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卫华：银铸城头忆陈敏

江山

王卫华 文/图



淮安古城墙遗址公园

     说起陈敏，肯定多数人一头雾水，包括淮安人。但当你站在淮安城头，就会想到，当年，是他筑牢了淮安城墙，在守住两淮、保南宋江山中起了大作用。我们怎么能忘了他？

     将从卒伍来

      陈敏出身将门。父亲陈皓，江西石城人。石城为县城，位于江西东南，赣州东北。南宋高宗建炎末，江西就有李仁功聚众占山，祸乱治安。陈皓因会武功，应征入伍，参与剿匪。战斗中立有战功，授官承信郎。承信郎官不大，从九品，但家门由此可算作将门，家风也有了将风。陈敏出生，长成六尺男儿，且骑马射箭尤其精通，一入伍就授予了忠靖郎。这是一个最低级的武官。有一天得御前中军统制杨存中看中，推荐为阁门祗候。阁门祗候看似一个掌礼仪的官名，但宋代官名与职责是相分离的，授予你一个官名，是给你一个荣誉和俸禄。阁门祗候是一个从六品至正五品的衔，也就是陈敏可以享受这个官衔带来的俸禄,并不需要去掌礼仪方面的事。由此也可以推断，陈敏这时进入了中央禁军。但要有所作为，他还要等机会，看授予他什么职责。

      机会来了。当年福建地区海盗多了起来，如派出中央禁军围剿，禁军因水土不服，会困难重重。这样，朝廷就出资招募三千当地青壮年，组成左翼军，设总部于漳州，任陈敏为统制。成军后陈敏闻盗出击，破贼无数。这且不说，这时候驻守在赣州城的齐述叛乱，聚众达数万，有情报说他将向南进攻。此时陈敏的兵力只有三千。但他想，现在朝廷兵马未到，齐述叛军要是从赣州冲杀出来，那江浙、湖南、福建和广东一带就要发生动乱了。于是他不等朝廷下令，就率自己的三千人马，急行军七天，到赣州，大布疑阵，将赣州城团团围住，使得齐述叛军一直不敢出城。一月后，朝廷大军赶来，镇压了叛乱。陈敏这次立了大功，受右武大夫（正六品），封武功县男，并任命为兴州刺史。兴州，今天的陕西略阳，是南宋川陕战区的重镇，可见朝廷对陈敏的倚重。

     淮安银铸城

      绍兴三十一年初，宋金两国关系紧张起来，宋国开始在各要塞部署兵力。五月，金兵开始南下攻击南宋。此时陈敏在京湖路招讨使成闵手下任马司统制，驻军于荆、汉之间。此时得知金兵主力都在江淮一带，他提议出兵攻击汴京，以解江淮之危。但成闵没有采纳他的建议。

      绍兴三十二年（1162年）六月，高宗让位给养子赵眘，是为赵孝宗。朝廷遣李显忠北伐，当时的同平章事兼知枢密院张浚（通俗说就是宰相）让陈敏率军同行。陈敏提出，大夏天出兵，敌逸我疲，还没遭遇金兵，我们已经败势了。这个兵现在是出不得的。但张浚不听，让他率兵进至泗州。后来果如陈敏所料，李显忠率宋军刚到符离集（今符离镇，隶属安徽省宿州市埇桥区，离泗州约200公里）即失利。陈敏马上加强泗州城的防务，守住了淮河边抗金的前线要塞。不久宋金议和，朝廷让他率军退守滁阳（现安徽滁州市）。他又很有远见地说，要抗住金兵，滁州已离前线很远，构不成战略的支撑。他提出只能退到高邮。这次朝廷采纳他的意见，陈敏率军到了高邮。果然，金兵又来进攻江淮。陈敏率军与金兵在射阳湖（在高邮北）大战，火烧金兵战船，金兵大败退走，一直退到沛县。陈敏率军追击，再次大败金兵。

      乾道元年（1165年），陈敏官升至宣州观察使。观察使，正五品。宣州即现在的安徽宣城市，已远远离开了抗金前线。但陈敏不愿意过安逸享受的生活，上书说，久不能为朝廷出力，心中不安。金人向来狡诈，我们不能因为有和平协议就不做战争准备。现在两淮战备情况并不乐观，我请求率我所部兵马，再去高邮驻守，并加固那里的城墙。朝廷批准了他的请求，任命他为光州（今河南潢川，南宋时期是接近金国的边防重镇）观察使、都统制兼知高邮军事，并拨付了筑城和屯田费用。陈敏到高邮，修筑起高大城墙；又在宝应至高邮沿线，按原有的地点作石闸12所，保证了运河水的通泄，运输畅通。

     乾道四年（1168年）陈敏官至左骁卫上将军，已进入朝廷中枢。有官员见金兵多从淮河的清河口（今淮阴区马头镇）登陆，上书称应在清口屯兵设防。皇帝询问陈敏意见，陈敏认为，淮河是南宋与金国的分界线。淮河长二千余里，河道通北方者五条，即清河、汴水、涡河、颍河、蔡河。到淮后，想进入南方入长江者，就只剩了楚州（今淮安区）运河一条道了。当年后周的周世宗就是从楚州运河进入长江，攻灭南唐的。因此，设防清河口没有决定性作用，应当加强城防建设的是楚州。楚州才是我们的命门所在。听了这番话，朝廷让陈敏第三次驻守高邮，与楚州守将左佑一同守卫楚州。左佑去世后，陈敏就移驻到楚州城里。到楚州后，他加固城墙，城墙外还刷了石灰。这时的楚州真正成为固如金汤的雄藩，金国使者来到楚州，看着楚州“雉堞坚新”，箭楼高耸，竟直呼为“银铸城”。

       之后，陈敏也离开过楚州去江西、福建等地任职，但最后还是以武锋军都统制兼楚州知州、光州观察使身份回到他的第二故乡、抗金前线的楚州，最后在任上去世。朝廷在他去世后追任他为庆远军承宣使（按宋官制为正四品）。他不图安逸，一心戍边的精神，是中华将魂的真实写照。他忠君爱国之魂，一直伴随着宋军将士坚守在边防城市楚州。

      王卫华，中国散文家协会会员、江苏省作协会员、淮安历史文化研究会监事、市党史学会常务理事、市新四军历史文化研究会副秘书长、市老区开发促进会老区建设杂志主编，著有《淮安文学史》（江苏省哲学社会科学优秀成果奖）、长篇小说《古原大风歌》（淮安市政府文学艺术奖）、长篇小说《离去，因为爱过》（湖北今古传奇集团优秀图书奖）、《一本书揭秘王朝的更替》（大陆与台湾两次再版）、《淮安历史故事》（淮安市政府哲学社会科学成果优秀奖）等。参与中国文联与央视“百年巨匠”人物传奇丛书写作，所著《沙孟海》《关山月》《尚小云》三书已于2020年1月由敦煌出版社出版发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