲人。可是,从来就没有闲下来。总是那么忙碌着,更多的时候,还要帮助左邻右舍扫院子,摘豆角,或者看护孩子等等。人们总是过意不去,就给大姐送这送哪的。大姐就说:那能要大家的东西嘛。能帮着大伙儿做些事,也是大家的信任哩。这样,我心里踏实……
     那年,村子里一连下了好几场大雨,好多人家的房子漏雨了,大姐家的房子也漏雨了。大姐却顾不了这些,竟然将盆盆罐罐借给了别人家使用。人们就说:“大姐呀,你家漏雨咋办呀?“大姐就说:“我家漏雨了,毕竟是一家。大家漏雨了,那就难了。所以,这盆盆罐罐先拿给大家使用吧……”
     人们听着,忽然就落泪了,哽咽着:“大姐哪,你可是菩萨心肠哩……”
     还有一次,后院的孩子贪玩,不慎滑倒在院门前的一汪水坑里。当时,如果没人发现或救助,孩子注定会被溺死了。那时,大姐正好提了一筐牛粪到街门外晾晒。听到“噗咚”一声水响,好像传来了孩子的哭叫,大姐赶忙丢了手中的筐子,寻声冲到水坑里……
     孩子终于得救了。孩子的家人说不出的感激。紧紧地拉着大姐的双手,不住地嗫嚅着:“大姐哪,你可是普天下最好的人哩……”
     “快别这么说,这事儿谁遇上了,都会救急的。只是大姐手脚慢,让孩子呛了水……”
     尤其是到了冬天,下雪了,整个世界白皑皑的。大姐却呵着一团团白茫茫的冷气,拿了竹扫,来到街门外,在雪地上扫呀扫,硬是扫出一条长长的小道。大姐说:这样,过往的行人走着也方便,不易被滑倒……
     看着大姐满脸霜雪的眉毛和鬓发,人们总要赶过来,给大姐围了毛巾或戴上手套。大姐就说:不用哩,我干着活儿,暖和……
     最让人难忘的是,每到天黑,大姐一旦上街,总要提了灯笼或拿了手电,照着亮光走路。人们见了,越加的困惑了。心说:瞎子还打灯笼哪……
     大姐就说:这样,别人就不会撞倒我了。照亮自己,其实也是照亮别人哩……
     如今,大姐虽然八十二岁了,依然健康着,就像她的心灵一样,那么纯洁而宽厚,时刻让我感动着,也在感慨着……

   作者简介:杨 杨。河北尚义人。首位撰文精准预言莫言获得诺贝尔文学奖作家。著有小说、评论、散文、报告文学、诗歌等300余万字,部分作品被译成英、法、日、俄等文字。各类刊物网站转载获奖。曾在《人民日报》、《人民文学》、《收获》、《中国作家》、《北京文学》、《新华文摘》、《中国报告文学》、《大家》、《作家》、《中华名家》、《百花园》、《鸭绿江》、《阳光》、《散文百家》、《佛山文艺》、《北方作家》、《天池》等刊物发表作品。《大国风范——共和国主席习近平》、《卓越的诗人,风采的外交——中国外交部长李肇星》、《人民不会忘记――共和国总理温家宝》、《情暖人间——“中国好人榜”嫂娘杜玉茹》、《播洒春风暖人间——记焦裕禄式领导干部王永利》、《参天的大树——人民公仆杨善洲》、《北川骄子——人民满意公务员兰辉》、《红土情——全国道德模范龚全珍》、《苍天在上——“中国好人榜”盲人爸爸喻长富》、《走进先生——缅怀文学宗师孙犁》、《不是预言的预言——中国作家距诺贝尔文学奖有多远》(精确预言著名作家莫言获诺贝尔文学奖)、《感动生命》、《天地良心》、《绿色序曲》、《情系天涯海角》等多次在人民大会堂蝉联国家领导人颁发中国世纪大采风报告文学金奖,中国时代新闻人物报告文学金奖,和谐中国报告文学金奖,中国时代风采报告文学金奖,以及水利部颁发“中国梦.水利情”全国征文奖,《人民文学》第三届观音山杯“美丽中国”征文奖,中国散文精英奖,曹植文学奖,全国真情人生散文奖,阳澄湖全国征文奖,走进三亚,拥抱海洋全国征文奖,第三、五届科普文学征文作品奖,第三、四届中国微型小说年度奖等30余次。《中国报告文学》等多家报刊杂志专栏作家,以及客座教授。

【登沙河杯散文优秀奖】“女儿国”的女儿梦
来源:东北作家网 作者:黄玲

“女儿国”的女儿梦

     瓦拉碧是距离丽江泸沽湖二十多里地的一个摩梭村庄。

     这里与四川相邻,当地人说翻过坝子边上那座山,对面就是四川了。我到这天恰好是腊月十五,站在村外的田野中,看见一轮圆月从靠近四川方向的东山头缓缓升起,纯静而明亮。月亮圆的日子应该是摩梭青年走婚的好时光吧?

     第二天早上来到村子北头的一户人家门前,门框上挂着块牌子:永宁乡温泉村妇女之家(学校)。据宁蒗县民委的朋友介绍,这个村子的妇女在发展摩梭传统手工艺、发家致富方面做了出了不错的成绩,领头人是一个叫阿七独支玛的女人。

     狭长的院子有些凌乱,摆着几台织机,廊檐下堆着大包原材料。

     小院的主人阿七独支玛正在一织机前忙碌着,黄色的底色上交织着红蓝色彩的线条,婉若一条彩虹。她身上有着乡村妇女少见的落落大方,我和几位朋友进到她家院子时,阿七从织机上直起身,笑容满面地招呼我们,和来人一一握手。因为事先不知道我们要来,她头上很家常地包着块红色的头巾,不但包头还连下巴也兜了进去。瓦拉碧冬天的早晨空气有些凛冽,地面上还会结冰呢。她先是把头巾从下巴上解下,搭到头顶。等坐下来交谈时她看到我不时举起相机对着她拍照,又自然地轻轻扯下头上的头巾,一头黑发在脑后挽了个发髻,简洁而又大方。身上穿着一件灰色的羽绒服,下摆处露出一截流行的豹纹装饰。她不经意地把头巾扔到身后的沙发上,理理衣襟,侃侃而谈。

     这才是女人,一个编织美也懂得爱美的摩梭女人。

    交谈中才一点点发现,阿七独支玛这个女人真的不简单,不但是个见过世面的女人,还是一个有着丰富内涵的女人。在她看似普通平常的面容后面,隐藏着很多经历和故事。

     在瓦拉碧她不但是支撑一个家庭的家长,也是村子里最早的“知识分子”,曾经念书念到初中。所以她年轻时就做过干部,90年代曾是乡上的计生宣传员,每个月可以领到75元的补助。这75元钱后来就成了阿七创业的“第一桶金”。

     阿七的创业和摩梭人传统的手工技艺有关系。

     在传统的农耕时代,手工织品曾经是摩梭人生活中的重要内容。无论身上穿的衣裙还是头上戴的披巾,肩上挎的包,腰上扎的带子,都是心灵手巧的女人们在火塘边纺线、绩麻,然后一梭梭织出来的。它既是一门复杂的技术,也饱含着一代代摩梭女人对家庭的爱与奉献。每个家庭都会由母亲传给女儿,女儿再传给女儿,一代代流传、沿续下去。

    但是经历过“文革”之后,这门传统的技艺失传了。

    一直到九十年代,这门技艺都没有得到有效的恢复。那时偶尔也会有外地的专家、学者或者游客来摩梭人的村子里采风。他们临走时总是有些遗憾,说风景倒是看了,却不能带走一份有摩梭文化特色的纪念品做个永久的纪念。有人对阿七说,你们为什么不织些披巾之类有摩梭特色的物品出售呢?城里人会很喜欢的。

    聪慧的阿七动心了,既然有人喜欢,为什么不试一试呢?

    于是她用自己在乡上领到的75元工资买回一包线,开始了创业的实验。那时她的母亲还健在,在图案和技术上都给阿七很多指导。边做边摸索,终于织出了第一批产品,而且卖了一百多元钱。

    这对阿七来说是个很大的鼓舞,那一百多元拿去买线,再织再卖。积累到五千多元的时候,她办起了属于自己的编织厂。

    虽然女儿国的女人可以做一个大家庭的家长,但办工厂做社会性的事业,这还是有史以来第一次。女儿国女儿对生活的梦想,在阿七这里得到了实现

    更重要的是,她的行动还影响带动了村里的妇女们,也开始得到妇联、民委等部门的关注和支持。2005年,她被抒予“丽江市手工艺传承人”称号,2006年,被授予“云南省非物质文化遗产传承人”称号。阿七付出的辛劳有了回报。

    阿七既是一个普通的摩梭女人,还是村里的干部,所以她追求的不仅仅是自己发家致富,还要带领更多的人一起发家致富。她的眼光和视野使她具备一种开拓创新的精神,并不满足于挣点钱改善生活这样的目标,而是渐渐地把民族文化的传承和发展商品经济有机地结合起来进行。所以,2006年她为摩梭传统手工纺织厂办理了工商登记手续,2008 年又用自己的名字注册了“阿七独支玛”的商标。商标上有一个特殊的标志,一枚抽象的钥匙图案,源自于老祖母身上佩带的古老的钥匙,象征着摩梭人家老祖母在家庭和文化中的地位。在上过大学的儿子阿七尼玛次尔的帮助下,还在淘宝网上开了网店,创办了“摩梭人非物质文化遗产网站”。

