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着一“酒”,尽得酒神 ——品读方步虚先生《题“诗仙太白”酒》 诗冠千年名独尊,仙踪无处不传闻。 太康高唱清平调,白玉壶倾四海春。 这是方步虚先生的一首题咏“诗仙太白”酒的咏物诗。全诗无一酒字,也没用浓墨去写酒,却紧扣一个“酒”字展开。本诗巧于思,精于典,深于情,以清新明快笔力,首尾相顾,一气呵成,其间又贯穿了一股浓郁的时代气息,读来朗朗上口,给人以如饮醍醐之快感。 首句“诗冠千年名独尊”。我们知道,中国是一个诗的国度,古往今来,能“诗冠千年”者不多,而“名独尊”者更是寥寥无几。非圣即仙。诗圣者,杜甫也;而可号诗仙者,天下惟李白耳! 若从这起句我们还不能直接联想到李白的话,那么紧跟着承句“仙踪无处不传闻” 就直述李白其人了。李白被后人尊称为“诗仙”,他一生都在漫游,对大自然有着强烈的感受力,善于把自己的个性融入到自然景物中去,使笔下的山水丘壑也无不具有理想化的色彩。这位伟大的漂泊者用自己的双脚和诗笔丰富了大唐的山水。洞庭烟波、赤壁风云、蜀道猿啼、庐山飞瀑,浩荡江河……所到之处,无不留下壮美诗篇,故有“无处不传闻”之说。 转句“太康高唱清平调”,“太康”,喻指社会太平安宁。“太康”一词出自于李白的《流夜郎闻酺不预》中: “北阙圣人歌太康,南冠君子窜遐荒。”李白一生不以功名显露,却高自期许,以布衣之身而藐视权贵,肆无忌惮地嘲笑以政治权力为中心的等级秩序,批判腐败的政治现象,以大胆反抗的姿态,推进了盛唐文化中的英雄主义精神。表现为“不屈己、不干人”、“平交王侯”的平等要求,具有“济苍生”、“安黎元”的进步思想,并以期达到社会的太康。“清平”,清朗和谐,社会太平的意思。“清平调”,乐府名,一种歌的曲调。李白所作《清平调》词三首可谓家喻户晓,正如我们谈到古诗不会不想起诗仙李白,我们咏唱清平曲调亦不会不想到李白。这里既歌颂当今时代和谐太康,又借典应题。 “白玉壶倾四海春”,“白玉壶”,盛酒器皿,也代指酒。李白在《秋浦清溪雪夜对酒,客有唱山鹧鸪者》中即有“披君作我貂,对君白玉壶”的诗句。白玉壶装的是什么?是酒,而且一定是美酒佳酿。但作者并不说是酒,而用了代名词“四海春” 。 唐人呼酒为春。如:春杯(指酒杯)、春酎 (春酒。酎,醇酒,泛指酒) 另“春者,天之和也。又春,喜气也,故生。”(《尔雅释天》)。倾出的是不仅酒,更是春和景明,是四海晏平。多么沁人心脾,多么心旷神怡!一个“倾”字,化静为动,诗人的酒情与文思在这一刻如同江河入海气势磅礴,一泻千里。 对诗学有一定基础的人还会发现,此诗不仅是一首严谨的格律诗,还是一首巧妙的藏头诗。现在写藏头诗的人不少,但能够使自己的作品毫不牵强,通顺畅达而不露痕迹者却不多见。 整首诗表面看起来是在评价李白,写李白天马行空,诗酒快意人生,在太康盛世喝着佳酿美酒,高唱着清平乐调,感受着大自然给他带去的惬意和快乐,但写人即写酒,李白是诗,李白更是酒!写人,写诗,写酒,浑然一体。 从艺术上看,这首诗构思十分高妙,作者以反衬侧写,以严谨的格律,娴熟的用典,借物达意,写酒写人,其旨趣在有意无意之间。全诗貌似写 “李白”其人,却处处写“酒”又不露痕迹,不仅错落有致,紧扣文题,而且表意集中。诗言志,诗寄情,作者借对诗仙天纵英才,豪放不羁的描写,向人们传达自己内在的豁达与快意,以及超凡脱俗的情怀。读罢此诗一如品酒,酣畅淋漓,余味无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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