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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Nba68

原创章回小说:文状元抗倭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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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4-5-6 09:35:13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Nba68 于 2024-5-14 10:02 编辑

第50章 智识假画名声振 盐商到底假斯文


       承恩穿行在河下的大街小巷中,市井之声不绝于耳。行走在竹巷街上,他想想今天粮行老板出的丑,心里那份满足让他情不自禁笑出声来。
       “老板,来两个肉包子。”承恩突然看到了包子铺,他连忙摸了摸盘缠后说道。
       “钱老板,那怎么好意思呢?”吴承恩一边说着,一边将钱抛入钱匣中,只听咣当一声,他拿着包子跑向了打铜巷。
      吴承恩低着头狼吞虎咽地吃着包子,两个包子下肚明显不一样,突然他发现撞着一个庞然大物,抬头一看真是冤家路窄,此人不是别人,正是大盐商程老板。
       “太巧了!程大老板这是去应酬?”
       可是嫉恶如仇的吴承恩总推脱没时间,程老板心里一直不痛快。怎么说他也是河下古镇有头有脸的大盐商,小小的秀才却给脸不要脸,真把自己当个人物摆起谱来,真是可笑至极。
       吴承恩心想这尿尿不能往人脸上刺,既然如此只能答应了,他试探性地问:“请我到府上是——”
       吴承恩被他说懵了,于是不解地问:“那你请我去做什么呀?”
      “长长眼?莫非程大老板淘着什么好东西了?”吴承恩一听马上猜测道。
       “承蒙程大老板抬举,就别折煞我了。”
       “哦,那我恭喜大老板收得宝物啦?!”吴承恩故意拱手表示祝贺,“这么一说,我还非得去府上大饱眼福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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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南船北马、九省通衢”的独特地理位置,让淮安府敞开胸怀、拥抱南来北往的各路文化。无论是“阳春白雪”还是“下里巴人”,淮安皆能照单全收、融为一体,融通南北、兼容并蓄的地域特色可见一斑。
       富得流油的盐商在河下的飞扬跋扈,河下百姓早已司空见惯了。吴承恩跟在程老板后边,他表面上摇着折扇漫不经心地走着,其实心里在思考着……
       “哎呀,惊动了老弟,实在有愧啊!”吴承恩连忙施礼,两个人算是打了招呼。
       “老爷。”门童恭恭敬敬地上前施礼。
       吴承恩略长一点,所以他也不谦虚了在前边走,李秀才跟着走进了院子。此刻,天色已晚,程府内却灯火通明,偌大的院落里亭台楼阁随处可见,足见程府的实力。几进院子,端的是雕梁画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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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以后程府随时欢迎两位才子,走,现在请随老夫到书房一观。”说罢,两个丫鬟打着灯笼在前边引路,程大老板引着他们拐了几个弯来到了书房。
       “侮辱斯文。”吴承恩在心里咒骂道。
       眼前的书房让两位秀才眼前一亮,且不说错落有致的书架上放着整整齐齐的古典书籍,也不说装饰间那价值连城的古董,就说那墙上悬挂的画作,已经让两位秀才瞠目结舌了。
       “那是当然。”承恩随手拿出一本古籍,他发现连开封都不曾,“这里的藏书都快赶上县学了。”
       “吴秀才,久闻先生才学一流,琴棋书画无一不晓,尤其是丹青技艺高深莫测。”程老板极尽拍马之能事,他察言观色感到吴承恩有点不耐烦了,连忙切入正题,“前些日老夫花几千银两,幸得古画一幅,特请才子鉴定一下真伪,务必多多指教,千万不要客气。”

       丫鬟在主人的授意下慢慢展开画轴,程大老板待画幅露出庐山真面目后得意地清清嗓子介绍:“两位才子想必早就知道,吴道子的判官是天下无双,好比吴先生擅长画鹅一般,一笔虽写不出两个‘吴’字,只怕这幅画作先生也没见过,我说的对吧?”
       吴承恩听了程大老板的介绍心中甚是不爽,他屏气凝神仔细观察这幅判官图。画卷上钟馗正在掷骰子,面前的五枚骰子早已掷好,只有一只在碗内疾速旋转,如果再掷出一个五点,那就是青龙了。
       画轴上判官怒目圆睁,左手支在桌边上,右手张开五指,嘴张得好大,好像在喊着什么数字。
       吴承恩专心致志地欣赏着,不过他面无表情,也不吭声,一旁的程大老板实在无法淡定了,一种不祥的预感袭上他的心头,又过了一会儿,他实在忍无可忍忐忑不安地问:“吴先生画你也瞧了,怎么样,这画能值两千两吧?”
       “两千两,河下古镇谁不知道你们盐商个个富得流油。两花两千两,你也买得起。”
       “那是那是的。”李秀才是个门外汉,他知道自己只是来撑门面的,汝忠才是行家,“汝忠,看出这幅画究竟是吴道子的真迹,还是赝品啊?”
       “贤弟,那我可就说了。”吴承恩折扇一合,终于开了金口,他端过茶品了一口,“此画绝对是——”
       “真迹!”程老板激动地说。
       “是什么?汝忠,你就别卖关子了。”李秀才急得头上直冒汗。
      “赝品!”吴承恩斩钉截铁地说。
      “怎么可能?吴先生,我请了山阳县多少书画名家鉴定过了,他们都说这画绝对是唐代画家吴道子的手笔。世上仅此一幅,绝无第二幅啊!”程老爷顿觉心慌气短。
       吴承恩高高地竖起食指和中指:“此画做工精致,装裱无半点瑕疵,不过它只值——”
       “两千两?”李秀才眼睛瞪得圆圆的。
       “不,二两银子!”
       程大老板脸红脖子粗:“吴秀才,你肯定是故意气我,如此人间极品,你非说它一文不值?”
       “是啊,仁兄,你就别开玩笑了。”
       “绝无戏言!”
       “那你有何凭据?”程老板脸一板。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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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4-5-14 10:06:45 | 显示全部楼层
第51 慧眼甄别吴道子 兄弟相约游勺湖



上回书说道吴承恩半路被盐商强行拉入府中,非要他鉴赏一下刚花重金淘得的吴道子的判官名画。
本来就对飞扬跋扈的盐商没印象的汝忠,勉为其难来到了程府,陪同他的是同年李秀才。
正当程大老板滔滔不绝介绍重金淘来的名画时,吴承恩一盆冷水浇下去,程老板气得脸色铁青,大声责问根据。
现场气氛骤然紧张起来,那家丁一看主子不开心,悄然包围了书房,那架势是随时要替主人出气,只等主人一声令下了。
“仁兄,好汉不吃眼前亏。”李秀才吓得浑身直哆嗦,他瞅准了一个时机在吴承恩耳边小声提醒,“千万别冲动。”
“我自有分寸。”吴承恩胸有成竹地拍了拍李秀才的肩膀后,他站在画轴前对瘫在椅子上的程老板说,“程大老板你仔细瞧这画啊,判官钟馗伸出手指要的数字是几?”
“你这不费话吗,当然是五。”众家丁连连点头。
“这就对了,那他嘴里应该喊什么?”
“这谁不知道,自然喊的也是五喽。”家丁们嘲笑道,一个个不以为然地差点把肚子笑破了。
可没想到的是,吴承恩居然竖起了大拇指夸赞道:“正是正是!”众家丁听了瞬间张大了嘴巴。
程老爷此时此刻更是一头雾水,这个秀才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就在书房里众人疑惑之际,吴承恩猛地打开折扇,又啪地一声合上:“我说诸位看仔细了,画中判官这嘴巴什么造型?”
李秀才一听承恩这么说,他仔细端详突然脱口而出:“不对不对,他这个嘴张得这么大,说的绝对不是五啊!”
“终于有个明白人了!”吴承恩端起茶杯又品了一口,他看着程大老板像泄气的皮球一样,窝在椅子上。
“好茶好茶!”他放下茶杯故意称赞道,“诸位想啊,吴道子,那可是久负盛名的大画家,价值连城的丹青多了去,他怎么能有这么大纰漏吗?!程大老板,告辞!”
“告——辞,程老板,别介意,字画古董难免被小人所蒙蔽,打了眼在所难免。”李秀才宽慰了几句话,连忙跟在吴承恩后边走出书房。
程老板听了气得活抖,他忽然站起来,一把夺过画把它撕成了几块:“气死我了,居然骗到我头上了!”
院子里的风好凉爽,吴承恩感觉今天替河下古镇百姓出了一口恶气,心里舒服极了。
“哎,仁兄,你这鉴赏水平真是神了。不是行家哪能看出端倪?心口合一,手上伸五,自然嘴上喊五,那嘴巴就得微闭才对。”李秀才如梦方醒,“果然是高手,李某不才,自愧不如啊!”
去年今日此门中,人面桃花相映红。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东风。时间如白驹过隙,无声无息中来到了第二年春天。
小城山阳到处弥漫着春的气息,古运河两岸桃红柳绿,南来北往的漕运船只在运河上川流不息……
这天沈老爷在江南做完生意一回到江北,他即刻来到了山阳县城南门,他心里装的是孙儿沈坤。
他越发喜欢这个苦读圣贤书的十洲了,现在沈坤和吴承恩齐眉并肩进了县学,成了河下古镇百姓茶余饭后的谈资,沈老爷觉得特别有面子。
一心想让沈坤饱读诗书,他日进士及第,让沈家在河下镇扬眉吐气一回,那是沈老爷内心一直以来的渴盼。
“十洲,十洲!”沈老爷在院外就大声喊起来。
“爷爷,爷爷回来了!”沈坤一听他笑着起身迎了出去,少奶奶和小玲相视一笑,那份幸福与知足全写在脸上了。
“爷爷,你回来啦,孙儿好想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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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着肉麻的问候,沈老爷爽朗地笑了,他和蔼可亲的笑容感染着一家人,祖孙俩搂着走进院门。
“爹爹,鞍马劳顿,快坐下喝杯茶。”少奶奶上前行礼。
“不累不累,见到我大孙子,我一点也不累了。”沈老爷和孙儿谈笑风生。
两个人坐在凉亭下兴奋地聊天,祖孙俩有说不完的知心话,沈老爷问:“最近,孙儿读了哪些书?”
“爷爷,你走后,娘让我又读了近年来推荐的书目,孙儿不敢有半点懈怠。”提到读书,沈坤闪到一旁规规矩矩地禀报爷爷。
“嗯,孙儿表现极好,你看爷爷给你带什么了?”
“司马迁的《史记》,还有《资治通鉴》,爷爷,这太好了,孙儿不日一定认真研读。”看到两本典籍沈坤兴奋极了。
“最近,吴承恩来玩过吗?”
“来过,爷爷,学兄果然人中龙凤,听孙儿给你讲讲轰动山阳城的妙事——”
“噢,说来听听。”
沈坤刚要讲,突然一个声音响起:“还是我来讲吧。”
“爹,你回来啦。”沈坤上进一步接过他爹手里的东西,
“爹,你快坐下。”
“爹,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半柱香工夫。”沈老爷头一抬示意儿子快坐下,“快讲给我听听。”
院子里花香扑鼻,一只小燕子飞进了屋子,它在大梁上垒了窝。沈少爷感叹道:“绿暗红稀春已暮。燕子衔泥,飞入谁家去——”
“朱雀桥边野草花,乌衣巷口夕阳斜。旧时王谢堂前燕,飞入寻常百姓家。”沈坤应景吟诵道。
“嗯,不错不错。”沈老爷欣慰极了。
祖孙三代在院子里重温了吴承恩戏粮行老板的趣事,笑声不时飞出简朴的院落。
“吴承恩聪慧过人,灵气十足。此人绝非池中之物,将来必成大器!”听罢儿子讲的趣事,沈老爷特别感慨,他语重心长地对沈坤说,“十洲,论才华你不及汝忠,但古人云行多必穷,荀子于《劝学》中曰,蚓无爪牙之利,筋骨之强,上食埃土,下饮黄泉,用心一也。蟹六跪而二螯,非蛇鳝之穴无可寄托者,用心躁也。”
“爷爷我知道,不积跬步,无以至千里;不积小流,无以成江海。”沈坤接过话茬,“汝忠让我开眼界,思变通,与他相交,孙儿收获良多。”
“十洲,此正是爷爷良苦用心之处也。”少奶奶走上前来插言道,“伯生骐骥一跃,不能十步;驽马十驾,功在不舍。锲而舍之,朽木不折;锲而不舍,金石可镂。”
“老爷、少爷、小姐、小少爷,你们这哪天才能聊完,还饿不饿啊?”小玲在一旁急了,“夫人催吃晚饭了。”
“哈哈哈——”
这顿晚宴既是接风宴,也是祖孙畅谈人生理想、学习方略的饕餮盛宴。今天这番谈话,对沈坤产生了深远的影响,此是后话,暂且不表……
没两天吴承恩约沈坤同游,他们在南门谈论着准备去勺湖一游。突然,一个须发皆白的仙骨风范长者出现在两个少年郎面前,捻着胡须道:“山阳双星聚南门,淮安百姓之福也!”
吴承恩好奇地望了老者一眼说:“老人家,你这是说我们吗?敢问怎么称呼?”
“他,你们都认不得?”一个百姓走过来诧异道。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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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4-5-14 10:10:28 | 显示全部楼层
第52章  半仙神算惊秀才 勺湖神话娓道来



“山不在高,有仙则名。水不在深,有龙则灵……”老者一捻胡须吟诵道。
吴承恩和沈坤听路人这么问,他俩又重新打量眼前这个老者,他一副仙风道骨的模样,着实让两人大为震惊。
“不知老者是何方神圣,请恕在下眼拙。”吴承恩深施一礼,十洲也一同拱手。
“两个毛头小子,他就是山阳城赫赫有名的徐半仙啊。”热情的路人揭开谜底。
徐半仙,倒是听过他一些传说,其中还不乏神鬼莫测的传说,所以沈坤和天承恩不得不另眼相看了。
“小的们有眼不识泰山,还请半仙海涵。”吴承恩率先发声。
“不知者不罪,你们不晓得我,可半仙知道两位气宇轩昂的少年是何人!”半仙似笑非笑地说。
“噢,愿闻其详。”
半仙坐在茶摊上,沈坤连忙招呼:“店家,来三碗好茶。”
“来了。”
“你,天资聪慧,风流倜傥一表人才,姓吴名承恩,字汝忠,号射阳山人。眼前已经是秀才,四艺中书画是一绝,山阳城一时洛阳纸贵,求你写诗作画者不计其数。少年时画鹅惊动朝野,近来你不畏权贵、独具慧眼一语成谶,道破吴道子判官画作赝品,气得盐商当场吐血。”半仙端起蓝边碗,咕咚咕咚喝了半碗后,他微闭双目手指掐算道。
路人见半仙在茶摊坐着,不一会儿围得水泄不通,半仙旁若无人继续说道:“而你父亲吴锐也算是半个秀才,中年得子的他为你取名承恩,感谢皇恩浩荡,吴家延续了香火。吴老爷虽做一点小生意,可他至今依然在河下古镇仍然书生打扮,真乃空前绝后的学痴也。”
吴承恩听了觉得不可思议,他好奇地望了望沈坤对徐半仙说:“他呢?”
“这位品貌不俗的少年郎,便是多年前山阳城异象下凡的文曲星。姓沈单名一个坤字,此坤乃乾坤的坤。字十洲,号伯生是也。祖辈从军,在河下经营一片小店,与大明漕运相关的小生意。父亲沈炜文武全才,品行端正……”半仙侃侃而谈,让沈坤大气不敢出,这个半仙简直神了。可他妄言自己是什么文曲星下凡,说得沈坤脸上**辣的。

“两位,半仙说得可准?”
“准,太神了!”
沈坤说话时惊讶的表情惹得围观的百姓们哄堂大笑,有人大声回应道:“半仙说的哪有不准的?!”
“半仙,都说你通《周易》、精八卦,那你算算我二人准备去做什么?”突然,吴承恩出招考起了半仙,本来打算离去的众人胃口一下子被吊起来,他们又围了过来,一个个屏住呼吸盯着徐半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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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子,你这是要考老夫啊!”边说他边上上下下打量了两个意气风发的少年郎一番,但见他双目紧闭,口中是念念有词,右手在左手上下翻飞盘算起来。
众人不由替半仙捏把汗,难不成半仙今天要栽到两个乳臭未干的小子手里?
突然,徐半仙睁开了眼睛说:“我知道了。”
“且慢,让我来做个中人。”众人一听目光齐刷刷地扫了过来,但见一个塾师模样的人站出来讲个公道,“半仙,如若你说对了,秀才偏偏说不对,你怎么办?抑或你说错了,你偏偏说对的,又怎么办?”
“真是的!”众人一听纷纷点头。
“大家听我说,现在请双方分别在暗处写上答案,然后交给我,如何?”
“这个主意好!”大家举双手赞成。
“就这么办。”半仙和承恩都表示同意。
只见塾师拿出笔墨,又拿出两张纸,先让吴承恩到茶摊屋里写,待他出来后,徐半仙才进去。
两个人把写好的纸条都交给了塾师,塾师举着纸条说:“大家看,这是少年才俊写的,是什么?”
“勺湖。”
“不错,我们再来看看半仙写的什么?”
现场气氛骤然紧张起来,只见塾师打开纸条,忽然一阵风刮来,幸亏他早有防备:“哇,风真大!大家看!”
“勺湖,是勺湖!”有人惊呼起来。
众人见谜底揭开,一个个在称赞中散去……
“半仙,汝忠服了!”