    虽然是第一次见面,但和阿七交谈很愉快,有一种姐妹似的亲切感。

    她说周边的妇女们逐渐地参与到编织活动中来,先是二三十人,后来增加到七八十人。04年民委开关注这项活动,06年还组织技术培训,给予资金上的扶持。有一年民委给村里每家配备一个架子,一辆纺车,给了很大支持。

    后来不仅本村的妇女参加进来,就连四川边界一些村子的妇女也来向她学习。去年阿七注册了手工专业合作社,以比较新颖的方式来组织妇女的纺织活动。

    她指着院子里堆着原材料说:周围村子的妇女会赶着马来驮材料,拿回家去织。织好了再用马把产品驮来交给合作社。一个妇女每个月可以有三四百块钱的收入,对家庭有些帮助。更重要的是她们可以坐在家里工作,可以兼管家务和孩子。而且她们可以不出成本,交了货就能领到手工费。现在已经有上千人参与其中。

    说到这些话题,阿七脸上有一种凝重的表情。她说:对山区的民族妇女来说,没有更好的赚钱方式,每个月坐在家里可以挣到几百元,既可以贴补家用,也能

    让她们在家庭中提高自己的地位。这些人都是摩梭人、普米族、彝族、汉族等各民族的妇女。她的话诚恳而质朴,透露出对各民族妇女同胞的关爱之心,让我频频点头。在女儿国的土地上,更感受到只有女人才最懂女人。

    最难得的是做了大事业的阿七,一点也没有骄矜之态,还是保持着质朴的本色。她说,对摩梭手工编织成为民族文化的内容,自己成为非物质文化传承者,除了高兴更多的还是感受到有压力。

    她笑着说:“一想起就害怕得要死哦!责任太大了!”

    她现在的主要任务是产品的设计、管理、销售。总在想着要怎么才能做得更好,每年都要设计新的花色品种才能跟上市场的需求。还有些人见她的产品销路好,开始出现仿造的、机器生产的产品。有的还冒用她的商标。这些都是让人操心的事。

    但阿七脸上始终有一种淡定的微笑,一种沉着的自信。无论作为一个家庭的家长,还是一个村子的领头人,她都已经积累了丰富的经验,找到了自己的方向。何况还有各级部门的关心支持,她的路会越走越宽的。

    临走时我专门到她的库房里看看,里面堆满成品和原材料。除了围巾还有服装、民族装饰品,品种繁多,工艺精致。每一样都是一件既实用又具有审美价值的艺术品。它们让我凝神沉思,这是一双双各民族妇女的巧手加工出来的艺术品。她们的手要干农活、做家务,撑起一个家庭的一半天空。现在又从这门古老的传统技术中获得新的价值,一梭一线都承载着一个女人的勤劳与希望呢。那些买了漂亮围巾带回去的游客,是否知道这一点呢?

    在女儿国的土地上,阿七独支玛和各民族的姐妹们正以自己的双手编织着美好的梦想和希望。女儿国的女儿梦是她们手中五彩的图案,是天边美丽的彩虹,也是她们人生价值最真实具体的实现。

    为了美丽的明天,她们在努力工作着。

  作者简介:黄 玲,女,彝族,中国作协会员,云南民族大学教授。著有《李乔评传》《海男评传》等专著多部,作品曾荣获第十届“全国少数民族文学创作骏马奖”,第三届“全国女性文学奖”等奖项。

【登沙河杯散文优秀奖】咥干面
来源:东北作家网 作者:常红梅  

咥干面

    咥,据说是我们陕西关中的方言土音,是吃的一种方式,吃至极致谓之为咥。即为“极致”,就该是一件很为享受的事情了,这种享受在我的父老乡亲身上表现的淋漓尽致。

    我的父亲是一位文弱书生,吃起饭来似乎也难改“文绉绉”的样子,即使在那个饥饿的年代,这让我的伯父——父亲的哥哥很是不悦,常常训斥他不像咱关中的汉子。当然,伯父咥起干面来是很些有气场的,用伯父自己的话说,他这是饿了半辈子的“空肠子”,直到即将“奔五”的年龄才有机会吃上干面,是该好好享受一番的。记忆中,他常常穿着那身粗布夹袄夹裤,蹲蹴在老家场院里的那个粗壮的碌碡上,腰里别着一支长长的烟锅,那个系挂在烟锅上的装满烟叶子的旱烟袋在他的腰间骄傲地舞动着,那时候他正端着一碗干面,记忆中多半是麦面和高粱面掺和在一起的“金裹银”削筋,伯父吃的津津有味,嘴巴“吧嗒吧嗒”的上下噏动着,那些面上的辣子便同时也沾满了嘴角,吃到中途,他还会端起放在旁边的面汤“滋溜滋溜”地吸几口,一副很享受很陶醉的样子,那时,正午的阳光洒在院子里,照在伯父因为吃的太激动而沾满汗渍的脸上,油光发亮,惹得旁边的人也由得跟着直流涎水。

    其实,不只是伯父,村里的男人咥干面的样子几乎都是这样的,大家见面打招呼都要问:“你吃了么?”对方回答“吃了”,或者说“刚咥完干面”,听的一方嘴角马上便有了味觉反映,干面的辣、干面的酸、干面的香、咥干面时的过瘾一股脑儿涌上喉咙,恨不能冲回家去再咥一碗干面。是呀,这个世上还有什么比咥干面更

    吸引人的事呢?有时候,走亲戚朋友,大家也拒绝吃那细细软软的酸汤面,总觉得没咥干面过瘾,我的父老乡亲对干面的要求是那种极粗壮厚实的那种,喜欢面条宽的像裤带,或者圆实的像擀面杖那样的粗棒棒,削筋也喜欢切成硬条条,放在嘴里耐嚼,咽进肚子里舒坦,咥了有耐力,干活时便有使不完的劲,“能咥面就能干”可是村里人公认的“哲理”。 不只男人喜欢咥干面,村里的女人也是极致的喜欢的。虽如此,但村里人却不允许女人们蹲蹴在碌碡上咥干面,伯父说,被女人坐过的碌碡碾的麦子减产量,似乎那样的豪放只属于男人,这件事曾经让一生要强的大嫂在很长的一段时间愤愤不平过。虽如此,大嫂还是没有蹲在那碌碡上咥过干面,用她的话说只是不喜欢而已,男人蹲蹴过的碌碡她才不去,这是不是对伯父的一种反抗,不得而知。但大嫂却是一个性格十分活泛的人,她最大的吸引力就是能把周围的人都聚集在一起,于是,每到中午吃饭的时间,大家仿佛约定好的一般,先后从各自家端着自己的干面来到我家门前那棵柿子树下集合,有男人,也有女人,足有十多人,这才是一个真正的集体咥干面大会合,那时生活已经见好了,几乎不见了“金裹银”,还是那大老碗,但每个人的碗里已换成了白的诱人的麦面,大家碗里的面一个比一个“厚实”,油辣子一个比一个红的扎眼,看一眼,便是满嘴的香,大家围坐在一起边吃边聊天,东家的长、西家的短,也聊来年的收成,都是村子里那些个鸡毛蒜皮的小事,却渗透在咥干面的过程中,一样的津津有味,一样的回味无穷,一如村里人蒸蒸日上的日子。以至于,一顿干面咥了一个多小时了,有些碗底的辣子都晾干了,还有一些人用沾满辣子的舌头把碗底舔了又舔,碗干净的如洗过一般,大家还是不忍心离去,又在讨论着这个

    下午该去地里干些啥活?心里还惦记着那些晾在案板上的“凉干面”,晚上回来,大家还会聚在一起,消受这样的一顿“盛宴”。那时候,咥干面,咥的不仅是一种味道,更是一份全村人亲如一家的其乐融融的氛围,是憧憬中的日子,是流年里的欢笑,在古老的村庄荡漾、荡漾……

    这已经是记忆中的村庄了,如今,伯父早已经去世了,村里的后生们大都在城里买了房,做了所谓现实意义上的都市人,但每一个从那个山沟沟里走出来的人们咥干面的情结却一直在,一如乡愁的绵延。他们无论走到哪里,无论吃着怎样的山珍海味,却心里还是惦记着“咥干面”的舒畅,每天不咥一碗干面总觉得这日子缺少些什么?年过7旬的父亲每过几日,总要叫我一起在我们单位门口的面馆要一碗干面,不只是因为那家面做的好,更主要的是主人是我的老乡,我们每次落座,不用交代主人总会端上我们喜欢的馋人的干面,不用说,这是家乡的干面的味道,身边是家乡的亲人,这样的干面咥起来才是真正的有味,穿透了所有的乡情。即就如此,这一切对父亲来说又是不够的,每过一段时间,父亲总是会让哥哥驱车送他回到晒暖暖的村庄,和那仅有零星几个人的长满豁豁牙的老人们一起回忆当年大家在一起咥干面的氛围,回忆那份香,那份入味,那些古老的乡情哦,在咥干面的回味中又一次次被拉长,拉长……

    笔至此,眼前影影绰绰的又出现了父老乡亲咥干面的场景,蹲蹴的、站立的、弯腰的,用筷子挑起长长的面条正搁向流涎水的舌尖的,闷着头只管“吸溜”的,还有边吃边咂舌的、打嗝的,在院子里的碌碡上,门前的柿树下,在敦实的木门槛上,这百态的吃相竟是一道靓丽的风景线。尤其是对门那个经常嘴边挂着两道“白虫”的二愣子正端着碗干面欢呼雀跃地吆喝着“咥干面喽”,这声音在耳畔悠远而清脆……

