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潮洋：张三驴创新

余潮洋

      上世纪八十年代中期，翻建房屋的浪潮席卷淮安北乡，徐杨乡窑厂砖瓦成了香饽饽。窑厂的规模不断扩大，效益却每况愈下。“改革、创新”成了几任厂长的口头禅。
       窑厂不兴旺，却富了一方百姓。窑场在老坝地盘，老坝村当然是近水楼台先得月，村民们日子过得红红火火。村里故老因此说：老坝自古以来就是风水宝地，黄河北岸草湾古代经常决堤，而隔河相望的老坝却坚如磐石。
       据《淮关统志》记载：明朝万历年间，开挖草湾新河，在老坝地方筑坝堵流，山阳湾变成盐河。老坝地方因为是盐运咽喉，“人烟凑集，柴艘聚屯，盐船从此过坝”，最终形成了一个大集镇。后来，盐河水道淤塞，老坝到三坝这段水运改为陆运，于是，老坝的驮脚因运而生。老坝人喜养驴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的。
       老坝张庄驴倌张三驴本名张三，饲养一公一母徳州驴。其人做事与众不同，喜好独辟蹊径，常常走火入魔。张三面黑背驼，一年四季总是着一身黑色衣裳，他坐在双套驴车上，人们开玩笑说三条驴拉车，久而久之叫他“张三驴”。
       那时运输砖瓦普遍是拖拉机，张三驴还是双套驴车跑脚力，挣钱逊于机械运输。张三驴顽固坚持驴运，除了不愿再投资，主要是认为畜力还有潜力可挖。
       于是，张三驴便开始在毛驴身上做起文章来。
        张三驴认为，人畜同心，都需要物质**。他去今世缘酒厂买来酒糟，用以改善毛驴的伙食。开始几天似乎有成效，毛驴胃口大开，一声“得儿驾”毛驴就奋蹄奔跑。时间不长，毛驴膘肥呈疲态，甚至微醺。张三驴知道这招使不得，适得其反。
       张三驴又从窑厂承包制中得到启示。他怀疑，双套拉车，可能有驴偷懒。于是，便把过去弃之不用的单套车收拾一下，让每条毛驴各拉1/2货物。自己则喘着粗气、举着鞭子前后奔跑，不断叫骂抽打。结果还是不理想，遇到路况不好，驴车甚至停滞不前。乡里熟人看到张三驴赶车象打了鸡血一样亢奋，忍俊不禁，都说三驴疯了。
        两次尝试无效，让张三驴消停了一段时间，但满头脑还是思想对驴驾进行“创新”改造。他甚至认为，老祖宗留下来的一套过时了，车把式必须与时俱进，搞一点新名堂。
       有一天，张三驴又突发奇想：还是双套拉车，但母驴在前，公驴在后。让公驴眼看母驴的肥臀，鼻吸母驴的气味，以增加公驴荷尔蒙的分泌量并产生性幻想。有了交媾的欲望，公驴必然要追赶母驴，从而提高驴车速度。通俗地讲，就是让公驴走色情道路。
       张三驴是驴脾气，说干就干，他连夜就改造好了前后式双套具。
        张三驴饲养的两条驴有七八岁，已步入老龄化，除了**期，两条驴好象不分雌雄。虽是同车“战友”，却无暧昧缠绵。
       张三驴信心满满地开始试验，结果又让他失望，公驴对母驴的臀部熟视无睹，还是踏着平常的小碎步无精打采。看着公驴没有一点阳刚之气，又想到昨晚折腾一夜没合眼，张三驴气不打一处来，对着公驴就是一记“霹雳鞭”。“霹雳鞭”是张三驴祖传绝招，平时舍不得抽打爱驴，今天算是失手，打得毛驴“啊！啊！啊！”直叫。驴老通人性，知道主人狠心下毒手，也毫不客气地以牙还牙。后蹄提起，对着三驴就是一脚。这一脚不偏不斜，正好踢中张三驴的命根子，痛得他双手捂住裆部在地上直打滚。
       张三驴在乡医院躺了好几天，下身肿得象气球。这天，他儿子来探视。告诉他，根据国家有关政策，产能落后的徐杨轮窑在年底前要关闭。
         “没想到窑厂比我还要惨。明天你把两条毛驴送到屠宰场，我身体好了后也改行。”张三驴有气无力、无可奈何地对儿子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