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没有遇到你前, 我的灵魂引导着身躯 无目的地到处游荡。
春风吹绿了我的心房, 我的理想升起在滴绿的草尖上。 夏阳的魔火灼伤了我的甜梦。 在我即将枯干之时, 秋霜的冰片为我消解暑热, 而斑黄的落叶撩乱了我怀乡的愁丝。 冬雪倒有轻盈的冰莹身影, 但随之而来的寒流 封冻了我流浪的路途。
漫长的冬季在忍耐的企望中飞去, 春暖花开,我的灵魂 随初春细瘦的嫩枝打颤, 而身躯依然无助地游荡。 在季节的魔杖的挥舞中, 我做着没有精神意义的循环的梦魇。
在没有遇到你前, 我的灵魂与身躯 是这四季的天空与大地的颜色, 一忽儿晴, 一忽儿阴, 一忽儿是洁白的云朵, 一忽儿是冷硬的黑土。
我曾问向往的心 为何开不出理想的花朵, 撕咬的闪电 与沉闷的暴雷的回答 我听不懂, 沉沉的黎黑的天幕 与厚重的黑士的私语 更是难以琢磨。
在没有遇到你前, 我的灵魂引导着身躯 无目的地到处游荡。
幸好我遇到了你, 迎着你和蔼亲切的目光, 我孩子般投进 你温暖的慈怀。 有你无垠的臂弯的轻拢, 我自由的游戏或无忧地酣睡。 你的黄金般无尽营养的乳汁 养胖了我的身躯, 你的珍珠般的低吟 慰安了我的灵魂。
我的灵魂染上了 你蔚蓝的颜色, 我的身躯散发出 不败的七彩花的馨香。 在你四季如春的港湾里 我的灵魂不再流浪, 在你力量的臂弯里 谁也不能抢走我的身躯。
幸好我遇到了你, 在你永驻光艳的天空 与永远透明的海湾之间, 我向你 深深地膜拜了。
(二)
我喜欢你, 喜欢吃你赐我的甜食。 成行排列的甜食, 谁能数得清 它的无尽; 又有谁能估测出, 你拥有的财富的价值, 是连城还是倾国。
权力的巨擘, 金钱的魔杖, 在你的丰盈的甜食面前, 多么地瘦弱渺小, 面目狰狞; 黄金的,珍珠的, 钻石的,玛瑙的,珊瑚的, 一切被愚昧者奉为高贵的, 在你的夺目的绚丽的甜食面前, 那虚伪的色泽 抱头鼠窜。
你的甜食, 多么无尽的营养。 我空空的脑室 因之而溢满永生的活力。 你的甜食, 美妙的香菜一般的甜柔, 我的生活 因之而盈荡蜜意, 拒绝疲惫, 弃掷酸辛。
我得了你的甜食, 我想给你以回报。
我把心的炭火点燃, 我把血的膏脂烹煮, 我制作自己的甜食, 像一只展翅的蜜蜂, 留一点自己享用, 更多的分给一切 喜食甜食的人们。
我发现为制造者的艰辛, 那痛苦的滴血的呻吟, 连神经都在颤栗。 颤栗中美妙的乐趣 点点升腾, 弥漫全身。
我喜欢你, 喜欢你赐我的甜食。 我的不可企及的胃口好大, 想吞掉你无尽财富的宝库。 但你尊严的辉光, 无声的使命, 将我于迷醉的痴狂中 拉回清醒。
捧献一颗顶礼的虔诚, 以一生喜乐的忘我苦行, 做甜食的不停的制造, 为你对我无上的赐予, 为一切喜食甜食的人们。
(三)
我吃过你赐我的甜食, 便于他们面前夸赞你的精工, 但他们只投以哂笑的目光。 这怪不得他们。 我的头上没戴诗人的花冠, 我的身上没有你的图腾, 他们信不过我。
我决定去见你, 匍伏于你的脚下, 叩请你赐以缪斯的姓氏。 我发誓不再于世间空谈, 以你荣耀的姓氏, 赚取他们的艳羡。
我叩请许我在你的花园, 做一名忠贞的园丁, 日日锄草剪枝, 修整草坪, 闲暇时得以观览你园中的景致, 沐你永馨的芳泽。
而当我衰老之后, 你能葬我于你的花园, 以紫红色的花瓣, 覆裹我的微躯, 并为我洒一滴清泪。 在我的墓碑上, 以你不朽的刀笔, 刻下一行铭文—— 这人是我园中的仆人, 他为我而献身。
(四)
这次我匍伏于你的脚下, 得到了你的恩准, 许我抬头 向你仰望——
你碧玉般高贵的身躯是透明的, 内里流动着银白的鲜血; 你的睫毛修长, 眼睛幽深, 凝绿的光泽捉摸不透多么厚重; 你的玫瑰般的红唇, 发出痛楚的低吟, 是模糊不清的推敲—— 你本不是雄辩的专家, 美丽的诗行没有挂缀于 你的红唇。
这是对的, 你的诗思的泉流, 贮藏于你 粗如巨杉的笔管。
你用纤纤玉手, 向着你的天空轻轻挥动, 洁白的心鸽翩翩飞舞。 你的甜食悬于空中, 空中香气弥漫—— 这是你赐给我的, 我用仰望的目光细细啜饮, 你的甜食甘美无比。
朦胧的慵倦袭上我的额头, 我在你的脚下匍伏, 满足的微笑带我酣然入眠。
(五)
在你伟大的胸怀, 我是赤裸的婴儿。
我在你七彩的花园中爬行, 我在你紫红色的水池里嬉戏, 我喜乐于这方便的 没有羞涩的赤裸。
当我跟你学会表达思想之时, 我折一枝嫩柳的新芽做笔, 在你酥软的细沙的平面, 用承继传统的象形文字, 无遮拦地素描灵魂的模样, 一行一行捧献给你。
有你清澈的目芒的注视, 我的心房对你永远开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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