半仙起身和两位公子向北走,前边矗立的谯楼映入他们的眼帘。谯楼坐落在古城淮安中心,始建于宋代。
半仙指着危楼说:“原为镇江都统司酒楼,明时曾置铜壶刻漏用以报时,有匾曰谯楼。”
他今天真是高兴,特地向两位少年才俊讲起了一段鲜为人知的传说。
那是几百年前,东海龙王敖广一双儿女给王母娘娘拜寿回来,路过楚城上空时,脚下突然射出一道白光拦住了去路。他俩按下云头仔细一看,原来脚下勺湖在闪闪发光。
“哥,姐妹们夸勺湖美,今日一见果真名不虚传,我们何不占了此湖?!”兄妹俩边说边按下云头俯瞰勺湖,但见夕阳下碧绿的湖水闪耀着金波,湖边长着蒲苇,一阵阵微风轻拂朵朵莲花,好似一个个仙女在湖边婆娑.....
“妹妹别急,我来调兵遣将这就收了勺湖,专给你作后花园。”说着兄妹俩一起跳入湖中,湖面上顿时波浪翻滚,山城百姓感到一阵阵晃动。
一瞬间碧绿的蒲苇枯了,艳丽的荷花谢了,欢乐的鱼群没了,清澈的湖水浑了,勺湖岸边的百姓叫苦不迭。
大乱必有大治,从来不缺英雄好汉的山阳,有个名叫伏龙的渔民挺身而出,他带领大伙儿围住那两条妖龙,整整打了三天三夜。
“妹妹,三十六计走为上。”妖龙兄妹俩屡战不过,驾着云头沿着京杭大运河向西南逃到了泗州城下,收来五湖四海三江水妄想淹没淮城出口气,以平心头之恨。
“好啊,恶龙逃走了!”百姓们奔走相告。
“百姓们,它们一定是搬救兵去了,我们可不能坐以待毙啊!”伏龙振臂一呼全城的百姓连夜筑城墙,十天十夜工夫筑成了一座铁打的淮城,就等着妖龙回来一战了。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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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4-5-27 08:39:48 | 显示全部楼层
第53章 张果老施法救淮城 携手共进府学堂


       最特别的是他们还做了一个几百人也拖不动的铁猫,下在东城门楼上,仿佛航空母舰一般。有了它就可以随水起落,水涨它就浮,水落它就降,再大的洪水它也沉不了……
       伏龙与楚城百姓斗妖抗洪的精神,竟然感动了能镇妖的八仙之一的张果老。他摇身变成了一个赶脚的老头儿下了凡,倒骑着毛驴来到泗州城下。
       远远看到那两条龙和他的援兵——水母娘娘,正在怒目瞪眼、杀气腾腾地挑着盛有五湖四海三江水的两只木桶,向楚城而来。
       “行行好吧,我这驴太渴了。”张果老笑嘻嘻地迎上去,向他们讨水给驴喝。
       龙儿龙女一看是个瘦老头笑道:“你这蠢老头,肉眼凡胎、料你不识我们是东海老龙王家的龙子龙女和水母娘娘。”
       说着便卖个人情给他,指着两木桶水说:“这木桶里水够你的驴喝的啦,喝吧!”
       他们哪知道张果老的驴是头神驴,一口就喝干了前头那桶水,接着神驴又转过头来,去喝后头那桶水,眼瞅着那桶水又要被喝干了。
       龙子龙孙和水母娘娘慌忙上去夺桶,把桶里仅剩的水全倒在地上,顿时滔滔的洪水,很快地淹没了泗州城。从此泗州城便成了汪洋一片,变成了今天的洪泽湖。
       他们对淮城仇恨更大,张开血盆大口对着淮城吹了几口仙气,喷了口唾液。顿时狂风大作天昏地暗,倾盆暴雨整整降了几天几夜,顿时洪水泛滥,淹没了良田,推倒了房屋,夺走了无数条生命。
       洪水翻着浊浪向东流去,成了一条大河。幸存百姓痛恨地把这条大河写作“坏河”,后来就把它叫作——准河。
       幸好有张果老出手,楚城百姓这才有了救……
       “这也太神奇了吧?”沈坤和吴承恩听着半仙的神话故事,他们不停地赞叹。
       “好了好了,两位秀才你们去勺湖玩去吧。”半仙和少年才俊分道扬镳。
       “回见。”
       吴承恩和徐半仙这次风云际会,对日后创作神话小说《西游记》很有帮助。当然,吴承恩头脑风暴更多是来自他家巷子那棵大树对面剃头店。在剃头店里,他看到了平时看不到的书籍,大大开阔了他的视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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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522年吴承恩和沈坤同时进入了府学,在古镇河下引起轰动,人们对他们的期望更大了,两个人的关系也更进了一步,这年吴承恩十七岁,沈坤十六岁,正值风华正茂的时节。

       从秦汉时代起,淮安即为郡、州、府治所,府学始建时间无史料可考,据目前所存文献来看,可以追溯到北宋年间。淮安府学是古城淮安最高学府,其学生即所谓诸生、秀才,均来自所属各县,但每次招生所收学额,却是由上级官府来定的。

       府学与淮安府署、文通塔、谯楼一样,是淮安灿烂历史文化的见证,是构成淮安历史文化名城的重要因素,是淮安历史文化的骄傲。淮安区古称山阳县,自然有山阳县儒学。

       两个好友一同进了府学,府学就在府市口附近。

       “汝忠,你再过两载嘉靖四年可以参加乡试了,真是羡慕你。”下了课,沈坤和好友站在外面闲谈。

       “没什么啦,你也快了,我先试试,为你铺路。”吴承恩宽慰道。

       “兄台厉害,你哪是铺路,一试必中。前边督学使者来淮安府学,他特别欣赏你的才学,”沈坤回忆道,“他那句‘奇其文,谓汝忠一第如拾草芥耳’——《花草新编序》。”

       “哪里,我哪有那么厉害?”吴承恩知道能得督学使者如此赏识,他真是三生有幸。

       其实他知道天下儒生,自从选择儒学那天开始,就与科举有了难解之缘。科举成功了登科及第,被皇上赏识自然出将入相,在乡野当然衣锦还乡,称为缙绅。

       可他和沈坤都知道,金榜题名者毕竟是凤毛麟角,绝大多数人衣带渐宽终不悔,直至两鬓斑白,身形佝偻,不堪地在考棚里纠结挣扎……

       真正到了绝望之时,他不得不仰天长叹:罢了罢了!

