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淮安石堤与乾隆皇帝
文/图 樊国栋
里运河淮安段北角楼大湾,两岸树木葱茏,风光迤逦。东堤临水一侧的路边,竖有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运河石堤保护牌。
石堤有前身 更迭本无奈
淮安段古运河石堤,最早可上溯到六百年前的明代永乐初。明成祖朱棣建都北京,命平江伯陈瑄督漕运。当时,“南粮岁漕四百万石,全恃运河为转输。漕舟益多,转搬益艰。”(《光绪淮安府志》卷五《河防一》)为保证漕船畅通,陈瑄于永乐二年(1404)增建了义、礼、智、信四坝,合洪武三年(1370)建成的仁字坝为“淮安五坝”。陈瑄从访问故老中闻知:“淮安城西管家湖西北,距淮河鸭陈口仅二十里,与清口相值,宜凿为河,引湖水通漕,即宋乔维岳所开故沙河旧渠也。” 为减少过五坝需车盘入淮之劳费,陈瑄采纳了故老建议,于永乐十三年(1415)沿故沙河遗迹凿成清江浦,并于管家湖(亦称西湖)“东北畔,界水筑堤砌石,自西门抵板闸,以便漕运,名谓‘新路’。”(《天启淮安府志》卷之二《管家湖》;图亦出自该志首的《府境全图》。)还从板闸以西再分置四闸“严司启闭”,以阻黄淮内夺倒灌。“修五闸,复五坝”(据《光绪淮安府志》卷五《河防一,黄河》),一时传为盛事。
然而,新河道所面临的困扰是:“其后约束懈弛,内使贵要,往来如织,闸不得闭,始受倒灌之患。”(《光绪淮安府志》卷五《河防一,运河》)当水流湍急的山阳湾逐渐萎缩以后,仍然免不了黄、淮倒灌进洪泽悬湖后形成的冲决与淤垫,以致河堤不断加固、增高、培厚,桩、埽、砖、石等河工相互交叠,堤防状况复杂。即使石工,也免不了被掩埋到深处的命运,就得接续垒砌。
角楼湾头堤 石工年龄短
明嘉靖三十九年(1560),为抗御倭寇的频繁流窜骚扰,漕运都御史章焕疏请在老城与新城之间构造夹城。原先两城之间的横向运道及几处粮船屯集的宽阔水域,均被封堵。自此,里运河尾段的运道,全部改经郡城西侧。老城北角楼面前的河口,补筑了一截新堤,由于根基形成最短,对它的维护自然更加小心。
天启四年(1624)重修“护城石堤,北自西湖嘴,南至包家围南止,计长九里……此堤乃三城民命攸关,岁宜保固”(《天启淮安府志》卷之十三)。北角楼大湾的石堤,位于西湖嘴之南、包家围之北,当在这次重修之列。
清康熙三十八年(1699)“创建山阳运河堤板闸关口上下石工(长120丈,高1.65丈)”及北角楼石堤对岸的“西堤盘粮厅前石工(长55丈,计砌石11层)。重建西门护城石工(长386丈,砌石11层)。北角楼对岸的盘粮厅石工以及南边的西门石工,相继创建与重建,由此可以推想:北角楼堤被常年重视的成效还是不错的。
乾隆十六年(1751)总河高斌会同总督黄廷桂遵旨“建淮安东堤石工,自漂母祠迤北石码头起至北角楼旧石工头止,长450丈,砌石11层。”(据《淮系年表》;右图为南巡纪事的相关文字,系中国第一历史档案馆赠送给淮安市档案馆的仿真件)。对“北角楼旧石工头”一带的常年维修,毕竟抵不上创建与重建的彻底。此段距天启年间的重修已127年,距康熙年间的维修合格也半个多世纪,如果不再接续垒砌石工,就全露土堤了。
乾隆南巡此 降旨改石堤
乾隆十六年(辛未,1751),被百姓昵称为“乾隆皇帝”的高宗纯皇帝爱新觉罗弘历,首次南巡。二月中旬,御舟驶达淮安府。十三日,从河下御码头上岸,沿着高高的里运河大堤,策马前行。乾隆帝零距离地感受淮地百姓爱戴的同时,还欣赏了三联城盘绕回环的雄姿,更从运堤上俯视河下段与北角楼段两大河湾的迤逦风光,情不自禁地哼起诗来:
“初来南国为观民,水郡临堤策骑巡,富矣闾阎藏不匱,彬哉士庶许还淳……”
