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 芬·早稻田[原创]

芊芊

   小芬是在一天晚上回来以后不说话的。那天傍晚小芬把家里的一群鹅赶到村子后面的塘埂上去放，很晚才回来。
　　那天是一年前的夏天，一个很普通的日子。但那天对小芬家来说却是个灾难。先是小芬哑了，再就是那天夜里小芬的二嫂喝了农药，死了。
　　小芬的二嫂刚过门一个多月，她是个很水灵的女人，也很能干。小芬的二哥哭得声嘶力竭，整个人都要疯掉了。
　　一家人都在哭，只有小芬没哭，她的脸上甚至没有表情。
　　整个村子里的人都来帮忙小芬家料理小芬的二嫂的后事，闹哄哄的。没有人注意小芬。
　　小芬的二嫂娘家来了很多人，他们要小芬家给个说法，怎么好好 的一个闺女说没就没了，小芬家有口难辩。后来，县公安局也来了人，查了一个多月，最后确认是自杀无疑，小芬二嫂娘家来的人便才回去了。
　　那一年小芬九岁。
　　一年以后，铁柱回来度假。铁柱是小芬邻居家的长子，大学毕业后分配在大市公安局刑侦队，据说是公安战线上一名不可多得的精英。
　　小芬家的事铁柱早就听说了，那段时间他因为有其他案子在身，所以铁柱没能回来。
　　铁柱回来后就找了小芬。
　　小芬依然不说话，只是拿眼看着铁柱，并怯怯地接过了铁柱递给她的一个文具盒。铁柱很和气地冲她笑着。
　　一天一天地，小芬终于愿意跟铁柱在一起了，她看见铁柱也笑。
　　铁柱带小芬出去玩的那天跟一年前的那个日子很相似。
　　一样的落日西垂，一样的凉风送爽，一样的四野碧碧，一样的炊烟袅袅……
　　铁柱一路上给小芬说着有趣的故事，逗得她不时笑得弯下腰。
　　不知不觉间，铁柱把小芬带到了村子后面的塘埂上，四周很静，只在远处的马路上偶尔有车辆疾驰而过。
　　塘埂不算很高，但站在塘埂上可以清楚的看见周围所有的东西。塘埂内侧是一池清清的水，落日的余辉照在上面，波光粼粼，格外美丽。
　　小芬愣在塘埂上，她指着那池水突然说了句：早稻田，早稻田呢？
　　小芬又可以说话了， 铁柱脸上的笑溢了出来。
　　但不管铁柱再怎么问，她也都只说一句话：早稻田呢？
　　铁柱便跟村里人打听到了那个塘埂内侧一年前并没有水，而是一块干涸的地，曾经一直是胡庄老拐家每年种着早稻。
　　于是，铁柱找到了老拐。老拐之所以叫老拐，实则是因为他是个瘸子。老拐还是一个老光棍。
　　老拐看见铁柱时神情极不自然。铁柱只当没有看见，只是问问他的一些家常，最后便问及他家在村后塘埂的干涸地里种早稻的事，老拐说那是很多年前的事，早就不种了。铁柱就问那么去年有没有种？老拐说没有。
　　铁柱也没有和老拐争辩，他继续又和老拐唠了一会，便回来了。
　　铁柱找到了小芬，他告诉小芬说老拐做了坏事，被抓了。小芬听了不信，铁柱就说是真的，小芬就哭了起来。
　　那夜，天很黑，风很大。
　　小芬的二哥来找铁柱，说小芬不知道跑哪去了。
　　于是，惊动了村里很多人找，最后，铁柱在老拐家后面的草剁旁找到了小芬。
　　小芬说她只是来看看老拐是不是真的被抓了。
　　铁柱一脸的严肃，他要小芬把知道的事告诉他。铁柱说那是好孩子应该做的事。铁柱还给小芬讲了许多道理。
　　小芬终于开口，她一下子说出来许多话。铁柱听得血脉欲裂。
　　去年的那个日子，小芬放鹅时，在塘埂内侧的早稻田里，她看见新婚的二嫂被老拐压在身下，晚霞在老拐赤裸的屁股上涂了一层金色。
　　小芬吓坏了，她的惊叫声让老拐迅速地从二嫂的身上爬起来。
　　于是，小芬看见了她的二嫂，二嫂衣衫凌乱，满脸是泪。