       吴承恩做梦也没想到,他的科举之路会出人意料的坎坷,如此才华横溢的汝忠简直成了科举天大的笑话。

       山阳城有名的刘裁缝他给举人们做长袍,他必须问客人的年龄和进学的时间。

       “少年得志时或者是刚刚升迁的,必须把前襟做长点,他们常常会昂首挺胸。”刘裁缝津津有味地分析道,“而一把年纪还来做长袍的,后襟必须加长点,因为他永远抬不起头来做人。”
       自从进了府学吴承恩和沈坤聆听学正、教谕的教诲指导,他们常常结伴前行。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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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4-7-12 17:47:26 | 显示全部楼层
第56回 情同手足感情深 秀才择机进衙门
“这辣汤乃人间妙味,绝对称得上山阳一绝。”喝着鲜美的辣汤,沈坤边吃边评价,店家听了自然笑逐颜开,“老板再来一碗。”
沈坤也许是肚子真饿了,他狼吞虎咽地喝了一碗后站了起来,顺便将银子塞在老板的口袋里。
吴承恩一边喝辣汤一边吃油条,从脸上就可以看出由内而外的满足。
三个人吃完了,李秀才刚要付钱,老板笑嘻嘻地说:“这位公子已经付过了。”
“十洲,这多不好意思,说好我请客——”
“没错啊,你请客,我掏钱嘛!”
吴承恩笑了,他们告别了李秀才叫了船,沿水路回河下。
“汝忠,你为李秀才上下张罗,自己有没有秦晋之好?”沈坤坐在船头问道。
“去你的,我没问你,他倒问起我来了。”
“说真的。”
“沈坤,你我二人如此交好,我倒有个想法,不知你愿不愿意听?”吴承恩突发奇想。
“什么想法,说来听听。”沈坤被他说动了心,连忙追问承恩。
“将来我们如果一儿一女那就结为儿女亲家,好不好?”吴承恩大声说。
“好啊!如果两儿或两女,那么就让他们结为兄弟姐妹。”沈坤望着碧波荡漾的运河水动情地说。
“说得好,就依你!”
两个青春少年他们手拉着手,望着水中火红的夕阳,吴承恩脱口而出:“一道残阳铺水中,半江瑟瑟半江红……”
“两位公子,御码头到了。”船家在码头靠了岸,沈坤和吴承恩踩着跳板上了岸。
此刻的河下古镇炊烟袅袅,白天热闹的湖嘴大街恢复了平静,街道旁灯笼慢慢亮了起来,给晚归的人们照亮了路。
“让开让开。”身后突然传来颐指气使的叫嚣声,他俩回头一看一顶八抬大轿正招摇过市。
“这些盐商,有几个臭钱都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了,这么宽的路哪里够他走的?”吴承恩看着轿子走远发着牢骚。
两个人结伴而行,徜徉在湖嘴大道上,深巷里不时传来一两声狗叫,让这宁静的街道变得更加寂静。条条青石诉说着他们的友谊,盏盏灯笼照亮了他们的抱负。
“汝忠我到了,再会。”沈坤挥手作别。
“回吧,我走了!”吴承恩蹦蹦跳跳地向竹巷街走去。
“少爷你可回来了。”沈府的下人见到了沈坤连忙打招呼,沈坤从他们的眼神里感觉到不大对劲,莫不是家里出什么事情了?他不由加快速度。
“娘,我回来了。”沈坤进了院子。
“小少爷,少奶奶在老爷身边呢。”小玲的脸上明显挂着泪珠,沈坤心情沉重起来。
“爹,娘。”沈坤他一头闯了进来。
于小姐坐在床边,床上的爹爹一脸憔悴,沈坤快速来到床头急切地问:“娘,爹这是怎么了?”
“十洲,爹没事,你不要担心。”沈少爷听到儿子声音,他强作笑颜道,“今天听大人讲学了?”
“爹,你少说话多休息,等爹爹病好了,我慢慢跟你说,娘,爹得的什么病?”沈坤追问着少奶奶。
“十洲,你爹他没大碍,休息休息就好了。”少奶奶嘴里这么说,心里却比谁更担心。
“哦,那爹你好好休息,我看书去了。”沈坤退出了父母房间。
“他爹,时间过得真快,十洲都已经虚十七了,转眼成大人了。”少奶奶拉着男人的手和他谈着心,“为了这个家你里里外外积劳成疾,都是我无能啊。”
“别这么说,你是沈家最大的功臣,为沈家生了这么聪明的儿子,你是沈家的大恩人。”沈少爷缓缓地说。
“不说了,好好养病,我们娘儿俩都指望你呢,我去给你装口你爱吃的粥来。”
“嗯。”
小玲见眼生情从厨房盛来了温热的米粥,少奶奶接过碗来到了房间:“他爹,来,我扶你起来吃。”
“好。”
少奶奶细心地把另一个枕头放在男人的身后,然后端起碗拿起勺子喂男人吃。
沈炜不好意思地说:“我自己吃。”
“不,现在你是病人,我喂。”
“娘——”沈坤捧着书一头走进来,他抬头看到了这情景说,“爹,你起来吃饭了?”
“嗯,有问题要问你娘?”
“不急不急的,等爹吃好了,我再来问。”沈坤说着跑了出去。
回到书房的路上,看着父母如此恩爱,他的心里觉得很温暖,生在这样一个温馨的大家庭里,真是他莫大的幸运。
“奶奶,我回来了。”再说李秀才回到了龙窝巷的家,他翻箱倒柜找了起来。
“大孙子,你找什么呢?”
“奶奶,小时候你教我下棋的棋呢?”翔龙边找边问。
“你找它做什么?”奶奶好奇地问。
“奶奶,你听我说——”
李秀才就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讲给奶奶听,奶奶听了连连点头:“嗯,这倒可以试试。你等一下,奶奶给你拿去啊。”
“哦。”
这两间民房早已破败不堪,祖孙俩靠他遮风挡风,虽然破败,但是对祖孙二人来说却非常重要,因为这是翔龙爹娘留下的祖宅,这里有着三代人共同的记忆。
“在这,你把它好好洗洗。”
“嗯呢,奶奶。”
第二天下午李秀才带上棋具,来到了县衙门口,可他不知道如何开口才能进得了县衙,就在他万分纠结之时,突然昨天府学看到的倩影出现在他眼前。他觉得机会来了,于是迎了上去。
眼前的李小姐楚楚动人,她一袭长裙,把女子的妩媚呈现得淋漓尽致。李秀才直勾勾地盯着小姐,一旁的丫鬟都看不下去了:“大胆狂徒,居然光天化日——”
李秀才当即反应过来,连忙深施一礼:“小姐,我是本县府学生员。我叫李……,字翔龙,久闻大人平日里日理万机,闲暇之余喜欢下下棋,我有幸淘得棋具,欲与大人切磋一二,不知——”
李小姐打量来了倒真是书生意见,模样倒也说得过去,虽然不是玉树临风,但是至少也可以说相貌堂堂,特别是他谈吐不俗,是个文墨之人。
“义父正忙于公事,公子如果不弃,小女子倒愿意与你切磋一二。”李小姐在县衙憋屈,所以拉着丫鬟出来透透气,不想碰到了一个书生,她即刻表示欢迎。
“那,小姐,小生恭敬不如从命了。”李秀才心里正想着如何才能像承恩他们所说接近目标,没承想想什么来什么,他跟着小姐丫鬟进了县衙。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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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回 纹枰对弈芳心动 翔龙感恩攀高枝
李秀才好奇地打量着县衙,这是他平生第一次进入如此森严的地方。说来也是,不是县太爷至亲来这里都不是什么好人,基本上都是那作奸犯科的恶人。
走进别具一格的后花园,这里假山林立,处处花团锦簇,那阵阵花香沁入心脾,李秀才此刻真是花不醉人人自醉了。此时他可谓步步惊心,因为现在的每一步对他来说都太重要了。
“小姐,这好吗?冒失冒失把一个男子带入后院?”小玲在耳边悄悄提醒小姐。
“我自有安排,你去准备一下在花园里对弈。”
“是,小姐。”
小玲莲步疾移去准备了,李小姐头也不回地说:“公子,一会儿我们在花园里边石桌上对弈,你看如何?”
“一切听凭小姐安排。”
左拐后又右拐,李秀才真有刘姥姥进了大观园的错觉了,垂柳在春风中摇曳,拨动着少男少女的心。
在九曲回廊的一湖浅水下红色的锦鲤在水中嬉戏,移步即景的县衙后院真是美景如画,李秀才其实他自己还不知道,此情此景他是爱屋及乌罢了。
他近距离看着小姐的背影,昨天在府学的怦然心动情景再现,心不禁加速。
“公子,到了!”绿色的藤蔓爬满了别致的凉亭顶,遮住了耀眼的阳光。
“好的,小姐请看。”李秀才拿出一副围棋,右下角一个特殊的图像引起了李小姐的注目。
“你这副云子果然非同一般。”小姐看着棋具,两只编织工艺极高的棋篓,她打开盖子,两只玉指取了一枚黑色的云子举向空中,明亮的双眸盯着棋子,“色彩墨绿,取自南国玉石精雕细琢而成。”
“小姐果然是行家,自古道宝剑赠英雄,这副棋具是家父遗留之物,应该有着非凡的来历。”李秀才听小姐如此看好这副棋,他心里乐开了花。能与小姐如此近距离亲密接触,实在是三生有幸。
“公子,请喝茶。”小玲不失时机地出现在雅致的凉棚之下,她托着茶盘端起茶递给翔龙。
“多谢了!”
春风习习,小玲铺平棋盘,一场黑白大战即将开始,李秀才捏住一枚黑子放在右上角,紧接着又放了一枚在左下角。
李小姐细细观察,她知道公子显然深知棋道,所以也在另两角星位放上冰清玉洁的白子,
晋时的蔡洪在《围棋赋》中就曾提到了座子制的规则:“命班输之妙手,制朝阳之柔木,取坤象于四方,位将军乎五岳。”这其中“取坤象于四方,位将军乎五岳”就是指的座子棋,之后白先黑后。
“小姐一定是手谈高手,我先等一步。”公子来了个欲扬先抑,直接飞挂黑角。
“闲话少叙,棋盘上见分晓。”黑棋不落俗套一间夹。
这一场非比寻常的棋局在慢慢进行,棋至中盘李秀才发现对手绝非等闲之辈,虽一女子但是却有着男子一般的战斗力,接触战招法细腻,显示出极好的基本功。
李秀才决定露一手,试探小姐的功力。于是,他捻起一枚白子深深打入黑阵。
此招太过刁钻,既窥视黑角,又可以拆边,实在是个左右逢源的好点。
“妙棋!”身后一个男人的声音响起,两个当局人这才意识到早有人在观战了。
李秀才低眉顺眼,连忙站起躬身行礼:“晚生冒昧拜访,还请大人责罚。”
“免礼免礼。”大人一看眼前这个男子羽扇纶巾,一脸的谦恭,眉宇间书生意气挥斥方酋,想必是个可造之才。其棋艺精湛,行棋稳健,这颗白子单人匹马打入黑阵很有魄力,大人不觉叫出声来。
“义父,这位是——”李小姐觉得自己唐突,连忙介绍。
谁知大人笑着说:“刚才小玲已经禀告,这位是府学生员,字翔龙。昨天听了我的讲学,感受如何?”
“大人高屋建瓴,所讲晚生受益匪浅。”翔龙拱手道,“特别是大人分享科举经历,实在让晚生如获至宝。”
“谬赞谬赞,来来来,把棋下完。”
李小姐何许人也?她知道义父是嗜棋之人,本来公子就是来拜访大人的,于是她即刻起身:“义父,公子这手棋让我左右为难,女儿须长考,棋局女儿已经记下,所以请义父与公子对弈一局,让女儿长长棋。”
“那也好。”
小玲见眼生情快速收好棋子,大人在对面坐下后,李公子才诚惶诚恐地坐下。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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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回 斗胆县衙献棋艺 投桃报李开先河
围棋盘由十九道横线与十九道纵线构成三百六十一个交叉点,最中间的一点,称为天元。天元者中原之心也,着天元者有囊括四海之意,并吞八荒之心。
李公子岂敢怠慢?但他依然故我,继续在边角行棋在边角站稳脚跟,徐徐图谋中原。棋谚云,金角银边草肚皮,意思是说角地最容易守住,其次是边,而茫茫中原是最不容易守住,所以才说“高者在腹”。
青春绽放的李小姐坐在李公子这边,他看着白棋面对强敌毫不怯阵,心中大喜过望,不知这位公子是否婚配?想到这里她的脸上飘过一朵红云。
“小姐,这位公子真不错。”小玲看着小姐脸上红云飘过,她一边伺候好大人和公子茶水,一边在小姐耳边说着悄悄话。
刚才李公子和自己对弈,从棋道上来说自己与他在伯仲之间,特别是他单骑进入黑阵选点恰到好处,就连义父也交口称赞了。
义父公务繁忙还没和她这个小姐下过棋,但是小姐从大人书房书架上发现,义务围棋修养颇深,特别是他喜欢收集古今棋具,也说明他非常酷爱棋道。只是县衙琐事缠身,实在分身乏术罢了。
小姐想入非非之时,棋盘前的双方已经下去几十手,她定睛一看,黑棋左边与中腹气势恢宏,眼看就要围成铜墙铁壁,忽然白棋拎起一颗白子,肩冲上边四线一子,一场攻防大战即将上演。
“来得好!”黑棋凌空一镇有泰山压顶之势,于是乎白方要活棋,黑棋志在必杀,双方顿时进入变幻莫测的中盘大战,李小姐全神贯注地牢牢盯住棋盘。
李小姐心里大呼过瘾,可她毕竟是女儿家,不能那么不矜持,其实她真想大声说:“翔龙,好样的,真有男儿气魄!”
可是她不能,至少现在不能。棋盘上硝烟四起,很明显白棋空降神兵一旦长龙活出,黑中原之地尽失,白棋必稳操胜券;诚然,若黑棋能够杀掉闯进来的白龙,当然棋局当即宣告结束。
值此生死大战,李公子此刻渐入佳境,他早已忘记了自己置身何处,来此地意欲何为?他此时只知道闪转腾挪,要在茫茫黑阵中打下一片江山来,如此方能与黑棋一决雌雄。
两个人的招法让李小姐目不暇接,她觉得今天太值得了,眼前这场博弈让她大开眼界,但见白棋如轻功了得的练家,在黑棋围追堵击下从容不迫,眼看两只眼就要瞪圆了,义务突然陷入了长考……
双手已经大战近三百手,棋盘上黑白双方犬牙交错,从黑棋的攻击来看方向正确,手段凶狠,几**白棋若不是断然弃子,只怕白棋一条长龙早已成了刀下之鬼了!
可是现在白棋左冲右突,一只眼已经是板上钉钉,倘若另一只眼再成功,黑棋则大势已去,所以义父怎能不长考呢?
趁着对方长考,李公子也赢得了喘息之机,他知道今天这局棋无论是输还是赢,最后的赢家都是他自己。所以他此时此刻非常感谢吴承恩指点迷津,不然他不可能踏进县衙半步,更不要说接近如花似玉冰雪聪明的李小姐了。
想到这里他端起晶莹透亮的洁白茶具,品尝着上等的明前茶,李公子不由想起那句“人间至味是清欢”来。
他想人生如茶,不能太过浓烈,而须浓淡适度,方是好滋味。李公子回头一看,李小姐正盯着自己,手中的茶杯不由一晃,他连忙右手抓茶杯盖,李小姐一看也来帮忙,可是没想到越帮越忙,李公子右手一把抓住了小姐的右胳膊,他们四目近距离对视,顿时他觉得一股强烈的电流传遍全身,整个人一下子如触电一般……
还是小玲机灵,她上前一步俯身左手接住了茶杯盖:“还不错,没落地!”
“咳,咳!”大人抬头一看故意咳嗽了两声,一对年轻人才恍过神来,李公子赶紧撕开玉臂红着脸坐了下来。
“哎呀,吓死我了!”他自我解嘲道,“大人这棋杀得我喘不过气来——”
大人并不理会,突然他捻子拍在棋盘上,李公子一看大叫一声:“我认输,这手太妙了,绝对的妙手啊!大人,晚生自愧不如,这一手让我不虚此行啊!”
李小姐听着李公子这番陈词,她竟然没反应过来,怎么义父这一手白棋果真难以做活了吗?!
“承让承让!”大人似乎掌控着一切,他爽朗地笑声在后院凉棚回荡着……
“大人,今天冒昧登霍府还请见谅!”李公子如梦方醒切入正题。
“没什么,来人啦。”大人大声喊道。
“大人,有事您吩咐。”手下立即前来。
“看清楚这是李公子,今后县衙他来去自如。”
”是,大人!”
李公子一听高兴极了:“谢谢大人错爱!”
公子兴奋的样子,一旁的李小姐看了心里一种异样的情愫悄然生根。义务给了李公子尚方宝剑,今后随时都可以见到他了。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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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回 相约明日游萧湖 辗转反侧甜思春
“我欣赏欣赏。”大人听了手中把玩着这副云子,刚刚的酣战余温仍在,他根本无暇顾及今日的棋具。
他拿起一颗黑子透过傍晚的阳光,那黑色的云子在太阳的余威中熠熠生辉,大人频频点头:“这是一副不可多得的极品云子,恐怕宫里也不会超过三副!”
什么,这么珍贵?李公子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不过他瞬间反应过来:“大人果然名不虚传,不仅棋艺高超,而且对棋具也相当有研究。这副棋子放在我家实在是有辱它的身份,所以我将它送给大人。”
“我这怎么好夺人所爱呢?”大人一听手捋着山羊胡,两只眼睛依然盯着棋子仔细把玩。
小玲在一旁机灵地收起棋子来,李公子和小姐也跟着一起收,师爷突然来到大人身边,在他耳边轻轻说了什么,大人起身告辞:“李公子,感谢你的一番盛情,府学中好好表现,前途不可限量。”
“多谢大人提携。”李公子躬着相送。
目送着大人拐弯,李公子转身对李小姐说:“小姐,今日冒昧前来受到小姐盛情款待,李某万分荣幸,天色已经不早,我就不打扰了。”
“李公子,我们一回生二回熟,义父不是那古板之人,否则我们今天的见面就不可能。既然相识了,那也是上天安排的缘分,今后我们可以多走动走动。”李小姐果然不是一般女子,她的态度让李公子感激涕零。
“好的,感谢小姐真诚相待。现在正值春暖花开,明日邀请小姐去萧湖游玩不知可否?”李公子立即表明心意。
“好啊,明早太阳树梢高时,我们在萧湖门口相见,不知公子意下如何?”李小姐激动地拍手,小玲拉了她一把,她才发现自己有点失态。
“如此甚好,那李小姐我们不见不散。”
“不见不散。”李小姐跟着李公子后边说,“我送送你。”
“多谢小姐美意。”
二人穿过后流水潺潺的后花园,经过九曲回廊来到了县衙门口,李公子拱手:“小姐留步。”李小姐连忙还礼。
两个素不相识的男女以棋为媒相识了,一石激起千层浪,今天的第一面彼此都留下了深刻印象,所以才有了明日之约。
走出县衙李公子好不惬意,今日县衙之行让他受宠若惊,内心特别感激吴承恩的金点子,他想明日如有汝忠和十州同游戏的话,想必更是锦上添花。
可转念一想,那二人相貌出众,他们的出现岂不让自己黯然失色?所以,他打消了立即去河下镇的念头。
的确李公子的想法人之常情,他边走边想像着明天萧湖的场景,脸上的笑容如春花一样灿烂。
过了府市口向西南,李公子走进了龙窝巷,寻常巷陌,百姓人家,此刻巷子里早已炊烟袅袅。
奶奶一个人在家肯定急了,李公子加快了脚步。
“秀才,回来啦。”
“嗯,大伯。”
拐弯进了家门,相比县衙自己的家就显得十分破败,父母早逝,祖孙二人在这龙窝巷相依为命,左邻右舍对他们祖孙俩也相当照顾,这让李公子觉得特别温暖。
所以,他从小就用功读书,这才中了秀才,进而走进了府学,但是家贫如洗的他希望让奶奶过上好日子,所以他总盼望着出人头地的那一天。
现在的李公子心中对未来充满着向往,他想像着属于他们明天……
“奶奶,我回来了。”
“大孙子回来了,准备吃饭。”奶奶一听到李公子的声音高兴极了。
“嗯,奶奶。”
奶奶把晚饭端起了屋里,李公子边吃饭边把下午去县衙的事讲给奶奶听,奶奶听着心里乐开了花,她激动地说:“明天好好陪小姐,我大孙子要有出息了。”
“奶奶,这哪跟哪啊?”李公子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吃过饭洗洗脚躺在床上李公子辗转反侧,皎洁的月亮挂在空中,思绪的野马奔腾不息,眼前李小姐的倩影挥之不去。
“我孙儿长大了,怎么样,兴奋得睡不着了吧?”奶奶笑着说。
“奶奶,哪有啊?”李公子突然想起了家里还有一个纸鸢,他一骨碌起了床点灯找了起来。
“还嘴硬不承认,想小姐了吧?”奶奶心疼孙子起来陪他一起找,“你是不是找那个纸鸢?”
“奶奶,你真神了,比周半仙还神呢。”李公子夸赞道。
“我们家没多少金贵东西,也就是围棋和这纸鸢了。”奶奶边在墙角找边说,“在这呢,这下能睡安稳觉了。”
“奶奶真好!”
第二天鸡叫两遍,龙窝巷挨家挨户都开了门,奶奶起了身开始做早饭,李公子也许昨天太过兴奋,抑或太累了,还在床上睡着。
奶奶自然不能过早惊醒宝贝孙子的美梦,炉堂里火苗跳跃着,把奶奶的脸映衬得红润润的。
此刻奶奶仿佛已经看到了李家的明天,她在心里说:“儿啊,你们在天国保佑李家这根独苗吧,将来让他给你报仇!”
“奶奶,报仇,报什么仇?”李公子突然出现在身后,他不解地问。
“呀!”他神不知鬼不觉的出现,把奶奶吓得浑身一哆嗦,“大孙子,你什么时候起来的?”
“刚起来,奶奶,刚才你说梦话了吧?”李公子蹲下身体看着年迈的奶奶,“奶奶别担心,孙儿一定要让奶奶过上好日子。”
“嗯,奶奶相信,相信!”奶奶见孙子不再追问,她心口的大石头这才放了下来。
香喷喷的菜粥放在面前,翔龙大口大口喝了起来,吃着可口的河下腌制的大头菜,李公子觉得菜粥的味道好极了。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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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回 萧湖春色醉人心 小姐公子荡涟漪
相传龙窝巷内有一口千年古井,名为甘泉井,井下被认为有河道通向大海,藏有龙。
明代有传说称,某年楚州城将因暴水而沉没,唐代高僧僧伽为了拯救民众,在井上建起了大圣堂,井旁的桥称为大圣桥,而井旁的巷子则被称为龙窝巷。
此时月色如昼,龙窝巷那破败的两间民房里的李公子,他望着明月浮想联翩,而此刻山阳县衙闺房里的李小姐又何曾不是?
虽已是子夜,可李小姐头脑依然不停地转着。她在想两件事情,一是昨天她与公子的对局,如果继续下去,那么结果会如何?二为何义父下着胜负手,公子即刻认输?她一点也没看明白,明天必须当面问一问公子。
儿女私情其实男女双方交往时,最先动心的往往是男子,正所谓哪个少女不怀春,哪个少男不钟情呢?更何况两个人都已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
他们明天要游玩的萧湖在里运河边,位于江苏省淮安市淮安区河下古镇东南角,与勺湖、月湖并称为“淮上三湖”。
萧湖分南北两区,中间有莲花街,莲花石板长有数千米宛若长虹一般,其横跨三桥,桥下可以通船。最东边为通城桥,再西一点为通惠桥,再往西一里是广济桥。
萧湖南边主要为世界冷兵器时代最伟大的军事家、“兴汉三杰”之一的大将韩信纪念建筑群,北区是盐商私家园林群。
河下古镇在汉朝有韩信和枚乘,唐朝有赵嘏,自古以来是人杰地灵的宝地。而在萧湖历史积淀最为深厚的,当数韩信纪念建筑群中的韩侯钓台及漂母祠。
司马迁在《史记》中记载了大将韩信落魄城下无人识,只有慈善的漂母以饭接济。正是漂母美好的情怀,毫无功利的善举,酿制了历史长河里最动人的美酒,让千秋后人品味并为之陶醉。
淮安府山阳县百姓为了纪念英勇无比的大将韩信及乐善好施的漂母,在萧湖中建了韩侯钓台及漂母祠,寄托他们对韩信及漂母的崇敬与怀念。
明代夏曰湖的恢台园,湖中有水田数百亩,遍长菰蒲,风光秀丽,渔艇往来,与鸦鹜相争逐,小坝茶楼晚风笛韵,普光禅院落日钟声,游舫弦歌,遥相应和。
一年四季风景如画,“或当暑雨初霁,或逢寒雪乍晴,或春风柳绿之时,或秋水葭苍之候,茫茫洲渚,渺渺烟波”,令人心旷神怡。
正因为如此,李秀才这才在这阳春三月约上李小姐一睹萧湖满园春色。李公子吃过早饭,带上奶奶准备的干粮刚要走,奶奶突然叫住他,她从木箱底翻出一个纸盒子,两手转了一圈后说:“带上这点盘缠,和县太爷家小姐萧湖玩,千万别心疼钱!”
说着她用颤抖的手拿出点碎银子,揣进孙子口袋里。
“奶奶,你留着,我不用什么钱。”
“胡说,带上。”
李公子告别奶奶出了龙窝巷直奔萧湖方向,他看着太阳已经到了树腰,不由加快了脚步。
今天的天气真是太好了,阳春三月风和日丽,正是男女相约踏青的好时节。巷口那棵枝繁叶茂的柳树绽放着绿色,那长的枝条随风摇曳……
“小姐,你说那李公子能到了?”主仆二人坐在轿子里说着悄悄话。
丫鬟掀开轿窗向外一看,轿子已来到里运河大堤上。和煦的春风送来新鲜的空气,勤劳的蜜蜂在远处那片金黄色的油菜田里来回奔忙着。
李小姐向运河中望去,忙碌的里运河大大小小的船只来来往往,岸边的几个纤夫卖力地喊着号子,他们躬着身使出全身力气,逆流而上的大船在运河中劈波斩浪。
小姐望着波光粼粼的水面,她的思绪一下飞到了江南,飞到了金陵,爹娘的音容笑貌在眼前慢慢地闪过……
“小姐,你看萧湖到了!”小玲高兴地叫起来,那银铃般的笑声把李小姐从痛苦的回忆中拉回现实。
眼前的萧湖碧波荡漾,散落着前来游湖的百姓。偌大的湖面上飘着几只游船,愉快的笑声不时从湖面上飘进耳朵。春风送暖,同时阵阵花香沁入小姐的心脾。
她下了轿张望着门口,突然一个熟悉的身影映入眼帘,心里居然小鹿乱撞。他手里拿着一个燕子造型的纸鸢,显然他也在焦急在等待着小姐的出现。
她发现李公子今天打扮得特别养眼,整洁的书生装束让他浑身上下书卷气四溢。
忽然李公子向河边一看,顿觉怦然心动。一对有情人四目相对,两个人的双脚情不自禁地向对方走去。
公子定睛一看李小姐双目湛湛有神,修眉端鼻,颊边微现梨涡,实在是秀美无伦。特别是那得体的长裙把她那婀娜多姿的身材展露无疑,湖面反射过来的柔光照在她的脸上,更显得她肤色晶莹,柔美如玉。她肤色奇白,鼻子较寻常女子稍稍高一些,显得更有气质,可公子发现她的眼睛中却有隐隐伤感之色。
“李小姐,你来了,走,我们进去游玩。”李公子大大方方地说道。
“好,李公子。”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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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4-7-15 15:24:00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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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回 萧湖同游情更近 切磋棋艺增了解