由于东南地势卑下,愈往前行,运河水面愈加逼近堤顶。临近北角楼时,护城河及成片的柴塘湖荡几乎浸漫大堤的内侧。正在马背上哼诗的乾隆帝,被眼前两侧皆水及由此潜藏的隐患惊醒了。
从北门进城,在总督漕运部院用餐。傍晚从西门上了御舟,继续南行,驻跸于平桥镇大营。北角楼所见,使乾隆帝难以入眠。
回想一天下来,从直隶厂出发,近百里的行程中,最刻骨铭心的,是地方士绅民众的文质彬彬与淳朴憨厚;最赏心悦目的,是处于故淮河与里运河之间那蜿蜒苍莽的三联城雉堞;最忧心忡忡的,是土堤几乎与城墙等高,而河面亦与堤面争高不让,仅凭一线土堤,怎能束得住汛期的汹涌洪水?郡城安危全系于此堤了!连晚召集皇子及近臣探讨捍卫三城对策,一致认为除了镶石护堤,别无他法。乾隆认为,哪怕费用再大,也没有丝毫吝啬的理由。于是提笔以诗言志:
过淮安
樯乌五两顺,瞬息将百里。
郡城临清淮,蜿蜒耸堞雉。
土堤与城齐,一线束流水。
切近俯闾阎,意外虞艰恃。
让水势不能,保障惟藉此。
甃石费虽巨,为民无惜理。
……
第二天,即十四日,一道圣旨下达总督黄廷桂、总河高斌。圣旨内容,请见右下图。
五次阅石堤 皆有诗抒怀
乾隆帝此后南巡,每次过淮安,都要视察北角楼湾头的石堤工程,并以五言诗抒怀。
乾隆二十二年(丁丑,1757),第二次南巡,写成《阅淮安石堤以纪事》。在诗中,他把镶建石工,看成是对皇祖康熙帝治水楷模作用的学习与继承:
“辛未载经斯,安乂(乂yi,治理)仰遗楷(遗楷,指先皇祖治水的示范性作用)。惟是堤埒(埒lie,等同)城,土自较石殆(土堤本来就比石堤危险)。发帑(帑tang,库金)命更筑,今来工早罢。田庐资保固,苍赤庶乐恺(恺kai,乐)。永言识其详,癸酉(首巡后的第三年,即癸酉年)事(发大水一事)心骇。”
辛酉年黄、淮并涨,高斌及副手被免职并陪斩。幸而北角楼一带石工刚于两年前建成,驻有好多朝廷重要机构的三城得以保全。但乾隆帝在诗中仍流露了对那年大水的惊骇。
乾隆二十七年(壬午,1762)的第三次南巡,写成《阅淮安石堤叠前韵》。
首先,把石堤放在治水复杂而艰难的大背景下来观照:“黄流昔南迁,夺淮挟归海。于一已觉难,况两难更倍。闸堰非不夥(夥huo,盛多),各以所见改。因之水益高,受病实多载。”
紧接着回顾自己继承皇祖康熙帝遗志的勉力行为及恭谨心态:“皇祖廑(廑qin,殷切注念)民瘼(瘼mo,疾苦),浚距劳乘橇(橇qiao,在泥中行走的工具)。曰予瞠(瞠cheng,张目直视)乎(同‘于’)后,庸詎(yongju,怎么,何以)悉(xi,知道)源委。虽然敢不蘉(蘉manga,勉力),所以南巡每。修防戒更张(更张,改弦易张,自作主张),巩固奉楷模。”
再接着才联系上自己眼前的作为:“土堤易石工,寓赈兼免殆。丑岁(夏历‘丁丑年’,第二次南巡正值该年)已告成,为鱼忧(为百姓变成水中鱼的担忧)早罢。今来益繁滋,比户歌安恺。开封忆昨秋,又为豫人骇。”最后两句,看似与淮安石堤无关,却表达自己更大范围的治水责任与忧患意识:开封府去年的水患,又让自己为河南人惊骇不已。表明自己不会陶醉于眼前局部政绩的胸怀。
乾隆三十年(乙酉,1765),第四次南巡,写成《阅淮安石堤再叠前韵》,强调了重视淮安石堤的缘由:“河工于何艰?艰惟亘徐海。山阳处其中,人烟庶更倍。所恃惟一堤,因命以石改……堤高将埒城,讵曰(讵ju,怎么;讵曰,怎么说)安非殆?淮黄苟(苟gou,如果)畅清,为鱼忧庶罢。”
如此强调石堤重要,是为了警示臣属:“顾咨司河臣,莫恃兹(兹,现在)晏恺。常凛(凛lin,同懍,畏惧)一心畏,俾(bi,使)免万民骇。”跟上两次南巡的尾句诗“癸酉事心骇”、“又为豫人骇”相比,这里把“万民骇”置于个人骇之上。这对封建帝王来说,实在难能可贵!
