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题”大做了 文｜戴俊马

杨培德

“小题”大做了文｜戴俊马厂长的车被盗了。乍一听到这个消息，保卫科长刘长里还以为是厂长的坐车被人偷走了呢，待司机小胡将事情的原委讲清后，刘长里才舒了口气，原来是厂长坐车后备箱里的东西被人偷了。当然，这也不能怠慢，厂长坐车里的东西被人偷了，小事也是大事，更何况不知道都被偷了些啥。通过勘察现场和调阅厂区内的监控录像，嫌疑人很快被抓获了——厂区内烧锅炉的师傅王四一。王四一今年四十五岁，平时好赌，外面欠钱较多。“我烧锅炉经常从车库旁边经过，有一次偶然发现厂长车的后备箱里有不少好东西，于是就产生了……”王四一这样向刘长里交待。好在王四一没来得及将偷盗的东西转移走，临时存放在锅炉房旁边的大烟囱附近了，用一块黑色塑料布盖着，外观上看酷似盖着一小堆煤球。赃物很快被起出来了，有玉雕、田黄石、高档皮鞋、古董、名人字画等十余件。“好哇，弄得不少啊！‘成绩’不小啊！”刘长里带着揶揄的口吻对王四一说。“等着处理你吧！”怎样处理呢？按常规得以“价”定罪——依据偷盗物质的市场价值数额来定罪，进行处理。刘长里连忙派人将王四一偷盗的所有东西运到一家正规的评估机构进行评估，评估报告很快出来了：综合价值112万元。刘长里为了快速结案，立即将王四一偷盗情况及偷盗物质价值评估报告内容一并上报到了厂部，然后满怀信心地等待着厂里的决定。他甚至做好了将王四一移交给公安机关严肃处理的准备。可是，等了半天等来的消息是让他把“王四一之事”（连“偷盗”二字都没提）交给厂部办公室的程小海秘书处理，厂里有要事需要他临时出趟公差。刘长里很不痛快，觉得这个时候厂里让自己出公差是拿捏不出轻重缓急，然而，又不能不听从派遣。刘长里在外面转了十多天，感觉办的事情没啥重要的，再回到厂里时，他的身份已是一个边缘小厂的副厂长了，保卫科长一职已被程秘书取代了。他感到非常不解，想找厂领导问个究竟，却被厂部办公室主任给挡住了。“谈啥？有什么可谈的？”主任黑着脸问他。“这不是对我明升暗降么？那么个十多人的小厂……”“得得得，怪只能怪你自己！”刘长里话没说完就被主任打断了。“现在有些事可以小题大做，但有些事是不能‘小题’大做的。”“……”看刘长里有些不太明白，主任接着说：“比如这事，你怎么能没有得到领导的首肯就擅自去评估呢？估出的价钱又那么离谱，传出去多不好——领导的车里都有这么多值钱的东西，那么家里呢？人们会怎样看厂长？现在全国上下什么形势？一旦被上级纪委监委的人知道了……”“噢——”刘长里似乎一下子开窍了，狠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我他妈真蠢！光想着怎样破案了，没想到这层！”“所以，这件事看起来你办得雷厉风行，干净利索，应该受到褒奖，可实际上——领导很不满意，甚至很愤怒！”主任边说边拿出一份程秘书呈给厂里的处理报告：“看看人家咋办的案子！”刘长里接过报告看了看，只见在物价评估一栏中写着“综合价值112元”，王四一被建议“批评教育，解除聘用合同”了事。“这不就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了么，也保住了领导的清白，多好！”主任斜睨着刘长里，像是在最终点化他。“你干保卫工作也有七八年了，竟然没有程秘书灵活！办牵涉到领导的案子能与办其他案子一样么？这里面学问大了，学着点吧！”刘长里从厂部办公室出来时，觉得脑袋晕乎乎的，差一点倒在了厂部大楼的走廊里。（本文系官场微小说（ID：gc-wxs）原创首发，作者：戴俊马）

作者简介:戴俊马，男，60年代生，中国散文学会会员，长春市作家协会会员，吉林省作家协会会员；作品散见于《诗刊》、《解放军文艺》、《解放军报》、《作家》、《吉林日报》、《杂文月刊》、《小小说选刊》、《春风文艺》、《关东文学》、《海华都市报》、《七天周刊》等国内外报刊，出版过诗文集《模糊不了的情景》、诗集《天堂鸟》、《站立的黄金》等，还发表短篇小说及小小说30余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