李公子和李小姐结伴游览美丽的萧湖,满眼春色真是酒不醉人人自醉。小玲跟在主人身后,她笑盈盈地看着小姐和眼前的公子,心想着小姐找到了知心男人了,打心里替小姐高兴。
湖水如镜,绿树倒映,湖中鱼翔浅底好不自在。李小姐边走边打开话茬道:“公子昨日你我一战,小女子受益匪浅,不过我有一问实在不明,昨日就想我今日当面问公子,不知意下如何?”
“小姐,你我一见如故,有什么不必拘于礼数,如蒙小姐允许,你我今后直呼其名如何?”李公子一见火候已至提出中肯建议。
“如此甚好,正合我意。”
“你叫我翔龙。”李公子直面小姐,小姐被他炙热的目光所至,顿觉面颊滚烫,她下意识地回避连忙紧走了两步,似乱了点分寸。
“叫我婉婷吧。”
“好的,婉婷,昨天我们手谈了一局,收获良多的其实应该是我。”翔龙看到婉婷扑闪的双眸继续真诚地说,“第一次去县衙就受到你和大人如此厚待,实在是让我受宠若惊。”
“翔龙,可我问的是那盘棋。”婉婷很执拗,看得出她对后续的好奇与期待。
“要有棋就好了。”翔龙自言自语道。
“小玲,到亭子那边摆好。”小姐轻声道。
“你带棋了?太棒了!”翔龙跳了起来,他抬头看去,湖边的亭子格调高雅,古色古香的造型加上别致的雕梁画栋,与周边的景致浑然一体,不愧是文人骚客喜爱的地方。
“小姐,摆好了。”小玲对闲庭信步的公子小姐挥着手。
“我们赶紧过去吧,要不她要急坏了。”婉婷移动莲步,二人相继来到了亭下,翔龙待婉婷坐下,这才安稳地坐下来。
他摆上四颗座子后,两个俊男靓女开始复盘。各位看官,众所周知围棋与中国象棋大不相同,楚河汉界的象棋变化与只有黑白之分的围棋来说,真的是小巫见大巫了。
围棋变化计有10的172次方,加上打劫那就更多。所以复盘既是棋者的基本功,又是一个严峻的考验。下棋容易复盘难,首先要求对局者记忆力极强,故此,复盘不是一般人能够做到的。
而李公子和李小姐他们从容不迫地将昨日对局的每一步摆了出来,他们心里是多么激动,要知道黑白双方都能够记忆犹新,确实说明他们二人心有灵犀一点通。
此刻李公子拿起一枚白子空降至边上的黑阵中,此手妙不可言,一是窥视角,二是可以拆边,这在围棋上有个术语叫做“见合”。
“对,就到这里。”婉婷轻轻说道,通过复盘她对李公子又多了一份了解,心里那份甜蜜只有天知地知了,她沉默不语思考着对策。
“快来品尝才出锅的油端子。”不远处传来吆喝声,翔龙一看婉婷还在沉思中,他站了起来出了亭子。
李公子远远地就闻到了油端子的香味,看到小吃摊围了一圈小大姐,他连忙挤了进去。
摊主是个年老色衰的妇人,她头也不抬,右手长长的竹筷子从盆里夹好萝卜丝和面,准确到放到不停翻滚的油锅上的造型铁丝网兜里,揣满后立即放入油锅中炸起来,顿时泛起一阵阵油花。少顷,油花慢慢消失,妇人见火候已到熟练地翻转油端将反面在油中再炸。如此这般,金灿灿、香喷喷的油端子就做出来了。
“给我炸三个,多少钱一个。”李公子目不转睛地看着,连忙问道。
妇人并不答话,只是抬手示意,李公子顺着她抬手方向一看,左边招幌上写得再清楚不过,他付了银子耐心等候起来。
凉亭下主仆二人悠闲地观赏着湖光山色,李小姐想起上次和义父来过,和今天比起来感觉自然不同,小玲望着李公子在排队买吃的,于是快嘴的她讨好地说:“小姐,李公子真是人中翘楚,你看他对你多上心啊。”
李小姐并不答谢,她手中的檀香扇轻轻拂动着,所谓表面很平静,内心很汹涌。贴身丫鬟小玲的话小姐不是没听到,内心早已荡起涟漪的她不想被小玲洞悉。
眼前的棋局恍如昨日,想想这个李公子的确与众不同,他有过人的胆识仅凭献棋闯县衙,这就说明他不是池中之物。
她眺望着波光粼粼的湖面,几只洁白的江鸥在湖面上追逐着湖中几叶扁舟飞来飞去,小姐的心里觉得今天幸福极了……
“等急了吧,来尝尝小吃。”李公子走进亭子把油端子放在石桌上。
小玲拿起一个递给小姐:“小姐,公子一片心意,你就尝尝吧。”
“多谢公子美意。”李小姐接过油端子轻轻咬了一口,“嗯,真好吃!”
“好吃就好!”李公子憨厚地笑笑,他盯着棋盘看小姐如何应对?
小姐一看就自己在品尝,不好意思地说:“你们也吃啊,小玲——”婉婷小姐对小玲使了一个眼色。
小玲即刻会意,她拿起一个递给公子:“公子,你陪小姐吃啊。”
“哦,一起吃。”公子看到小姐已经给出应对之策,正拍案叫绝之时,小玲的话他听到了下意识回应。
三个人美滋滋地尝过了油端子,翔龙立即把注意力投入棋局中。黑棋从边上逼来,意欲让自己进角,能否活出尚且难以预料。可如果向中腹出头,茫茫天涯何处才是归宿?
怎么办?翔龙思虑再三,他拎起一枚白子打在棋盘上。
哦?婉婷内心一震,她这手逼就是看对手如何选择,如果进角即便活棋,那么从整体上来说,她行棋封闭中原,显然全局占优。
对手显然窥破她的心思,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如此方显男儿本色!
“好棋!”刚刚的长考她早已作了预案,所以她大赞对方的勇气之后,当头一镇,气贯长虹。
李公子不由倒吸一口凉气,如此气魄,如此格局,如此凌厉,不禁让他赞叹:“只叹小姐不是男儿身,否则绝对是个威武大将军。”
“公子谬赞了。”婉婷盯着棋盘默默无语,“手谈”即用手交谈也,她突然双眸凝望公子,两泓清澈的春水在公子心头潺潺流淌……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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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回 李公子棋高一筹 李小姐芳心暗许

话说一对才子佳人来到了大河卫淮安府山阳县境,绚丽的萧湖浏览这人间仙境,早有准备的李小姐命丫鬟摆好棋盘,与公子复盘昨日那盘没有下完的棋。
向南眺望,那高耸的文通塔清晰可见。萧湖边凉亭下这二人果然是棋逢对手将遇良才,两个人表面上是在棋盘上鏖战,其实李小姐已是芳心暗许。
却说复盘至公子的白棋左边打入黑阵,黑棋选择将白棋逼入狭小的角部,意欲全歼,白棋焉能就范?
好个李公子果然是才高八斗牛气冲天,但见那白棋跳入中原,打算杀出一条血路,与黑棋一决雌雄!
要说山阳县人杰地灵,知晓琴棋书画者数不胜数,游客中有好棋懂棋的见这凉亭下有人对弈,他们悄悄地围观过来,不一会儿把凉亭围得水泄不通。
“哇,这白棋胆子真肥。”这个小声说。
那个讲:“你也不看看黑棋这手镇,可谓气势磅礴。”
棋局到了关键处,盘面上的局势十分明朗,故此双方都志在必得。只见白棋极尽闪转腾挪之能事,任凭黑棋左右追杀,不让白棋有喘息之机。不一会儿,白棋的一条弯弯曲曲的大龙蔓延大半个棋盘。
这阵势让观战的小玲觉得透不过气来,可是两位当局者此时此刻却浑然不知,他们你来我往,杀得的是天昏地暗。
眼看棋盘在缩小,密密麻麻的棋子让人眼花缭乱。
“白棋凶多吉少,现在一个眼都没有。”有人替李公子担忧起来。
“观棋不语真君子。”另一个中年汉子沉吟道,“棋长一尺无眼自活,仁兄别着急。”
李公子此刻目光如炬他已然看到了白棋的生路,他诡异地一笑,捏起一枚白子,扑入二一路。
“劫杀,妙。”观战者如梦方醒。
所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棋局内外都在盘算着双方劫材,不过白棋此刻已经是万劫不应,因为扑入的一子已经打吃黑棋数子,吃掉它白大龙宛如蛟龙入海……
李小姐心中十分感叹,离开了京都她好久没能如此酣畅淋漓地下一盘棋了,放眼山阳更难得到知音。她用檀香扇遮住粉面桃花,一颗晶莹的泪珠夺眶而出。
感谢苍天,感谢命运,感谢山阳,更要感谢眼前这个玉树临风的李公子。此刻婉婷芳心暗许,她笃定今生今世非李公子不嫁了!
男女之情就是如此之神奇,原本八杆打不着的一对佳人,却被月老多情的红线套牢,注定成为一对鸳鸯。
李小姐毕竟是见过大世面的,她轻轻拭去眼角的泪水快速回到变幻莫测的棋局。哪里有合适的劫材?要找就要找个最大的,否则白棋根本没眼看的。
环顾整个棋盘,李小姐只找到最大的右下角,于是她只能孤注一掷地冲!
果不其然,李公子果断消劫!黑数子已成囊中之物,黑也只能拿下右下角。
瞬时间沧海变桑田,观战者大惊失色!众人惊魂未定,人群中高手快速计算着双方子数,有人断言:“盘面细微,官子决定胜负!”
“啊,白大龙已活,不应该啊?”有爱好者不以为然。
李公子和李小姐此刻并不言语,他们都在专注地收官,所谓百密一疏,官子收不好,中盘积下的一点优势很可能就被颠覆,这样的例子屡见不鲜。
说着双方来到了左上角,白棋突然二路断,黑棋打,白棋立下,不好,居然不入气,双活了!
李小姐一下子羞红了脸,只怪自己太轻率,打断了方向,这才导致双活……
当李小姐收完最后一个单官,棋局终于结束了,小玲开始做棋。私下里常常缠着小姐学围棋的小玲已经会下棋了,数子对她来说轻车熟路。
“和棋!”人群中一个声音特别响亮,李公子突然发现这声音那么熟悉,不由抬头一看。
“小姐,神了,真是和棋!”小玲惊讶万分。
众人一听交口称赞,棋迷们马上散去。
“十洲,你也来了!”公子腼腆道。
“来了,错过了一盘精彩的对局啊!”吴承恩摇着折扇很有范儿地淡淡说道,“重色轻友。”
“汝忠,你——”李秀才拨开一条路,连忙请两位好友坐下,然后向李小姐介绍,“这位是大人义女李婉婷。”
“小女子这厢有礼了。”婉婷赶紧起身施礼。
“李小姐幸会,不必客气,我俩是李公子府学好友。”沈坤居然也打开了话匣子,实在难得。
“婉婷,这位是山阳大名鼎鼎的风流才子吴承恩。”
“我哪风流了?”汝忠调皮道。
“山阳城谁人不知吴公子风流倜傥,对联戏奸商,慧眼识赝品,妙笔生花文章尽显风流本色。”李小姐如数家珍,说得吴承恩心花怒放,她看了一眼李公子又说,“听李公子说你是丹青妙手,不知今日可否让我开开眼?”
“小菜一碟,只要能入小姐法眼,汝忠荣幸之至。”吴承恩谦逊拱手,“可是——”
“可是什么?”李公子看着一旁的沈坤接过话茬,“可是我还没介绍完呢。”
“在下沈坤,字十洲。”沈坤连忙上前施礼。
李小姐看眼前未及弱冠之年的后生,他相貌堂堂,眉宇一股正气让人过目难忘。特别是他身材魁梧,想必是文武全才。
“各位才子,刚才小女子献丑了,现在我们来复盘一下昨日李公子与义父对局,不知可否?”李小姐提议道。
“太好了,我俩好好学习一下。”
凉亭下气氛好温馨,小玲周到地忙前忙后,望着小姐开心地与公子们交流,她比小姐还开心。
“两位公子,义父下出此手,李公子大赞妙手,便推盘认输,请问可否还有良策?”一对才子佳人记忆力惊人。
吴承恩和沈坤都喜爱围棋,特别是沈坤打小耳濡目染,棋力在承恩之上。他凝神屏气俯视全盘,双方争夺得异常惨烈,黑棋杀招果然阴风四起,一条白龙岌岌可危……
“十洲,白长龙可还有救?”李秀才扭头问沈坤。
“汝忠兄,你以为如何?”十洲把问题抛给了承恩。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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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回 公子小姐心相通 相约夜游竹巷街