第五次南巡(乾隆四十五年,庚子,1782)相隔上一次时间较长,整整15年。晚年的乾隆帝,一如既往地留诗《阅淮安石堤三叠前韵》于后世。
这次对石堤作较系统的回顾:“辛未始南巡,土堤以石改。癸酉并涨时,恃此为宁载……是后凡三巡,粗识其原委。”
可自己仍未陶醉于昔日的政绩和对规律的“粗识”,而是沉痛联系了六年前(即夏历甲午年)的老坝(在徐杨乡境内)决口一事:“甲午决老坝,岌岌淮城殆……”为不受系列诗篇例行句数的束缚,紧接着以小字夹注的方式,描述了淮城危殆之惨状:“甲午八月,高晋等奏:十九日外河南岸老坝口漫溢,过水溜全注缺口,附近之板闸、淮安一带倶被水淹,房屋人口倶有坍损,城垣幸而未颓。随即饬查抚恤,寻据吴嗣爵等奏:淮城南门外,先已干涸,东门外亦涸。出里许,西、北二门早筑一坝,阻其进水。居民陆续迁归故庐,城市早得安业。因敕河臣上紧堵塞决口,阅二十日即合龙。”最终以四句诗收尾:“亟命速增堵,廿(nian,‘二十’的合音字)日功成恺。兹观虽少慰,回忆心犹骇!”
虽然花20个昼夜堵筑成功,稍微得到安慰,但每当回忆起来,总是惊骇不已。为此,在这首诗的开头,就定下了治理黄、淮“难更倍”的基调:“淮安无不安,清黄并入海。然而安难哉,至今难更倍。”
四年后的最后一次南巡(乾隆四十九年,甲辰,1784),照例写成《阅淮安石堤四叠前韵》,可谓善始善终。全诗对石堤进一步作系统回顾,再次提到甲午老坝决口一事,肯定了从皇祖到治水大臣们的功绩:“土堤易以石,实在辛未载。亦惟救弊耳,何有泥乘橇。法遵皇祖垂,议鄙安东委(前朝万历年间,一度有过‘救一路哭,不当复计一家哭’,主张放弃古称安东的涟水城而引起的争议)。靳辅及高斌,慎守颇具楷。癸酉赖以安,甲午竟致殆。亟命堵筑之,已成可中罢。廿日竟合龙,飞报心为恺。惟时吁天佑,往事忆犹骇。”
结句的意思是,每当回忆以往灾情总惊骇不已,惟有时刻吁请老天护佑。在未能完全根绝水患的科学不发达年代,是多么无奈的事啊!在祈天保佑的愿望中,乾隆皇帝既不屑于拍脑袋、弄聪明,更不甘放弃对治水对策的深入探究与果断改革,所以他老人家在诗的开头,就定下了这样一种积极探索的基调:
“禹行水无事,率并归之海。后世喜用智,患多劳更倍。然而今古殊,亦难怪沿改。”
楼小名存七百载 诗美声闻千年香
——王氏小楼的春夏秋冬
刘怀玉
在元代,在淮河南岸,大约在今天新城至河下一线,有一家酒楼,名字叫“王氏小楼”。这里是南北物流的通衢要道,八方交通的水陆大码头。是南来北往的官员、商贾和文人墨客驻足休闲,迎来送往,诗酒觞客的地方。
当年淮河是从河下与河北之间流过的,曾经是我们的母亲河。俗语说,走千走万,不如淮河两岸。正常年景,风调雨顺,五谷丰收。河中的鱼虾,两岸的稻麦,哺育着一代又一代的淮河人。淮河还是一条美丽的河,在不泛滥时,人们可以轻松地在河里航运,运粮运盐。它有三里多宽,但却是南北旅人必过之河,许多文人在这里留下了赞美诗篇。
元代诗人萨都剌(约1305—1355),每次经过淮安,都留下美丽的诗篇。元顺帝至元二年(1336)四月,诗人自京城到闽海福建道肃政廉访司任知事。途经淮安,作有四首绝句,题为《题淮安王氏小楼》,见其《雁门集》卷九。诗云:
江水粼粼鸭绿新,江头日日送行人。南来北去年年事,岸草汀花自在春。
拂晓楼窗一半开,楼前昨夜浪如雷。满江梅雨风吹散,无数青山度水来。
江月满楼江水澄,胡床据坐忆吾曽。解吟如练澄江句,未信玄晖独擅能。
雪满寒江压酒旗,江南无处不堪题。小舟载得梅花去,渡领春风过水西。
