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观音

芊芊

  木观音
                                                                   作者：黑色传奇     

   任雷打量着刚刚装修好的新房，一种成就与自傲感油然而生，连日来因装修带来的烦躁与疲惫也一扫而光。他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带有几分得意地看着妻子，“怎么样，你老公很能干吧？”妻子没有理睬他，闷着头在衣柜的门边上细细地察看：“哎，你来看看，这儿划了一条印子……”
   “哪儿啊？让我看看”，任雷嘴里说着，心里却泛起了嘀咕：“女人就是啰嗦，这么小的印子谁会注意！”
   “明天你让装修师傅把这里重新补一下漆，还有这儿……”
   “嗯、嗯”，任雷无可奈何地答应着；
   “这儿太空了，我们明天买个工艺品摆上”，妻子指着客厅里的一个实木花架说道。

   没过几天，妻子买回来一尊红豆杉的木雕观音像，摆到了花架上。这尊观音像高约半米，雕刻的十分精美，比例匀称、线条流蛹，色泽、刀工都堪称一流。莲花宝座上的观世音菩左手捧着玉净瓶，右手轻摆柳树枝，萨慈眉善目、婀娜而立。整个雕像是用一棵直径约一米的红豆杉的树干和树根顺势雕成，由于时间久了，雕像的底部有一条深深的裂痕。
   “怎么样？不错吧？”妻子兴奋的满脸通红；
   “不错是不错，看样子便宜不了！”
   妻子更加得意：“本来这样的红豆杉树雕至少要两千块，可这是样品，再加上底部有了裂痕，所以只要600块！”
   “600块？这也太便宜了吧？！是红豆杉的吗？据我所知，红豆杉可是国家的重点保护珍稀濒危物种，它不仅木质良好，而且还可以从中提炼出治疗癌病的紫杉醇，一只红豆杉的碗都要卖100块钱呐！”
   “没错，店老板是我姐姐的同学。这不仅是真正的红豆杉木料，而且还是福建大坂村派木雕大师陈一刀亲手雕成的！据说陈大师雕成这尊观音后不久就去世了，因此这也是他的最后一件传世之作！”

   夜里，任雷怎么也睡不着；是因为搬了新家不习惯，还是因为别的什么原因，他自己也说不清。就在这时，任雷听到了一阵息息簌簌的响声。他睁开眼睛寻声望去，借着窗帘透过的月光，他看到卧室门附近的地板上，有一团黑乎乎的东西，黑暗中那小东西瞪着一双绿油油的眼睛，直勾勾地望着自己！
   “耗子！有耗子” 任雷惊叫一声，一骨碌爬了起来；
   “哪儿呢？”妻子惊恐地打开了灯；
   与此同时，那只耗子一溜烟地消失在客厅的角落里。

   第二天，任雷把大大小小的老鼠贴布满了房间的每一个角落。
   
   夜深了，一阵扑棱扑棱的响声把小两口从梦中惊醒。
   “粘住了！粘住了！”
   “快把它扔出去，恶心死了！”妻子在一旁催促着；
   任雷舞动扫帚，劈头盖脸地打在耗子的身上，那耗子连惊带吓，立马昏死过去。任雷迅速地把沾着耗子的老鼠贴装进一个大塑料口袋，然后冲出房门，把塑料口袋狠狠地丢进了垃圾箱。一连几天，无论他怎么洗手，总觉得手上有一股令人作呕的气味。

   又过了几天，小两口渐渐地忘却了那只该死的老鼠。星期天的下午，妻子兴冲冲地在厨房里忙碌着，就在这时，任雷听到了她的一声惊叫。
   “怎么了？”任雷三步并作两步跨进厨房，不由得为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蟑螂……蟑螂！”妻子愣在那里，面前的米桶里爬满了黑压压的一片蟑螂。
   “昨天还好好的，今天怎么会冒出来这么多大蟑螂？”妻子呢喃着；
   任雷没有说话，他猛地把桶的盖子盖上，然后拎起米桶跑下楼去。
   