作者简介:常红梅,陕西省宝鸡市金台区委宣传部

【登沙河杯散文优秀奖】我曾生活的村庄
来源:东北作家网 作者:汤成难

我曾生活的村庄


    你或许曾看到过这样一副画面:广袤无垠的江淮大地,纵横交错的河流,河流萦绕着一个个的小村庄,村庄里的房屋低矮,敦实,本分安静地隐没在树林之间,像生活在这里的人们一样。

    如果你恰逢走进了一个村庄,你会发现这里的房屋是那么的相似——红砖青瓦,略微上翘的飞檐,屋子的前面有一间厢房,前方是一片菜地,一小块一小块分种着各类瓜果蔬菜。这是一个人畜共居的地方,在村庄蜿蜒的小路上,鸡犬闲淡地漫步着,它们并不惊悸你的到来,愣愣地看一眼便又若无其事地走开。一条小河绕着村庄曲折流着,每一条通往小河的路的尽头都是干净整洁的河码头——他们更喜欢称作水板凳——用木板或者几块石头铺就而成,人们在水板凳上洗着一年四季的衣裳和食物,从春洗到冬,洗尽了一生。早晨仿佛是从水板凳上的浣洗声开始的,岸上人一个接一个地等候着,夹着一只盆或挽着一个篮,说着和这个村庄有关的人和事——谁家的屋子推倒翻新了,谁家砌了一间厢房,谁家母狗又怀了小狗……那写拖沓又质朴的方言和笑声在河面上跳跃着,向前流动着。他们世世代代生活在这里,以这片土地为生,以这条河流为生,穷也穷的安然,坦荡,仿佛生来如此,并不心酸。

    春天来到村庄的时候,总是悄悄然然,尔后又轰轰烈烈,桃花开过了是槐花,槐花之后又是晚饭花,大自然的魅力也许正是如此,慷慨而生动地装点每一个贫瘠的村庄。整整一个夏天,人们是不用穿鞋的,光脚走在菜地里,走在有些泥泞的路上,穿过晨雾笼罩的桑树林,穿过巴泥根草覆盖的田埂,像豆子一样散落在各自的地里。人们喜欢松软的泥土从脚丫绵绵地往上挤的酥痒,这是他们今世今生所能感觉到的最刻骨铭心的踏实。

    稻子在深秋的时候成熟了,稻穗沉甸甸的,微风徐来时,已经吹不动它们,似乎一切事物的成熟都会告别随风飘舞与轻佻。稻田延绵数百里,这时你会突然想起学会的第一个成语—— 一望无边,你记得那个坐在教室里的自己,把这个词认真写在田字格里的时候,是的,一望无边,一望无边的天空,一望无边的庄稼地,天地之间是那样的高远,并不像你所见到的城市,头顶的天空总是被不停生长的建筑而改变了形状。

    冬天是最闲静的季节,树叶都落尽了,地里的活儿也干完了,三三两两的人坐在村里唯一的理发店门前晒着太阳,搓着麻绳,或剥着豆子,他们蜷腿坐着,或佝着身子,单薄而瘦小,好像岁月已经将他们搜刮尽了。阳光拂于脸上,逐渐变得坦然和温暖,时间仿佛静止了,把身体安置在这样的静谧岁月之中,或许才是他们这一生要到达的。

    如今,我已经成为一个城里人,人模人样地开始一种城市生活。偶尔回老家,也会在村头的理发店坐会儿,店里总是坐着一些等着理发的人,他们从刚喂完猪食的闲档走来,从地里结束的活儿走来,卷着裤腿,脚上还沾着泥巴,把锄头靠在墙角,小心翼翼地拉开门,探进一只脑袋,然后坐在矮板凳上,仰着下巴虔诚地等着。这种矮板凳乡下人家都有,像他们谦卑的命运,我在城里生活了那么多年却从未见过,城里人总喜欢将自己坐得高高的。

    等待理发的时间长了,他们便说起地里庄稼,说起谁家的媳妇,或是前不久过世的某个老人。那些事情我并不知道,那些名字也不熟悉,但仔细听着,像屁股底下的小板凳一样谦卑;像为自己逐渐消失的农民身份的救赎。

    理发店对着一小片菜地,此时的扁豆开花了,萝卜秧也冒出尖儿来了。地里的蔬菜似乎从没有改变过,屋西种豆子,屋南种韭菜,屋后种山芋,屋东种蚕豆,每块地好像只认一种植物似的,你若是离家三年五载,回来人都变老了,地里的东西都没有变。东面贵喜家的地里种了几十年油菜,南面国庆家的种了几十年的大稻。几岁的时候总是穿过那片稻田,那时正在插秧,还记得那些绿油油的秧苗漂浮在水面的模样,而现在,这片稻田已经成熟,黄灿灿的一片,好像你长了三十年,这稻子也跟着长了三十年,从那年的夏天一直长到今年的秋天。恍惚岁月从未溜走。

    太阳偏西的时候,理发店的人也少了,这个时候多么期待妈妈的一声叫唤,声音要和从前一样悠扬和温暖,让人感到无限幸福又无限哀伤。抬起身,出门,嗅着青草和菜花的香味,有一种远去的东西又在身体里复苏了,它是那样的坚固与强韧——即使已离开村庄多年,即使正享受着文明与现代化的一切,我也无法剥离土地与血液的关系。

作者简介:汤成难,女,1979年12月出生,江苏扬州人,中国作协会员。发表散文及诗歌近百篇,出版小说《一个人的抗战》《只有一只乳房的女人》《比邻而居》,短篇小说多次被《小说选刊》转载,多次获得江苏省副刊好作品一等奖;获得第一届《黄河文学》双年奖;获得第五届紫金山文学奖。

【登沙河杯散文优秀奖】那一湾清水
来源:东北作家网 作者:车承金  

那一湾清水

    如锦似缎的大凌河流经辽西喀左时,顺山就势,绕了个近于圆形的大湾,人们称为:凌河第一湾。这是我见过最为壮观美丽的一湾清水。

    阳光下,那湾清水闪烁着粼粼的金光,围着一座青翠的山峦,如处女般悠然、温柔、平静,波澜不惊,款款而流。沿着逶迤的河岸,生长着茂密白杨林,犹如一条翠绿的彩带,把河湾打扮得更加绚丽多彩。四周群山耸立,峰峦竞秀,那苍苍茫茫的气势,与金光粼粼的河水相交辉映,使娇艳秀美的凌河第一湾又平添了几分雄伟和阳刚。

    那一湾清水,为何如此迷恋这方热土,犹如一位恬静多情的少女,含情脉脉,尽洒柔情,一步三回头,似有千言万语欲说还羞,挂肚牵肠,不忍离去。难道这里隐藏着一个什么奥秘?有着一种什么样的玄妙吗?当我一步步深入,还真让这方热土,感染得思绪飞扬,情感迷恋。

    花果山,是坐落在这湾清水上游的一座小山,虽不像名字那样,有花有果,花果飘香,但那长长的山梁上却也草木葱茏,郁郁葱葱,翻绿卷翠。人们说,那里是龙脉。何为龙脉?2009年3月,人们在这里发现一具霸王龙的“遗体”。它比北美等地发现的同类霸王龙化石早五千多万年,是世界上最早、最大早白垩世霸王龙化石,专家命名为“喀左中国暴龙”。也就是说,在一亿两千多万年前在这里奔跑的、玩耍嬉戏是性情凶猛残暴的大型食肉动物——霸王龙,这方水土曾是霸王龙的家园。霸王龙是恐龙家族中的“祖宗”,处在生物链最顶端,百兽惊骇于它们的吼叫、千山任从于它们的践踏、万物听命于它们的主宰。望着眼前的一草一木,我想,那时这里一定是花果飘香,水清草丰,物产丰富。要不,怎能填饱霸王龙那硕大的皮囊?转而又一想,那统治地球长达一亿六千万年的恐龙怎么说消失就消失了呢?花果山,既让人插上思绪的翅膀,去遨游,去遐想,更叫人去深思。

    走进西汤山峭壁上的石洞,一群受惊的鸽子,从洞里慌忙飞出后,在天空中久久盘旋。站在洞口,朝下一望,脚下就是那湾清水,只有二十多米的距离。这石洞上中下三个,最大的面积十八平方米,深十五米。这洞,叫:鸽子洞。1973年,在这洞里挖掘出了四件人骨化石、三十余件古代动物化石和三百多件旧石器。这是距今十万年前古人类居住遗址,被联合国教科文组织列为科研第四号。那三个洞口高敞向阳,避风遮雨。洞下是一湾清水,洞上四周是大面积的低缓山坡。我站在河岸边,向上游望去,浅滩处似有一群用树叶遮体的人们在捞蚌打鱼。抬起头来,再向那山岗望去,林木葱茏中,似有一群人在呼喊着围追捕猎,或采摘籽果。心神一收,我不由地赞道:“多美的地方!有房有屋,能息能眠。”傍山安家,依水而居,这是先人的智慧。我觉得这更是大自然的恩赐,尚若没有这一湾清水、这一洞穴,先人们将如何生存?人类将如何繁衍?是这湾清水给了人类最初的家园啊!人类从这里开始起步,从这里开始跋涉,从这里开始延续。

    沿河逆流而上,不远,是东山嘴。站在东山嘴的山梁上,那一湾清水,宁静而温顺,犹如远古人类留下的一条亮晶晶的哈达。山梁上被松林围着的那块平地,更是一块精神圣地,精神高地。这里是国内发现最早的祭祀女神的遗址。在这里考古学家,挖掘出土了一个陶塑孕妇像,高5.8厘米的,裸体、腹部凸起、臀部肥大,打磨光滑,似披一身红衣,被美术家誉为“东方维纳斯”。五千多年前,那个陶塑孕妇像就坐在圆形祭坛上,接受人们顶礼膜拜。细听,那场简朴而庄严的祭祀,依然回荡有声。这一祭祀遗址的发现,将中华文明史提前了一千多年,被誉为“中华第一祭坛”。我拾起一块手指肚般大小的暗红色陶片,手掌心里就有了一座祭坛的沉重。拜天拜地,祈求风调雨顺,人类脱离了动物本能,开始建立了形而上的理性思维模式。自觉敬畏天地、敬畏大自然,人类从这里迈出具有里程碑意义的一步!

