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有经典,然后有知音;经典不常有,而知音更罕见。
何为经典?(声明:本文中的“经典”,皆就文学的范畴而言。)莫言说过,真正的文学作品要有拷问灵魂的深度。看看现在大行其道的一些作品去吧:什么校园言情的,什么盗墓诡异的,什么修真玄幻的,如此等等,不一而足。就是这些类型的玩意儿,简直是糟粕和准糟粕,却常常被少男少女们,当然还有大量的成年人,奉为经典,动辄发出惊叹:“哇,好经典哦,好好看哦!”殊不知,朋友,这些东西满足的只是连小朋友皆有的你的好奇心,刺激的只是你的耳目皮毛。而历经千百年沙里淘得的金子,及其拷问灵魂、触及精神的阅读功效则被抛诸脑后,真是令人扼腕长叹,长号不自禁!文学,你怎么了?难道你已经蜕变为倚门卖笑、逢迎讨好的妓女?只是为了奴颜婢膝地博人一笑?愚以为,一些人眼里的经典,如果说是经典,那也只能说是无思想、无骨气的“经典”而已,是“止增笑耳”的“经典”而已!
诚然,罗卜青菜,各有所爱。然而,在读书的问题上,也要提倡“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我要大声疾呼:尊重经典,切勿亵渎经典!人生苦短,向高尚看齐,向精英靠拢!有个词语,叫“雅俗共赏”,“雅”排“俗”前,“高雅”更是与“低俗”不可同日而语。“雅”得过度,也会受人诟病,然而某种意义上,总比“俗”得过度,滑到“俗不可耐”的边缘或境地好吧?当然,高雅,并不是经典,它与经典还有距离。
那么真正的经典究竟是怎样的?窃以为,诗歌当如李白、杜甫的大作那样,或清新俊逸,或沉郁顿挫,含蓄隽永,耐人咀嚼;散文当如庄子、韩愈、苏轼的大作那样,汪洋恣肆,“韩潮苏海”,当如袁宏道、林语堂、梁实秋的大作那样,独抒性灵,不拘格套;小说当如《红楼梦》那样,成为我们民族共同的记忆,成为百科全书,当如托翁(托尔斯泰)的大作那样,神思飞扬,让人拍案叫绝;剧本当如莎翁(莎士比亚)的大作那样,哲思盎然,妙语如珠,让人叹为观止;杂文当如迅翁(鲁迅)的大作那样,如匕首,似投枪,让人高呼快哉。走笔至此,请问读者诸君:纵观世界古今文坛,除了前述三翁——托翁、莎翁、迅翁,有没有第四位、第五位“翁”享受人们如此敬称、昵称呢?难道享有如此盛誉的三位文坛巨匠的作品,不是经典吗?身在宝山不识宝,反而去把石子找,“汝心之固,固不可彻!”“其智可及也,其愚不可及也!”
品读经典,要义在“品”。不图猎奇,更不图装点门面。不能囫囵吞枣,蜻蜓点水,牛饮香茗。要有“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精神。它一般不宜急用现学,指望立竿见影。等到生活激情不足时,才去读《史记》,读《钢铁是怎样炼成的》,可能效果并不佳。要有一颗朝圣者般的敬畏之心,力求设身处地,产生共鸣。 试举一例:唐诗是我的至爱。然而读唐诗,不是急促为之的事情。读唐诗要有闲情逸致,要有悠远的情怀,要有广大的胸襟。孔子曰:思无邪。可以如品鉴古董:远观,近玩。对了,有一个词叫“把玩”,我觉得用以描述读唐诗是恰到好处的。清朝帝师、大儒沈德潜一生浸淫于诗歌,对唐诗如指上观纹,深知诗歌三昧。所编的《唐诗别裁集》,堪称众多唐诗选本中的一本经典好书。作者在自序中说:于束发后即喜钞唐人诗集。历三十年编成此书,而到最后修订稿重刻则九十一岁矣。可见古人编书时的慎重严谨。他在编书,又何尝不是在品读啊!沈德潜的“格调”云云,就应该是品读经典唐诗之后的结晶。“格调说”是沈德潜评论唐诗的基石,是一个融合了气格、风骨、才力、声调等多元素的概念。与此同时,对影响较大的“神韵说”,沈德潜并未忽视且有所借鉴,从而显示了他在唐诗评论中较高的艺术眼光。
再举一例:周汝昌先生一生致力于红学的研究,出版了二十多本书籍。呕心沥血六十年,成为考证派红学的集大成者。他将自己锁在大观园里,读红楼句,品红楼诗,浅斟低唱,不亦乐乎。他说,红学的研究,不仅仅是技术范畴的,更重要的是要与作者曹雪芹进行灵魂的碰撞。
经典就是最有价值、最有意义的著作。我们为什么要读经典,就是因为能从经典中,读人生,读智慧,读社会。可以在孔子那里读到一颗爱心,构建和谐;在孟子那里读到一股正气,平治天下;在墨子那里读到一腔热血,救助苦难;在韩非子那里读到一双冷眼,直面人生;在老子那里读到生活辩证法;在庄子那里读到艺术人生观;从荀子那里读到科学进取心。我们有幸生活在文化积淀丰厚、经典著作丰富的国度,通过阅读经典,增广学问,陶冶性情,熔铸气质,何乐而不为?
朋友们,做经典的有缘人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