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旭：动物与人间（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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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o.01

燕窝之战

      燕窝岛的岩洞里，发生着一次又一次的战争。
             其实，这场不平等的战争，只是人对金丝燕的侵略。而另一方，只有防不胜防的保护、躲避及身亡。

      一切都是为了燕窝。据说它能滋补与养颜，而被一些人视为珍品。

      所谓燕窝，即是金丝燕的窝。它用分泌出来的唾液，再混合苔鲜、海藻和柔软植物织维所筑成的巢穴。

     第一只窝被人采走了，母燕不气馁，立即筑第二次。唾液已没有那么多了，只好把身上的绒毛啄下来，和着唾液粘拌。

     这个窝还未住暖，又被人端走了。燕窝上可见的血丝，就是它的斑斑血泪呀。

      还会筑第三次。也只能有第三次了。

      这一次，母燕为筑窝耗尽唾液，窝虽成而身已亡了。

      其实，燕窝的营养价值非常有限，性价比极低。即以蛋白质为例，燕窝就不如鸡蛋、牛奶“优质”。

      采燕窝的人，也不都是胜利者。他们不得不攀岩壁，钻岩缝，也要冒坠崖身亡的风险。

     家破身亡的金丝燕怎么也不明白，为什么会有这场残忍的战争？

      当然，那些数钱的人自然知道：为了买卖，管它有多少伤害？

No.02

      一只猴子静下来

      一只猴子蹲在猴山的一角，一动不动。

       这是一只非典型猴子，或说这是它的非典型时刻，非典型状态。

       这是怎么了？病了？伤了？不高兴了？或者一生气，就宣告“不同你玩了”？

       往常的它，绝不是这样，绝不会这样。

      平时，它兴高采烈，它生蹦活跳，它调皮捣蛋，用小朋友的话说是得了多动症。

      它跳跃，翻滚，做鬼脸，翻筋斗，荡秋千，抢食物，无所不会，无所不能，甚至无恶不作。

      一个一刻也停不下来的家伙，一下也无法安静的家伙，似是身上安装了永动机的家伙。

     而现在，把它自己的形象一下子颠覆了。

      其实，也许什么也不是。它只是累了。

       总会要歇息的，总是要休整的。

      也像转久了的陀螺一样，需要养精蓄锐，或说积累生蹦活跳的力量。

No.03

感恩的大象

      十万火急！一头大象滑倒在悬崖边上！

      稍有不慎，就是粉身碎骨的命运。

      它两条前腿紧紧扒住地面，两条后腿拼命地蹬着崖壁。

      把崖壁蹬得焦头烂额，把自己蹬得焦头烂额。

     虽是一头幼象，也有笨重的体重呀。

     谁可以来拉它一把？谁能够来拉它一把？

      一台铲车过来了。九死一生的关键时刻，救命恩人来了。

      伸出它的抓斗，从各个角度试探。

      只见它托住小象的屁股，稳稳地把它顶了上来。

     小象在一片欢呼声中，终于艰难地在劫后余生中站起。

     一场惊心动魄的救援结束后，一个令人意外的场景发生了。

      惊魂稍定的小象并没有走开，而是用它的长鼻贴在抓斗上。

      意犹未尽地，亲了一下又一下。

     之后，它在注目礼中，恭敬地一步步后退。

      向救它一命的恩人致意，向目击了这一切的天空大地致意。

      世上也有恩将仇报的人，通常人们把他们叫做畜生。

      其实，有些人真的比不上畜生。

     蔡旭，广东电白人，现居珠海。退休报人，不退休散文诗人。出版散文诗集《蔡旭散文诗五十年选》等33部，散文集、短论集10部。
       （选自《湛江晚报》2021年7月24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