话说吴承恩和沈坤也来到了萧湖,他们围观了李公子和大人干女儿精彩纷呈的对局,更为他们最终成为和棋感到特别震惊。可更让他们意想不到的是二位才子佳人当众复盘了,李秀才和大人对局,大人最后一招致敌,白棋投子认输。
本来棋局到此戛然而止,可是心思缜密的李小姐觉得李公子故意认输,所以今日复盘提出异议,李公子问棋艺高超的沈坤,沈坤却将这问题抛向吴承恩。
吴承恩手中折扇快速扇动了几下,忽然他啪地帅气地一合折扇,指着一点说:“白这里落子如何?”
几双明眸盯着他所指之处,沈坤上前一步试走,吴承恩沉着应对,就在沈坤提去边上白四子,看似山穷水尽之际,吴承恩啪地一断,众人大惊失色,一个惊世骇俗的“倒脱靴”竟然无中生有,恁地绝处逢生生出了另一只眼位!
“神之一手,此真乃神之一手也!”李公子拍案叫绝。
各位看官想必大家想知道“倒脱靴”究竟是什么回事?要想弄清楚这个真得脑补一下。“倒脱靴”是围棋死活问题中的一种独特的棋形,指在对方提掉自己的数子后,自己再反过来叫吃,擒住对方数子。
黑多送一子,妙手,当然吃右边黑子,但是提子后,黑棋继续叫吃,彻底破了白棋第二只眼,这种吃子的高级技巧,就是传说中的“倒脱靴”。
“两位公子,今天我才知道什么叫高人了!”李小姐手中的檀香扇停止了扇动,她看着二位公子下出这罕见的倒脱靴,实在佩服他们过人的棋力。
“雕虫小技,何足挂齿?!”吴承恩谦虚道。
“几位,棋我们也欣赏了,这来到萧湖不在湖中泛舟,实在有负大好春光啊!”沈坤打趣道。
“小玲,你收拾一下。”小姐吩咐了一声,走出了凉亭。
三位公子紧紧跟随,眼前的萧湖阳光明媚,湖边的垂柳随风摇曳,湖面上游船在碧波中荡漾。
“两位学兄,我们先放纸鸢,你们先去荡舟可好?”李公子扬了扬手中的纸鸢。
“好的,你们去玩。”汝忠和十洲当然明白公子的美意,他们给翔龙出的主意果然奏效,心情自然大悦。
“婉婷,我们到那边空旷之地放纸鸢去。”
“好啊。”李小姐愉快地答应了。
四位俊男靓女分成两路,一路去租船,一路去放纸鸢。李公子陪着佳人来到平地上,他把线头留给小姐,自己向下风头跑去。
“婉婷,快跑!”
草长莺飞二月天,拂堤杨柳醉春烟。儿童散学归来早,忙趁东风放纸鸢。看着这番诗情画意里的李公子忙得满头大汗,婉婷的心里甜甜的。愿得一心人,白首不分离,是天下有情人最渴望的。
“十洲,你看到没有,翔龙和李小姐美事成了。”吴承恩看着一对有情人在草地上奔跑着,银铃般的笑声感染着正在租船的两位青年才俊。
“是啊,汝忠,怎么你也思春了?”十洲开玩笑道。
“去你的。”汝忠不屑地瞟了十洲一眼,“不过哪个少男不钟情,哪个少女不怀春?值此良辰美景,与红颜知己泛舟萧湖,的确是人生一大美事。”
“的确,那你的那一位在哪呢?”
“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承恩摇头晃脑的样子把沈坤逗得合不拢嘴,“想我山阳多灾多难,如今否极泰来终于迎来阳光明媚的春天,真是苍天眷顾啊!”
“是啊,我们走吧,下湖玩一玩。”沈坤回头望了远处李小姐和秀才说,“我们去划船。”
偌大的萧湖成了山阳百姓的游玩圣地,萧湖与月湖、勺湖并称山阳三湖,特别是这萧湖为三湖之最,自然吸引着山阳百姓前来游玩。
“翔龙,我今天真开心。”手里拉着纸鸢线,李小姐对身边的公子说。
“我也是,婉婷,谢谢你!”
“谢谢我,为什么?”婉婷好奇地问。
“谢谢你不嫌弃我,你给了我最大的满足与自信。”李公子深情地看着婉婷红扑扑的脸庞,那俊俏的脸上两个深深的酒窝是那么迷人。
突然,婉婷脚下一绊,她一下倒了下去,猝不及防的李公子顾不得什么男女授受不亲的古训,一手托住了小姐的杨柳细腰,惊慌之中的小姐本能地倒在公子的怀里,两个人面面相觑,时间一下子凝固了!
“小姐,当心!”远处小玲跑了过来。
望着高空中飘荡的纸鸢,李公子动情地说:“我真想变成天空中那个纸鸢,而你就是牵着这根线的人。”
冰雪聪明的李小姐脸一下子红了,公子的心意她怎能不懂呢?她脱口而出:“在天愿做比翼鸟。”
“在地愿为连理枝。”一对才子佳人就在这萧湖表露心迹,郎情妾意这无疑是天下最幸福的一对。
“小姐,你们——”小玲扑哧笑出了声。
两个人这才发现自己失态了,李公子连忙把婉婷扶好。
太阳西沉,火红的晚霞在西天燃烧,承恩和沈坤在湖中探讨了若干问题,既有学术上,又有其他方面。
与承恩交游的过程中,沈坤越来越发现自己交对了这个难得的朋友。
“两位公子,收船喽!”岸边船家大声喊道。
“汝忠,我们回去吧。”
“我还没聊够呢。”吴承恩不情愿地说。
“到岸上一样啊。”
“也是。”两个人奋力摇橹,游船向码头靠去。
上了岸两人向李公子他们走去,吴承恩半开玩笑地说:“一个是风流才子,一位是美貌佳人,两位你们真是天生一对啊!”
“你就别逗他们了,哎,说真格的,相逢不如巧遇,今晚我们一起到竹巷街逛逛,不知诸位意下如何?”沈坤大胆提议。
“好啊,好啊!”李小姐拍手称快。
“小姐,天色已晚,再晚只怕老爷夫人会担心的。”小玲直言不讳。
“没事的,爹娘他们知道我和公子他们在一块。”李小姐当然想和心上人腻味在一起。
“那就一言为定,现在我们就走。”
几个人跟在承恩后边,他们沿着运河大堤向前走,不一会儿下坡,沿街向东疾行,脚下的青石板上都刻着一朵朵莲花,所以人们把这条街叫做莲花街。
又走了一会儿他们来到了一座砖砌拱桥上,桥下水很深,一旁立着一根六角石柱,上面刻着稀奇古怪的图案。
李小姐好奇地问:“各位公子,你们是这里土生土长的,这是什么呀?”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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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回 那鲍四灰头土脸 看长老脚踩莲花

莲花街从淮安城北联城的天衢门起,向西北方向蜿蜒数里,一直到河下湖嘴大街南头的运河堤上,从空中鸟瞰好像漂在水上。
与其说它是一条街,倒不如说这是一条长长的堤坝,因为它没有街的样子,两旁断然没有林立的店铺,只有萧湖的碧波和一族族绿茵茵的蒲草。街北边散落一些人家,都是靠捕鱼或种菜为生的。
很久以前淮城的西北隅是一望无际的萧湖,从淮城到河下只有两条水路和一条陆路。水路即从运河或萧湖到西湖嘴。
陆路是出北门,到联城,经新城,再到河下。而河下有闻思寺和湛真寺两大有名的寺庙,还是许多名医、名店,一些信男善女和市民要到河下的寺庙烧香、求医、赶集什么地,如果从陆路走都要绕行。能建一条便捷的街道将淮城和河下连接到一起曾是当时人的梦想。
扬州有一姓张的富商,经营盐业,因经常夹带私盐,家财万贯,妻妾成群。有一年,他最宠爱的小妾得了怪病,在扬州找遍名医,久治不愈。当听说淮安府闻思寺住持医道精熟,能医治百病时,忙派家人来到淮安欲见住持。
闻思寺住持早就听说此人靠投机钻营发了财,却十分吝啬,不愿意施舍,故意避而不见。来人等待三天不见住持,只好返回禀报了主人。张氏无计可施又派管家来到闻思寺,求住持救主人爱妾一命,并承诺将以重金酬谢。
住持想这富商赚的是不义之财,何不借此机会,让他从萧湖之中打开一条通道,以方便信徒往来。
于是便对管家说:“若要治好你家女施主的病,必须要你家主人夫妇二人一起,从最近的路,经过萧湖来到寺中拜佛,且出了府城必须一步一叩首,经过萧湖时,不许乘船,必须是步步脚踩莲花,如能答应这条件,方能替你家女施主治病。”
管家如实报告主人后,大家心想,寻找最近路到达闻名寺好办,一步一叩首也好办,这不许乘船、步步脚踩莲花如何能办到?
这时有人出点子说,如果在萧湖中筑一道石堤,在长堤路面的石板上刻上朵朵莲花,不就是脚踩莲花吗?
主人恍然大悟,于是急忙来到淮安城,招募民工,在萧湖中从联城到西湖嘴堆砌了一道长堤。
夫妇俩按照住持的做法,每天从这刻有朵朵莲花的石板路面上一步一叩首到闻思寺烧香求医,经过七七四十九天,这位爱妾的病真的痊愈了,从此这条长堤便被人称为莲花街。
“李小姐这一问算是问对人了,我也说说莲花街来历。”吴承恩接过话茬,他自小就对山阳县境内掌故特别感兴趣,特别是传说故事,经他娓娓道来在河下古镇传得更是神乎其神。
“愿闻其详。”
“众所周知,山阳城内街道坊巷的布局是按古代城市街道坊巷的标准格式设计而成的,街道坊巷结构成棋盘格式。南门城门楼也就是迎薰门、总督漕运部院、淮安府衙都在城内中轴线上,总督漕运部院建在城中心,足显朝廷派驻机构的地位。城内六条东西走向大街的街名大都以官府衙门坐落位置来命名的,总督漕运部院面前的大街向东的即院东街、向西的即响铺街,现谯楼东路、谯楼西路。“汝忠果然是百事通,他口若悬河把一行人听得如痴如醉,清了清嗓子后又继续说道。
“我们淮安府衙面前的大街即东门大街、西门大街。山阳县衙面前的街即县前街,现县东街、县西街。五条南北走向的大街,即东长街、西长街,中长街现南门大街、北门大街,府上坂街。
官衙、学府命名的街巷:院东街、府市口、县东街、县西街、察院街、兵马司巷、捕衙巷、府学街、县学巷、兴文街。
寺庙、楼命名的街巷:夯轮寺巷、大观音寺巷、岳庙东街、岳庙西街,城隍庙巷、天主堂巷、 小人堂巷、太清观街、吕祖殿巷、 牌楼巷、草楼巷、更楼东街、更楼西街……”
“汝忠扯远了,小姐问的是莲花街——”李公子连忙叫停,他知道如何不阻止,不知道猴年马月才能说到脚下的莲花街。
“水关门外板桥斜,郡厉坛前秋月华。记得小时骑竹马,行歌踏遍石莲花。”吴承恩摇头晃脑地念起河下孩子熟悉的这首诗。
沈坤插上说:“初月一钩斜,炊烟起万家,长街归去缓,步步踏莲花。”
承恩兴致颇高他滔滔不绝地说:“莲花街位于淮安联城与河下古镇之间。街如其名,其特别之处就在于其铺彻路面的每块青石板上均凿有一朵近一尺阔的大莲花。相传徽州砖雕的创始人鲍四,原是烧窑的,砖瓦生意虽好,但烧砖要花去不少时间和人力,赚不了几个钱。他看那些徽商致富回来,大把大把的钱钿往外掏,眼红得很,便卖了砖窑到淮安去做生意。
鲍四几年生意一做,赚了无数的钱财,竟成了徽州首富。他非常得意,在淮安修了鲍四庙,塑了自己的全身像,又揭榜要造一条鲍四街,说自己钱财无数。
这时一个手抱长颈瓶,瓶插杨柳枝的中年妇女,来到鲍四面前一个嵇首说:“鲍老板,你有多少钱财,敢夸海口,修一条鲍四街,你又有多大德行,敢建庙塑像,受万民香火?”
鲍四说:“我钱财无限!”
“哈哈,这话错了,天下只有技艺无尽头,哪有钱财无限?”鲍四不服,要和她打赌,她放一朵莲花,鲍四放一只元宝。如果鲍四输了,元宝白送给淮安人,并砸庙毁像;如果她输了,莲花送给鲍四装饰街面,鲍四可以受万民香火。
那妇人走一步往地上一指,说声‘敕’,地上就现出一朵莲花,鲍四随后就放只元宝。
半里路下来,那妇人莲花没有完,鲍四的元宝却没有了。鲍四脸红脖子粗,马上溜了,那妇人也走了。
淮安人使用地上的元宝在那放莲花的路面上盖了街房,起名叫‘莲花街’。”
“不错不错,不过我小姐问这河中稀奇古怪的镇妖柱传说。”沈坤突然一合折扇。
李小姐情不自禁地拍手欢迎,她太想了解河下了解山阳,了解南船北马的淮安府了。
沈坤向空中看了一眼说:“李小姐小时候听我爷爷讲过,传说运河边上有一个姓刘的大财主,号称刘百万。他家公子年方二十,是个秀才。一天他从桥上走过,突然他莫名其妙地扑通一声掉河里了。也许他命该如此,那天他喝醉了酒,虽然百姓们前来相救,可是还是没能救活。刘百万痛失长子,经常夜里做梦,梦里刘少爷浑身上下湿辘辘地站在他床前,吓得刘百万整夜整夜睡不好。所以,刘百万到福禅寺请长老来超度亡灵……”
德高望重的长老一捻长须,他双目微闭口中念念有词,不一会儿睁开眼说:“你家少爷让你答应他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尽管说。”
“他托梦给我,要在桥边建一座经堂。”
“好说好说。”刘百万满口答应,他家最不缺就是钱,凡是钱能解决对他来说都不是事。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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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回 竹巷街品尝小吃 那倭患日益加剧

