替母讨债

芊芊

  华子一进院，就听见母亲压抑的哭泣，她急忙跑进屋。屋里一片狼籍，桌子掀翻了，凳子倒下了，被子枕头也都摔在角落里，还有一地茶杯的碎片，茶叶和水洒得到处都是。母亲坐在床边地下，头伏在床边，头发凌乱，哭得面红耳赤。父亲坐在屋角抽着烟，满脸怒气。


“爸，你跟妈怎么了？”华子匆匆走到父亲身边问。


“你问问她，把钱借给吴军都快十年了，也不见还回来。我现在急等着用钱啊，我让她给我要去，她还替人家说好话，说再等等，再等等要等到什么时候？等我死掉吗？这个败家的女人，当初把钱借给别人都不跟我商量。我……我……我气死了我……唉！”父亲越说越气站起来又坐了下去。


华子明白了，那是一笔在他们家不止一次提到过的死帐。借钱的吴军跟母亲是同学，早年说要做粮食生意，在母亲这里借去两万元钱，却一直没有还上。开始母亲是瞒着父亲的，后来总不见吴军还来，自己又不好意思跟吴军张口要，就告诉了父亲，想让他出面要去，这样以后见着了也不至于尴尬，父亲就怪母亲说她死要面子活受罪。华子问过父亲为什么不自己去要，父亲也说张不开口。华子就笑话说父亲原来也是个爱面子的人。


华子知道母亲是个善良又贤惠的女人，华子的父亲也这样夸她，但末了也不忘加一句就是单纯的厉害了些，把什么人都当好人了。好好的时候父亲说那些话时总带着些宠爱的欣赏的眼光，华子也觉得有如此的母亲很自豪。


听母亲说吴军和她是嫡亲同学，曾经做过七、八年的同窗 ，一直相处得特别好。可是华子从来也没有见过，问母亲母亲只说她是生意人，忙，没空到她们家来玩。有一回母亲生病住院，华子的父亲在菜场看见遇见吴军就告诉了她，她当即承诺父亲晚上一定过去看母亲，可一直到母亲出院，吴军也没有去过。华子当时撇撇嘴很不屑地说有什么呀，好朋友生病了再忙也该来看看，怎么借钱了就想起了？妈你都什么好朋友啊？母亲就说小孩子懂什么，不要那么没人情味。


知道过会父亲肯定会消气劝好母亲，华子没有再劝说父母，只收拾干净屋子， 就出了门。她要去找吴军，要当面问她什么时候才能把钱还给母亲？她送过母亲一回去吴军家，知道吴军家住什么地方，尽管那天她没有上楼，但那个地方是棉种场宿舍，好认得很。


华子想了一路要对吴军说的话，就进了棉种场宿舍院子，她问了一个在楼下晒太阳的妇女吴军家具体的位置，就敲开了吴军的家门。


开门的是个70多岁的老女人，她有些驮背，眯缝着眼睛，眼角处还粘着一团米粒大小的眼屎，老女人上下打量着华子，华子浑身的鸡皮疙瘩就起来了。


“你找谁啊姑娘？”老女人问道。


“吴军。”华子大声报出名字。


“噢，噢，找吴军啊，进来进来。”老女人把华子让进屋，


屋子里很乱，散散的几件家具上蒙着厚厚一层灰，靠墙放着的一桌子上有几只碗，碗里有些萝卜干和青菜，除此之外桌上还放着一碟被蘸过的辣椒。华子猜想大概是中午吃剩的，可吴军家怎么会吃这么简单的菜呢？在华子心里做生意的人都有钱应该吃得比较丰盛。华子心里忐忑不安起来。


“妈，谁来了？”屋里有人喊，一个女人的声音，脆脆的。


“不认识，找你的，一个姑娘。来，进来。”老女人答应着，推开房门，把华子让了进去。


初冬，下午的阳光总还有些烈的，透窗的光斜斜的照进房间里，形成一条光带，光带里有很多灰尘在飞舞。华子的眼睛有一瞬间的不适应，待她定下神，才看见房内陈设也比较简陋，正中央的 床上倚坐着一个女人，老女人说她就是吴军。


吴军有四十出头的样子，瘦得很，面色苍黄干涩，几乎没有血色。她问华子是谁找她什么事？华子就介绍了一下自己的身份。吴军愣了一下笑了，随即喊老女人倒杯茶来就拍拍床沿让华子过去坐。华子坐下才感觉床很硬，在这样的天气里睡着一定会觉得冷。


“你来有什么事啊？你妈呢？”吴军微笑着拉过华子的手问，很亲热的样子。华子觉得她的手冰凉，就以为她是生病了。


华子不知道怎么开口了就问：“阿姨你怎么了？”