    花果山、鸽子洞、东山嘴……犹如上苍在这一湾清水边洒下的一颗颗珍珠,闪烁着早白垩纪、旧石器时代、母系氏族社会时期的光芒。我只用了3个多小时的时间,走了六七公里的路程,成功地完成了一次从早白垩纪到母系氏族社会几亿万年光阴时空的穿越,感受到了这热土的美丽、古老与神奇。而古风犹存的喀左,在这湾清水的注视中又走过了漫长的历史,来到了新世纪。

    今日的喀左,有了这湾清水的滋养,这块古老的土地越发美丽漂亮,处处充满生机。大凌河穿城而过,河堤上,一棵棵松树,褐色的树干,足有碗口粗,既挺拔,又茂盛,每一根松针都闪闪发光,风一吹,轻轻摇曳。那些旱柳的叶子是那么浓绿,微风吹来,微波荡漾,好像是在演奏一首初夏乐曲。街道上,一颗颗暴马丁香枝丫相互交错着,偶尔漏出一两片淡淡的阳光,枝叶青翠繁茂。广场花钵里各种花花草草,红的、黄的、紫的、绿的……斑斓多彩,尽显神韵,点缀着美丽的初夏。高楼林立,霓虹闪烁,街道干净清洁,是国家卫生城、文明城。

    我在大凌河边徜徉。天空蔚蓝如洗。河水碧绿清澈,光波荡漾。一只只不知名的水鸟,在水上盘旋,一会直直飞向天空,一会啄破水面的寂静,涟漪一圈圈荡漾开来。抬眼眺望,是翠绿的远山,郁郁葱葱。人们河边漫步,有年轻陪着老人的,有青年夫妻领着孩子的,说着笑着,满脸的安逸与自在。我喜欢这条河。我想生活在这里的人一定是幸福的。

    如今,凌河第一湾已开发成一个旅游景点,修建了观景台。站在观景台上,人们不仅饱览凌河第一湾的壮丽山水,而更重要的是去感悟历史的律动和生命的真谛。花果山、鸽子洞、东山嘴……我想,不管天地如何变化,斗转星移,旅痕犹在,它已刻入大地,刻进历史,成为今人张望过去、展望未来的一扇扇窗口。


作者简介:车承金  男  六十年代出生  中共党员  现供职辽宁省喀左县人大常委会。近年来有散文《喀左看水》、《父亲与牛》等作品在《人民日报》大地副刊等报刊、杂志发表。获24届“东丽杯”全国孙犁散文奖。

【登沙河杯散文优秀奖】一支神笔绘天堂
来源:东北作家网 作者:刘耀兰  

一支神笔绘天堂

  四月的一天,莺飞草长,我们一行人相约到大崎山一睹英姿。
  一进入杜皮境内,满山遍野的青草绿树就让人眼睛一亮。树不过是寻常之树,草也不过是寻常之草,但在无污染的蓝天碧野里,显得格外风光旖旎,妩媚无限。
  转眼间就到了大崎山脚下,仰望山峰,兴奋之余,不免有些心悸。主峰剌破青天,腰间云迷雾绕,峥嵘立显。峰顶有几块巨石,仿佛天外飞来之物。青黛黄赭皆有,或形如慈悲佛老坐禅,或状如怒目金刚除妖,如镶嵌其中,欲坠不能,山下人看得无不胆战心惊。回望石燕岩,400余米的高空瀑布随岩而泻,如白龙探海,似嫦娥起舞,动态优雅而遒劲,使人联想到柳宗元《石涧记》中描写的“流若织文,响若操琴”的意境。瀑布从高空中坠落后,跌入巨石上,飞溅成碎玉,然后聚集成一条玉带翻滚着咆哮着往山下冲去,势如决堤,轰隆隆有声。那块巨石呈青色,有深浅不一的斑纹,神似“龙鳞”,直通山腰,最后隐入茂密丛林里,深藏若虚镇守山峰。石头的两边有浅浅的凤尾草,在水的冲击下,如一枚枚翠羽在摇曳。当地一位青年说,你要是在暴雨过后来看,那才是惊心动魄呢。它声震环宇,气吞河山,山摇地动,鸟兽俱散,十里开外,仍可目睹其壮观场面。
  我打量山的四周,不仅山上有瀑布,山腰有溪水,山脚有河流,那些青翠欲滴的树木草芥,无不是像刚出浴的精灵。登山起始处便有一深潭,由于潭呈缓坡状,水的深浅不同层次也不同:深潭处水呈青色,稍浅处呈鸭蛋色,浅处则是鹦鹉绿,再就是晶莹剔透的玉色。尽管山非水性,无水则山瘦,易石悴云枯败象;水非石骨,无山则水夷,非云蒸霞蔚气势。故而说,山与水绕,相胥而胜。《红楼梦》里贾宝玉说女人是水做的骨内,难怪大崎山钟灵毓秀,原来也是水滋润的。
  我们一行攀林间小道而上。沿途兔丝女萝古藤相继而现,成为我们攀登者的依靠。我们手脚并用,气如牛喘。山路变幻无穷,或如坦途,或遇悬崖,峰回路转之处时不时给你惊喜。日光从漏叶筛下,那些细小的青草如沐浴在晶莹如琉璃般的玉盘里,愈发显得秀色可餐。禽鸟闻人声近,或在树枝上跳上跳下,或惊叫一声冲上云天,似在给山上的动物报讯。
  景区东部有一巨型山体,青石怪立,山顶又生出几座山峰,高低错落,那些细小山石或昂首翘立,或横眉冷对,更像千夫所指。姿态各异,维妙维肖,煞是传神。有一块巨大的山石,似跃跃欲试的雄狗。据当地人说,此乃守护天宫的天狗,因触犯天条,被佛祖贬于人间,镇守山林,久之就地化为石岩。这些山峰如果站在五华里外的山峰观看,则是一头呼之欲出的巨狮,仰天长啸,威震山峦。
  从鹞子翻身的入口,沿石级台阶而上,就看到了一块巨石。这是一块巨崖峭壁,没有想象力的人也能看出,这一是尊雄骄天下的巨人。你看他那硕大头颅,阔额浓眉,高高隆起的鼻梁,丰厚肉质的嘴唇,大自然的鬼斧神工让任何一个雕塑家望尘莫及。更为传神的是他的神情,凝思北望,浓眉深锁,仿佛在思索着一个巨大的哲学命题,没有哪一个游人莫不为之踞足、惊叹、沉思。石旁有一棵高大的迎客松,我把耳朵贴在上面倾听着。我仿佛能听到轰隆隆的声音,想必是这位哲人的心跳,或者是他的血管里的血在奔流。
  坐在山上小憩,回望大崎山旁,有一排稍矮的山峰,另有一番景致。它们很像一个笔架,在云雾迷蒙中若隐若现,气势不凡。唐代杜甫《题柏大兄弟山居屋壁》诗中写道:“笔架沾牕雨,书签映隙曛。”在诗人看来,笔架只有沾雨霖,才有灵气,才会使文章律韵生动,读书只有在阳光下,才能享有天地精华。这笔架山耸壑昂霄,巍巍群山尽收眼底,茫茫天地网络其中,上浴清光,下接地气,云蒸霞蔚,终年沐雨栉风,这偌大的笔架,怎么不会有大手笔!再看看主峰上那些形态各异的奇石怪树,山风起时,呼呼有声,似金戈铁马,眼前又似乎看到了那“暗淡了的刀光剑影和远去了鼓角争鸣,眼前又飞扬着一个个鲜活的面容。”
  天遂人愿。我们到达主峰时,一轮红日从云层中喷薄而出,霎时万道霞光笼罩四周,那云雾立刻从眼前快速消退。那云散风流处,远处的山和近处的树如电影中的特写镜头,一一清晰起来,倾刻便有了“会当临绝顶,一览众山小的”气势,自己也仿佛踩在巨人的肩膀上,朝着新世纪腾飞。
  
  作者简介:刘耀兰,医生,湖北省作家协会会员,《楚天文学》编辑,出版了三部长篇小说《杨花入水化浮浮》、《逢君又见杨花落》、《不屈的窝囊汉》,在全国各地报刊杂志发表或转载各类体裁的文学作品。有多篇(部)小说散文获全国大奖。

【登沙河杯散文优秀奖】楚河与汉街
来源:东北作家网 作者:田友国  

楚河与汉街

    武汉东湖与沙湖的连通,便产生了一系列新景观,比如,楚河,汉街。楚河的横卧,与汉街的直立,很快给大东湖添了文化底蕴。从气质上,它们不媚俗,不轻佻,不涂抹化妆素,十分清纯,有灵性,也很质朴,这与东湖既有的“村姑”形象吻合了。

    古时,也有一条“楚河”,居荥阳成皋一带,但与“汉界”并称,曰“楚河汉界”,且是刘邦、项羽所割的一条鸿沟。《史记》曰:“鸿沟而西者为汉,鸿沟而东者为楚。”这里,曾是一片古战场,掩埋了太多的历史云烟。而大东湖新凿的楚河,与新建的汉街,都没有战尘,有的是河水与人的和谐,以及一派返璞归真的景致。

