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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楸帆新作《神笔》:AI写作正在成为新的“神笔”

发布者: 江山 | 发布时间: 2025-2-27 20:14| 查看数: 125025| 评论数: 0|帖子模式

  
陈楸帆新作《神笔》:AI写作正在成为新的“神笔”


 《神笔》这篇作品出来的时机非常有意思。正好咱们春节期间,来自中国的大语言模型DeepSeek引爆全球,非常多的网友用它来花样地创造出各种段子、各种故事,以及模仿不同的人类作家的风格进行创作,大家会觉得,这样的一个模型,它在语言尤其是中文的理解能力上,已经逼近甚至超过了许多人日常运用语言的这个能力。

  作为人类创作者,其实我们需要思考的问题有很多,包括所谓创造力跟想象力的核心、本质、机制到底是什么。所以在这篇小说里,我虚构了一个遭遇瓶颈的人类作家,他试图使用AI来帮助他打破瓶颈,创作出新的故事。但是我在这过程中也跟DeepSeek有了一个小小的对抗,我用它生成了一个大纲,但我觉得,机器生成的大纲我们人类不能照做,我要在它的方向基础上进行颠覆,所以最后我选择了将人类创造AI、创造控制论的故事也进行了一个改写与颠覆。

  在小说里大家可以看到,虚构与历史其实是一个对话的、相互生成的关系,正像人与机器之间的两种不同形态的智能,我们应该是如何共生、协作,我们如何保有自己的主观能动性,我相信这将是在可见的未来留给人类的一个巨大的问题。可以想象的是,非常多的人会因为这个工具变得越来越好用,就依赖这个工具,而放弃自己的很多深度思考后去表达、去阅读、去交流的能力,这是非常危险的一种未来。所以,我们应该怎么样去鼓励大家,去保有这种对自己的思考、表达、决策能力的自主权?我觉得,我们应该更多地来进行深度的阅读、思考与交流,让人类的这种能力不至于退化。


  AI正在成为新的“神笔”



  重新定义现实

  王威廉

  2025年的这个春节,DeepSeek给中国人带来了一场科幻般的狂欢,就在这样的语境中,我在深夜读完《神笔》,盯着文档里闪烁的光标,感到一种强烈的不真实感……这个我们习以为常的文本编辑器,是否也正在悄然生长着自主意识?

  陈楸帆这篇以元小说为外壳的科幻小说,像一把锋利的手术刀,精准剖开了这个时代创作者最深层的焦虑。

  《神笔》虽为小说,但里边的真诚很动人,作家拿出了自己的真实生活作底色,他甚至给主角起名叫陈啾凡,以引导和强化读者的联想。小说的情节围绕着创作过程展开,将焦虑、无助以及瓶颈都直接向读者敞开,为小说构筑了一个“私语”般可信的情感空间。

  元小说作为一种文学形式,起源于20世纪先锋文学的哲学思考,关注语言如何建构世界。《神笔》在形式上继承了这样的叙事方式。比如韩少功的短篇小说《第四十三页》,里边就有人物、故事与现实之间的直接关系。而多年以后,科技已经改变了语境,因此,《神笔》的话题也超越了纯粹的哲学探讨,具有了极为强烈的现实性。

  在叙事结构上,小说采用了双线叙事的手法。一条线讲述了作家的创作过程,另一条线则是AI生成的文本。这种叙事方式使得两者之间形成了一种鲜明的对照关系:AI生成的文本不仅嘲笑了人的创造力,还拥有了改造物质世界的能力,人从精神和物质双重层面被AI所控制。因此,这种双线结构,不仅是形式上的创新,更是一种关于技术与人性的深刻反思。

  更耐人寻味的是,小说中的人类创作线始终笼罩在某种“被注视”的阴影下。作家每敲下一个字符,似乎都能听见AI在平行文本中的冷笑。这种双向凝视构成了诡异的语境,就像希腊神话中那喀索斯与水中倒影的关系:当倒影开始具有自主意识,自恋的凝视便异化为吞噬主体的深渊。