   就在那天的晚上，任雷觉得自己的阴部有一种剧烈的瘙痒。几天后，妻子也有了同样的反应，于是，他们一起去了附近的医院。
   “你有没有过不洁的性接触？”大夫低声问道，
   “没有啊……”
   “那你有没有接触过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大夫，您就直说吧，我得了什么病？”
   “阴虱，就是附着在人体体毛上的一种虱子”。

   从医院开了擦洗用的药回来，妻子满脸怒气：“说，你到底干了什么？！”
   “我什么也没干！”
   “什么也没干？那怎么会染上这个？！”
   “我怎么知道！你又不是不知道，前一阵子咱家搞装修，包工不包料，什么材料都是我去买的，整天累得跟孙子似的，腰都累弯了，就更甭说那玩意了，我能干什么？！”
   “你自己心里清楚！”妻子说完，气哼哼地倒在床上。

   夜里，任雷又失眠了，连日来的“害虫灾”使他越想越窝火；他索性一骨碌爬起来，点燃一根烟，然后轻轻地在客厅里踱起步来。不知不觉地，走到了木观音的面前，任雷下意识地抬起头，忽然看到，木观音的一双眼睛发着绿油油的暗光，正直勾勾地盯着自己！他不由地打了个寒颤，一把按亮了客厅的灯；就在这时，他看到木观音脚下的莲花宝座上，爬满了黑压压的一片大蟑螂！

   第二天天刚亮，任雷就从床上挺身跃起。他抱起那尊木观音，迅速地走到阳台上，“你把菜刀给我拿来！要那把大的！”他大声地对妻子喊道；
   “你要菜刀干吗？”，妻子狐疑地问；
   “别问了，让你拿你就拿！”
   妻子把菜刀递了过来。这是一把广东阳江的“十八子”斩骨刀，刃利背厚、闪着阴森森的光芒。
   “你到底要干吗？”妻子的声音里不免有些微微的颤抖；
   任雷没有说话。他气沉丹田，猛地一刀劈了下去！一股殷红的液体从木观音的裂痕处流了出来……
   “血！”妻子惊叫着；与此同时，任雷闻到了一股腥臊的气味。
   他抱起木观音，发疯一样地冲下楼去！
   任雷从自己的摩托车里倒出了一碗汽油，猛地泼在木观音的身上，然后擦了燃火柴……

   一股黑烟伴随着火苗冉冉升起，顿时化成了一棵随风飘摆的参天大树。黑烟的底部，一团黑乎乎的东西在蠕动、挣扎，仿佛是一窝发出吱吱叫声的老鼠，又仿佛是一堆在烈焰中挣扎的蟑螂。任雷闻到了一股浓烈的腥臭。忽然，那团东西融成了一颗女人的头颅，她的眼睛闪烁着绿油油的光芒，嘴角也露出了一丝狞笑！任雷隐隐地听到了一个断断续续的声音：“人类……人类，别以为你们消灭了天敌，别以为你们统治了世界，我还会回来的……回来的……我会变得更小、更难对付……”

   一个月以后，任雷死于非典型性肺炎。

                                                            发表日期：2003年4月4日

吕和义

整篇小说布局紧凑，叙述流畅，读起来很有味道，有很强的故事性和可读性。但是其中存在的一点是：“一个月以后，任雷死于非典型性肺炎。（ 发表日期：2003年4月4日）””，发表时间与非典型肺炎的正式确定是不是有点出入？

芊芊

此文的作者是我的网络朋友“黑色传奇”先生所作，并于那样的日期公开发表在网络多处论坛。
此人禀赋聪慧，大概有先知先觉的特异功能吧？哈~ [s:1]

冠豸

“一个月以后，任雷死于非典型性肺炎。”为什么要用这句话来结尾？感觉有些突兀。
别的，都挺喜欢，节奏控制得很好，起伏跌宕。文字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