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查拉图斯特拉如是说

唐咏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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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从庄子的天地中，寻找到心灵的故乡；我在尼采的思想中，寻找到精神的家园”，哲学家陈鼓应先生一句话，把我带进了尼采瑰丽繁复丰饶的思想海洋。

  一套尼采全集被饿狼扑食般囫囵吞枣狂啃，直至“听”完《查拉图特拉如是说》——“一本为所有人又不为任何人的书”，尼采说的；“一本所有人能读懂又没有任何人能读懂的书”，我说的，当然也是该书问世以来研究尼采的博学家们说的。当我一口气读罢尼采一生最难解的这部著作，心脏被奇绝想象、澎湃诗情、激荡思想冲撞得难以忍受，道不出所以然只想埋头再诵读无数遍。

    庄周以《庄子》寓言式的自说自话成为中国道家的开山祖；尼采以《查拉图斯特拉如是说》与自己的影子自问自答，由此抵达西方现代哲学、德语写作美学、格言诗性文学的顶峰；两者同样具有无限开放性、包容性、预见性。两位思想巨人的孤独如此高贵！

  假如你对生命、对周遭产生了大厌倦，感觉被一只无形的“瞌睡虫”吸盘似的对你精神附体，就要把你带进无法克制的昏睡长梦，请听“查拉图斯特拉如是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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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将用坚硬的岩石利斧劈开你醉酒灵魂，用高山上的寒冰给你铺设床席，让你体内死水般几近停止流动的血液重又燃烧沸腾，给你沉重幽暗心灵插上轻灵羽翼，在高峰与高峰之间，带你飞升，向至高之处，向璀璨星空，向炙热太阳，寻找超人的力量，以从容赴死的悲剧精神，发掘你的极限创造力，捕捉美的瞬间，跨越时间的有限，实现生命永恒的意义。

  “查拉图斯特拉”（尼采）有多少仇敌，就有多少知音——他给现代工业社会压制出来行尸走肉般的“假面人”注入一个真实清醒灵魂，唤醒古老的，沉睡的，怕光的人；不幸的是，他亦曾被独裁者、战争鼓吹者、极端主义者极大地错解了他的思想。

  全书充满隐喻、双关、暗示、象征、反讽、隐射等手法，熟读《庄子》的你，是否觉得似曾相识？   
  得庄子得大自在，得尼采得新生命。
  三生有幸，我结识了我的“查拉图斯特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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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窃以为——查拉图斯特拉：尼采的影子，他“三十岁时离开了他的故乡和故乡的湖，遁入山林隐居起来”，去国离乡隐居深山“洞穴”十年，在高山之巅舞蹈、深谷之中扎根；丰盈灵魂如山泉涌流需要赠予，为唤醒无数沉眠的人，这个孤独的漫游者，清醒者，梦游者，释梦者，猜谜者，谜团本身，谜底……在一个太阳初升的早晨，查拉图斯特拉离开隐居十年的洞穴，走出山林，不断“下降”，下山，回到民众中成为布道者。
  他用智慧和真理之光照亮人性和世界的阴暗，给后世震耳欲聋的警告，深信自己孤绝的奋斗已然成正果，终将为世人所热爱并收获超越时空的知音和回响。“此间我是作为一个有闲暇者对我自己说话。没有人告诉我新事物：所有我对我自己讲述我自己的故事。”

    查拉图斯特拉精神洁癖几近病态，绝世孤傲自说自话，怀疑一切否定一切，“重估一切价值”；他昭示“永恒轮回”假说，指出“回归”是人类避免毁灭命运的唯一出路，天才耳朵真切听到了来自“未来人类”的苦难呼声；他是上帝的谋杀者，断言“上帝已死”的宣判者。他砸碎偶像，深剖自己，以超人意志超越自我，飞升高处触摸彩虹，追赶太阳融化肉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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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我的查拉图斯特拉”！

   一万个读者有一万个自己的“查拉图斯特拉”，谜一样的查拉图斯特拉。

  尼采说，“啊，我就是太阳！”的确是十足的自大狂。
  三读《查拉图斯特拉如是说》，老实承认：尼采的天才足够配得上他的孤高狂傲！   
  如果让我远离喧嚣奔赴无人的荒岛，只许我带上“水，粮食和一本书”，我只要我的“查拉图斯特拉”！——他让我的心脏停止跳动之前，不至于精神先散发腐臭味。

  在万古雪峰环抱的高山深谷之中，一个独行者踩着崎岖山路不断攀升，雪白月光下淡然影子拉得很长，孩子般清澈眼睛望向未来，向着群山百兽森林及昏睡者轻声说话，发出的声响引发几个世纪后万里之遥高山雪崩……
  瞧，是他，查拉图斯特拉，他来了……

  听，查拉图斯特拉如是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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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唐咏梅，江西省作协会员，出生于1970年代，江西遂川人。作品散见《人民日报》《文艺报》《中国艺术报》《散文百家》《星火》《福建文学》等报刊。获全国首届“羡林杯”生态散文大赛奖、第九届“观音山杯·美丽中国”人民文学游记散文奖、红高粱之约·“回龙吟”杯首届中国（高密）红高粱文化散文季优秀作品奖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