    楚河,全长2.2公里,由沙湖向水果湖方向,横跨着5座桥,即烟霞桥、歌笛桥、云中桥、放鹰桥,与双湖桥。这5座桥各有形态,不是复制品。楚河之滨,栽种了绿化带。风从湖面吹过,河面便会出现粼粼的柔波,与悠悠的碧浪。风上岸后,绿化带便飘动起来,间或有声声鸟鸣,擦亮天空。岸边,依楚河的曲直,建有亲水平台,行人漫步其间,目光也会被绿水染得清澈,抬首时,目光会被飞鸟擦亮。楚河接近自然、模拟自然,人工湿地散布于湖滨地带,与池塘,这样,沿边的湖水便添了自我修复与净化能力。至于湖湾处,湖水相对静态,便建几座植物浮岛。浅水区,批量投放养鱼苗,人工种植多类水生植物,以完善食物链,再生湖泊的生态系统。

    汉街,由东而西,始于水果湖,止于沙湖一路,全程长约1500米,宽约12米,目前,它是世界上最长的商业步行街。说它是一条商业步行街,但这条街不止于商业;说它是一条城市文化街,更合适。入口处,立一牌坊,四柱石,三门,横匾上以汉隶书“汉街”二字,中间两根石柱书对联,曰:“楚地钟灵雄紫汉;河图溢彩胜天街。”

    汉街,是一个浓缩的“国际商埠”,200多家中外商铺各具风情,沿河岸依次伸向沙湖,与东湖。不过,建筑大多披戴着民国风格,砖墙或灰,或红,砖砌线脚,大门着乌色漆,门环为铜制,石库门头,窗户为木质,街道由青砖平铺,门楣雕着山花,但,盛开着巴洛克式风格。这里,有高楼与大厦,也有两层小楼;有中式楼房,也穿插着欧式建筑;有现代元素建筑,也有传统元素建筑。这些建筑组合在一起,却十分协调,互融,给人一种视角美。

    北宋有个画家,名张择端,他以散点透视构图法,画了一幅《清明上河图》,表现了北宋汴京乃至全国城市经济的繁荣,与北宋建筑的特征。现今,大东湖诞生的楚河汉街魅力四射,迷倒了许多的中国旗舰店,乃至外国著名商家,比如,MORGAN、UNIQLO、ZARA、Jamicablue、哈根达斯、柏斯琴行、优衣库、青花元年。更有一种盛景是,世界十大快时尚品牌相居在汉街,这在全球为首例。可以说,楚河汉街也是一幅清明上河图。

    汉街聚集了世界级精品,与名品,顾客购物之后,一转眼,便会被新辟的生态景观所动心,角色一下换成了游客。这里的景观延绵,环保,就连华丽的六星级酒店、国际级超高层甲级写字楼,与豪宅,也是低碳的,智能的。另外,临水而立,倒映湖与河之中,水乡田园的意韵便荡漾出来了。

    东湖与沙湖之间,有一片1.8平方公里的土地,一半是湖光,一半是江色,还有楚河由东而西贯穿,八大文化建筑分布其间,这便是武汉中央文化区了。除世界最著名的杜莎夫人蜡像馆、中国著名的正刚艺术画廊、文华书城之外,还有以下文化建筑:汉秀剧场,中央文化区的标志性建筑。它站在东湖之滨、水果湖畔,造型如若红灯笼。

    红灯笼喜庆,圆满,入选了中国传统文化的精髓。但,这座外貌中式的建筑,却是一个外国人设计的,他叫马克·菲舍尔,其名本身就是一张名片,北京奥运会、伦敦奥运会开闭幕式,便是他设计的,澳门水舞间秀、美国拉斯维加斯梦秀,也是他策划的。

    马克·菲舍尔专访过大东湖的楚河,楚河流动的是中国文化,他很清楚这一点。他的大脑储存着现代元素,与科技元素,但他从中华民族的大红灯笼获取了灵感。于是,他便产生了且妙且巧的构思。于是,这座大红灯笼便有了最先进的布局,比如,2000个座椅中,前区座椅可旋转,后区座椅可垂直升降。演出开始前,都处于闭合状态;随着演出的开始,座椅开启,都按规定动作,或旋转,或升降。恍然间,便有了演出水池,其储水量相当于3—4个奥运会标准游泳池之和。表演可在水池进行,也可在空中完成,空中设有吊挂系统,以及马道与栅顶。

    与汉秀剧场呼应成趣的,是一座黄金屋,名武汉万达电影乐园。汉秀剧场位于汉街东端,黄金屋居于沙湖之畔、汉街西端,一头一尾,都出自于马克·菲舍尔的大脑,与创意。说是黄金屋,是因为马克·菲舍尔匠心独运,在外立面上镶嵌了一根根金条,神秘,奇特。黄金屋8万平方米的建筑面积,应用了全球最先进的电影娱乐科技,飞行剧场、太空剧场、4D剧场、5D剧场、互动剧场、体验剧场、仿真影院,应有尽有,构成了全球唯一的电影文化主题公园。而且,黄金屋的造型类似于战国初期的编钟,编钟是中华文化的精髓。马克·菲舍尔知道,编钟是华夏子孙的骄傲。于是,他借用编钟为黄金屋设计造型。于是,楚河汉街的两端,一端是红灯笼,一边是编钟,并称为“武汉双骄”。

    汉街中段,另有一座万达电影城,其建筑面积1万多平方米,小于武汉万达电影乐园。一座园,一座城,两者的功能相似,却不完全雷同,电影乐园突出的是“乐”,电影城突出的是“看”。但,电影城也有15间影厅,近3000个座位,包括X-LAND影厅、VIP影厅、IMAX巨幕影厅、数字3D影厅。目前,创中国电影城两项之最,设施最先进,规模最大。

    与之近邻的是一座汉街大戏台。大戏台古色古香,仿古木构,飞檐翘角,灰瓦盖面,梁与柱皆饰木雕,木雕讲述着历史文化故事,但设备却是国内最先进的,比如,大戏台背景为LED屏幕。湖北盛产戏剧艺术,汉剧、楚剧、南剧、采茶剧、黄梅戏、荆州花鼓戏等,交相生艳。黄梅还有一说:“一去二三里,村村湾湾都唱戏。”

    大戏台好戏连台,传统剧原汁原味,现代剧绚丽璀璨,甚或,票友也登台亮几句嗓子,汉腔与楚调便声情并茂了。

    沿汉街还有几位先贤注视着街景,谓之五座名人广场。从东往西,第一个先贤是屈原。屈原投江后,还活着,也不孤独,他站在1500平方米的屈原广场上,打量着几千年之后的楚地、楚河,与楚民。楚民敬仰他,将目光投向他那张忧国忧民的脸。不远处的汉秀剧场,也邀请他入场,观看21世纪初最流行的演出。在楚怀王麾下,他没有咖啡喝,也没有红酒喝,但汉街的星巴克、90+红酒向他投来了温情。

    王昭君也是秭归人,与屈原同乡。因为美,与出身良家,她才有入宫的资质。后来,也是因为美,与清白之身,她主动出塞,远嫁至漠北,意在西汉与匈奴和亲,以及友好。王昭君没有回过娘家,死后,她也躺在内蒙古的大黑河畔。楚民想念她,想了几千年,便在汉街辟了昭君广场,将她从大草原请了回来。王昭君容貌丰赡,亭亭玉立,站在品质生活主题街上,端庄,飘逸,以美的光芒照亮了汉街。

    伯牙鼓琴,子期立于一旁听水一样流淌的琴声,这便是知音广场一景。关于这对知音心心相印的故事,始于战国列御寇的笔下,篇名叫 《列子·汤问》。伯牙子期的雕塑背景是水幕喷泉,对面是汉街大戏台,伯牙指尖上流淌的古典名曲,一代代人听了几千年,越听越想听,这便有了高山流水的意绪。

    药圣广场上,立着明代著名医药学家李时珍。李时珍,湖北蕲春人,著192万字的《本草纲目》,以及《奇经八脉考》、《濒湖脉学》。他站在石基上,背着行囊,在路上行走的模样。

    曾经,他的足迹遍布了明朝的湖广、河南、安徽、河北,登过茅山、庐山、牛首山、武当山,不是旅行,是采集药物标本,收取民间处方。自明朝,李时珍便盛名远播。一个大名人,本色没变,依然以采药的姿势站在今人的目光中。

作者简介:田友国,男,大学毕业,现在一家媒体工作。1986年开始从事文学创作,先后在《长江文艺》《当代作家》《上海文学》《作家》《创作与评论》《山东文学》《北方文学》《奔流》《鸭绿江》《当代小说》《芳草》《都市》《时代文学》《中华散文》《华夏散文》《散文》《寻根》《粤海风》等期刊上发表小说、散文、随笔、报告文学等作品以及文学评论190多万字,并出版长篇历史文化随笔《仕波政涛》、《铁规铜宗》、《隐弓啸箭》3部。系湖北省作家协会会员。