几个青年男女沿着莲花街向竹巷街走去,一路上李公子对李小姐关心备至,李小姐好不开心。
夜晚的河下古镇更加迷人,穿行在大街小巷中,品尝着特色小吃,一行五人游兴浓烈。
“吃糍粑,甜脆的糍粑快来买了。”店边的商家招揽着客人。
“糍粑是什么?”李小姐来自京城,她当然对山阳城地方小吃不甚了解。
“婉婷,那是一种小吃,我们去尝一下就知道了。”
小玲陪着小姐来到摊位前,空气中弥漫着的香味就让他们欲罢不能了。李小姐发现篮子里的糍粑黄灿灿的,呈三角形,她仔细观察这是糯米做的。
“来五个。”李公子今天特别大方,他主动付了钱。
“几位少爷小姐,你们尝尝我家的糍粑,不好吃不要钱!”小大姐一边拿糍粑一边夸口道。
李公子首先拿了一个递给婉婷:“你第一次见到我们山阳小吃,必须第一个尝。”
“那,我们呢?”吴承恩故意逗道。
“自然人人有份。”
年轻人感受着人间的烟火气,品味着山阳县特色小吃,他们的笑声洒在竹巷街上……
天色已经不早了,李小姐在竹巷街东头北门大街旁边停住了脚步:“今天能与山阳几位风流才子同游,小女子万分感激,实觉三生有幸。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天色已晚,各位才子,小女子告辞。”
“李小姐,后会有期。”沈坤和承恩一拱手。
“我来叫一顶轿子。”李公子 听说李小姐要走,他连忙站到北门大街边上来回张望。向南望去,此刻已是夜色阑珊。街面上行人稀少,偶尔小巷子里传来一两声犬吠。
突然,李公子发现了轿子连忙高喊:“轿子,这边!”
轿夫一听连忙向竹巷街头跑来,李公子和李小姐眉目传情,那番郎情妾意沈坤和承恩看在眼里。
李公子真是无微不至,他伺候小姐上了轿:“县衙。”
“这么晚上县衙做什么?” 轿夫们听了一愣。
“听好了,这位小姐是大人女儿,一定要安全送到!”李公子递上碎银子说。
“公子们请放心,就是借我一百个胆,也不敢有半点差池不是?”为首的轿子千恩万谢后轻喝一声,“起轿!”
两个轿夫轻松地抬起轿子,轿子发出吱呀吱呀的声响晃晃悠悠地向南走去。李小姐掀起轿窗,向李公子他们正挥手。
多情自古伤离别,更哪堪晓风残月?此刻她看着李公子的身影渐渐模糊,抬头看了一下苍穹之上的下弦月,一丝忧伤不知不觉袭上心头。
幸好身边有小玲打打闹,小玲打开话匣子说:“小姐,这李公子人真不错。”
“你个鬼丫头懂什么?”
“小姐你这是门缝里看人——把我看扁了。”
“哟,我怎么把你看扁了?”小姐故意打趣道。
“你看李公子要人品有人品,有长相有长相,最主要的他对小姐上头。”小玲伶牙俐齿地说道。
“李公子?”承恩拉了翔龙一把,“人早已走远了。”
李秀才发觉自己失态了,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头,沈坤在一旁笑道:“汝忠,只怕某人眼里心里只有李小姐了。”
“你们取笑我也罢了,谁叫你们是我大媒人呢?”秀才红着脸说。
“啊?翔龙,成了。”十洲惊讶道。
“嗯,我和小姐情投意合。”
“人生得一红颜知己,足矣!翔龙,实在是可喜可贺!”吴承恩连忙道贺。
“只是我拿什么作聘礼去县衙提亲呢?”翔龙愁容满面。
三人陷入沉思,翔龙身无长物,即便他们郎才女貌,可三媒六聘那是规矩。
“翔龙你别愁,你们这才见第二面,现在想那么远是不是早了点?”吴承恩眉头一皱,“至于聘礼,此事尚须从长计议不是?”
汝忠如此开导,翔龙脸上才有了点笑意……
此后李公子和李小姐频频来往,他们的足迹遍布山阳县城内外,二人的感情日渐深厚暂且按下不表。
就在这年也就是明嘉靖二年(1523),日本左京兆大夫派遣的贡使宗设的自灵桥门登岸来到宁波,市舶司安排他们在下榻在境清寺嘉宾堂。
过了几天日右京兆大夫也派遣他的贡使瑞佐,以祝贺皇帝即位为名也来朝入贡,船队驶入甬江,从和义门登岸,市舶司安排他们在天宁寺居住。按明朝惯例,设在境内的市舶司应按先后次序到船上验货和接待。
坏就坏在瑞佐的副使宋素卿,这人原名叫朱杲,家住灵桥门附近。此人没有什么别的才能,不识文字,家中以买卖古董为业。
早年朱杲偷渡到日本,日本因为朱杲是中国人可以利用,就让他当了官。正德三年(1508),朱杲将自己的姓名改作宋素卿,充任正使到明州入贡,当地人一见到他就认了出来。镇巡官得知情况,就以朱杲叛入外国,将此事奏闻朝廷。
但当时朝中太监刘瑾弄权,他得了朱杲的贿赂,竟将他放回日本。这次化名宋素卿的朱杲又来到了宁波,而且无事生非挑起祸端。
自仗了解内情,宋素卿就向宁波市舶司负责的太监赖恩行贿,赖恩见钱眼开,竟不按惯例办事,不但先到瑞佐的船上验货,而且设宴招待时也让瑞佐坐了上席,将宗设冷落在一旁。
宗设就不乐意了,率领手下到瑞佐住所及和义门瑞佐泊船处大打出手,并劫掠了市舶司仓库的所有贡品。外使入贡本来是不许带武器的,受了贿赂的市舶司太监竟偷偷将刀枪送与瑞佐一行,日本的两帮贡使仗就打大了。
但宗设终究人多占了上风,太监仓皇躲入市民家中。瑞佐狼狈向西逃窜,躲入绍兴城中。宗设还不罢休,一直追到绍兴,向绍兴知府索要瑞佐被拒绝,怒而返回,途中大肆劫掠。
太监不得已,遣指挥袁某为护夷兵使,追至绍兴。当时时境清寺嘉宾堂还有日本贡使的随从人员100余人,境内民众请求官府清除这100余人,但官府却十分畏惧,明史称“闻言震色”。
当时境内百姓喧噪,甚至出言骂詈。在民众的压力下,只好派遣推官高迁、指挥刘文各处擒获,斩戮这100余人,而我军民亦有被所戕者。
靠泊在灵桥门日本贡船水手闻城中扰攘,就启碇开船船逃奔。宗设自绍兴返**至湾头,见宁波城上鼓噪防备,就夺到三艘民船顺流出海。
这帮贡使为祸中国,逃到朝鲜,朝鲜知其为叛中国的日本人,就派兵诛杀,擒获首要分子两人献于明廷。朝廷遣刘给事查明朱杲来历,认为罪在不赦。
时巡按御史潘仿上奏:“若杀朱杲,恐无以向日本辨明是非,使证焉。”
案发之后,侥幸逃生的祸首宋素卿被捕下狱,两年后病死在狱中。
从这一年开始,江浙倭患日益加剧,成了大明的心病。
时间如白驹过隙,转眼来到了嘉靖三年甲申(1524),其时沈坤好友吴承恩年方十九,正值人生华年。这年汝忠平生第一次获得了秋试资格,这个消息很快传遍河下古镇,人们竞相传播。
“贺喜吴老爷,吴家要飞黄腾达了!”听着左邻右舍的道贺,书生打扮的吴锐吴老爷自然笑得合不拢嘴,他似乎看到了儿子一鹤冲天的那一天,那时真的就光耀门楣了。
对于天下业儒的士子们来说,乡试是他们一生至关重要的一关,只要认真准备过了秋闱这一关成了举人,就可以参加京城的会试了。有了举人头衔以后,就没有那么大的压力,无论怎样至少可以向吏部求个小官小吏养家糊口,可谓进则跃身龙门,退则衣食无忧。
每三年一次的乡试都在京都进行,可是科举是业儒士子们千军万马要过的独木桥,更是一条不归路,一旦踏上这条路要么跃过龙门,要么遍体鳞伤。
每个儒生从十七岁到四十五岁,一生只有九次乡试机会,能够一试即中,那是何等的运气?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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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4-7-30 16:21:28 | 显示全部楼层
第66回 盼三年一度乡试 礼部侍郎欲献宝
“汝忠,说真的,我好羡慕你终于有机会参加乡试,一展你远大抱负。”这天两个人相约在河下镇西出头御码头,站在船上沈坤看着吴承恩真诚地说。
“十洲别着急,你今后有的是机会,我先去打个头阵,看看科举这水到底有多深?”意气风发的承恩一拍好友的肩膀认真地开导。
“但愿如此,每次在府学,督学们对你都是赏识有加,而我——”沈坤万分惭愧地摇了摇头。
“好兄弟,要不这样,秋试时你陪我一起去,这样你也可以提前感受一下乡试,对你将来入秋围有百利而无一害。”古灵精怪的承恩眼一眨一个主意。
“哎,是个好主意,我回去和家里商量一下。”十洲听汝忠这么一说,眼中充满了渴望。
话说河下古镇有个地道的土豪叫朱六癞子,此时整天攀富贵,对河下普通老百姓向来是两个鼻孔朝天。这天,他正在府市口闲逛,前些年他在江南做生意发了横财,如今河下宽阔的湖嘴大街石板路都不够他走了。
年初回来他听说了古镇才子吴承恩特别擅长画鹅,他托人求吴承恩给他画一幅,可这个吴少爷一点不给面子。
河下镇百姓下到三岁小孩都知道,这个朱六癞子不仅是个财迷,更是一个官迷,所以特别喜欢巴结当官的。
前两天京城一个倪姓大官回乡省亲在淮安小住两天,这个京官真是个人物,他官到礼部侍郎,和朱六癞子姑表至亲,每次省亲自然要上门走动的。
朱六癞子眼珠一转,他心想如果自己弄一幅神鹅图南给当今皇上,皇上一高兴赐他个小官当当,那还不是三个指头拿田螺?
可是吴承恩这小子给脸他不要脸,怎么办?所以他索性来个守株待兔了。承恩和沈坤刚下了船,迎头碰到朱六癞子。
“大才子,我终于等到你了。”吴承恩耳边忽然传来一个尖尖的声音。
他心里想谁呀?回头一看却见一个五短三粗的男人,一脸横肉,皮笑肉不笑地对他说话。
“你谁呀?”
“大才子,我姓朱,做盐生意的,和你一样河下百姓。”
朱六癞子唾沫星直飞,吴承恩连忙躲让。
吴承恩想起来前两天有人说一个姓朱的盐商请他画一幅鹅图,被他拒绝了,想不到今天在这碰上了。
“大才子,我想请你画一幅群鹅图,价钱好说。”
“对不起朱老板,我没时间,正赶进去。”
“不着急,不着急的,我在外等你。”
吴承恩头也不回地走了,沈坤说:“这个人真讨厌,仗着有两个臭钱就想讨你的画作,做梦吧。”
“让他等吧,这种奸商我是不会让他如愿的。”
“有个性。”沈坤用钦佩的目光看了承恩一眼,两个人并肩进了府学……
时间过得真快,半天时间很快结束了,沈坤和承恩边说边向外走,突然沈坤叫了起来:“汝忠,不好,那个朱老板还真在门外等呢?!”
“哦?”吴承恩一看,他拉着沈坤走向后院。
“你这是干什么啊?”十洲被他弄糊涂了,“我们不回家了吗?”
“翻墙!”
“啊?!”
却说门外朱老板翘首以盼,眼瞅着一个个士子从门里出来了,可吴承恩的影子始终没有出现。
“咦,人呢?”
再说承恩和沈坤两个人悄悄来到后院墙根,承恩中一掀长衫说:“上来,你先爬。”
沈坤尽管心里不情愿,可是现在也没别的法子,只好勉为其难了……
二人先后翻墙出了院子绕到前门时,还见那朱老板傻傻地在门口等呢。
“瞧见没,他就是一头呆大鹅!”吴承恩一见笑了,沈坤连忙拉着他快速离开……
朱六癞子一直等到天黑也没等到吴承恩,他唉声叹气地回家了,心里知道这个法子不行,得想个两全其美的法子。
他垂头丧气地雇了顶轿子回到了河下古镇,当他刚走到朱宅大院门口的时候,下人前来通报:“老爷老爷,礼部侍郎来家了。”
“啊,快通知厨房做出一桌上乘的淮扬菜来,老爷我重重有赏!”朱六癞子慌慌张张向内院跑去。
“礼部侍郎大驾光临,寒舍蓬荜生辉啊!”
“老表,我们一家人不必客套。”
两个人坐下来一边喝茶一边聊天,朱六癞子激动得语无伦次的。
一炷香工夫,厨房来通禀:“老爷,饭菜已经做好。”
“表弟,你刚到,我请你品尝地道的淮扬菜。”
“好啊,淮扬菜的确让我馋涎欲滴,在京城每每想起,恨不能飞回山阳县啊。”
偌大的宴会厅一会儿上了满满一桌子菜,自然桌上就表兄弟二人,朱六癞子献着殷勤。他眉飞色舞地迎起了河下古镇的新鲜事,不知怎么地朱六癞子说起了吴承恩画神鹅的事。
礼部侍郎听了朱六癞子神气活现地介绍,他一听觉得机会来了,于是迫不及待地拉着朱六癞子的手说:“老表老表,这件事你要认真办,办好了在朝廷弄个一官半职易如反掌。”
“是嘛?”朱六癞子听了两眼泛着绿光,可是他马上耷拉着脑袋犯了难,“难啦,太难了。”
“怎么了,给他钱还怕这酸秀才不画?!”
“表弟有所不知,这姓吴的穷秀才是狗坐轿子——不识抬举!”朱六癞子哭丧着脸说,“商贾人家拿着金山银山请他画一幅,哎,他就是不画!”
“这么古怪?少见。”
“不什么啊?”朱六癞子没好气地回应,“你说气人不气人,河下镇那种田种菜的一钱不花,他倒乐意为他画!”
倪侍郎听了更让他坚定要得到这幅画了,他知道当今皇上迷信道教,嘉靖皇帝太离奇,多少年不理朝政,整日跟着道士鬼混炼什么长生不老的仙丹。
倪侍郎离开京城时听说皇宫里闹黄鼠狼,道士们绞尽脑汁无可奈何,但是据说这黄鼠狼的克星就是鹅,他想自己如果把这神鹅带回宫里,解决了皇帝的心头大患,那时……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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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回 画神鹅欣喜若狂 欺君之罪杀无赦
“表弟,你听我给你说说我们河下镇妇孺皆知的故事,这是真事啊!”要说朱六癞子之所以挖空心思想得到吴承恩的鹅图,其实他是听了大街小巷传得神乎其神的故事。
吴承恩从小爱画画,平时经常在家门口的墙壁上,用石灰块儿涂涂抹抹,不晓得他都画些什么东西。
有一天,几个邻居逗他说:“你这个小家伙会画画,你看前面池塘里不是有鹅,你就画一只鹅给大家瞧瞧吧。”
人家本来说的是一句玩笑话,没指望他会画出鹅来,哪晓得他一本正经的“嗯”了一声,就在墙壁上涂涂抹抹地画了起来,画成了一只昂头向天、展翅欲飞的大白鹅。
这时巷子里一家大盐商的孙儿跑来,就朝着吴承恩把嘴了撇:“你充什么能哩?鹅还能飞上天? 鹅嘛,只能在池塘里游,抬头望望天,还能飞上天去吗?!”
吴承恩不客气地说:“你懂什么,我画的是天鹅,家鹅只能在水里游,一上了岸就不行,走路摇摇摆摆的,笨头笨脑,谁画它?!天鹅可有本事啦,既能在水面上游,又能在天空里飞,要飞多高有多高,要飞多远有多远,家鹅哪赶上天鹅啊!”
左邻右舍听了吴承恩讲的这番话,都夸他小小年纪倒挺有志气,日后一定有出息。吴承恩长大了还是喜欢画鹅,画出来的天鹅比真的还好看。
找他求画的人很多,他也不计较润笔酬金随意给。可有一条,逢到盐商巨贾上门求画,不管他出多少银钱,总是推三阻四, 千方百计拒绝。
吴承恩穷得硬铮,他瞧不起那些盐商巨贾,觉得这班人吃喝玩乐,挥金如土,整天不干正经事,买些字画回家去张挂假充风雅,字画的美妙之处,他们压根儿看不出来。
一天菜农姚老三来到他家串门儿,闲话之中诉起苦来。菜农家家都养鸡养鸭,可恼的是黄鼠狼作怪,今天咬死这家鸭,明天拖走那家鸡,大家恨得牙痒痒的,就是没法儿治它。
吴承恩一 听这话,就闹着玩儿对姚老三说:“我替你画张画儿,把黄鼠狼吓走。”
说着铺开白纸,轻轻往纸上泼了一些墨汁, 抓起画笔来三涂两抹了一会,把画儿一卷笑吟吟地对姚老三说:“拿回去挂起来吧。”
姚老三心里纳闷,他也不好意思多问,只好先把画儿带回去。姚老三到家把这幅画打开来一看,顿时呆住了,画上是一只正在高飞的天鹅,画得多么活灵活现,就像从纸上往 下飞似的。
姚老三赶紧把这幅画挂在堂屋正中墙上,接连几天出了稀奇事,菜农家里都没有丢一只鸡鸭,那该死的黄鼠狼怎么忽然安分起来啦?
一天晚上有人看见有只大白鹅在打铜巷东头追赶几只黄鼠狼, 这人很诧异,暗想这一带没听说哪家养鹅,
众人跟在白鹅后面追赶,马上赶到姚老三家门口,那鹅突然不见了。
于是,吴承恩画出神鹅的消息像长了翅膀传遍了河下镇,很快山阳县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了。
“神鹅?想不到这秀才有这么大本事,那你一定想天法子给我弄到手。”礼部侍郎被朱六癞子说得胃口吊起来了,这下子彻底动了心。
“好,我一定把这事办了。”
第二天朱六癞子带上百两纹银直奔姚老三家,一见挑担子正准备卖菜的姚老三,他满脸堆笑地说:“人无外财不富,马夜草它不肥,姚老三你还卖什么菜啊,你发财了!”
“你说什么昏话,我一个穷人发什么财?”
朱六癞子拿出百两现银往桌子一扔:“你看看?”
老三好奇地打开袋子一看,天啦,他过几十年从来没看过这么多银子:“这银子给我的?”
“当然了!”
“礼下于人必有所求,你看中我家什么了?”姚老三知道朱六癞子为人,这是个无利不起早的主儿,他没好气地问。
“100两就卖它!”朱六癞子踱着方步走到墙边指着墙上那幅鹅图。
“买这个?对不起拿金山银山来也不卖。”姚老三很有骨气。
“哟嗬,今天这幅画你是卖也得卖,不卖也得卖,否则你只怕你人头难保!”朱六癞子恶狠狠地说。
“我一条贱命,怕什么?我也不是吓大的!”
“这画,不是我要买——”朱六癞子结结巴巴地说,“是当今皇上要买!”
“什么,朱六癞子,你想骗我这画,居然拿皇帝吓我,你就吹吧!”
“我吹?皇上派了礼部侍郎来淮安,就是为了买它。”
礼部侍郎是他朱六癞子表亲,姚老三心想来个缓兵之计,他借口考虑考虑让朱六癞子明天来。
“我看你识相点,不然落个满门抄斩别怪我。”
姚老三没招了,他放下担子跑去打铜巷找吴承恩商量。吴承恩正好在家,他听了姚老三的话说:“你一个小民哪里斗得过横行乡里的朱六癞子,画你就卖他吧。但是,你对他说这画是你家祖传,千万不能说是我画的。”
“啊?”姚老三见吴承恩这么说虽然惊讶,可是他也没有别的办法了。
“这样,我随你去一年。”吴承恩陪着姚老三回了趟家,他拿起画笔在画上做了点手脚,姚老三反正也看不懂,但他相信吴承恩。
事情处理好了,姚老三继续挑上担子上了河下街卖菜去。第二天一大早朱六癞子果然早早就来到姚老三家,他连哄边吓姚老三答应了,朱六癞子放下银子屁颠屁颠回去了。
“表弟,事办成了!”老远他就喊起来,倪侍郎听到了手中的茶杯摔在地上。
“太好了!”倪侍郎激动地打开画,“嗯,果然神奇!这样我回京城献宝,你就等着升官发财吧。”
倪侍郎马不停蹄回到京城见驾:“皇上,臣有宝画献上。”
“哦,倪爱卿,拿来让朕瞧瞧。”
倪侍郎大喜过望他呈上神鹅图,嘉靖皇帝一看栩栩如生的天鹅,仿佛就在从画中走出来。
倪侍郎一番吹嘘,嘉靖皇帝被他说得急不可耐,但是只有慢慢等着……
几天过去了也不见半点动静,皇宫里黄鼠狼闹得更欢了,嘉靖皇帝恼羞成怒:“来了啦,带倪侍郎大殿问话!”
倪侍郎被皇帝一顿臭骂后,又被打了四十大板,如果不看他是老臣就要当即处死,这可是欺君之罪啊?!
“传朕旨意,捉拿淮安府山阳县河下镇富商朱六癞子,此人欺君,罪该万死,立即斩首示众。”嘉靖皇帝下了旨,气得让太监把画拿过来撕得粉碎。
“把它烧了。”太监刚拿火对着画,突然碎片中一只天鹅腾空而起……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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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回 郎情妾意结连理 才子佳人喜相逢
河下古镇百姓听说朱六癞子被斩立绝,顿时大街小巷鞭炮齐鸣,庆祝除了河下一害。但是人们并不知情,这个平日里横行乡里的恶棍死于吴承恩的神鹅图,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要说唯一知情的当然要说姚老三。但是,他怎么会向外人胡说八道呢?况且,事后吴承恩又给他画了一张,贴回了原处,此事热度渐渐降下来了……
吴承恩和沈坤平日里来往,府学召集他们同来同往,坐在木船上他俩无话不谈。
“哎,听说没,李小姐和李秀才要大婚了。”吴承恩提起话茬。
沈坤真心地说:“是嘛?但愿有情人终成眷属。”
“他是不是要好好酬谢一下我这个大媒人啦?”承恩调侃道。
“那太应该了,不过秀才这财礼怎么置办的呀?”
“不知道呢,见面问问他。”
果然当他们见到李秀才时,他正坐在府学里犯愁呢。
“大人什么想法?”沈坤一针见血。
“大人没意见,正常走流程即可。”李秀才吞吞吐吐地说道,“你们都知道,山阳县婚俗男女必须给女方下聘,可我家里拿不出像样的聘礼呢?”
“奶奶就没一点家底?”承恩好奇地问。
“我家哪有什么家底?我们祖孙俩家徒四壁,多年来相依为命,靠奶奶缝缝补补勉强度日。”李秀才愁眉苦脸。
“李秀才,门外有人找。”突然门外有人高叫。
士子们向门外望去,一个个惊呆了,门外的她一绺靓丽的黑发飞瀑般飘洒下来,弯弯的峨眉,双眸勾魂摄魄,秀挺的琼鼻,粉腮微微泛红,滴水樱桃般的缨唇,如花般的瓜子脸晶莹如玉,如雪玉般晶莹的雪肌如冰似雪,胸前凸起将她那曼妙身材衬托得更加清丽脱俗。
门外站着的俏女子不是别人正是李秀才的热恋女子——李婉婷,李秀才连忙跑了出去。
“婉婷你怎么来了?”
“翔龙,我们到花园转转。”婉婷回避着府学内几十双多情的目光,她小声地说着转身就走。
“好。”
一对男女来到僻静处,小玲知趣地站在远处。花园内寂静无声,偶尔树梢上传来几声小鸟的叫声。
“翔龙,你我二人情义甚笃,已然到了婚嫁之时。今生我非你不嫁,老爷夫人疼爱我,他们尊重我的决定。现在就看你的了,今天来我就问你到底怎么想?”
“婉婷,我的心和你一样,巴不能日日与你相守,可是眼前我有两样无法解决啊!”李公子拉着李小姐的手愧疚地说。
“有什么和我不能说吗?”李小姐一肚子委屈。
“我说我说,一是我拿不出体面的聘礼。”李秀才说着羞红了脸,“婉婷,我家中一贫如洗,家中两间破屋,我没办法娶——”
李婉婷上前用手捂住了公子的嘴,两个人从未靠得如此之近,此刻他们听到了对方的心跳。
李秀才只觉得血脉上涌,心跳加速,他不知道如何是好!
此时婉婷双眸直视翔龙,那一汪秋水融化了一切,这汪秋水给了李秀才一股力量,他勇敢地将火热的双唇印在了那樱桃般的缨唇上,小玲不好意思地转过身……
空气仿佛一下子凝固了,两颗火热的心紧密相连,秀才颤抖的双手抱住了李小姐的蛮腰诉说着与日俱增的思念。
“先生来了!”前院传来一声尖叫,这叫声让一对有情人停止了冲动,回到了现实中来。
此刻四目对视,小姐羞红的脸果真面若桃花,李公子不好意思地说:“婉婷,愿得一心人,白首不分离。”
公子说着转身要离开,李小姐一把抓住他的手含情脉脉地说:“你把这些当了,聘礼足够了,至于我们的婚房,义爷已经置办了,今天来就是要告诉你,省得你揪心。”
“这——”
“去,别让先生等你。”
“嗯。”李公子眼睛一下子湿润了……
两天后的黄道吉日,这天早上阳光灿烂,树上几只喜鹊叽叽喳喳地叫着。
“奶奶,我去了。”
“去吧。”奶奶今天破天荒穿得很整洁,她脸上第一次有了微笑。
李公子一行出了龙窝巷,吹吹打打来到山阳县衙面前,身后披红挂绿的十分喜庆。身后的彩礼担子装得满满的,吉庆的唢呐惊动了半个山阳城,县衙门口顿时被围得水泄不通。
县衙里大人早已收到了手下禀报,他对夫人说:“夫人,准女婿已经到门口,我们去迎接啊!”
“来了来了!”夫人在房间里精心打扮了一下,今时不同往日是义女大日子。
“娘,今天真年轻。”婉婷看着镜子里的夫人由衷地赞美道。
“闺女,娘老了,你弟呢?”
“他跑门口去了。”
“他这个小舅子比你还急呢!”夫人开玩笑道。
“娘!”婉婷脸上泛起了红云。
“我闺女害羞了,不说了,你爹着急了。”
大人一看夫人今天打扮得红光满面的,他高兴地站起身向县衙门口走。穿行在偌大的院子里,和煦的晨风让人特别舒爽。
“他爹,公子来提亲了,你定个黄道吉日把闺女的婚事办了。”夫人走在大人面前吹着枕边风。
“我自有分寸。”
县太爷耳边喜庆的唢呐震耳欲聋,他来到门口,刹那间县衙门口静了下来。
“大人,今日我三媒六聘前来提亲,因奶奶年迈不能前来,还请大人见谅。”
“公子不必介怀,快快请进。”大人一拱手说,“感谢山阳县城百姓厚爱,今日李家上门提亲,李公子请进。”
锣鼓喧天的县衙内,李婉婷坐在闺房里心潮澎湃,昨日府学她与公子的热吻画面不时在眼前浮现。我这是怎么了,她心里暗暗责怪自己怎么如此不知羞?
自从自己蒙好心的红船夫妇搭救,三生有幸认了县令大人为干爹,从此结束了风雨飘摇的生活,尽管报仇遥遥无期,但是自己如今找到了归宿,报仇之事只能静待时机了。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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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回 中秋佳节结连理 迎亲唢呐惊半城
“郎才女貌,真是天作之合啊!”山阳县衙门口看热闹的人群渐渐散去,有人不禁感叹。
“听说李公子家一贫如洗,小姐没像那戏文里写的嫌贫爱富?真是菩萨心肠啊!”有个妇人感慨地说。
“十年修得同船渡,百年修得共枕眠。”一个书生模样的人说得文绉绉的。
“大人夫人在上,请受小婿一拜。”李公子来到了主屋,他双膝跪地虔诚地行礼。
“贤婿免礼,快快请起。一切都是个过场,不必过于拘礼。”大人通情达理地说。
“应该的,小婿感激大人夫人为我和婉婷做的一切。”李公子坐了下来。
门帘后的李小姐一脸潮红,望着心上人近在咫尺,她恨不能上前拉着他的手徜徉在县衙后院里。上天既然给了自己这个姻缘,那么自己就要好好珍惜,翔龙尽管家贫,但他为人诚恳心地善良。与他相伴,今生无憾了。
“我去厨房操持喜宴了。”夫人招呼了一声去忙了。
“去忙吧,我和贤婿说说话。”大人挥了挥手,看着夫人走远了,他朝门帘望了望笑着说,“闺女,出来吧。”
李小姐听了心里一惊,小玲轻轻推了她一下,她才反应过来,丫鬟一掀门帘小姐出来了。
大人一看今天义女穿着一身红装,和来提亲的李公子倒是十分登对。老话说得一点没错,女大不中留,留来留去留出仇啊。
“义父在上,请受闺女一拜。”李小姐突然袭击,大人感到很吃惊。
“婉婷,不必拘礼。”
“义父。”婉婷继续行礼说,“小女子蒙大人不弃收为义女,让我有了安身之处。义父和义母待我真的是视如己出。弟弟有的,我都有,弟弟没有的,我还有。”
丫鬟在一旁频频点头,她为小姐生在大人家感到特别温暖,眼角一串晶莹的泪珠顺着脸颊滴落。
李公子坐不住了,他和李小姐跪在一起说,看了一眼身边的李小姐,他激动地说:“我和婉婷特别感激大人和夫人的成全,不仅摈弃了门户之见,还给我们准备了婚房,大恩大德没齿难忘。”
“哎,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两人快起来。”大人来到两个孩子身边拉起了他们,“只要你们从此恩恩爱爱,义父认为一切都值得。”
“大人,开饭了。”小玲通报道。
“好,走,吃饭去。”
大人在前,李小姐陪着李公子在后,他们通过九曲回廊来到了餐厅。
“大孙子!”李公子耳边传来一声亲切的叫唤,他抬头一看奶奶正朝着自己笑呢,她笑得那么开心。
“奶奶!”李小姐和公子一同上前行礼。
“如此良辰美景怎么能没有奶奶呢?!”大人一捋胡子笑着说。
“大家坐下来。”八仙桌前长幼有序,奶奶和大人坐在一起,一家人开始了喜宴。奶奶激动极了,她做梦也没想到自己竟然和山阳县父母官坐在一条板凳上,还结为了儿女亲家。
“奶奶,今天我和夫人很开心,翔龙来提亲,我这个义父特别高兴,两个孩子情投意合,俗话说君子有成人之美,我当然要成全他们一桩好姻缘。所以,今天我们两家人欢聚在一起共同祝福一对才子佳人喜结秦晋之好。”大人一番开场白拉开了序幕,“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我提议,大家共饮此杯。”
“干杯!”
县衙后院沉浸在快乐的氛围中,李公子感激地看着大人和夫人,再看看从未如此开心过的奶奶,他觉得自己幸福极了。
李公子虽然不胜酒力,但是今天他自然舍命陪君子了……
当李公子醒来时,他才发现自己躺在床上,这显然是县衙的客房。啊,自己今天喝大了,李公子觉得很不好意思,他跌跌撞撞地起了床,来到了门外。
这果真是县衙后院,李公子刚准备前去打招呼,忽然身后传来李小姐甜美的声音:“翔龙,你醒了?”
“嗯。”李公子转过身来,果然是他的心上人。
“走,去喝碗醒酒汤。”李小姐关切道。
两个人走向小姐的闺房,李公子抱歉道:“婉婷,今天我贪杯了。”
“不,你今天做得很好。”
“是吗?”
“义父把我们大喜之日定在八月十五,你还记得吗?”
“这我当然记得,半个月的事,真想时间过得快些。”李公子渐渐醒来了。
“小玲,把醒酒汤端来。”
“小姐,来了。”
“好香啊!”眼前的闺房十分整洁,房间里淡淡的清香沁入李公子心脾,瞬间将他俘虏。
“你说什么?”
“我说,你闺房布置得真漂亮。”
两个人坐在桌前,两只手紧紧地握在一起……
时间过得真快,八月十五到了,李公子在家和奶奶在新家里做着最后的准备,喜宴安排在县城口碑最好的花好月圆酒楼。
吉时已到李公子骑着高头大马吹吹打打来到了县衙迎亲,热闹的迎亲队伍惊动了半个山阳县城,围观的人们竞相传送着喜讯。
闺房里李小姐早已打扮一新,那鲜红的新娘服让她容光焕发。听到了热热闹闹的锣鼓声,小姐的心里只觉得小鹿乱撞。
“新娘来了!”眼尖的人叫了起来,众百姓踮起脚尖向门里看,只见新娘盖着红盖头,在小玲的搀扶下走出来了。
“上轿!”
一时间喜庆的唢呐吹响,那走心的旋律让所有人都喜笑颜开,夫人撒喜糖,孩子们争抢着……
今天喜宴吴承恩和沈坤接到了邀请,他们来到了酒楼,等待着喜宴的开始。沈坤没想到,就在今天的喜宴上他的好友居然邂逅了佳人,演绎出令人艳羡的爱情故事。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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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回 大酒楼张灯结彩 一见钟情乱分寸
要说山阳城南门大街最热闹的当数花好月圆大酒楼,八月十五这天真是好日子,这天秋高气爽,蓝蓝的天空上挂着朵朵白云。今天的花好月圆酒楼大红灯笼高高挂起,三层古色古香的酒楼今日只为一个主题,自然是大人干女儿出嫁喜宴。
喜庆的队伍从县衙直奔酒楼,李公子今天绝对是人逢喜事精神爽,他骑在高头大马上,头戴黑色的礼帽,上身着经典的中国风红色外套,下着黑色灯笼裤。
迎着火红的太阳队伍向南行进,热心的百姓们在路边看热闹,小孩子们跟着队伍跑着,他们要分享一下一对新人新婚的甜蜜。
“汝忠!”沈坤举手示意,他坐在二楼主桌旁边靠西窗的一桌,一个熟悉的身影刚从楼梯口闪过,他脱口而出。
吴承恩听到叫声在人群中寻找,他看到了一双热情的手在招呼他,于是笑着走了过去。
“你来的这么早?!”
“爷爷进城办事,我顺便就来了,不好意思,没来得及叫上你。”沈坤向里边让了让。
两个人一边品茶聊天一边嗑着瓜子打发时间,店小二在楼上下热情地服务着,不时为客人添茶倒水。今天他们比以往任何时候都卖力,本县父母官闺女办喜宴,岂敢怠慢?!
送走了迎亲队伍,大人和夫人坐上官轿向饭店奔。而此刻奶奶早已来到二楼,今天她要亲眼见证孙子的婚礼。
随着噼噼啪啪的鞭炮声骤然响起,迎亲的队伍来到了酒楼面前,李公子下了马在轿子前边等候新娘。
“新娘子真漂亮!”轿门一掀,顶着红盖头的李小姐出现在众人的视线,百姓们惊叹道。也是啊,哪个新娘不漂亮呢?
主桌上的大人听到了鞭炮声,他不动声色地坐在那里品茶,山城大大小小有头脸的都来给父母官捧场,这杯喜酒他们必须要讨的。师爷在大门口接受着嘉宾们的贺礼,笑脸欢迎众人前来道贺。
“慢点。”李公子拾级而上,他知道今天主要在二楼。
心上人的体贴让李小姐感到十分欣慰,想到今日就要和他琴瑟合一,盖头下的她脸上**辣的。
二楼大厅可以容纳十二桌,这在山城是独一无二的。再加之这里的菜品是地道的淮扬菜,品种齐全,味道正宗,也正因为如此,上到漕运总督部院,下到山城富贵,稍有大事就会把酒席放到这里。
沈坤正和吴承恩聊着天,他俩天南海北神聊,突然聊到了近年来猖獗的倭寇,吴承恩激动地说:“千人的大河卫多年无战事,早已是聋子的耳朵——摆设。”
“东瀛弹丸之地,居然对我大明虎视眈眈,不知道朝廷为何不作为,泱泱中华怎能被倭寇欺凌,曾经威震天下的大明神兵去哪了?”沈坤愤愤不平道。
二人正义愤填膺之时,突然耳边锣鼓喧天鞭炮齐鸣,新人到了。沈坤真替翔龙高兴,善解人意的大人夫妇直接操办一对佳人婚礼,免去了新郎的尴尬,把李婉婷面子抻得足足的。
沈坤和吴承恩正在议论时,突然汝忠眸光所至二楼楼梯上来一个二八佳人,她碧绿的翠烟衫,散花水雾绿草百褶裙,身披翠水薄烟纱,肩若削成腰若约素,肌若凝脂气若幽兰。娇媚无骨入艳三分。
那超凡脱俗的举止看呆了风流倜傥的吴承恩,再看她折纤腰以微步,呈皓腕于轻纱。风髻露鬓,淡扫娥眉眼含春,皮肤细润如温玉柔光若腻,樱桃小嘴不点而赤,娇艳若滴,腮边两缕发丝随风轻柔拂面平添几分诱人的风情。两只金蝶耳坠挂在脸颊边灿渣弊举烂耀目,唯有簪在髻边的白色茉莉,星星点点的透露出那一份清雅。
此时此刻的她明丽动人艳惊四座,二楼宾客的目光悉数被她吸引。
“汝忠,这谁家公主,这也太震撼了呀!”沈坤也忍不住赞叹道,再一看汝忠全然没听见,于是猛地推了他一下,“怎么看呆了?!”
“山阳县还有如此冰清玉洁的女子?”吴承恩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来人吴承恩自然不曾见过,但他曾听闻过叶淇这个响亮的名字。叶淇字本清,出生于1426年,1501年逝世,淮安府山阳县人,明朝户部尚书。先祖是南宋宰相叶衡,世居金华。景泰五年(1454年)进士,授御史。
天顺初年,因得罪石亨,出京担任武陟知县。成化中,累官大同巡抚。孝宗时,召为户部侍郎。弘治四年(1491年),代李敏为户部尚书,加太子太保。弘治五年(1492年),叶淇将开中法(纳粮开中)变为折色法(直接用白银换盐引),力推招商纳银,小盐商多倒闭,徽商挟其在两淮的优势迅速发展起来。弘治九年(1496年)四月安度晚年,弘治十四年(1501年)去世。
叶家作为淮安府山阳县名门望族,收到了县太爷差人送来的请柬,叶家当家人带上大家闺秀叶氏前来赴宴。
正在这时司仪大声道:“新郎新娘到!”
却见一片红云飘来,顿时二楼全体嘉宾的目光被喜庆的红色所吸引,一时间把刚刚那俊俏女子暂且放在一旁,唯有吴承恩目光依然被她左右。
那女子也许感觉到了有人窥视她,她蓦然回首,目光和吴承恩的直视在空中瞬间对碰出火花。她即刻收回目光,心想这是哪家登徒子居然如此失礼?
吴承恩被小女子回眸一笑,刹那间意乱情迷。精于人情世故的他冷静下来仔细观察发现,陪他来的男子应该是她长辈,而他显然是大人的座上宾,这会是谁呢?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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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回 铁嘴媒婆来保媒 吴叶两家喜结亲
上回羽说到沈坤和吴承恩收到请柬,参加了李秀才花好月圆酒宴。不料一位绝色佳人的出现左右了汝忠的视线,直到酒宴快要结束,吴承恩还没回过味来,他决定主动出击了。
吴承恩端起酒杯直奔主桌,他此刻已是酒不醉人人自醉,不过他的目标非常明确,就是要知道佳人姓甚名谁。
“大人,请恕小的冒昧,不请自来斗胆敬酒。”汝重努力克制着自己。
正和嘉宾交谈甚欢的大人停下说:“诸位请容我介绍一下,这位风流倜傥的士子,就是山阳县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大才子,吴承恩。”
主桌嘉宾一下子把目光都投到他身上,叶家小姐叶雨莲听了心里窃喜,平日里早就听说吴承恩轰动山阳的故事,今日终于见到真人了。细细端详他俊美绝伦,脸如雕刻般五官分明,有棱有角的脸俊美异常。外表看起来好像放荡不羁,但眼里不经意流露出的精光让人不敢小看。
一头乌黑茂密的头发被金冠高高挽起,一双剑眉下却是一对细长的桃花眼,充满了多情,让人一不小心就会沦陷进去。高挺的鼻子,厚薄适中的红唇这时却漾着令人目眩的笑容。
他那温文尔雅的举止看得出他极高的修为,所谓腹有诗书气自华。真想不到他还是那么睿智的英俊少年,对联巧戏黑心老板,画鹅除河下一害……
“大人谬赞了,我和李公子多年知己,今日他大喜,特来敬酒。”承恩彬彬有礼,“在天愿做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翔龙恭祝你与小姐恩爱白头,你是新郎你说这酒怎么敬?”
“汝忠,我先给你介绍一下。”翔龙站起来落落大方地介绍起来,“这位是山阳城鼎鼎大名的叶尚书后人叶家大少爷,在他身边的是尚书曾孙女……”
“幸会幸会。”承恩竭力地克制内心的喜悦,他甚至都不敢多看小姐一眼。
沈坤瞟了一眼吴承恩,他知道承恩遇到红颜知己了,这回才知道汝忠是多么痴情了……
“汝忠,近来读书怎么总是心不在焉的?”李公子大婚后吴承恩一直魂不守舍的,父亲吴锐提醒道。
“没事没事,最近身体有点不得劲。”
“啊,那要不要去看看?”吴锐一听急了,一旁张氏更是心焦,她上前摸了摸儿子的头,发现没什么。承恩是她的心肝宝贝,自从儿子呱呱坠地,张氏对他宠爱有加。
吴承恩自己心里知道,当然好友沈坤也知道,他这是害了相思病了……
不过,沈坤仍然居家一心只读圣贤书,他在悄悄追赶着吴承恩,争取着下一次乡试的机会。
沈炜自从那年冬天摔伤后,他身体一直不太好,虽然家里带着他遍访名医,可始终难除顽疾,病情也日渐加重。看着娘满面愁容,听着爷爷私下里叹着气,沈坤心里难过极了。
“爷爷,爹爹的病是否应该去南方就医?”一日坐在院子里十洲对沈老爷说。
“你爹的身体还没到那么程度,放心,你专心读你的书,你不日状元及第就是一剂灵丹妙药。”爷爷的话让沈坤更加认识到自己读书的重要。
这天吴锐正在那片小店里看着书,突然家丁笑盈盈地跑到店里来,老远就高喊:“吴老爷,你快回府,媒婆来了!”
“什么媒婆不媒婆的?”吴老爷听了觉得不可思议。
“夫人叫你快回家。”家丁说完朝回跑。
吴锐连忙放下书本向家走去,来到打铜巷口就发现院门口很是热闹。
“铁嘴来保媒了,吴家要发达了!”看热闹的人们纷纷议论着。
铁嘴媒婆是河下镇最知名的,经她撮合的非富即贵,哪家会来吴家门上来呢?这太反常了。
“吴老爷回来了,你家有喜事了,快回家看看吧!”大家七嘴八舌地说着把吴老爷让进去。
果然远远就听到媒婆那张铁嘴滔滔不绝地说着,吴老爷连忙加快脚步走进了院子。
“恭喜吴老爷,贺喜吴老爷。”铁嘴一见吴老爷移动莲步迎上前来说,“可把当家人等回来了。”
“哪阵风把你铁嘴刮来了?”
铁嘴一听坐在吴老爷旁边眉飞色舞地说:“吴老爷,今天我受叶尚书家所托前来保媒。”
“叶家?”吴锐听了心里一惊,他怎么也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叶尚书可是山阳城最大的京官,承恩能有这福气?真的是天上掉馅饼了?
“是的啊!叶尚书曾孙女叶雨莲,那二八佳人长得真是沉鱼落雁闭月羞花,那真是地地道道的大家闺秀。”铁嘴口叶莲花,说得是天花乱坠。
吴承恩在书房里静静地听着动静,叶雨莲,曾孙女,这几个关键词他听得真真的。想不到老天待我不薄,愿得一心人,白首不分离。雨莲啊,这是你我老天注定的缘分。
“好的,铁嘴你回话,不日吴家三媒六聘登门提亲。”吴锐喝了一口茶,亲自拿了一锭银子送给媒婆说。
“吴老爷太客气了,那我就给叶府回话去了。”铁嘴美滋滋地出了吴府……
也就在当年腊月初六,吴叶两家结为儿女亲家不提。嘉靖三年甲申(1524)年吴承恩获得了乡试的资格,翌年就是乡试年,婚后的吴承恩意气风发,他在妻子精心照顾下开始了精心准备。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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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回 状元郎喜获乡试 同赴金陵结伴行
当年周半仙料言的河下古镇文曲星如愿以偿抱得美人归,此刻的吴承恩仿佛“小乔初嫁了,雄姿英发,羽扇伦巾,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
面此时的汝忠年方十九,正值人生华年,河下古镇武曲星下凡的沈坤,恭贺好友喜结秦晋之后,他心无旁骛把精力全部投入圣贤书中。天资过人的十洲涉猎的知识面很广,经史子集,诸子百家无所不读,在府学青年人中早就鹤立鸡群。
沈炜和他父亲一样对沈坤寄予厚望,希望十洲能他日状元及第光耀门楣。也正因为如此,沈炜虽身体孱弱,但是仍然不忘叮咛夫人提醒儿子。
“寰洲,你爹身体每况愈下,兄长十洲背负着家族重任,故此德容、德真你们二人多照顾爹爹,寰洲主外,把沈家撑起来。”一天少奶奶把几个孩子召集到院子里,四个孩子面面相觑,他们知道爹爹虽请遍名医,可身体还是不见起色,个个诚惶诚恐。
少奶奶咳嗽了两声,小玲连忙递上茶,少奶奶喝了两口语重心长地对沈坤说:“十洲,你一定不要辜负你爷你爹重托,厚积薄发,抓住每一次机会一展平生抱负。”
“十洲谨记。”
苦心人天不负,卧薪尝胆三千越甲可吞吴。当时间来到了嘉靖三年年底,府学通知沈坤,由于他表现优异,他获得了乡试机会。沈坤兴奋极了,汝忠也为他高兴。
河下古镇两位才子同时参加乡试,这个好消息震动了整个河下镇。
光阴似箭日月如梭,嘉靖四年乙酉(1525)乡试之年到了,天下儒生们闻风而动,他们从四面八方赶考金陵。
秋试前一月,吴承恩踏上了赶考之路,按照当初约定沈坤告知家中与汝忠同往,提前感受一下科举,为将来做准备。
“郎君,明早你就要下扬州了,雨莲别无所求,但愿夫君能一举中的,荣归故里。妻在家等你,你不必挂牵。”出发前一天晚上,汝忠和妻子一番云雨后,雨莲小鸟依人地把头埋进男人的胸膛里,听着男人的心跳,她刮起了枕边风。
“九儿放心。”汝忠称呼着雨莲乳名,“汝忠一定不虚此行。”
夫人甜甜地睡去,汝忠兴奋得难以入睡,借着明亮的月光他看着熟睡的九儿,她出身官宦之家,叶家官到尚书,故而她当然希望自己男人能鹤立鸡群。
承恩回首十六岁花季进学,如果能在二十岁再中举,那是何等荣耀?血气方刚的汝忠憧憬着未来,他真恨不得明天就开始科举考试。虽然他知道心想事成谈何容易?但是一想到能和普天之下的才子同场竞技了,汝忠还是十分激动。
第二天里运河边的河下古镇鸡叫两遍,天还没亮,吴锐老爷已经起了床。一阵狂风刮过,吴老爷心里骂着:“鬼天!”
虽然吴老爷觉得不太吉利,但是为了不影响儿子还是把心中些许不安藏在心里。
沈老爷早早也起了床,少奶奶亲自为十洲做了早饭,备足了干粮。
沈坤一如既往听到他娘叫声,一骨碌起了床,快速洗漱后来到了后院练武场地,只见他轻舒猿臂,开始了每日必修课,沈炜少爷不知哪来的精神,他坐在花园里看着儿子一天天长大了,眼前的十洲早已成了一个大小伙子了,他一下子想到了年轻时的自己。
枪扎一条线,棍打一大片。长大了,成熟了!一阵风吹来沈炜不禁咳嗽了几声,沈坤一听连忙跳下练武台:“爹爹,你怎么起来了,不多睡会儿?”
“儿子,今天你就要南下准备乡试了,为父真替我儿高兴啊!”沈炜欣慰地看着儿子,他抚摸着十洲的头。
正在这时沈老爷也来到了后花园:“十洲,我们沈家就看你了!”
“爷爷,爹爹,十洲一定牢记家训全力以赴的。”沈坤信誓旦旦地说,眸光里充满了自信。
“吉时到!”随着一声嘹亮的声响在运河御码头响起,顿时码头上锣鼓喧天鞭炮齐鸣。前来送行的家人以及围观的乡邻们,把不大的御码头围得水泄不通。
“十洲,再见!”于夫人和沈老爷站在岸边,夫人望着儿子眼眶不禁湿润了,要知道沈坤这么大还没一个人出过远门。
“汝忠,多注意身体!”岸上叶雨莲挥手告别,她多么渴望男人能够独占鳌头,如此在娘家人面前也能有面子。
“回吧,都回吧!”南下的吉船在吉时出发了,士子们站在船头不停地挥着手。
“自古多情伤离别,更哪堪科举时节?今朝酒醒何处,秦淮岸晓风残月。”前来送行的人们逐渐散去,吴锐一身崭新的书生服独自一人站在南边亭子里,他望着南下的大木船顺流而下,顿时泪目了,想着自己一生怀才不遇,不由大声对着远去的儿子说,“汝忠,此一去如蛟龙入海,归来时我儿必金榜题名。”
“吴老爷站这呢,今天这一身行头漂亮!”突然有人向他打招呼。
吴锐连忙擦去眼角的泪水,打量一下来人:“是嘛,你这是干什么去?”
“去一趟县城进点货,公子科举一定能高中!”
“托你吉言了!”吴老爷上前深鞠一躬。
可吴锐内心十分忐忑,他在心里说,承恩你可千万不能像为父一样啊!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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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4-8-7 18:45:37 来自手机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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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73 回 南下扬州赴金陵 秦淮明月醉红尘


