杯中的苦丁

燕秉利

杯中的苦丁

                                                燕秉利

一个玻璃杯，晶莹剔透，干净的杯身闪烁着洁白的光芒，骄傲地展示自己，有点矜持。我想喝水了，一股清清澈的白开水流了进来，腾起的雾气增添了一份朦胧，美丽氤氲，我小酌了一口，有些烫，我不小心碰着了杯子，烫的我几乎要叫。

我耐心地等，直到有点不耐烦，我开始再一次尝试喝了一小口，根本不能解渴的一小口，我又放下了杯子，开始等，第一口的时候，我感觉有点甜，毕竟我渴了，可小酌了三口以后，我还不解渴，却感觉更渴了，白开水不好喝，我感觉不到它的甜了，淡而无味，我开始厌倦这平凡无奇、平淡无味的白开水。它依然纯净，失去了雾的朦胧，睁着纯净的眼睛看我，在它的眼里我可以看见我自己，我却没有了心动的感觉，我眨眨眼睛，开始寻找着什么。

柜子里有茶，好几个筒子，高档精美，但却是空的，我有些失望，又开始寻找，在柜子最底层的一角，有一个不起眼的纸包，打开一看，那是不知什么时候买的苦丁，细长而苗条，黑黝黝的身躯亭亭玉立，我下意识地想到这也是茶，而且清热解毒，可以下火、降脂，我决定享用它，我决定只拈三根，我决定给我泡一杯，纯净的白开水没了诱惑力，我想品味一下人生的苦味。

我拈起三根手指长短的苦丁放到了杯子里，刚放进去，水没有变化，只是轻轻地摇了摇，颜色依旧那么纯净。透过透明的杯身，我能清晰地看到苦丁的身影，亭亭玉立站在杯的中央，无声无息。我低头等待的时刻，苦丁开始改变水的颜色，依旧是轻轻地，把自己曼妙多姿的身躯开始弄的臃肿，水开始有了一丁点的苦味，我已经多年没有尝到苦的滋味了，甚至有点新奇，从没有过的感觉，淡淡地，润物无声；慢慢地，苦丁挺拔的身躯开始倾斜了、弯曲了，身躯继续臃肿，开始变的难看，我尝了一口，水变苦了，苦的滋味真不好受，真难喝，我忍不住叫了出来。往杯中添了一点水，苦丁开始随水的冲击而摇摆，像无助的浮萍，在激流漩涡中身不由已的转着圈，就像挨了打的陀螺，半天才止住旋转，又开始上下浮沉，我等了好久，苦丁才开始随冲起的碎沫慢慢平静，苦丁像是倦了、困了，彻底没有了玉立的身形，愈加倾斜，散开的身影有些踉跄，慢慢地扶住杯壁，像是要站起，却无力挣扎，一跌一滑地算是彻底地铺满了杯底，叶子散开，那浓重的颜色已遮住了光线，白，变绿，变黑，我尝了一口，苦，咂咂嘴，竟品出了一丝甜味。

我差点忘了这是苦丁，苦到极致，竟让我的生活反有了一丝甜意。  2010年10月10日

燕秉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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