  陈楸帆在AI与文学的结合上已经有了长期探索的经验,在人与AI合写方面已经走得很远了。我虽然没有询问过他,关于《神笔》文中的“AI含量”,但是我想,这里面有一部分是由AI生成的也不足为奇。此前,日本纯文学大奖芥川奖的作品《东京都同情塔》就有一小部分是由AI生成的,而且不再是什么秘密,是公之于众的。那么,现在的关键问题也许是,作家能不能把由AI生成的部分跟自己所写的部分天衣无缝地融合在一起。假定《神笔》中有一定的AI含量,那不管是从形式还是内容,都是完全融合的。而且,这种AI含量与小说所写的内容结合在一起来思考,更是令人不寒而栗。

  小说的核心设定并不复杂:由AI生成的语言不仅在虚拟世界中真实可信,更有能力影响现实世界的结构。这种观念已经超越了文学的范畴,成为对当代文化与哲学的深刻隐喻。人类与AI的关系正在经历一场历史性的重塑,而这种重塑背后的焦虑与希望,正是《神笔》所关注的核心。技术正在成为新的“神笔”,重新定义现实。这种文本干预现实的能力,与其说是科幻设定,不如看作对当下AI写作现状的隐喻暴击。当我们每天在社交平台刷到的由AI生成的内容,何尝不是在重塑群体的认知现实?

  小说中的作家形象也极具哲学意味。他不仅是一位文学创作者,同时也是一位技术探讨者,这种双重身份恰恰折射了当代知识分子面临的困境与转型。在技术高度渗透的时代,文学与技术的边界早已不再清晰,创作者必须面对新的挑战:如何在拥抱技术的同时,保持文学的独立性与人性化。这种挑战既是痛苦的,也是创造性的。作家的焦虑不再是个体的创作危机,而是整个人文传统面对技术洪流时的集体战栗。当AI可以完美模仿鲁迅的文风、自动生成普鲁斯特式的绵长句式,文学最本质的人性温度该如何量化?

  《神笔》对创作困境的镜像书写,所展现的不仅是个人焦虑,更是全社会在技术变革下的共同焦虑。这篇小说的灵魂,正在于将这种私密化的创作阵痛,通过元小说的镜像结构放大成具有普遍意义的时代寓言。

  我不禁想起了神笔马良的古老传说,马良靠着一支神笔,画什么,画面就会变成真实的。今天,这个故事正从神话传说变成一种技术预言。那个能让画作成真的神笔,本质上与现在各种语言大模型生成器共享着同源的隐喻,技术与巫术的界限在普遍人这里已经消失。“神笔”既是创作者突破瓶颈的救命稻草,也是逐步蚕食主体性的特洛伊木马。这种悖论关系是人跟AI关系的核心困局。因此,“人机共写”这件事,已经成为“人机共生”的一种摸索。

  这个小说的内容,是一个关于历史可能性的探讨。看似回望,但实则是一种面向未来的焦虑,包括面对当下现实的焦虑。我们已经来到了一个历史的路口,在这个分岔路口,人和他所创造出来的最大异己——AI,究竟会走向何方,是各行各业的人都在焦虑的问题,这早已超出了科幻小说的范畴。在这样的危局之中,我还是很想说:真正的神笔从来不是工具本身,而是我们如何在算法丛林中重新确认那些不可被计算的人文价值。否则,这个世界将只剩下画笔,而没有了想要作画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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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威廉,作家,文学博士,中山大学中文系创意写作教研室主任;著有小说集《野未来》《内脸》《非法入住》《听盐生长的声音》《倒立生活》,文论随笔集《无法游牧的悲伤》等;曾获“紫金·人民文学之星”文学奖、十月文学奖、花城文学奖、茅盾文学新人奖、华语青年文学奖、华语科幻文学大赛金奖、中华优秀出版物奖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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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神笔》(节选)

  陈楸帆

  像所有可悲的作家遭遇创作瓶颈时总会发生的,不是在家里,就是在他常去的咖啡馆,反正总不会在火奴鲁鲁的海滩上。他会接到一个许久没有联系的老朋友的电话,或者干脆直接撞见最不想遇见的某个人。在我这里,是大呼小叫的麦欣,她反复确认我就是那个高中三班坐在靠窗位置的陈啾凡,丝毫没有商量余地地把座位挪到了我对面。

  “得有……二十年没见了吧!”

  “二十五。”我努力挤出笑,“我复读了一年。”

  “哦,记起来了,当时大家还挺意外的,毕竟你是当时老师最看好的……不过,现在你可是大名人了,作家,对吧?”