【登沙河杯散文优秀奖】带着女儿行走沙家浜
作者:赵日超  

带着女儿行走沙家浜

      暑假,和刚读高一的女儿一起收看了中央电视台播放的现代京剧《沙家浜》。当看到阿庆嫂的那段唱词儿“垒起七星灶,铜壶煮三江。摆开八仙桌,招待十六方。来的都是客,全凭嘴一张。相逢开口笑,过后不思量。人一走,茶就凉……有什么周详不周详”时,女儿问我:“爸爸,人走茶凉出自何处?是不是出自现代京剧《沙家浜》?
       “用过的铜壶现在还在吗?能不能带我去看一看阿庆嫂奶奶用过的那把铜壶?”
      女儿虽然知道电视与书本里《沙家浜》的这个故事,但社会是个大舞台,并不明白唱词儿的真正意思。为了让女儿过个真正意义上的假日,我于是带着女儿从新安旅行团发源地——淮安来到了沙家浜。
      1940年前后,江南新四军部分伤病员来到沙家浜养伤。新四军36名伤病员在10多名医护人员的护送下,乘着小渔船进入沙家浜地区的芦苇荡里,利用一眼望不到边的青青芦苇,躲避日伪军的追捕。据出生于1923年,曾参与火烧日寇侵占虹桥机场的吴志勤老前辈回忆,大部队西撤后,沙家浜地区处于日、伪、顽和当地土匪恶霸的四面包围之下,环境极为艰苦。小小的渔船,既是医疗室,也是“交通艇”,还是伤病员们的家。
      如今硝烟散尽,以郭建光和阿庆嫂形象创作的大型雕塑屹立于沙家浜革命历史纪念馆广场中央,形态各异、象征新四军伤病员的18根柱雕围绕周围,两组细腻生动的锻铜人物形象浮雕置于两边。《沙家浜》中的36个伤病员大部分已经在抗日战争、解放战争和抗美援朝战争中牺牲或在新中国成立后过世。
      进入沙家浜红色景区,映入眼帘的是一栋普通的建筑,在建筑物门脸的上方是“沙家浜革命历史纪念馆”几个鎏金大字。纪念馆门口有一处雄赳赳的革命英雄儿女的塑像,在塑像的下方是用花草点缀的五星红旗的标志。纪念馆里的图片再现了老区军民当年英勇斗争的场景,有缴获的日军战刀及其他相关的战斗物资,馆内陈列着先烈们曾用过的各种机枪、手枪等物品,还有帽子、手套、茶壶。看到那些锈迹斑斑的物件,女儿问我:“爸爸,这个铜壶是不是当年阿庆嫂奶奶用过的铜壶?”
      “这就是阿庆嫂当年用过的铜壶。”导游详细的讲解,灌输着革命历史,吸引了不少中小学生,那段艰苦的岁月,让他们幼小的心田,深深地埋下了革命的火种。我告诉女儿,当年日本鬼子惨无人道地实施“三光”政策,犯下了滔天罪行,罄竹难书。在1935年一个细雨蒙蒙的秋日,新安小学校长汪达之带着14名学生组成的“新安旅行团”,当年团员中最大的17岁,最小的12岁,手拿着“江苏淮安新安旅行团”字样的三角小旗,为了宣传孙中山先生“必须唤起民众共同赴国难”的遗嘱,实践陶行知先生的教育思想,“新旅”的孩子们从淮安县城北门大街向西出发,在古运河码头登上了南下的小轮船,穿行在芦苇荡中,从秋天走向冬天,从冬天走向春天,从春天走向夏天,从夏天走向秋天,传播“芦荡火种”。他们走遍了大半个中国,历时18年,行程5万余里。国难当头,每位优秀的中华儿女挺身而出,我们淮安的“新旅”少年们用稚嫩的嗓音宣传抗日,用真诚的行动唤醒民众,用高昂的热情鼓舞人心,他们将 “天下兴亡、匹夫有责”传递给每一位民众。
       展柜里陈设了刁德一和胡传魁们平时享用的仿真菜品,荤素搭配,还有酒盅、碗筷,这与革命战士清贫的食谱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这些陈设触动了孩子们的内心。刁德一等人与日本人狼狈为奸,鱼肉百姓,认贼作父,阴险狡诈的丑恶嘴脸最终被钉在了历史的耻辱柱上。行走场馆,我内心的潮水依然久久不能平静。芦苇荡的神秘,沙家浜的恬静,让我和孩子们领略到当年新四军与敌人周旋的风采,子弟兵的大恨与大爱。
      沙家浜路的两岸,原本是茂密的芦苇荡,如今开阔了许多。微风吹过,芦苇起舞,构成一幅完美的画面。小船载着孩子们不时从水面上穿行,我的心情又一次行走在历史与现实之间。游船在芦苇丛中行游,当人哼起当年人们最爱的样板戏《沙家浜》,我又想起刁德一的唱词儿“新四军久在沙家浜,这棵大树有阴凉,你与他们常来往,想必是安排照应更周详!”瞬间我能感觉到阿庆嫂的“开茶馆,盼兴望”,与唱词儿“来的都是客,全凭嘴一张。相逢开口笑,过后不思量。人一走,茶就凉……有什么周详不周详”的那段进入交锋的智斗。“人走茶凉”原本出自《明代嫖经》与《青楼韵语》。原句是:来的都是客,全凭钱一囊,相逢开口笑,过后不思量,人一走,茶就凉。意指娼妓与嫖客都是假情假意,势利有加,不会对恩客付出真心。如今,用“人走茶凉”喻世的,多指那些当官而退职或退休的,他们在位时因权力在手,可以在一个单位里呼风唤雨。一旦退职或退休了,以前那种威风就过时了,随着时间的流逝淡出人们的视线。也多指势利小人私欲膨胀后的趋炎附势。
      游人穿行在桥上桥下,游走在花草之间。当年,新四军和革命群众利用茫茫的芦荡这道天然屏障,把日寇、伪军,搞得晕头转向。如今京剧《沙家浜》的那段唱词儿带动了一个使当地经济全面发展的“朝阳产业”——旅游业,而名扬海内外。
       沙家浜镇原名横泾公社。自从京剧《沙家浜》在全国唱红后,这里的农民就自发办起了横泾地区抗日斗争展览。20世纪80年代初,许多新四军老战士带着自己的孩子来到沙家浜,寻访当年的足迹。为了方便游客,当地村干部带领村里的小伙从乡供销社“抢”来了紧俏的18根毛竹,连夜动手铺筑起了一座进入芦苇荡的便桥。有年夏天,当地中小学教室、空置的厂房、附近村庄的民房都成了临时旅社,最多一天竟接待了1.73万人次。上海《新民晚报》惊呼:“大上海挤垮了沙家浜!”如今,沙家浜已发展成为占地2500多亩、闻名遐迩的旅游名胜区。一些游客在竹林中漫步,还有游客泛舟芦苇荡,船娘的歌声清脆迷人,却少了对孩子们的爱国教育。
    导游介绍,2005年,沙家浜影视基地建成后,当地农民又有了一个“风光”的就业机会——上电视。电视连续剧《沙家浜》开拍后需要大量群众演员,报酬是每天20元。当地妇女兴奋不已,翻出了压在箱底的土布衣服、围兜、头巾,过了把电视瘾。据统计,当地有1115人次参加了《沙家浜》的拍摄,却少了孩子们抗日宣传的身影。
       沙家浜风景区占地6400多亩,是全国百家红色旅游经典景区、国家4A级旅游区、全国爱国主义教育示范基地,名列全国30条红色旅游精品线和全国123个红色旅游经典景区名录。沙家浜有个沙奶奶酒家,老板娘是沙家浜的外来媳妇。前几年,景区非常冷清,她执意在那里投资租下景区最大的酒家。随着各景点的日益完善,北区逐渐热闹起来,喝茶就餐的客人越来越多。一到秋天,酒家能同时接待500人。2001年6月,被中宣部命名为第二批全国爱国主义教育示范基地后,沙家浜人充分利用独特的自然资源,从“红色游”延伸开来,发展了体味芦苇荡、江南田野风光的“绿色游”和赏金秋风光、品阳澄湖大闸蟹的休闲美食“金色游”。
        穿梭于沙家浜水道弯弯的芦苇丛中,登上抗战时的烽火碉堡,观望水边巨大的风车,我与女儿感受到沙家浜浓浓的人文气息,沉醉于沙家浜芦苇荡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生生不息,青纱绿水的天然意境之中。女儿迟迟驻足不前,不忍离去,女儿问我:“爸爸,我们的国家现在强大了,听说美国军舰现在又开进了我们的南海,为何向往和平的国家总是提出抗议?”面对孩子的提问,我长时间的沉默无语。我想硝烟散尽几十年,人们或许已淡忘了日军掠夺和奴役我们14年之久,给中国人民带来的深重灾难,忽略了在我们的周边国家依然硝烟四起,对军国主义复活更应警惕与铭记。我们的孩子们缺少的就是机智勇敢这一课。


   作者简介:赵日超,江苏淮安人,知名散文家。中国散文家协会常务理事、中国散文学会会员、中国旅游文学委员会委员、江苏省作协会员、东方旅游文化网主编。2014年4月出版散文集《窗外风景》,《人民日报》《文学报》《中国环境报》《中华日报》(泰国)《中国散文家》《中国出版传媒商报》《中国文学》(香港)《党的生活》《江苏作家》《华夏散文》等刊登了书评。《法制日报》《消费日报》《中国文化报》《作家文摘》《文艺报》《齐鲁晚报》《中国建设报》《世界论坛报》(台湾)等全国多家媒体刊登书讯并好评。人民网、海外网、光明网、法制网、中国图书网、中国散文网、美国乐天网、中国教育网、中国社会科学网、中国文明网等200多家网站宣传了《窗外风景》。中国作家网转载了50000字,全国四十强报社《大连晚报》连续15期15个整版推介转载。