却说淮安府山阳县河下古镇御码头,老老少少的应试者搭上顺流而下的大船出发了。 沈坤第一次参加乡试,他的心情十分激动。
好友吴承恩又何尝不是?他站在船头望着码头渐行渐远,忽然大船转弯了,他的身形 一歪,身手矫健的沈坤一个箭步冲上前来抓住了他。
“真的好险!”十洲和承恩拥抱了一下,他开玩笑地说,“怎么了,舍不得娇妻了吧? ” “去你的。 ”承恩羞羞的一拳打在十洲胸口。
“我看某人言不由衷吧。 ”沈坤打趣道。 “你小子,当你成了家就懂了。 ”
河水静静地奔流,不一会儿就来到了西门码头。沈坤只知道这里,可是再向南他真就 不知道了。
“汝忠,紧张吗? ”
“这哪跟哪儿啊,紧张什么的? ”吴承恩大笑道,“告诉你,就是真的上了考场,我 也不会有半点紧张。 ”
看着汝忠一如既往的自信,沈坤的心情也慢慢放松下来,这一路有知己相陪,这种感 觉真是太好了!
“士子们,都进舱来吧,马上下雷雨了! ”船家抬头看了看天提醒大家。 “十洲快进去,这雨说到就到啊。 ”吴承恩拉着沈坤跑了进去。
果然,秋风刮得猛了,岸边的柳树枝条加快了节奏。突然一道闪电在阴沉沉的天空中 划过,紧跟着轰隆隆的雷声大作,雷阵雨来了!
早就习惯了的船家穿好蓑衣谨慎地驾驶着大船,茫茫河面上忙碌的运河里船只川流不 息,他知道这船人可是山阳县才子,可不能出任何事情。
吴锐依依不舍从运河大堤上下来,他拾级而下步行在湖嘴大道上。听着雷声,他心想 这什么节奏啊,刚出发就下雨,难道就这样为士子们送行吗? !不祥的预感袭上心头。
顺流而下的船只在瓢泼大雨中疾行,摇摇晃晃中起得早的士子慢慢睡着了。沈坤身旁 的吴承恩也迷迷糊糊进入了梦乡,身体也不时随着波浪摇晃着,于是十洲抵着他身体,让 汝忠睡得安稳点,而他自己却怎么也睡不着。
在家千日好,出门一时难。回想一大早父亲撑着病体为自己送行,爷爷和娘希冀的眼 神印在沈坤的心里。
爹,你好好调养身体,别再为儿伤神,你和娘、爷爷放心,十洲谨记你们的教诲,一 定会竭尽全力走好每一步的。

