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游铜鼓岭
韩芍夷

铜鼓岭之前去过两次，第一次去是20世纪80年代，时间已久，几乎没什么印象。第二次去，是三八节单位的女同胞登岭过节，记得最清楚的是在半山腰，几位女人排成一行，照了一张人人面容都十里春风的照片，这张照片还被放大，人手一张。拍照的好处是，可岁月留痕，经年之后，谁也记不住自己曾经的模样，唯有照片还记录着，一如我现在看到当年的那张合影，那些开怀的笑是我们登岭过程中一路欢快的印记。

到铜鼓岭是临时起意。闺蜜怂恿我到铜鼓岭看日出，说铜鼓岭位于海南最东部，每天海南的第一缕阳光是从那升起的，并给我看她之前拍摄的看日出的照片：从厚厚的云层中，露出一抹的红晕到慢慢上升到月牙状，到半圆，再到一个金红的完整的圆出现在地平线上，颇为壮观。于是决定早起去登岭看日出。

有说“仁者乐山，智者乐水”，在文昌，铜鼓岭是“琼东第一峰”了，除了看日出，在龙楼镇临海的地方，去感受盘踞在三面环海的山岭的“厚重静默”，去感受在岭上观海的“轻盈灵动”，想想都让我期待。

天气不冷不热，本是登山的好时节。只是不巧，清晨五点多登岭时雾浓，慢慢往上走。最先登上的是揽月台，据说这里可以看日出，也可以看到如一钩新月的月亮湾的海景，结果看到的是天地混沌，有些沮丧，拍张照片发朋友圈，结果有朋友留言：美景常有，天地混沌之美不常见。想想有道理，故放慢脚步，沿着观海长廊，隔雾看景，在清凉中看朦胧中的景致，有一种若隐若现的梦幻从远处扑来。

看景需要等待时点，转身去看植物，白木香、海南苏铁、粘木、金毛狗、焦木、海南石梓、海南大风子……不来这里，我真的不知道这些植物是国家濒危的保护植物，更不知道它们形状与价值，真是长了见识。对于四季全绿的海南，我对绿已经熟视无睹，在铜鼓岭看绿色，要看饱和度，要分层次感，只有放在海阔天高风吹摇曳中的绿意，才鲜活有韵。

行到一块巨石前，巨石上立着一块高与宽约3、4米的石头，上圆下尖，如被青黑褐泼墨过的粗糙的石面上，刻有“风动石”三个被描红的字，特别惹眼，顾名思义，此石当海风吹来，便会摇晃，但尽管有风会摇晃，千万年来，历经超级台风无数，它却屹立不倒。我凑到前面与它合影，当然心中更企盼有阵强风吹来，看看它晃动的身姿，只可惜风吝啬得很，不如我愿。我抬眼看，风动石右对面的山麓，有一块好像正在伸着手臂的巨石，被命名为伸臂石。传说风动石与伸臂石是一对恩爱的夫妻变成的。

有一位名叫金丝的仙女，奉**娘娘之命到铜鼓岭采草药，用以医治皇子的痢疾。她采到草药后，欲回天宫时，才发现她的护身符不知何时弄丢了。天宫是回不去了，她正焦急时，一群猴子见她，就围了上来戏弄她，她被吓昏了。这时，青年猎手福生刚好路过，为救金丝，放箭射走群猴。金丝醒后，得知是福生救了自己。再细看福生，一表人才，自己也无处安身，想留在福生身边。福生见金丝，更是心中欢喜，于是，两相情愿的他们便结为夫妻，结伴到铜鼓岭打猎、采药，日子过得滋润，恩爱无比。

天宫娘娘左等右等，不见金丝采药归来，很生气，派仙女下凡打探，得知金丝已在凡间成亲，更是恼怒，立即派雷神去惩罚她。雷神下凡时，金丝、福生都在铜鼓岭上采药、打猎。忽然，一阵强风吹来，天上乌云密布，电闪雷鸣，金丝知道不好，正在山顶上的她立马奔向福生，“轰隆”一声巨响，金丝已定格在一块巨石上，紧接着再一声巨响，福生说不出话来，面向山顶的金丝，伸出手臂。瞬间，金丝与福生分别在岭之巅和山之麓化成风动石与伸臂石。

