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布满微微的渴意||陈劲松

杨培德

天空布满微微的渴意||陈劲松空镜子

是深渊？进入后的事物

都没有回来

呼号空空荡荡

没有回音

没有什么比它更荒芜

投石问路者把自己丢进

银子般静默的时间

除了空茫

它什么也不能真正地抱紧

除了破碎

它什么也不能恒久地拥有

与一只梨子对视

我和你，微凉的内心

都深藏着酸涩

都坚持保有黄皮肤下

雪白干净的肉身

都在等着一把

雪亮的，充满渴意的

刀子

有了裂纹的玻璃

有了细密的裂纹

但还没有碎

将它打碎的最后一击

还没有到来

那块玻璃

忍住遍体的伤

像那个在尘世里

咬紧牙关的人

一枚钉子的孤独

在陡峭处立足

用身体分开一小截逼仄浓稠的黑暗

面对呼啸的锤子

咬紧牙关

身体之外皆是悬崖

保持平静，不摇曳

更拒绝坠落

保持沉默，自己和自己对话

以明亮

以锐利

叹 息

喉咙中的灰烬，尚有余温

袅袅上升的青烟

湮灭掉一张模糊的脸

长久的沉默

是火焰熄灭后的空洞

孤独是一座木质座钟的钟摆

古老的时间里

黑色的蝙蝠一直在飞

翅膀扇动，细小的气流

有不易觉察的木质指纹

无声的海抱着青铜的潮汐

浪花不谢

在某个时刻

集体翻卷着焦灼的面孔

雨

一座小小的囚笼

禁闭着天空、乌云

禁闭着闪电的鞭影

以及，饥饿的狮群吐出的吼声

豹子体内奔突的雷霆……

那个独坐于高原的青海男人

是一滴最初的

也是最后的

孤儿般的雨水……

高原日落

暮色西垂

野薄荷张开辛凉的羽翅

天空布满微微的渴意

风，走走停停

不致让高原陷于巨大的虚空

大野寂寂，摊开疲惫的苍茫

暮色的桑烟

是这人间

最后的布道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