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块菜地 文/杨咏梅

杨培德

那一块菜地

文/杨咏梅

在我10岁那年，我们家的小县城盖起了第一栋居民楼。父亲作为无房户多年后，终于在那里分到了属于自己的一套房子。

小城四面环山，三面环水，风景秀丽。新房在城郊，下了楼一出门就是江堤，从江堤到对面的青山大概有七、八百米远。平时江面有五六十米宽，遇到特大洪水，从江堤到对面的山就全被洪水占满了。记得有一年发大水，江水险险冲过江堤，江面都与江堤持平了，堆了两层沙袋才算让洪水留在了江道里。

不过这样的事很少发生。多数时候，从江堤往里两百米都是沃土。这些地是分给附近农民的。父亲虽然从未做过农民，骨子里却极其热爱土地，并且将这份热爱也传给了我。也不知怎么，父亲就认识了拥有楼下那块地的农民，然后这块地就成了我们这个家庭的一员。

父亲在这块地上投入了很多的劳动。整块地方圆200多平米吧，父亲一次次地过江，到对面的山上砍柴。砍来的柴大约有胳膊粗，父亲把这些柴用斧头从中间竖向劈开，围着菜地一根根竖在地里，然后用铁丝牢牢固定住。前后各开了一个门，前面的门是进门，后面的门则是为了到江里取水浇地。

菜园里布局很好，外面一圈种了向日葵，里面一垄垄种些黄瓜、西红柿、豆角、玉米、花生、蒜苗什么的。养了几只鸡，肥料专门供这个菜园子。每次父亲去侍弄菜园的时候，我都跟在后面，到江里提水浇地，然后在园子里转转，顺手摘下一朵牵牛花把玩。在我们的精心照料下，这些菜生长的非常好，有时看看黄瓜已经大了，摘下一个，把上面的小刺撸掉，也不用洗，拿来就吃，用现在的话说，绝对是无污染的绿色食品。

有一年在菜地里巡逻的时候，感觉脚下好像踩了什么东西，一触即抬，蹲下看时，竟意外地在一片茂密的豆角秧下发现了一个小西瓜，拳头大小。想来是谁吃西瓜时瓜子落在了这里。小心翼翼地看了看，并无外伤，于是心里开始有了希冀，想着慢慢地这个小西瓜长成大西瓜，于是每日去看。可是小西瓜再也没有长大，没过多久就烂掉了，看来是受了内伤，当时心里别提多失望了。

去江里提水的时候，有时父亲会顺便把渔网下在江里。江水很清，翻开水里的石头，会抓到龙虾。在阳光的照耀下，江面一漾一漾的，心也跟着一漾一漾的。就这样提提水，抓抓龙虾，起起网，时间过得飞快。我童年的快乐，一大半就在这小小的菜地里生根、发芽、生长着。

前年回家时，还到那里看过。江水已经被改道了，那里现在成了县政府，前面一个很大的广场。顺着记忆的足迹，我已经找不到我的菜园子在哪里了。物非人非，所有的一切，都已经被时间冲刷干净，只有那些鲜活的记忆，永远停留在脑海深处。不管你漂泊在哪里，心中的那个家，一直还在原来的地方守候。

见《政务风景》2017年4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