  “谈不上吧,也就出过几本小破书……你看我这肚子,都是坐在家里熬出来的工伤。”

  尬笑。麦欣倒是保养得不错,我还记得当时她从窗口走过时,会有男生吹口哨,有时还能对上她偷瞄回来的目光,那是小鹿还能乱撞的年纪。

  “你呢,当大老板了吧?”

  “嗐,做点投机……哦不,投资的小生意,瞧我这一不小心就说漏嘴了。哎,我这不会妨碍你工作吧?”

  我合上笔记本,表示丝毫没有影响。毕竟我停留在空白页面已经快一年了,出版社昨天给我的最后通牒是,如果周五,也就是后天之前不能看到最新章节,他们就把合同作废,并要我把之前预支的版税连违约金一起还回去。钱只是小事情,更伤人的是编辑的话。

  她说,现在市场行情不好,读者口味变化很快,休息一阵子对我来说也许是更明智的选择。

  “没事儿,就快写完了。”我对麦欣撒了一个我撒过无数次的谎。

  “哇,又有新书看了,我今天可算是粉丝现场催更了。开心开心。”她回报了一个更拙劣的。

  “所以……你一会儿要谈事儿吧?要不你先忙,咱们改天……”

  “诶?说起来也巧,今天看的这项目,还真和你有关。”

  “我?”

  “没错,是一个AI写作工具,正好帮我把把关呗。”麦欣眨眨眼,“怎么,大作家看不上AI?”

  我猜我脸上的某种不屑被她捕捉到了,连忙摇摇头说:“我试过一些,怎么说呢……写写样板公文还可以,离真正的文学还差得远。”

  “跟你这种大文豪肯定没法比,我们针对的用户就是那些想写不知道怎么下笔,或者写两句就卡壳的小白。”

  她说到“卡壳”的时候听起来格外刺耳。还没等我再次发表意见,她突然站起身来,“Jason!”大声招呼着刚走进门的一个年轻男孩,胳膊底下夹着一个和我同款的笔记本电脑。他坐下之后我才留意到,皱巴巴的格子衬衫胸口别着一支老式钢笔。这让我对男孩多了几分好感。

  Jason并没有过多寒暄,便在麦欣近乎命令的指示下打开电脑,也许这就是投资人与创业者的生态关系。

  一个近乎简陋的界面出现在屏幕上。“我们还没钱请专门的UI设计……”Jason把电脑推到我面前,带着一丝羞赧解释。

  “怎么弄?”

  “就随便敲点什么,告诉它你想要的效果,上下文越详细越好。”

  “哦。”我丝毫没有掩饰自己的敷衍,几乎是下意识地敲下了我正在难产中的小说梗概,以及卡壳的情节点,要求AI给出几个可能的解决方案。

  大概思考了三秒,那个可笑的灰色方块头像开始吐出一堆文字,像瀑布般从天而降,速度惊人。我努力让眼睛跟上它生产的速度,脸离屏幕越来越近,几乎要贴上去。

  “怎么样?”麦欣似乎觉察出我表情的变化,逼问道。

  “还……不错。”我努力掩饰住自己的震惊,这玩意儿给出了三个我曾经花了好几个月想出来的潜在解决方案,又给出两个我从未想到过的支线剧情,其中一个貌似还很靠谱。而这一切只花了几秒钟。

  “你这玩意儿……能在我自己的电脑上用吗?”我脑中灵光一闪。

  “神笔。”Jason面无表情地回答。

  “什么?”

  “我说它的名字——神笔,当然能,只需要……”

  他接过我的电脑,以令人眼花缭乱的速度敲打着键盘,我从来不知道自己的电脑能有这么快的反应速度。

  “……搞定。”

  “这就可以了?”