【登沙河杯散文优秀奖】冬之韵味
来源:东北作家网 作者:徐凤

冬之韵味

    时光静好,在这冬日暖阳里独守一份宁静。静听窗外的呼啸北风,任凭思绪飞扬,驰骋在一片辽阔的草原上。

    喜欢冬季,喜欢冬日里最后的一抹晚霞。在周日的时光里,静坐窗前,独饮一杯咖啡,聆听窗外北风的旋律,或低吟,或高亢,或沉稳,或奔放。阳光五彩斑斓洒射在身体上,在这一瞬间,我沉醉了。

    喜欢飘雪的日子,雪花如同一个个小精灵在高空洋洋洒洒,飘落在树枝上,树枝顿时变得灵动起来,晶莹透亮,在光晕下如同一串串冰葫芦,让人忍俊不俊去触摸她。雪花如同一个个顽皮的小孩子,在你不注意的时候,调皮的钻进衣领,让你的体温瞬间把她融化,那种清凉沁人心脾。雪花的到来,让冬天变得如同童话世界,打雪仗,堆雪人,在冬阳下铲雪,那条湿湿滑滑清理出来的通道,与周围的雪景浑然一体,瞬间把人迷醉。

    喜欢冬的严寒,不只是磨练人的意志力,更喜欢冬日清晨窗户上的冰凌花,那是大自然的鬼斧神工,唯美的冰凌花,千姿百态,脉络凸显,纵横交错。有的像丛林,郁郁葱葱,枝叶婆娑;有的像鲜花,妩媚娇艳,靓丽多彩;有的像高山,巍峨挺拔,雄伟壮观。冰凌花不是花却胜似花,美不胜收,夺人眼球。随着太阳的冉冉升起,冰凌花化成了冰水,倾斜而下,我的眼睛随之湿润了,那是对冬日的留恋,那是对生活的渴望,今天的冰凌花消失了,而明天的冰凌花在凛冽的寒风下依旧会再次开放。

    喜欢冬的凛冽,呼啸的北风让行进的人们缩紧了衣领,归家的人加快了脚步。喜欢冬日下的滑雪场,喜欢冬日里的溜河冰,滑雪橇,在冰面上玩冰球,凿冰鱼,那种快乐无与伦比。童年的冬天留给我颇多的回忆,哼着羊肠小调,溜着地冰,那种哧溜飞快的刺激感永生足够回忆。喜欢冬日里,母亲煮的那一锅热地瓜,冬日里放学回家,拾手拿起一个,烫的手不停地叫唤着,赶紧的咬一口热地瓜,那种甘甜回味无穷,唇齿留香。

    喜欢冬的酷寒,依稀记得小时候,冬日屋檐下的冰锥子,随手用木棍敲下一根,握在手里,湿滑冰凉,那种感觉冰凌刺骨。记得老人言,咬一口冰锥子,可以治牙痛,从此不再犯。东北人管冰锥子交冰溜子,在北方油炸冰溜子还是一道名菜,而在青岛地方则有油炸冰淇淋,尽管味道各不相同,但其冰凉去是相通的。

    冬之韵味回味无穷,在冬日里尽享阳光的沐浴,倾听窗外的车水马龙,欣赏着窗台上生长碧绿的碰碰香,独饮一杯柠檬水,倒也是人间一大乐事。

    冬天来了,春天已经不再遥远!

  作者简介:徐 凤,笔名枫叶柔情,1971年12月2日出生于胶州市,青岛市当代文学创作研究会会员,先前在《胶州文学》编辑部做过兼职编辑,胶州文学协会会员,湖北青青芳草地杂志社做过通讯联络员,文学协会会员;后来又在51论坛网《大鹏湾畔》和《文学创作与欣赏》栏目组做过版主两年;又在胶州一杂志社做过两年的编辑工作。先后在胶州文学、金胶州、以及深圳罗岗区一杂志上先后发表了五十多篇散文、诗歌和通讯。其发表的作品中有的获过三等奖、优秀奖数次,在东北作家网上先后发表文章五十多篇,现在胶州市一家外资企业做会计工作。

【登沙河杯散文优秀奖】寂寞沙洲
来源:东北作家网 作者:丁智良

寂 寞 沙 洲

    仿佛是命中注定的约会,我在岁月的一隅邂逅了你。
    那是一个阳光温润的秋日午后,因心情有些抑郁,便到离家不远的长江大堤上漫步散心。清冷的江风柔柔拂过面颊,暖暖的秋阳打在身上,令我的心情有了些许熨帖。转过一个弯,一座沉寂、苍凉的沙洲蓦然闯入眼帘。整座沙洲在微温的秋阳下散发着一种无比宁谧、安详的气息,仿佛一位深思的哲人,如同一剂宁神的良药。犹如在火热的夏天吃了一个冰淇淋,我浮躁的心慢慢安宁下来,逐渐变得一片清明。
    秋深水潦,沙洲与江岸之间只隔了浅浅窄窄一线水面。踏着几块水中的小礁石登上沙洲,一片安静的世界便展现在我眼前。沙洲面积不大,长约五、六百米,宽约二百多米。站在洲头举目四望,一棵树也没有,原本长满了芦苇的沙地上,除了稀稀拉拉东几枝、西几杆漏网的细瘦枯苇,便全是坚硬的苇茬和满地枯黄的苇叶了。想来那些芦苇都在完成自然生长的过程后,就被附近的居民收割了去,换成了生计所需的钞票或物质了吧。在满地苇茬和苇叶中,零星点缀着一些羽毛或鸟粪,这是过往鸟雀栖息时留下的行迹。除此之外,洲上并没有其它显眼或特别的事物。我不由诧异于这片小小的、普通的沙洲缘何会给人那么独特的感觉了!
    闭上双眼,沉静下来,我仔细地用心去感受沙洲的脉博。深吸一口气,鼻端充盈一股混杂着清新、潮湿、腐败的气息。将注意力集中在双耳,便听得风从空中掠过的轻啸;流水拍击沙洲的声音从数百米外隐隐传来;几声鸟雀的清啾从头顶飞过,倏忽远去;间或一声汽笛的长鸣远远响起,惊破天地间的宁静。我感觉身处的沙洲如同在另一个时空,隔着岁月的轻帘默默审视着周遭的尘世。任流水奔腾、四季更迭、风景变幻、生命枯荣、时光流逝,它始终如一位遗世独立的无言智者,不动如山,稳如磐石,静静地体悟着天地间的至理和岁月的真谛,自然而然流露出一股宁静、安详、苍凉的气息。不由心中恍然,原来这便是它的魅力所在!目光难以触及,只能用心灵去体会。
    细细地回味着那种空灵的感觉,我感到自己的精神也仿佛得到了升华,有一种洗尽铅华的自在和惬意。脚踏沙地,这一刻,恍惚中觉得整片沙洲都在轻微地震颤、律动,在它沉寂的外表下涌动着一股潜在的张力。脑海中不由掠过东坡居士的词句:拣尽寒枝不肯栖,寂寞沙洲冷。其实寂寞只是沙洲的表象,其内在却蕴含着无穷的生机和活力。秋冬之际,它只是在收敛和蓄势,待到来年一声春雷响,便会喷溅出去,撒作遍地的嫩绿,开始新的生命轮回。
    我沿着沙洲偏主航道一侧的沙滩向前缓缓行去,一边仔细欣赏周遭的风景。很快便来到了沙洲的另一头。远处的江面上一片空阔,只有几座航道浮标随着水流轻轻摇晃起伏。阳光撒在江面,如细碎闪烁的银鳞。两岸的杨树缝隙间,隐约可见一些红墙黑瓦。更远处则勾勒出一些高楼的淡影。偶尔几艘船舶或顺流而下或逆流而上,清脆的轮机声打破了江上的沉寂,随着船只的离去倏忽又归于平静。耳边唯有单调的汩汩水流声。混浊的江水裹着泥沙从上游奔涌而来,在沙洲的滩头上猛然拍打几下后,又打着漩儿向下游急急流去,仿佛要去赴一个久远的约会。然而任流水如何汤汤奔涌,任岁月如何荏苒流逝,这片沙洲却只是用如箭的洲头劈开流水和岁月,稳稳地屹立在江中,冷眼观看红尘变幻和世界变迁,顺便收容一些流浪的沙粒,不断壮大自己的身躯,让自己在沧桑的尘世中有更大的存活资本,更好地存活下去。
    其实我们每一个个体何尝不是这茫茫岁月河流中的一座小小沙洲,时刻都在经受着时光流水的冲刷。唯有如这沙洲一般沉稳、冷静、睿智、坚定、善于收敛和收纳,才能莽莽尘世中活得更自在、更久远、更有风骨!
    行走观望间,不觉已近黄昏,暮霭渐起。我离开沙洲,走上江堤,转头回望,几箭芦苇在沙洲上随风轻摇,仿佛向我挥手告别。落日、流水、沙洲、枯苇,构成了一幅古旧的山水画卷,深深地烙在我的心里,再也难以忘怀。


作者简介:丁智良,湖南岳阳人,1972年生。现供职于检察机关。在《人民日报》、香港《大公报》、《法制日报》等报刊发表文学、新闻作品300多篇。系中国文化艺术家协会、中国硬笔书法家协会、湖南省作家协会、湖南省书法家协会会员、湖南省检察官文联理事。

【登沙河杯散文优秀奖】心上的半亩田
刘瑞成

心上的半亩田

    突然间我即将迈入60的门槛,要问我年轻时的壮举是什么,那当然是我亲自开垦的半亩田,再问我最痛苦最难过的事情是什么?还是那半亩田。因为是我亲自开了荒、种了地、又亲手毁了地,刀割针刺般的痛至今还在淅淅沥沥的滴血。

