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海”听蛙 杨培德

杨培德

“北海”听蛙

杨培德

     又听蛙声起，是在我蜗居的省城大都市里，一个叫作“北海”的地方。

     这在马路纵横、车流和人流不息、高楼密集林立的市区里，实在是令我怦然心动的一道靓丽的风景。

     在我家楼下马路对面的一块被称为“北海”的类似湿地和水塘的地方，虽然只有几个足球场大小，呈不规则的梯形，但是它可以让我亲眼目睹那些在青青芦苇下潜伏的青蛙，亲耳听到那些曾经久违的、来自田园的、熟悉而又悦耳的蛙声。

      蛙声一片，带来了阳春五月的美好和鲜活。

     与伊通河只有一堤之隔的“北海”，柳枝嫩绿，鹅点点如水滴，随风摇曳着春的晶莹；丁香花一簇簇缀满枝头的浓浓香气，在艳阳的怀抱里游走着春的诱惑……尤其是一连几天气温高达30度，夜晚从敞开的窗户里飞进来甜甜的、脆脆的蛙声，为这春的画卷泼上了跳跃的动感，一种久违的亲切于瞬间被拥进激情的怀抱，使人在这烦躁的城市里，感受到了一次大自然恩赐的激情彭湃。

     入夜无眠，那些曾经亲切而又遥远的蛙声，就这样轻轻的晃动了我童年梦的摇篮——

     家乡村头有一条弯弯的小河，名字很有趣，叫“野猪河”。河水虽然不宽阔，一棵大树躺在上面就可以作桥，但河床下混杂的沙石和淤泥尚依稀可见。正是这平缓河水少了危险，几乎就成了我们这群孩子欢快的天堂。

     由于是上下学的必经之路，这条河理所当然的成了深藏我们无限童趣的母亲河。

      记得当年最惬意的，就是我们一个个穿着裤衩，光着脊梁在河里筑坝抓鱼。选择一个浅滩，用沙石和泥草筑成小小的围堰，用饭盒舀、用手捧，将围堰里的水减少，然后去抓那些没有逃掉的小鱼儿玩耍。

     水大的时候围堰筑不成了，我们就将小手伸到岸边草丛里和树根下，摒住呼吸去摸鱼……玩累了，就在夕阳西下的草地里随意一躺，那河两岸田野里无限的蛙声，就会铺天盖地而来。咋听，是天地一体，或远或近，如同天籁；再听，是此起彼伏，如歌如潮。有时，竟然听着、听着就睡着了，如同在听妈妈的摇篮曲。

     有一次，为了青蛙的叫声我们引发了争论。有的说那是青蛙在集体上体育课，有的说那是青蛙在开展学习交流活动，有的说是青蛙在举办集体婚礼……说法很多，只是不知谁想象另类丰富，说青蛙的叫声像他爷爷的气管炎，一到晚上憋得上不来气，只能呼噜、呼噜的只叫唤。

     一句话，惹恼了大家，通过辩论没有解决问题，竟然在小河里撂开了把势，你推我搡的，弄得一身泥水，直到折腾得筋疲力尽，黑幕拉开，这才狼狈而归。

     对于蛙声，至今的理解还是“横看成岭侧成峰”的。一次我与妻子在楼下马路边散步，倾听着路旁“北海”里发出的轰鸣的蛙声，她回忆起当年在集体户，她说她曾经非常讨厌蛙声，常常吵得她心烦意乱难以入睡。直到有一天她回家，蛙声没了，一切都是静静的，她满以为可以大睡一场，把被蛙声吵跑的美梦统统找回来。可奇怪的是，没有了蛙声，她竟然失眠了！而回到集体户以后，她却忽然头枕着蛙声大睡不醒。她说，这时她才明白：蛙声已经成了她生活的一部分。

     更有趣的是，有一次我和夫人正在“北海”遛弯，偏巧赶上我儿子一家3口从对面过来，我问5岁的小孙女青蛙在说什么，她调皮的眨了眨眼睛，跑到我的身后，拽着我的衣襟，扬起小脑袋，看看我们，又看看她的爸爸妈妈，说：

     青蛙在说“你俩”、“我仨”；“你俩”、“我仨”……看我不解，她爸爸解释到：那青蛙“咕嘎，咕嘎”的叫声，不正是叫着“你们俩人、我们仨人吗”？

     如此丰富的如同游戏式的联想，真道出了现代孩子的乖巧。

     其实，在“北海”听着那熟悉而又悦耳的蛙声，给人的联想是极为丰富的：如同大自然弹奏的美妙音乐，是一首恬静而又清新的田野之歌；如同农民弹奏丰收的赞歌，有“稻花香里说丰年，听取蛙声一片”的欢乐体现；如同山村人家和谐的小夜曲，吹奏起人们安康幸福的万般喜悦……

     蛙声贵在听。当然，有时不知为什么，蛙们于瞬间就像听到命令一样，嘎然而止。当万马奔腾的节奏一下子销声匿迹时，尤其是在深夜，那宁静、那出奇的宁静，会让你感受到一种静谧的涌动，它会让你的思绪如喀纳斯湖水，在高远的蓝天和遥远的雪山衬托下，平缓的、淡淡的推出一幅神奇的山水画，展示出一种大美大爱。而当一、二声蛙鸣又飞出密集的芦苇，于瞬间缠绕上岸边柔绿的柳枝时，一场蛙的演唱会又拉开了天地之间新的帷幕，又一抡蛙的大合唱，会把你带进那优美、高亢的旋律中，让你的思绪不断在蛙声的节奏里翩翩起舞，去意想蛙的田园里，那一段段童话般的美妙情趣来。

     蛙声除了令人温柔和谐的一面，其略有霸气、匪气的一面也曾被人披露出来。据说有一伟人1910年作的一首《七古•咏蛙》，便是将这一面刻画得入木三分：

     独坐池塘如虎踞，绿荫树下养精神。春来我不先开口，哪个虫儿敢作声？
    对此，我曾百思不得其解：如此有益于人类的蛙们，怎能如此不尽人意呢？伟人之所以这样去评价蛙声，想必与蛙的齐心合力和精诚团结不无关系吧？你想，那蛙的大合唱，大阵容、大动作，展示的不就是队伍集成的力量吗？

      当然，随着早晚时辰的不同，蛙声的变化也是很微妙的。有时，或急、或缓如溪水腾越，或轻、或重如骏马出征；有时，休止和恒定相交错，有抑扬顿挫之美；有时，低沉和高亢相互补，有旋律荡气回肠之激越……还有，艳阳当头下的蛙声、星空闪烁下的蛙声、风雨交加下的蛙声，等等，都让人在错落的倾听中，深深感悟出大自然的美妙和生活的万种风情来。

     虽然关于青蛙为什么要“鸣”，而且长时间持久的长鸣，我至今没有搞清楚，但是小孙女一句“那是青蛙在唱歌”的注释，让我于瞬间破解了这个谜底，找到了一个最为美好的、让我十分兴奋和满意的答案。

     在熙熙攘攘的闹市里，能在闲暇之余听到蛙声，品味蛙声，是蛙之福，是人之幸，是城市之美，更是人类保护自然之硕果。

      如此，燃起了我的希望：

     愿疯狂的城市不要吞噬了我的“北海”，愿这片能带给蛙类自由、带给都市瑰丽梦幻的蛙声，能年年响起来。

赵日超

欣赏杨主编美文！请发份作者简介和生活照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