  “可能等待时间会长一些,嗯,显卡问题。”

  交稿死线的前一夜,我彻夜未眠,除了和困意对抗,更多的能量消耗在与那支看不见的“神笔”在云端上角力。只有猫咪是乖巧听话的,不再一**蹲坐在键盘上阻止我推着石头上山又再看它轰隆隆滚下来的徒劳。

  AI变了,我甚至无法用准确的语言形容,到底是什么变了。它不再像初次露相时那般惊艳,能够迅速给出出人意料却又在情理之中的剧情走向。相反,它变得迟缓、呆傻,犯下各种低级错误。我无法相信这仅仅是显卡问题。

  我正在写的是一个硬核的架空历史的科幻小说,核心创意围绕着数学家诺伯特·维纳来到中国,遭遇了一系列奇遇,改变了他对于许多事情的看法,包括对人与机器关系的思考,随后提出了控制论,并由此改变了整个人类社会的未来走向。

  这基于一段真实发生过的历史。

  1935年,应清华大学电机工程系教授李郁荣的推荐,并在工学院院长顾毓琇与数学系系主任熊庆来的支持下,校长梅贻琦在情人节这天向大洋彼岸发出邀请电。9月,新学期开学之际,清华园迎来了一位来自美国的访学教授,他的名字是诺伯特·维纳,计划在中国逗留一年,在数学系和机电工程系讲授傅里叶积分和傅里叶级数,并与他曾经的学生李郁荣共同尝试跟随凡内瓦尔·布什的步伐建造一种“模拟计算机”。他们还想设计一种反馈装置,其输出运动部分能再作为一个新的输入反馈到该过程的开始处,来改进布什的机器。

  可以参考的资料着实不多,除了一些书信往来,以及维纳在1956年的回忆录《我是一个数学家》中的只言片语。我只能用想象力去补充当时维纳的所见所闻、所思所想。

  维纳对这个充满神秘感的古老国度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并把他的两个小女儿送到了燕京大学的美国学校读书,在那里她们开始学习中文,并在回家后将这种完全不同于拉丁语系的语素文字以字谜游戏的方式教授给父亲。课余时间,他与同事们一起下象棋、围棋和五子棋,并对其中隐含的深刻哲学思想赞叹不已。他和妻子乘坐人力车进入城市,但对“由他人的力量拉着前行”感到“羞愧”。他发现当时的北平是一个“光彩与贫困交织的地方”,注意到日本人的存在,并观察到学生们“步入城市,抗议日本人的到来和当局的软弱妥协”。维纳还留意到,他的几乎所有的中国朋友都有一个共同点:“一种对全世界而非特定人类的热爱,这种情感是佛教的显著特征。”尽管“许多西方人与许多中国人之间建立了广泛而持久的友谊”,他也观察到“中国人普遍强烈认为,他们应该做自己家园的主人”。

  这些,都是一个小说家所擅长的事情,因为它们尚且落在凡人所能推演企及的思维感受,然而一旦到了那台“模拟计算机”,问题就来了。

  在我的初始动机中,维纳所要发明的这台计算机,并非基于我们当下所熟知的冯·诺伊曼架构,事实上,他曾写信邀请远在波士顿麻省理工学院的冯·诺伊曼来清华参与项目,但遭到拒绝。在我的小说里,冯·诺伊曼来了,并与中国同事们在古老智慧的启迪下,设计出了一台“维纳-X-冯·诺伊曼”原型机,它将以不同于二分法(想想“0”和“1”,与非门!)的思维模式进行计算,更接近于量子叠加态。

  可这个时候距离量子力学的诞生不过短短十年,所有的知识和技术尚未成熟,这中间存在着巨大的断裂,需要信念之跃才能跨越。

  谁会是那个“X”?他又需要带来什么样的黑科技,才能实现我所想要开启的平行科技史呢?

  我陷入了循环的泥沼,不停迸发新的想法又一一自我推翻,困顿、挣扎、灵光乍现又重新沉沦绝望。这就是为什么拖稿了这么久的原因,而我竟然指望一个拙劣模仿人类语言的程序能够帮我逃出绝境。

  瞧瞧那支“神笔”吐出来的东西吧!

  1936年的一个夏日午后,诺伯特·维纳漫步在青岛的石板小巷,远处崂山的轮廓在薄雾中若隐若现。他刚刚结束了在清华大学的讲座,借着假期来到这个海滨城市,既是为了休息,也是为进一步感受中国文化的深邃。他的脑海中盘旋着傅里叶分析与控制系统的难题,一阵清幽的茶香让他忽觉口干舌燥,顺着香气坐进了路边的一间茶馆。

  茶馆里,众人正围着一位高髻灰袍的老人起哄。这位老人自称是崂山的道士,姓劳,据说掌握了“穿墙术”这样的奇技。维纳起初不以为意,以为不过是世代相传的传说,他观察到这样的迷信占据着大多数中国人的思想,让他们无法以理性与逻辑对世界进行深入思考。但只见道士念念有词,抬手一拍,穿过木桌,直取桌下的茶杯,仿佛那坚固的实物只是幻影时,维纳的理性信仰瞬间受到强烈冲击。

  他仔细检查了桌子和道士的手,皆完好无损,他尝试用磕磕巴巴的中文请求一个符合物理学的解释,但道士只是轻轻摇头,说道:“世间之物皆有道,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形可以破,道则不灭。”

  这根本就不是科幻!这根本就是他妈的玄幻大乱炖!