现在让我们来仔细欣赏这四首诗。第一首诗写春天淮河美景,细细的波纹,像鸭头绿那样清新。这儿的码头边,街道上,秦楼楚馆、酒肆饭店前,每天人头攒动,有许多人为亲友送行,或者迎接远归的友朋。就像那岸上的草,水边的花,生生不息,自由自在的,年复一年的生长和开放。这是一片既繁忙,又十分恬静的和谐场景。
第二首诗是写初夏梅雨季节,诗人在王氏小楼所见实景。所写山水风光全是从一个楼窗中展示出来的。王氏小楼朝北面临淮河,窗户一打开,即可饱览淮河风光。前一天夜里风雨大作,淮河水流湍急,波涛汹涌,所激起的浪声,如同雷鸣一般。风声、雨声、浪涛声,搅破了诗人的清梦,给旅客游子带来的是烦闷惆怅。对物候最为敏感的诗人,心情骚动不安,因此,拂晓时即迫不及待地打开一扇楼窗,看看外面到底是什么样子。这时诗人所看到的完全是另一种情景:风住了,雨停了,天晴了,淮河已恢复它往日的平静。对岸的无数青山,经过一夜雨水清洗,郁郁葱葱,山下沟壑充满积水,和淮河连成一片。山像是浮在水面上的一艘艘绿舟,在隐隐的晓雾中正欲渡淮迎面而来。
第三首诗是秋天的一夜晚,在月光洒满小楼的时候,诗人取一个凳子坐下来,静观澄清如练的淮河,陷入沉思,回想每次经过此处的往事。他还想些什么呢?诗人嘛,当然是做诗。面对如此美景,能不写点诗吗?他想起古人“澄江静如练”的诗句,与当前之景如此契合,抑制不住创作的冲动,要写一首同样意境的诗来。“余霞散成绮,澄江静如练。”出自南朝诗人谢朓的《晚登三山还望京邑》。谢朓(464—499)是南朝齐人,字玄晖,与谢灵运同族,世称“小谢”,是著名的山水诗人。写自然景物,清新秀丽,圆美流转,时有佳句,又平仄协调,对偶工整,开启唐代律绝之先河。这是千古名句,大诗人李白(701-762)就十分欣赏,他在《金陵城西楼月下吟》中说,“解道澄江静如练,令人长忆谢玄晖。”同样,萨都剌也是如此,他说“解吟如练澄江句,未信玄晖独擅能。”他要与李白一样,与谢眺比一下,要写出更好的诗来。不能让谢眺单独擅美于前。
第四首诗写的是一个冬天雪景,天下了大雪,酒楼外面的酒帘招牌被积雪压着,淮河两岸一片雪的世界,傲雪的梅花盛开。我马上就要乘舟南下,载着梅花,迎着春风到远方去了。“水西”,如果坐实了,意思就是水边。实际上是诗人习惯使用的一种的意象,并不一定有实指。语出唐刘长卿的《寄灵一山人初还云门》诗:“竹径通城下,松风隔水西。”赵嘏《汾上宴别》诗也有“一樽花下酒,残日水西树。”
这一组诗前有小序,序说:“岊(音jié,山的角落)山王氏小楼,独占淮安一胜,予尝以迎饯至此。登斯楼,漫成四首,摹写其概。后之来者,其兴无穷。”饯:设酒送行。迎饯:犹迎送。也就是说,萨都剌以前曾于王氏小楼设酒迎接客人,或者送别友朋。他南来北往已不是第一次饮饯于此,他已是王氏小楼的常客了。这四首诗写了六七百年前王氏小楼春夏秋冬四季风光,是诗人多次领略这里的美景,久贮于胸,到此时方一次性地集中抒发出来。既丰富多彩,又铿锵多变,流淌着诗人对淮安,对王氏小楼的喜爱。
王氏小楼在淮河南岸边上,是当年元代淮安的一个胜境,是来往游人登临和觞客的佳处。经沧桑陵谷变迁以后,今已不存。但是,诗人留下的诗篇,却像一幅美丽的山水画卷,为我们展现了当年淮河的风貌,永远定格在淮安人的记忆之中。河下已经开发,建了不少古色古香的酒楼,我曾建议有关方面,选一处袭用“王氏小楼”这一名称。如果真的恢复了一座王氏小楼,肯定是一件风雅的事情,既能穿越时光隧道,使萨都剌的事迹得以再现,回味元代的小楼风光,也可体现河下悠久的历史文化底蕴。
元顺帝至正三年(1343),诗人萨都剌赴杭州任江浙行中书省郎中,又一次经过淮安。渡过淮河时又作了一首诗,题为《初夏淮安道中》(又作《题淮安壁间》)描写他过淮河的见闻:
