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中小记

棠棣

　　山中的景色迷人之处在于水，在于人，而非眼前那睁眼闭眼皆是的山。壮观的是山沟那浊而泛红的洪水，清秀的是那悠然流淌的溪涧。沿着山路走去，令人赏心悦目的是三五依傍山势筑起的屋舍及屋舍四周踩出的白亮的小路，或远远山坡上一群悠闲地啃着青草的山羊。距羊群不远的地方定会有一个衣着粗朴头裹白羊肚手巾的老人，或蹲或坐，悠然地在那儿叭嗒着旱烟。听，他时不时地还放开粗犷的喉咙吼上三两句山谣，虽听不懂他吼的什么，但，只那腔调中就透着一股山的神韵，粗朴质感，令人舒爽。
　　山中的清晨是雾的世界，雾有时浓有时淡，大大小小的山峦都在雾中安静地睡着。在雾不太浓的时候，远远望去，那傍山而建的一排排白房子, 隐隐约约真如仙境一般.沿着山路缓缓而行，偶尔也会有一二鸟鸣从枝杈间传出，是山峦显得更加静谧。山中的傍晚时蚊子的天下，青草间那吹着喇叭的蚊子甚是吓人。它们比平原地区的蚊子个头要大上两倍，杀手锏是隔衣食血。被叮一下，痛痒且不说，叮出的红点儿半个月都消不了。在那儿住了半月，我算领教到他们的厉害了。怪不得山里的成年人大热天还要穿一条衬裤，原来，一是防尘，二是防蚊。
　　山里，最可爱的还是那淳朴的山民。他们是大山的儿女，有山一般的着质朴山一般的自然山一般的粗犷山一般的旷达，在粗朴的天性中透着亲近，就连做买卖的都没有市侩嘴脸。走在山村的集市上，处处是底气十足的叫卖声，字不正而腔圆，热闹嘈杂。我被其中一个声音所吸引，循声走去，原来是一个中年汉子，身前是一堆刚上市的桃子，鲜美水灵。走近后总算稍稍听清楚了些：“蜜桃蜜桃，一块两斤，五斤两块，先尝后买，不甜不要钱。”听着他的声音，就是不买也想在那儿多站上一会儿。他的叫卖声爽直健朗，那一个个字就像是从胸腔里射出来的，字字含着钢音。有着极强的爆发力，向四外无限扩散。
　　粗朴的山里人最爱抽自卷的纸烟。随便弄一块书纸或者报纸从筐子里捏一撮切碎的烟叶方上去，薄薄地裹上几层，然后把一头儿使劲一拧，掐断之后，就对上火，悠悠的做起快活神仙来了。山里人的生活最清闲，特别是山里的女人。他们没有那么多的土地需要耕种，靠山吃山，主要劳动就是下矿，采石或者搞运输。这不是女人干的活，所以上里的女人最享福。他们只是做做家务，看看孩子，吃过饭后，洗刷完毕，便找地方聚堆，聊天，打牌或者搓麻将。
　　山里人的至宝是水。高原地带，用水是个大问题。水井打上几百米深还没有水，而且地下都是岩石，钻起来很不方便。每次都要跑几里甚至十几里地去运水，道路崎岖的地方则要用驴子或马驮水。山里人各家院子里都有一个大水窖，盛满了可以吃上个半月二十天的，而且是省着用。山里人之所以看上去有点儿黑是因为他们把水视为珍宝，淘过菜的水是决不会倒掉的，正一下还可以用来刷锅或洗脸。他们常年烧炕，而且运煤车来回过，到处都是煤灰，连路面都是黑的，无论是在家还是外出，都少不了沾煤灰的光，却又不舍得用水清洗。夏天的时候，那里的小孩子是最脏的，满地里跑着玩儿，身子都成花的了，不洗澡晚上就没法儿上炕。那里的大姑娘小伙子倒是挺讲究的，都到了谈婚论嫁的年龄，外出一定是清清爽爽的，偶尔还弄点儿香水。在山里住了将近半个月，我便辞别姑姑回老家了。在那儿每洗一次脸，脸盆子底上都留一层煤灰，如果时间长了，恐怕就真的再也洗不净了。
　　坐在返乡的列车上，我仍沉浸在那将近两周的山中岁月里，一边欣赏着车窗外的山色，一边回味着山里人的朴拙淳厚……

夭夭

文字细腻,质朴,问好棠棣

棠棣

谢谢夭夭,问好

棠棣

谢水菊，问好

棠棣

谢水菊指点,意见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