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猫孩儿 吕凤君

杨培德

我的猫孩儿原创 吕凤君 [url=]松花江有多远[/url]

老房子空得太久了,自然就成了小动物的乐园。有一天看房子的老哥提着尽是窟窿的米袋子说“耗子成精了,就差吃人了,”我说“养只猫吧。”那老哥却说“猫是奸臣,狗是忠臣,要养就养条狗吧。”
    自从有了狗,陌生人不敢靠近院子了,连周边的鸡鸭鹅狗也都躲得远远的。狗虽然恪尽职守,可捉老鼠却不是行家里手。偶尔看到它追追老鼠、刨刨鼠洞的,却从没有真的捉到老鼠。在老鼠面前狗似乎成了小东西们练胆的大朋友。在狗的狂叫声中,鼠辈们照样上蹿下跳,好不逍遥。到箱柜里做窝,在地板下打洞,偷吃刚埋下的种子,老鼠坏事做绝;还有那些桦鼠子,它们吃樱桃,吃草莓,闹得不亦乐乎。
    看房的老哥再也无法忍受了,他端着碗对我说“你看看,把屎都拉到饭碗里了!真得下点药了。”他已经张罗好几次了,非要下些毒性大的耗子药。这怎么行呢,这又不是机关大院,也不是小区大楼,除了人是活物就剩老鼠了。在这鸭鹅成群的乡村,除了老鼠,谁知道还能药死什么?狗虽然咬不到耗子,有时却能吃到死耗子。老鼠被毒死,狗被死耗子药死,这样的事还少么?
    正是百花盛开的时候。弟弟来做客,顺便给抱只小猫来。是只黑的白花的小家伙,看样子好像刚刚断奶。“给猫猫起个名字吧”我说。看到它那醉眼迷离的样子,妻子说“就叫眯眯吧。”眯眯爱吃香吃腥,鱼呀肉呀,只要带有香味腥味的都爱吃。在我们精心喂养下,小家伙很快就能满院子跑了。逮蜻蜓、抓蝴蝶……有一天它竞呜呜叫着叼回一只活老鼠来。   

自从有了眯眯,屋子里的老鼠没了,院子里也没了鼠迹。
山上有个养蜂人,特别爱猫。酒后他抱着眯眯若有其事地说“是猫就避鼠。有个科学家研究过,只要听到猫叫,母耗子没法怀孕,怀孕了也无法下崽儿。”养蜂人的酒话虽然可笑,使我更加感到眯眯的可爱,眯眯是个很淘气的家伙。有个木匠朋友,因大雨不得不留宿我家。早上起来,我问他睡得好不。他一脸倦意地说“你家的猫太调皮了,一大早就围着你脑袋喵喵叫,你不起来还咬脚指头。”我说“它跟我玩惯了,你又睡在我的床上,它以为你是我呢。”其实,那猫眯无论睡得再
晚到了日出时辰都要起来。

    眯眯是个小母猫。妻子说“要是有个小公猫就好了。”说来也巧,天中午我从单位出来,刚开车没走上多远,突然发现车上多了一只黄白花纹的小猫。原来是我的车门没关好,吃饭时打包的干炸黄花鱼吸引了它。俗话说“招猫进狗,越过越有。”这送上门的福气怎么能放走呢?因为小黄猫来得随意,我们也就随意给它起了个名叫猫猫。猫猫是只小公猫,看样子要比眯眯小一些。因为有了玩伴儿,眯眯再也不缠
磨人了。每天天不亮,两个小家伙就开始疯闹,从屋里疯到外,从庭院疯到菜园子,上房爬树,追篱笆墙外的小鸡,眯眯甚至胆敢领猫猫爬到狗的屋顶上示威。眯眯像只天不怕地不怕的虎妞妞,猫猫却是个很温顺的猫弟弟。都说虎是猫师傅,有了眯眯做榜样,猫猫捉老鼠的技艺很快就赶上眯眯了。
    一个晴朗的秋夜,院子里突然传来狗的阵阵狂吠声。我几次透过窗口向外看,也没有发现什么异常。都说“狗不咬空”,没有特殊情况狗是不会乱叫的。我轻轻地推开门向外看,眼前的一切差点让我笑出声。
   只见月光如洗的院子里,猫猫正在玩弄一只大老鼠。它把老鼠叼到比较明亮的灯光下,然后放下口中的猎物便若无其事地趴在那里。老鼠先是老实地呆在原地,然后是试探性地慢慢移动,见猫猫似乎没什么反应,便开始拼命地逃窜。这一切就发生在狗的身边。它先是隔着铁栅栏默默地看,看到老鼠开始逃跑了便会烦躁地狂叫起来。听到狗叫,猫会很从容地冲上去,一下将老鼠扑倒,再缓缓地叼回原处,然后玩弄几
下再放掉。这一捉一放始终是在狗的监视下进行着,那样子好像是专门给狗表演游戏。
    冬天就要到了,我来到老屋想把猫抱回城里,可房前屋后却没了猫的踪影。我忙找到看房子老哥的家,有人告诉我房主人正在隔壁忙着呢。我找到隔壁的楼房里,只见里面堆满了粮食和猪饲料。听到我的说话声,两个小家伙不知从哪儿钻了出来,围着我喵喵叫。那老哥不好意思地说“耗子太多了!借你家猫用用”。听了老哥的话,我想起了那关
于“猫是奸臣,狗是忠臣”的说法。忙说“用吧。用吧。养猫不就是为了抓耗子嘛!”
    转眼进入了腊月。我惦记着两只小动物,便冒雪来到山上,竟直找到猫猫栖身的地方。在那楼门前的垃圾旁,我一眼就认出了一身屎尿的眯眯。那老哥说这猫病了,已经好几天了。听了他的话,我后悔死了。我想说点什么,可都已经这样了,我又能说什么呢?见那猫还尚有气息,我忙找到一只编织袋把它装到里边,赶紧开车回到市里。到了家,我用温水一连给它洗了好几遍,才去掉脏臭味儿。也许是到了家的缘故,还没等我抱它去瞧医生,它竞挣扎着站了起来。宠物医生诊断说眯眯患有严重的肾炎和营养不良。在妻子抱着它一连打了许多天吊瓶后,小家伙还是死了。

