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 娘 作者/刘福明

杨培德

看   娘
作者/刘福明还是七月初看了娘的，快两个月了，我实在是想娘了。走进院子，小妹见我回来了，急忙放下手中的针线活，出门迎我，“二哥回来了！”平时我进院子，娘多数都是坐在房台阶上，手里总是忙着做活，也会说儿回来了。娘勤劳，贤惠善良，是一辈子闲不住的人，没事做了心里闷得慌。适逢秋凉了，又赶上阴雨天，正适合睡觉。心想娘这会儿一定是午睡了。我问小妹：“娘这会睡觉吧？”小妹说：“刚躺下一会儿，应该没睡着。”娘是睡在里屋连锅的热炕上的。我走到炕前，见娘蜷缩着身子，侧躺着，双眼紧闭，看样子是睡着了。娘或许正在做梦，梦中和她的儿女们、孙辈们一起，享受着天伦之乐。我不想打扰娘，让她多睡会儿，忙转身退出来。可能是我的脚步太急，吵醒了她。娘睁开了眼睛，顺手掀开被子。我看娘是想坐起来，便急忙上前扶着她的胳膊，扶娘坐在炕头。娘头上仅剩的几根黑发全白了，脸上的皱纹更深了，眼睛跌进眼眶里，不过娘的气色还好，眼睛有神，耳朵不太笨，看起来精神不错。我问小妹，娘最近起夜多不多？担心起夜多了下炕不方便，毕竟快九十岁的老人了。听小妹说不是太频繁，最近出门也少柱拐棍，我心里便踏实了许多。我对小妹说：“这段时间你照顾得好！”
娘可能是看小妹和我说话，便问我：“你是谁啊？你家在哪啊？你跑我家做啥啊？”应该是从大前年开始，每次回家看娘，娘都会问我这同样的话。一开始我真是受不了，心疼像针扎一样，泪长流着，酸楚、无奈、辗压着我的心。只因自己工作太忙，回家看娘太少，还没好好孝顺娘，娘便老了，真的是老了。作为儿子，每当想起来，总是满满的内疚。是无情的小脑萎缩症，悄悄地吞噬着娘的脑细胞，使娘的记忆力减退，慢慢地健忘了。娘是十多年前就患上小脑萎缩症的。那年，娘在西安大哥那儿过年，检查患上了小脑萎缩症。年后到商州，我一块陪娘复查，给娘买了脑复康、丹参片。此后，这两样药就像每天必吃的三顿饭一样一直规律地陪着娘，药和奶粉成为我每次回家看娘必买的东西。
我坐在炕沿上，娘对我说：“你穿短袖，光胳膊冷不？快坐炕上，盖上被子。”我说不冷，娘总是害怕我冷，反复地督促我上炕。娘看我脱鞋，坐到了炕上，脸上露出了微笑。我坐在娘的对面，我的腿挨着娘的腿，感到了娘的温暖，像婴儿一样在娘的怀抱里，感到了满满的幸福！体会到了娘对儿女总是无微不至的爱！小妹端来了豆角麦饭。娘对小妹说：“这是你二哥最喜欢的。”娘反复催小妹给我多盛些。我说中午吃得晚，还不饿。娘说：“你不多吃点，说不定下次回来就冬天了，吃不上了。”娘又说：“你从商县都走到这了，一百多里，咋能不饿呢？”我说现在出门方便得很，坐车一个多小时就回来了，就是去北京一天也可以往返。娘说：“还是现在这社会好，农民不愁吃不愁穿，喝的自来水，出门大马路，放到过去，走到商县还不得两三天哩。”娘尽管记不起我是她的儿子，但娘说起话来思路还算清晰。我心里很庆幸，这是儿女们的福分。
娘看我大口吃着豆角麦饭。我看到娘脸上泛着幸福开心的笑，祝福娘就这样天天开心幸福的笑着。
“山上的山花开呀，请你到山上来！”是我的手机铃声。电话问我能否参加晚上的会议，我坚定地回答没问题。低头看了下表，从进院子到手机响铃，刚刚一个小时。
娘问：“你就不能在家住一晚上？”我说有急事，要赶快回去开会，过段时间再回来。告别娘和小妹，看娘无奈而不舍的眼神，我转过身，忍不住泪水打在我的脸上。（注：此文原载于2021年9月1日《阳光报》。）

作者简介

刘福明，网名商洛蓝，洛南人，陕西省作协会员，供职于商洛市某部门，有作品发表于《陕西日报》《西安晚报》等刊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