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在扬：邬书记是他“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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邬书记是他“舅”（小小说）
　　钱在扬


　　新来的市委邬书记上任不久，局里就有消息传开了，说邬书记是咱局里郑邬君的亲舅。真的，小郑不仅是复姓郑邬，就看他那眉眼鼻梁，还真像电视新闻里的邬书记模样，男孩遗传舅家人看来一点不假，还有人看见邬书记来局里调研那天，在走廊上和小郑亲热地说话呢。

　　有人找沈农求证。沈农是小郑的铁哥们，如果是真的，沈农一定会知道。但是沈农也不知道，但他认为是真的。他问过小郑：人都说市委邬书记是你亲舅，是真的吗？小郑先是一口否定，扯淡。我妈虽然也姓邬，全国姓邬的有52万，根本没有的事。邬书记我根本不认识。沈农就有些不高兴，说：你是不是怕我麻烦你，故意保密啊？连我都不说真话？好，我不问了。沈农也明白，这种事人家不对外声张，也在情理之中。

　　也有人直接问小郑，小郑也否认，人家也不信，说他舅舅上任前给他立过规矩，不容他分辩。后来他就懒得分辩，心说你说是就是吧，是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以后的事态发展证明，小郑和邬书记关系的传言，不是空穴来风。先是半年后，小郑被提了副科长。小郑是五年前考公务员考进局里来的，他那一拔进来的七人中，还没有一个提副科的，小郑在其中算不上拔尖，要不是他的书记舅舅起作用，怎么会轮到他呢！

　　第二件事，是小郑妻子原来在郊县的乡镇医院工作，连县医院都进不了，最近竟调到了市区的三甲医院来了。过去每星期回家一次，有了孩子后就更困难了。前几年小郑费了很大劲，想把妻子调到市区随便哪个医院都行，只要能解决夫妻分居问题，可都没调成，就一直这么两地分居地过着，两人还差点为这事离婚。就在小郑提副科长不久，这个问题也解决了，妻子不但如愿调到市区医院，还进了一家效益很好的三甲医院。沈农问过他，他说是丁副局长帮的忙。丁副局长的爱人是卫生局分管人事的副局长。

　　小郑本不是擅长和人打交道的人，除沈农之外和局里别的同事关系都一般，有时去别的部门办事，人家都不把他当回事。现在就如鱼得水了。过去他去资料室查找资料，资料室里两个退休老局长的漂亮儿媳，对他总是爱搭不理的，不是说资料借出了，就是说现在太忙没时间查找。现在只要一进资料室的门，两个**就笑脸相迎，还为他起身让座。小郑一说出要查的资料，两人就争着去找，就像抓住了一个能向他示好的机会似的。

　　局里职工中午在食堂就餐。小郑常因事外出，有时回来晚了，就要吃闭门羹，只好自叫外卖。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他回去再晚，食堂大师傅远远地瞅见他就招呼：郑科长，还没吃饭吧，我给你留着呢。立马端出热饭热菜热汤，碗里还会多出一块香甜可口的大排。

　　对小郑的得宠，特别是对小郑的提副科，沈农心里还是有些酸酸的。心想还不是你摊上个好舅舅。又一想，也好，小郑是自己的铁哥们，没准自己什么时候碰到过不去的坎，还能用上这关系呢。

　　不久，沈农还真碰到过不去的坎了。

　　沈农的儿子中考差2分没考上省重点市一中。这可是关系到儿子前途的大事，沈农曾找过丁副局长帮忙，丁副局长说，我和夫人又不是教育局的领导，听说要市领导写条子才能进一中，这下他急了，就想请小郑用一下他舅舅的关系。

　　他找到小郑，把这个意思说了。话没说完，小郑就打断他说：你是想让我找邬书记？

　　沈农说：对！我这可是第一次求你哦。实在没别的办法，只有你能帮我了。

　　小郑看着他，半天才说：你真以为邬书记是我舅舅？实话告诉你吧，我妈是姓邬，但我妈和邬书记，只能说五百年前是一家，我跟他半点关系都没有。

　　沈农一听这话就沉下脸，说你要真为难，只当我没说，就算了，何必这么说呢？

　　小郑无奈地正色说：我说的是真的。我从来都没说过邬书记是我舅舅，都是别人说的。

　　沈农说那就不对了。邬书记来局里调研那天，有人亲眼看见你和邬书记聊得很热乎，你还亲自把他带到卫生间，这总不会假吧？

　　小郑想了一会说：哦，什么聊得很热乎。那天是我正好在走廊上碰见邬书记从会议室出来，他问我卫生间在哪，我就干脆把他带到卫生间。

　　沈农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你看这事闹的，我一直以为你在避嫌呢。

　　小郑说：过去我没什么要瞒的，不过现在要了，这事你也知道了，你可要为我隐瞒啊！

　　沈农惊诧：你要我隐瞒什么？

　　小郑一字一顿地说：就是邬书记不是我的舅舅这事。

　　沈农愣了一下，但立刻就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