“我……哦，我没怎么，我有些不舒服。”吴军愣了下说。


华子放心了，“我是来要钱的，替我妈。”华子说完，抽回自己的手。


吴军怔住了，接着脸色就变了，变得红起来，华子发现红了脸色的吴军好看了不少，但她同时也发现吴军的眼也红了，似乎要哭下来，华子就有些心慌了。


“华子，我现在没有钱还你妈啊。阿姨只能跟你说对不起，跟你妈你爸说对不起了。”吴军说着，泪水大颗大颗落了下来。


“阿姨，你你别哭啊，我不要了就是 。”华子吓得站起来连连摆手说。


“不，不，华子你听我说，阿姨遇难了，不然钱早给你妈送去了。”吴军吸了吸鼻子，急急地说。


“早几年我借了你妈的钱，后来有了也没就还她，你不知道，我们做生意的人就这样，流动资金越多越好。你妈一直没有跟我要，我就一直也没还。如果当时我主动还了她现在也就不欠她了。唉，你妈太好了，我太贪了。”


“没关系啊，现在还她不迟的。”华子暗暗放心，轻松地插了句嘴，没想到吴军的眼泪又流了出来，她摇摇头说：“没用了，现在没用了。三年前我出去拉粮食，出了车祸，腿没了，钱没了，家也没了。”她突然掀开被子，华子看见了她那双空着的裤管，一下不知道该说什么，就连忙又替她盖上。


“我让你妈为难了，我知道你爸怨她了，她来找过我，看见我这样就从来不提要钱的事， 每回来只帮我收拾家务。可我心里明白。我老公都没有对我那样好过啊，出事那年他狠心抛下我就再没回来过，没办法，我才让我妈这一大把年纪来服伺我的。”吴军说着，泣不成声。


“阿姨，你别哭了，今天我来找你不是我妈的意思，是我自己来的，因为我爸要用钱。我不知道你这样了，我爸也不知道。你不要着急，别急坏了身体啊。”华子一边说一边动手整理堆在床上的一堆衣服，她把衣服叠得平平整整了，才跟吴军说再见。


走出房间，华子从口袋里掏出五十元零花钱塞给外面的老女人，快速地往家走去。华子突然特别想亲亲自己的母亲，她要告诉母亲自己爱她理解她，她还要告诉自己的父亲说母亲是个绝对的好人，以后她也会做和母亲一样的人，华相信善良本分的父亲会赞成自己的。华子想着这些就笑了。

宋以柱

“她要告诉母亲自己爱她理解她，她还要告诉自己的父亲说母亲是个绝对的好人，以后她也会做和母亲一样的人，华相信善良本分的父亲会赞成自己的。华子想着这些就笑了。”这些去掉不知行不行？

芊芊

谢谢宋朋友的建议,这篇怕不是小说了,尽管我原来的意思是想写出小说风味来的,不过后来确有了些偏颇。呵呵~~我保留你的意见,再请其他朋友砸砸看哦。 [s:1]

宋以柱

芊芊编辑的主题很温暖。

吕和义

读完芊芊的这篇小小说，感觉除了辛酸之外，得到的意外收获就是人性的不灭。但是该篇小小孩存在着这样一个问题：小小说写作的要素不是把握得很好，在语言表达上也还可以进一步加以斟酌，使文字更加简练。我也不是小小说写作者，这只是我个人的一点看法，不妥当之处还望芊芊不要见怪

蒙山

修改下写成一篇情感散文

芊芊

引用第4楼吕和义于2007-01-08 10:37发表的:
读完芊芊的这篇小小说，感觉除了辛酸之外，得到的意外收获就是人性的不灭。但是该篇小小孩存在着这样一个问题：小小说写作的要素不是把握得很好，在语言表达上也还可以进一步加以斟酌，使文字更加简练。我也不是小小说写作者，这只是我个人的一点看法，不妥当之处还望芊芊不要见怪

和义多虑啦,感谢你还来不及呢.你说得很有道理哦.今后合作愉快!
[s:2]

芊芊

引用第5楼蒙山于2007-01-08 10:42发表的:
修改下写成一篇情感散文

---------正有此意!谢蒙山指点.
[s:1]

吕和义

大家都说写成散文，我觉得这也未尝不是不可以，但是根据芊芊的想法，我以为只要把握好，写成小小说还是不错的。

刘正权

感觉这不像是小小说的谋篇布局,随意性多了些,但是母亲这一人物很让人感动.要改成小小说的话得大动!乱说话啊!见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