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体的叙事性（组诗）

单水

主体的叙事性（组诗）

文/单水

不可知

这件事我琢磨了很久，阳台上
四季兰已抽出第三片叶子
从乌鲁木齐到北京，有多少只蚊子
钻进了城市的窗户。灯依旧似亮非亮
光线描摹着植物的生长规律
在钟表的滴答声中，一只蚊子发现了我
它激动，它战栗。我们心里的鬼不谋而合
它煽动翅膀，——桌子上我的手机
震颤起来，女友的短信很甜——
沙瓤的，六月的西瓜早已上市…
所有这些似乎呈现链状。卖瓜的农妇
是我妈妈，而我爸爸酷爱养花。
他们生下我，为什么还要从事农业生产
这事我琢磨了很久。一列火车
从乌鲁木齐跑到北京也是，要41个多小时。
火车很长，长得像蛇，可以咬住自己的尾巴
而蚊子偏偏热衷于咬我。

从乌鲁木齐到北京
很多人都在窗子里面挠痒痒。


一般性

事情从始至终都是这样的：
保安们在铁丝网旁蹲下来，抽烟
谈论昨晚的足球比赛，嘴角喷出一些淀粉酶
“哪里犯规哪里就会传来哨声”
可我们的消化系统配合得很好，广场上
到处都留有咀嚼的痕迹。我看到柱子
仿佛面貌全新的骨头竖立起来，而我知道
昨晚有一条狗经过这里，在柱角撒了一泼尿。
这似乎并不能增加工程师们的恐惧感
气氛良好，汉白玉是从远郊区运来的
我们比帝王更具优越性。这让我可以选择
一个理想的角度，观察保安们的大檐儿帽
摆在砖地上，秩序井然，像一篇演讲稿。
呵！如果一个字和你的头一般大
你将以什么姿态占据主动权？ 空间有限
有人怀揣驾照，潜伏在公交车的人群里
他心里暗自说：“下班了，撤！”


补充一点

也许还可以再多一点，但猪肉
又涨价了，现在每一个词都和病有关
何必忙于登记造册呢？照相馆
坐落在老城区的胡同里，那些
被我们遗忘的颜色，甚于工作日的苍白。
在加油站旁吃下几粒小药片，后来
我还是在高速路遇到了卡车里的公鸡
他说我们缺个“蛋”，这把我吓晕了
我意识到头盖骨是易碎的。夏天
布阵着石头，苔藓的绿塞进你耳朵里
于是果皮箱满满的。就像
床埋进灰尘和头发里。床——在游泳
——用我被门缝夹住的手。


陈词

电话又打进来了
考场上出现了文质彬彬的枪手
总能找到与你体貌相似的人。
一切结论还为之过早，从中午开始
北京城就笼罩着大雾，我们都忽视了
水是透明，他推门进入我的房间
借走了我的钥匙，心思比鸟还轻
这让我想起不能腐败，不能廉价
购买楼房和汽车。可以步行抵达乡村
在天气晴好的时候，从嘴里拽出口香糖
要花掉从小洞里拽出猫崽的力气。
这未必不是一个好把戏，从谈话中
脱离出来，我恢复了一截烟蒂的名誉
是红塔山而不是红双喜，虽然
一只红头发的鹦鹉学会了招呼我
我还是躲进了一杯茶里，只有
听见老天打雷的时候，才露露头


表达效果

我不想说
这就是我躺过的最后一片野菜地
路、电线、短信、悄悄话
甚至马缰绳
真实的和虚拟的都纵横交错
你可以换一种表述句式
然后说在我的上空堆积起来的
都是无公害产品
是的，那些云你都用漂白剂洗过
是的，五月养蜂人皮肤红肿

在我起身之前
应该还有一些花粉保留了申诉权
一些会议还在秘密进行
大家好像都在等待7：30的天气预报
在未确定明天刮风还是下雨之前
就不能说我们的心思是一捆干草
假如没有蜂蜜
我们的身体都是潮湿的

悄悄话、短信、电线、路
反过来说还是一样
这些就像是菜地上空的一座立交桥
有马没马
嘶鸣声都是一样上上下下地跑
有雨没雨
明天我起身了
马缰绳都会拴上我的裤腰
挂着一串养蜂人

赵福治

叙事性的一组, 口语的表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