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山飘雪/文 原词作《浪淘沙》:寒意透云帱,宝篆烟浮。夜深听雨小红楼,姹紫嫣红零落否?人替花愁。临远怕凝眸,草腻波柔。隔簾咫尺是西洲。来日送春兼送别。花替人愁。 燕山赏析:这首词仍然是在天津塘沽舅舅家所写。这时的吕碧城多愁多病,一边治病,一边刻苦自学,她把古代经典著作看的不少,特别是对唐宋诗词钻研深透。在自学读书的同时,她尝试着自己写诗词。好像是无师自通,她对古典诗词有着天生的敏感,一学就会。她的小学功底是私塾,文言基础甚好,写起诗词来驾轻就熟。 词的大意是:天气渐凉,寒意透过带有云状图案的帐子,点燃的香烟(室内燃香)就像篆字那样漂浮。在深夜里小红楼上听雨,担心那些姹紫嫣红的花朵是否被雨淋掉?现在是人替花愁。每当临窗远望时,就怕凝神注目,看到的却是细腻的草地,微风吹来草波柔软。隔簾近在咫尺的是西洲吗?等到来日送春又送别时,花都替人犯愁! 她这首词的初稿有两处不同:一是“草腻波柔”原句是“离思难收”;二是“隔簾咫尺是西洲”原句是“一身多病苦淹留”。我想之所以有这两处改动,恐怕是有深意。她可能避讳舅舅看见,如果看见会骂她没良心。在舅舅家住着还发牢骚,有家难归的她只有改掉这两句。终归是寄人篱下,不得不有所收敛。但是“一身多病苦淹留”却是她在天津时的真实写照。“离思难收”亦是,故土难离,尽管生活中发生了不快,但思念家乡的情绪还是去除不掉的。 这首词的艺术性在于:前阕写眼前的生活场景,在小红楼上听雨,担心那些花被风吹雨打是否凋零,这时候是人替花愁。后阕写思乡的愁绪,临窗远望,草色细腻轻柔,那簾外不远处大概就是家乡吧?西洲是古乐府中的地名,南朝有诗云:“西洲在何处?南桨桥头渡”。在这里吕碧城是借代为家乡。一想到家乡,再想到有朝一日送春又送别,即便是花儿,也会替人犯愁。陈维崧有诗曰:“花也替侬愁,春江无尽头。”吕碧城的好友樊增祥眉批曰:“漱玉犹当避席,断肠词勿论矣。”为何犯愁?她的家族中的敌对势力一直不让他们回故乡,当初就是因为家产之争被扫地出门的。有家不能归,所以,即便是回去也没有清闲日子过,花儿也会为她们犯愁。人替花愁与花替人愁,写出了人花相愁的意境。是这首最特别的创造,在古典诗词里是很少看到的。这就可以看出吕碧城的艺术造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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