  我气急败坏地在午夜不断生成更多的文字垃圾,把它们堆放在一个空白文档里。毫无意外地,“神笔”出了一些我无法解释的故障,根本不听指示,一意孤行地将维纳引向了一个充满玄学与神怪的世界。这根本没法用,我喝光了杯中1923年的格兰露丝波本桶威士忌,试图通过关机重启这一万能法宝来解决问题。屏幕在我眼前闪烁出蓝色与金色的星星,它们开始旋转、扭曲,变得模糊不清,我疯狂敲打键盘,像是波莱尔的猴子徒劳地想用无限的时间敲打出《莎士比亚》全集。在失去意识之前的最后一刻,我几乎是将整张脸拍在键盘上,甚至还没感觉到疼痛,便瞬间进入了混乱的梦乡。

  喋喋不休的手机振动终于将我从沉睡中唤醒,没看清来电信息,我便接通了,外放传出的声音大得惊人,炸得耳膜嗡嗡作响。

  “我收到您的稿子了!”是编辑的声音,带着一丝兴奋。我顿时清醒过来,把手机放到眼皮底下确认来电显示的名字。

  “啊?”

  “您一宿没睡吧,都这岁数了,可别猝死啊!虽说遗作一般会大卖吧……”确实是她,那个说话从来不过脑子的文学系小姑娘。

  “嗯。”

  “稿子我看了……”

  “哦。”

  她在说什么呢?我的太阳穴开始突突跳动,脑壳里敲锣打鼓,疼得厉害,翻箱倒柜想找止痛药,却只找出维C泡腾片。

  “怎么说呢?有点乱,需要好好拾掇拾掇,不过……我还挺喜欢的。”

  “哈?”

  药片沉到杯底,开始冒出橘黄色的气泡,我将杯中水一饮而尽。

  “没想到您居然改戏路了,可以啊老陈,憋大招儿呢,之前我还怕您不能接受现实,现在没人愿意看那些硬邦邦苦大仇深的老登科幻了,年轻人就喜欢好玩的、胡闹的、瞎×写的,您这次的网感把握得很好,我明天跟领导汇报一下,争取报个重点项目……”

  我一口水喷了出来。莫非……我几乎是滚到了电脑边,解锁之后发现屏幕保持在了完美的“邮件已发送”的页面。果然,我在半醉半醒之间把那份“神笔”生成的文档发给了编辑,一定是我的潜意识在捣鬼。

  “……还有一些细枝末节的问题想跟您讨论一下。对了,您最好到社里来一趟,正好把续约的合同签了,我帮您争取更高的起印数和版税,话都说到这儿了,啥时候交稿能不能给个准数儿……”

  “嚯!”

  “您是不是昨晚嗨大发了,怎么说话跟弱智一样?”

  “怎么说话呢你,没大没小,下周一见面再聊!”

  我挂了电话,打开冰箱上下翻找,还得喝点醒醒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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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楸帆,科幻作家,翻译、策展人、未来学家。毕业于北京大学中文系与艺术学院,现任中国作协科幻文学委员会副主任,中国科普作协副理事长,九三学社成员,元宇科幻未来技术研究院研究员,香港理工大学客座教授,耶鲁大学访问学者、博古睿学者,曾多次获得茅盾新人奖、全球华语科幻星云奖、中国科幻银河奖、世界奇幻科幻翻译奖、亚洲周刊年度十大小说奖、德国年度商业图书奖、法国想象文学大奖等国内外奖项。其代表作包括《荒潮》《人生算法》《零碳中国》《AI未来进行式》(与李开复博士合著)等,长期在世界各地传播交流中国文学与文化。

  《科幻立方》2025年第1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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