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桂花 一路笑着走 小时候,听妈妈说月宫里有个会跳舞的姑娘,她叫嫦娥,婀娜多姿;月宫里有个会酿酒的人,他叫吴刚,勤劳不息;月宫里还有一棵枝繁茂盛的树,它叫桂花,奇香无比。说来也怪,小小的我不对美貌的嫦娥感兴趣,倒对这棵树兴趣盎然。好奇心让我迫不及待想看到那棵树,我摇晃着妈妈带我去找人间的这棵树,奶奶怕我纠缠个不停,便在一旁说,这树只有月宫里有。这样的回答让很失望,终究让我在那个年龄未闻其香,未见其“人”。从此,桂花树在我的脑海里便成为了一棵仙树。 世间的有些事真的都是冥冥中的注定。有时“踏破铁鞋无觅处”,有时却“得来全不费工夫”。上个世纪九十年代的一天,我工作的校园里溢满了浓浓的香味,那味有点像我小时候吃过的水果糖的味道,香香的,甜甜的,那是妈妈经常奖我的礼物——两分钱一颗的水果糖。那糖是我们小时候的奢侈品,每次吃到它,就有一种满足感和荣誉感,那时候就觉得那是妈妈的味道。我循着香的轨迹寻去,竟是教务处窗外那棵四季常青的树,树上好像是谁点燃的鞭炮似,在一瞬间“劈里啪拉”地绽放了一树的“鞭炮”!后来从同事口中得知,她竟是桂花树!多少回从她身边经过,从没关注她,也不曾知道她叫什么?!更不知她什么时候栽在那里的——她可是我心中的仙树啊!一棵树香了整个校园!惊艳了全校师生! 那香味让我想起了妈妈。妈妈是个地道的农村妇女,但是她曾跟读过私塾的舅舅学会了两百多字,就因为这一点,让我的妈妈与别的农村妇女显得不一样。她不仅会操持家务,把艰难的日子过得有滋有味,还会给我们兄妹五个讲故事,教我们如何做一个善良之人。当时我们队里有个“五保户”范奶奶,妈妈总会不时地送一些吃的用的给她。我清楚地记得只要家里一蒸馒头或做汤圆,妈妈总会让我或姐姐做“跑腿工”,给她端去几个。当时的我们很不理解,因为我们自己也吃不饱。可是妈妈总说:“她无儿无女,无依无靠,身体又不好,我们一家子每人省一口就够她一顿了!人要多做善事多做好事!”她的话语流露出桂花香般水果糖的味道,伊人如花!我们兄妹五人被她的向善的信念影响着,虽说没有成为什么栋梁之材,但每一个人都继续并发扬了妈妈善良的品质。 既然自己的身旁就有桂花树,我总会忙里偷闲去教务处的窗下,听桂花被风吹过的声音;欣赏她春夏秋冬颜色的变化,久而久之桂花的长相牢牢地被刻在心里。2008的春天,一个周日的早晨,我回老家的路上,竟发现坑洼不平的马路上上躺着一棵可怜巴巴的小树苗:身材很瘦小,大约五六十公分高,只有三四个小枝丫,其中有一个枝干已被行人或车辆碾断,叶子也冒出了青汁(大概是从哪个装树苗的车上掉下来的吧)……我顿生怜悯,连忙弯腰小心捡起,仔细打量一番,那不是一棵小桂花苗吗?这可是我心中的仙树啊,怎会遭此劫难?幸运的是她的根还完好,于是将她带回家,小心翼翼地栽在了我家的院子里。 那些岁月因为工作忙,大部分时间都我们都吃住在学校里,整月甚至整个学期。那棵捡来的桂花栽下去,我就再也无暇顾及它了。我的婆婆也是个大善人,与她相处三十几年,我们之间不再是婆媳关系,而是升华成了母女的关系。每当她和别人谈到她的三个儿媳妇,她都会自豪地说:“我的三个儿媳妇都孝顺!”从她脸上盛开的菊花里,人们读出了满满的幸福感。平时什么流浪猫、流浪狗啊,她都会给予施舍,对我的桂花当然也不例外。自打桂花“落户”我家,婆婆隔三差五地去侍弄她。直到那一年寒假,我们举家回家过春节,竟发现我的桂花树长高了好多,还长出了几个新的枝杆!我有点激动,语无伦次地向老公、女儿讲着她的来历,这棵树在微风下微微摇了摇,仿佛在跟我们打招呼似的。女儿小心地抚摸着她的叶片,轻轻的,亲亲的;儿子似懂非懂,在一旁憨憨地笑;老公也顺手拔去了她周围的一棵小草,一家人待她如宝。 日子匆匆,生活依旧。2014年国庆假期,我又一次回家。没到家门就闻到了扑面而来的桂花香,我惊喜万分:“我家的桂花开了!”我大步流星奔向她,可令我失望的是并没有看到满树的桂花,只在树叶间找到几朵零零星星的花瓣,米粒那么大!但她终究没有让我失望,就这么几朵小花儿竟让满院飘香,真不愧是我心里的仙树! 这几年我家的桂花越发枝繁叶茂,花也越开越多了,香气飘得更远了。瞧,现在的她远远超过了我的身高,可是桂花树下不再有婆婆的身影,想到这,心中莫名悲伤起来,桂花树下,我独自下起了桂花雨…… 现在,虽然身在异地,但每每闻到桂花香,我都会想起我家院中的桂花,想到那两个如桂花般的人,想她,更想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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