    我出生在河北农村,1974年高中毕业后来到了牡丹江市江西村姐姐家继续当农民。农田是农民的命根子,这句话对老农民来说,那是千真万确。江西村是菜队,生产队分的粮食不够吃,我又是盲流没有户口不给粮。年轻体壮,吃饭没饱,见别人有种小开荒的,我便动了心,决定自己也开荒种地,学学当年的南泥湾,苦斗出诗篇。

    我是74年初夏来到江西村的,有姐夫的关系,我参加了生产队劳动,利用早晚休息时间,抓紧开地。江西村满是山坡荒地,许多村民小开荒地里的各种庄稼生长的特别旺盛。我精心选择了一块阳坡地,地势宽阔,坡度不大,基本平整,没有树木,只有荒草及几个小树墩子,我目测大概有半亩多地,心想先拿下这块,以后再找一块大的开。看事容易做事难啊,我深深体会到了这一点。开垦荒地太难太累太苦了,头一次我早早起床,太阳还懒在被窝里,我扛着镐头英雄豪迈的出发了,耳畔似乎响起了南泥湾高举的撅头及雄壮的号子。来到地里天刚放亮,我扔掉外衣抡起

    大镐重重刨了下去,仿佛一镐头就能刨出一个金灿灿的收成。三镐头下去,我额头的汗珠子像断线的珍珠噼里啪啦成串往下掉,五镐头后,双手就有些发沉。是啊,上万年的处女地,满是草根树根盘接纵横,岂会轻易向我一个毛头小子低头?我自持有力,根本没有瞧的起脚下黑土,却被它狠狠教训了一顿。一个小时后,我握镐头的手指都麻了,再也举不起来了,汗水模糊了双眼,力尽筋疲。低头看看所开出的地,面积没有炕大。只好拖着沉重双腿,败下阵来。

    第二天傍晚生产队收工后,我又出现在开荒地里,困难面前绝不低头。这一次直到伸手不见五指了,我才罢手,战绩是清除了两个树墩子,我狼狈的人土不分满身满脸成了泥猴子,但心里满得意。就这样只要有时间我就往荒地跑,再累再苦我不怕,最令我无法忍受的是蚊子,每到傍晚成群结队的蚊子轮番朝我进攻,专门欺负我这个外来户,我每天只顾了面颊,左冲右突与无情的蚊子开战,而没有太在意脚面,一周下来,我的两个脚面遭受了蚊子的饱和蹂躏,全部肿了起来,渐渐流黄水化脓,疼痛难忍。简单的紫药水根本制服不了蚊毒,走路一瘸一拐的,可我每天收工后依然扛起镐头去开荒。就这样我吃尽了苦头,整个人瘦了,黑了,坚持两个多月终于把半亩的荒地开垦出来,脚面上的蚊毒一直到穿棉鞋时才见好。

    和煦的春风越过千山万山,终于来到了牡丹江畔。我见别人开始种地了,我也学着备陇,并伴着希望种上了玉米种子,我依然有时间就去看看是否出苗。陇上长出的先是荒草,我便细心的一颗颗的拔掉。我的心像火上的油,怎么还不出芽啊。我犹如着了魔,总往地里蹿。一天中午,我放下碗筷就来到了地里,见陇上又长出了荒草,刚要伸手拔,细看不对,啊?小苗出土了,嫩嫩的浅绿加杂着鹅黄仿佛从我心尖上长出,我闻到了庄稼的甜味,虽然饱尝了汗水的苦味。五月的暖阳慷慨撒满我的全身,我心里舒服极了,仿佛有了做新郎的感觉。东北的黑土地肥的流油啊,你插上一根筷子都能长成大树。果不其然,小苗在我的期盼中茁壮成长。我每天去给它间苗、除草、培陇。渐渐,小苗伸展开来,翠绿的叶子上长满了纤细白白的小绒毛,揉戳在脸上痒痒的,心里却美美的。整齐的玉米秧,就像威武的士兵,每天向我报到、敬礼。很快,玉米秧子超过了我的个头,一个个变成了将军般威猛雄壮。顶部长出了穗子,腰部结出了玉米棒棒,并吐出了粉红色的须子,格外艳丽。我琢磨着,再过二十天,我就可以吃到新鲜玉米了,想着美着,哈喇子不知不觉就淌了出来。

    一天早晨吃饭时,收音机里突然传来“宁要社会主义的草,不要资本主义的苗,资本主义的尾巴一定要割掉”等等,一种不祥的阴云顿时笼罩了我的脑海,姐姐、姐夫也慌了神。去队部等分工的路上,许多人都窃窃私语,面带慌色,因为家家都有小开荒。大队书记亲自给社员们开会,书记精神抖擞,神采飞扬,语气铿锵有力:阶级斗争你死我活,资本主义尾巴必须割掉,在大事大非面前一定要辨清方向。你们回家取镰刀,10分钟后路口集合,跟我去砍小开荒,资本主义尾巴统统割掉。那天我不知道怎么回的家取镰刀,怎么样割掉尾巴。天啊,谷子抽出了粗大的穗,黄豆长到了一人多高,开花结荚,玉米马上就可以吃了啊。你说这时候砍掉,不是作孽吗?但所有的社员木讷着脸,大气不敢喘,只听镰刀咔咔响,成片的即将成熟的庄稼纷纷倒地。自然我的宝贝们没有幸免,化作冤魂在 戳我的心。晚上收工后,我没有回家,直接来到我的小开荒,搂着一抱死去的玉米秧,仿佛自己的孩子被自己亲手杀死一样难过,敞开大嗓呜呜痛哭起来。那一夜,我没有回家。

    在一个强大的阶级面前,个人的能力就如齑粉。从此,我再也没有脸面出现在我的半亩田里。

   作者简介:刘瑞成,黑龙江作家协会会员。

【登沙河杯散文优秀奖】今天,你扔了吗?
作者:吴燕燕

今天,你扔了吗?

    读书时候,我喜欢收藏,收藏过很多东西,诸如卡片、照片、书信、邮票、塑料袋、商标、报纸等等。
    工作之后,不知道是哪个时候,我突然喜欢了扔东西。我想那时可能是一种心理的调节方法吧。这个做法明确是我到黄岐这个地方工作后,我记得当时我的几箱衣服放在叫“公屋”的地方,由于潮湿,发霉了。于是花了好几个星期去洗,觉得很累。就是那一次,我把衣服扔了(当时的扔其实是给了一些有需要的人)。过后,有一种很轻松的感觉。
    于是,我开始了隔一段时间就处理一些可有可无的物品。一般是在我的心觉得累了的时候,我会选择扔一些可扔之物。尽管每次扔完之后,不久又会有新的东西加进来。
    原来生活要简练,多出来的东西累赘,繁琐,拖泥带水,百无一用只是扰人而已。原来我是个简单的人,让心轻松上阵,是经历了风雨兼程后的最大收获。
    在物品中,扔得最多的是衣服。很多时候买衣服是一时冲动,买的时候不觉得多,一件又一件,买回来发现根本不适合自己,穿的机会很少。于是,总在换季的时候看着“多余”的衣服狠下心来扔(以前还可以给人,现在人们生活水平高了,给都没有什么人要了,当然这是好事)。记得第一次扔的时候心里很舍不得,这件看看,那件试试,丢在地上,犹豫之间又捡回几件。但第二次开始就没有这种舍不得的感觉了,基本上是“该出手时就出手”,毫不心软,毫不心痛,因为旧的 不去新的不来,一副大彻大悟的样子。
    虽然读书不多,但毕竟是爱看书的人。所以每搬一次家,书也随我走了一个地方又一个地方,到了新的地方,都得准备一个大书柜。但我不善于收藏,书是随意的乱放的。有时为了找一本书,从这个书柜看到那个书柜,结果还是没有找到,倒有一种累的感觉。最近看看书柜,真韵想看的书没有几本,有些书跟我走了十几年,可我看它没几眼。记得谁说过:经常使用的东西才显示出其价值。书也一样吧,如果没有看,那就没有价值了。
    前两天在一本杂志上看到一位学者给自己的书房订下这么一条规矩:如果某些书这一辈子不可能再读,那就坚决地请出山门。这给我很大的启示,没有错,人家学者固然如此,何况曳区区一小人物,于是我觉得未来的这个暑假,我得进行一次扔书行动。大量地占有,是一种满足;放手扔掉,是一种潇洒。当你发现,每次扔衣服时,你总留下一两件;当你发现,你把很多笔记本都扔了,但一本日记本始终都不肯扔的时候……其实这就是选择;这就是学会放弃也学会珍惜。
    人的一生就是在拥有、在选择、在放弃、在珍惜中度过,渐渐老去的时候,回头看一看,自己留下来的是什么?
    人与人之间的交往也一样,从懂事开始,我们就认识了很多人。很多人从陌生到熟悉再到陌生,这就是选择,这也是缘分。所以,寻寻觅觅,分分离离,风风雨雨,吵吵闹闹的过程中,能留在你身边,能给你鼓励,能理解支持,能一直记得你的人,你一定要珍惜。
    不瞒大家说,我是个豪爽的人,扔东西时经常被人说是浪费之行为,尽管扔掉了那么多东西,惟独我的日记没有扔,那个初恋男孩给我的信没有扔,尽管它们只是静静地躺在某个角落。那些在我生活道路上给予我关心的人,我的亲人,我的朋友,我的同事,我没有扔,尽管工作忙的时候,我不曾把问候传递出去,但他们在我心中。
    原来可以扔掉的是身外之物,扔不去的是心中的情,直到我们老去,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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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6-6-27 21:28:51 | 显示全部楼层
祝贺赵老师再度获奖!再祝各位获奖者,祝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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