　　二嫂象一只受惊的兔子，匆匆整理了衣裤，没有跟小芬说一句话就跑掉了。
　　老拐恶狠狠地威胁小芬说：你要是把看见的说出去我就杀了你。
　　整个村子的人都震惊了，没等铁柱行动，小芬的二哥和愤怒的村里人就把老拐从梦里揪起来，扭送到乡派出所里了。
　　小芬才知道先前铁柱说老拐被抓只是骗她。
　　小芬便不再理铁柱。铁柱说了不少好话，小芬才又理铁柱了。
　　铁柱的假期满了，他要回去上班了。小芬跟在铁柱的身后，眼里蓄满了泪水。
　　铁柱就跟小芬说别害怕，你是对的，对待坏人就该揭发。
　　县公安局来人调查，小芬被问了许多遍，小芬也许多遍地重复那天她看见的情形，遍遍都一样。
　　可后来，老拐还是被放了回来，因为老拐死活不承认。小芬的话太单薄了。
　　看见老拐在村里得意地来回，小芬愤怒地咬破了自己的嘴唇。
　　小芬要自己的二哥抽干塘埂内侧的水，二哥依了小芬。老拐阻拦，与小芬的二哥打了起来，老拐的鼻梁被打断了，小芬的二哥被抓走了。
　　一家人都冲小芬喊，要不是村里人拦着，小芬肯定得挨顿打。
　　晚上，小芬一个人坐在自家的院子里，看着满天的星星，哀哀地哭。
　　第二天，小芬偷拿了家里两块钱，坐车去大市找铁柱。
　　铁柱看见小芬的时候惊讶极了，那个时候小芬已经整整饿了一天，满脸灰尘。
　　铁柱跟小芬又回到了村里，带着大市公安局给他布置的一定要破了“小芬二嫂自杀”一案的任务，同行的还有另外两位刑警。
　　塘埂内侧的水终于抽干了，露出一块满是淤泥的地，那地里偶尔还可以看见一些露在淤泥上面的齐齐的稻茬。
　　小芬在一摊淤泥里挖了很久，居然挖出来一只鞋，小芬说鞋是她二嫂的；小芬又从鞋里掏出一只布扣子，小芬说布扣子是老拐的。
　　原来 那天小芬的二嫂慌乱中跑掉，却忘记了穿上掉在稻田里的一只鞋子。老拐去捡时小芬上去夺，拉扯间小芬拽掉了老拐褂子上的一只布扣子。
　　小芬说：我不敢把它们拿回家，我也不想扔掉，我想着这东西恐怕以后有用。
　　铁柱简直不敢相信，眼前这个只有十岁的乡村小女孩竟有如此的心计。
　　经过调查，小芬说的话都是真的。
　　老拐交代了自己强奸小芬二嫂的犯罪事实，受到了应有的惩罚，被判有期徒刑七年。
　　小芬的二哥在老拐被关的那天放了回来，他抱着小芬，泣不成声。
　　铁柱和两位同行走的时候，小芬没有在家，小芬的二哥告诉铁柱说小芬去上学了，带着铁柱送给她的文具盒。
　
　　据说，小芬她们家村子后面那个塘埂内侧的水打从那年后再也没有干过，那里也就再没有种过早稻。

秦之韵

一篇好小说，写得有来有去，给人一种压抑感，有感染力。要使题目再小说化一些，就更好了！

夭夭

姐姐很勤奋,俺最近懒了,什么也没写出来,汗~~

苏康宝

继续打磨
玉还包在石头里呢！

蒙山

承接转换再细腻些,真的是一篇好小说

芊芊

谢谢各位朋友的回帖.一篇旧作,没有细斟酌就冒然发出,惭愧啊.抽空一定再改改,祝福大家秋安!

芊芊

引用第1楼秦之韵于2006-09-25 18:38发表的“”:
一篇好小说，写得有来有去，给人一种压抑感，有感染力。要使题目再小说化一些，就更好了！

-----叫<水落石出>或<真相>如何?请教各位文友.谢谢.

邱华栎

芊芊：小说写得不错，悬念设置得很巧妙，叙述充满着故事的张力，可读性比较强！
要说不足，小说写得很像故事！

淮上牧歌

一篇很好的小说,欣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