    眯眯死了,失去伴儿的猫猫,变得越来越依恋人了。不仅吃饭睡觉围着你转,甚至走路、看电视都跟着你。厅里有个带拉链开关的落地灯,我们常常一进大厅就把灯拉开,然后再坐在沙发上看电视。时间长了,猫猫竞抢着去拉灯链,灯亮了,它便人模人样地跟我们一起看。家中来客人了,有时妻子会突然告诉人家说我回来了,当人家诧异地瞪大眼睛时,她就会说“你没看到猫猫突然跑到门口去了么?它熟悉他的脚步声,只要他一进楼它就会来接。”有朋友目睹了这一切说,你养的哪是猫啊?这简直是猫孩儿啊!
    春天到了。猫猫突然没了往日的温顺,挠沙发,挠床被,上蹦下跳的,常常守在门窗前发呆。看到猫猫的反常样子,我赶紧把它放回到老屋。
    回归到自然中的猫猫,立刻恢复了往日的活泼。它时而会突然从草丛中扑出来跟你藏猫猫;时而会围着你转转圈儿,打几个滚儿,撒撒娇儿;时而会转瞬间爬上十几米高的大杨树,显摆显摆它的本领;它有时会机警地在鼠洞前蹲守几小时;也有时会躺在树下睡懒觉儿,任你无论怎么摆弄都不起来,那样子真像个调皮的懒孩子!
    老屋后边的坡地上有几棵老松树,还有几棵果树。因为常有鸟儿做窝,我便任其荒芜,生怕惊扰了鸟儿。在一棵高大的山丁子树上,住着一对黄鸟。夏初时节,那鸟儿天天呵护着几只小鸟,在园子里飞起飞落。一天,我突然看到那对鸟夫妻疯狂地喳喳叫着追逐草丛里的猫猫我忙喊着猫孩儿的名字跑过去,听到我的喊声猫猫不跑了,只是呜呜地叫着。我上前拨开草丛一看,只见猫猫的嘴里叼着一只黄嘴丫未退的鸟儿。我见那鸟儿还活着,赶紧轻轻地夺下来放飞了它。后来我注意到,只要一见到猫猫的踪影,那鸟儿便会喳喳地叫个不停。

时隔几日我隐约感到园子里少了点什么。G 个雨后初晴的早晨,妻子突然把我拉到园子里的一条木椅前说“我让你看看,你的猫孩儿都干了些什么!”看到那残留在上面鸟的残骸,尤其是那截儿鸟嘴丫,我似乎明白了这园子里到底发生了什么。妻子说你的猫孩儿也太残忍了!像个小老虎似的。以后别叫猫孩儿了,就叫老虎猫吧。我说,猫就是猫,干嘛要起那么多名字呢!

我希望我的猫孩儿在家里永远都是那么温顺,那么通人性;而到了外面世界,尤其是在小动物面前,就该保持那种虎的霸气。要么怎么叫猫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