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茶山感受乡愁
文/许文舟
老班章 谁都在炒,茶水永远是祖传的味道。 条索醒来,就是一片叶形的日子。芽头绽开,便有腺体发达的绒毛。差不多需要涤洗,被俗味浸淫的味觉,才可以从老班章身上,嗅出乡愁。居高不下的茶价,不是一个山头的荣耀。做茶的主人,也是茶的奴仆,比茶水有更深的愁苦。 世袭的香型,谁都想让它蓬勃分糵。让我感动的,不是这些。一杯茶从火塘边渐渐走失,才是让我警觉的信号。 路很不好走。上山,好在有秋风搀扶。我该喊上辈的古茶,过了秋天,还是没打算安寝。买茶的人,与这一刻的茶树,相隔一年的距离。店主才有时间,给我泡出一片老班章的第九泡,叶底上的虫眼,噬咬春风,茶汤里的滋味,交织苦甜。玫瑰前有人嗅到猛虎,在一片老班章面前,我闻出王者的威仪。 依次是三年、十年和古树的存在意识。那一天,我喝光了三个山头仅存的人间况味。梦里,都是无枝可依的鸟语。 勐海的志书里记载:就是这一粒茶籽,它先远嫁勐库,再随一位姓俸的傣族公主,落户凤庆。这么说来,我与老班章居然沾亲带故。
贺开古茶山 每天清晨,都需要向黑夜支付日出。茶香,是我三进三出贺开的借口。 辈分与年龄,在贺开就别提了。在一片茶叶面前称老,想想都会脸红。叶底,有贺开两百天晴朗。茶汤,勾兑着年平均18度的气温。摘一片含在嘴里,除了能解七十二毒,还能化疗愁肠百结。 开汤明前,还是谷雨,都能把天上的事情,摆到桌面。那一天,祭师好像在场,村长摆开篾桌,天上人间平起平坐。 我没有测过多少海拔,坐在村长家的阳台,可以看罩着勐海县城的大雾,上演霸王别姬,或十面埋伏。我也没注意天气,好像轻风与夕颜都招呼周到。 三个外乡人,竟然三个都下定决心,打算留在贺开。一个与茶叶签下余生的邀约,两个想用茶水烹煎炸炒暗疾滋生的206块身骨。我的想法与茶水一样,留有余地。许一天时间给火塘,就让我的感情有溃堤的缺口。 村长,收盏!我得赶回宾馆,四下里等着想喝茶的诸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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