爱情的传说就这么流传着，人们或许相信，或许质疑，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文人墨客赋予山石神话故事，把人融入自然风物间，让它们拥有鲜活的生命，使之有文化内涵，相互映照，也是人对自然世界的一种致敬！又如这岭以“铜鼓”之命名，有传说，许多年以前，铜鼓岭是鲜有人烟的海滩，有些外地人也曾想在海滩边的坡地安居乐业，但常有台风、风暴等灾害侵袭，维生艰难，最后都不得不移居他处。有一关姓父子，来到此处后，就不想再走，定居下来。他们在岸边围堤防潮，在坡地上开荒耕种，决心在此建造属于自己的家园。他们立志创业的精神感动了玉皇大帝，于是派一位天鹅仙女下凡，与关家儿子结婚，一连生下十八个女儿。慢慢，关家人丁兴旺起来，种田收成也不错，温饱没问题，抗灾能力极大增强。有一年，天大旱，庄稼颗粒无收，此地的人们生存困难。为了缓解旱情，天鹅仙女将玉帝赐给她的护身宝针插入深地，地下的泉水一下子喷涌出来，大片农田得到灌溉后，恢复生机。但天鹅仙女却因触到强大的地磁，顿时化为烟而去世。天鹅仙女逝去后，此地又遭受大海潮袭击，滚滚的海潮，前赴后继，争相往岸上冲，把关家辛苦围筑起来的防潮堤，全部冲垮。关家人欲哭无泪，全家人只能跪地磕头，虔诚拜天，祈求天帝保佑，消灾解难。此时，天空忽然电闪雷鸣，隆隆的雷声响成一片，把人们震昏倒地。当他们醒来时，海潮已退，海潮冲过的地方竟并排矗立起十八座大小山峰。它们是玉帝赐给天鹅仙女那十八位女儿的。从此，群峰挡住了海潮和台风，保护着关家平安过日子。后来，关爷的十八位孙女每人招来一位女婿，各组成十八家，各自渐渐繁衍成十八个村，分布在十八峰的山脚下，据说现在的“铜鼓十八村”“铜鼓十八姓”由此传说而来。因为关爷家全是孙女，这十八村十八姓中，都没姓“关”，后来繁衍的子孙也全是他姓。子孙们为永远纪念开发此地的始祖“关”外公，就将这群山峰命名为“关公岭”。东汉时，伏波将军马援南下平定珠崖，被叛军追到此山，是山上的佛家救了他。为感恩，马援离开时，特把作战用的铜鼓，赠给此山的佛界。后来人们挖得铜鼓，于是把关公岭改名为铜鼓岭，一直流传至今。这是传说一；另一个版本的传说是东汉时期的名将马援，因主水军而被封为伏波将军。光武帝建武十八年（公元42年）4月，马援率军从水陆攻打交趾（今越南），于光武帝建武二十年（公元44年）9月胜利归来途中，在珠崖郡紫贝县（今文昌市境内）屯军，其间，帮助当地老百姓疏浚渠道，教他们先进的农耕技术，很受欢迎。军队离开时，百姓不舍，马援便将一面铜制的战鼓赠送给百姓，以示平安。其实，马援是否来过文昌，没有史料明证，但不影响民众的口口相传，借此来表达以力量来保平安的祈愿。不管这面鼓是否真实存在，铜鼓岭这名的存在已有千百年。

不远处的月亮石，是一块大石头，亿万年间被风吹雨打，自然裂成月亮的弧度，这样的大手笔，就是这样神奇，所谓的鬼斧神工，就是形容天选之石的。

欣赏各种奇石后，又回到观海长廊，浓雾散去，岭下的景致清晰起来。尽管主峰海拔只有338米，在岭上饱览平原、海景，绝对是独特的视角，且不同的方向，不同的角度，看到的景致不一样，所有的描述，都不如亲临其境，亲眼所见。不同的年龄不同的时段看景，感受也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