鱼虾泼泼初出网,梅杏青青已著枝。
满树嫩晴春雨歇,行人四月过淮时。
这是一首清新明快的田园山水诗,生动地描绘了淮安初夏的美丽风光:河中,渔人取鱼,刚出网的鱼虾在活泼泼地跳跃;岸上,青青的梅和杏已挂上枝头;雨后初晴,树枝上还沾着雨珠。来往行人经过淮安,正逢着这美好时刻。第一句选取的是刚出网的鱼虾掉尾的神态“泼泼”,第二句是枝头新蕾的“青青”,第三句是树上的雨珠,第四句是行人过淮。作者选景很小,几个特写镜头组成一幅美丽的风光画卷,清新隽永,耐人寻味,给人以深刻难忘的印象。他所题诗的“壁间”,说不定还是在王氏小楼之上。
萨都剌,元代著名诗人,字天锡,号直斋,回回人。其先世是大食(今阿拉伯)人。其祖父与父亲于13世纪随蒙古军东来,先后镇守云、代诸地,后居代州雁门(今山西代县西北),故史称萨都剌为雁门人。萨都剌工诗善画,他的诗风格多样,体裁多种。写自然景物、边塞风光的诗,亲切动人,细致入微,气势奔放。他一生著述颇丰,著有《雁门集》等诗集。
其实,萨都剌多次经过淮安,还有不少涉及淮安的佳作,这里不再一一列举了。
从建筑中感悟府署的廉政文化
淮安府署作为明清两朝的历史遗存,经历六百多年风雨,它本身有极为丰富的官衙文化内涵,而廉政文化在此间占了很重要的地位。
历史不会言语,但总会以另一种方式诉说。今天,让我们从淮安府署的建筑中感悟它的廉政文化。
走进淮安府署,迎面感受到的是古朴庄严之气,绝无奢华之感。在中国古代,楼堂会所多以华美瑰丽为特色,但在明清两代,中国的官衙大多破败不堪,“官不修衙”是当时的风气。
靡费大兴土木,将会影响官员仕途。明朝的《新官轨范》一书提醒新到任官员:“衙门不可过于修饰,但取门户牢固、墙壁坚完。”在当时,只有在新建衙门的时候才可以征收专门的赋税,才有一笔专门的经费。而以后维修费用却是没有着落的,要维修就必须向上级打报告请求从每年的正常赋税收入中拨出专款。这种程序的复杂性大大限制了官员挪用钱物的自主性——这从制度上有效遏制奢靡之风,
在淮安府署的大堂,有一根特别的房柱分外引人注意。细瞧之下,它不是一块整的木料制作成的柱子,而是由多根细柱拼合后由铁圈箍合而成。这是因为清代咸丰时期,淮安府署曾经失火。后来维修的时候,因为资金的紧缺,木料都已经不够用。当时淮安河下的盐商就捐出了自己屋子里的房柱,这才使得淮安府署的维修工作得以进行下去。后来的淮安府署在文物维修、复建工作时,特地留下一根木柱没有进行后期的修缮装饰,而是保持原貌,就是为了让大家更深切真实地知道那段历史,感受到当时官衙的俭朴。
新官上任即先受教育。通过对比,让警醒更有力量。如果从上方俯视淮安府署,会发现淮安府署的最前方是一道仪门。所谓仪门,礼仪之门。仪门的中间一门,称为正门;左右两侧叫生死门,东侧为生门,西侧为死门。进入仪门有严格的规定,上级官员走中间的正门,府内工作人员走生门,囚犯走死门。新官上任时,须在仪门正门前停轿,由等待的官员迎入仪门内。正门宽阔敞亮,官员等待迎入,仪式隆重。新官上任何其春风得意。这其中是有一定寓意的:中间为“正”,若官员清廉爱民、勤于公务,走的是“正道”,则前途光明;若贪赃枉法、鱼肉百姓,那么等待他的只有萧条的死门——走西侧,送他“上西天”。上下之分、荣耻之别、走正道的风光和走斜路的下场,对比鲜明强烈,在新官上任时,就不动声色地给官员上了一堂廉政教育课。 (吕立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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