想着想着,一场急雨悄然停歇了。霎时间洁净的天空出现在众人的视线里,不一会儿, 太阳又从云端露出了笑脸。
“天晴了! ”船家一声在河面上回荡,士子们被惊醒,一个个揉着眼睛走出了船舱。
“故人西辞黄鹤楼,烟花三月下扬州…… ”哪位仁兄诗兴大发,惹众士子摇头晃脑地 接上,“孤帆远影碧空尽,唯见长江天际流。 ”
淮安是一座漂浮在水上的城市,都说“运河三千里,醉美是淮安 ”……
“多情唯有邗沟水,长送江南过客船。 ”
“楼船夜雪瓜洲渡,铁马秋风大散关。 ”
“万商落日船交尾,一市春风酒并垆 ”……
公元前 486 年吴王夫差在扬州开凿的邗沟,沟通了长江和淮河,随后隋炀帝以扬州为 中心,在邗沟的基础上向南、向北扩掘和连接,大规模开凿大运河。
邗沟作为大运河的起始河段是世界上最早的运河,扬州则是世界上最早,也是中国唯 一与古运河同龄的运河城。
木船在弯弯曲曲的运河上行进着,学子们津津有味地听着吴承恩说起了即将途经的扬 州历史: “二水交汇的富贵城池、千年繁盛的商业宝地,扬州的迷人风姿不仅吸引着帝王 将相、文人墨客,更伴着‘烟花三月 ’的雅致和‘花露腻衣裳 ’的奢华,从未间断地闪烁 在历代诗词歌赋中,这一切无不与运河一脉相承、息息相关,绵延千里的运河串起了扬州 千年的历史底蕴与文化内涵,打开了扬州通向世界的窗口。 ”
“啊,不好! ”众人正听着扬州的掌故,不料突如其来的撞击打断了他们的神聊,迎 面一艘船向木船撞来,船主连忙摇橹这才避开了重创,但是还是被重重地撞到了船身,两 个学子猝不及防掉入运河中……
“儿子,快救人! ”船主镇静地指挥着船上的壮汉,一边与对方船老大吵起来,“你
这船怎么走的? ”
“张老大,实在对不住,有什么损失我们赔! ”对方船老大显然与船主是熟人,他连 忙上前赔礼。
再看水中两个书生在水中挣扎,众士子慌乱了,他们怎么也想不到赶考途中会有这样 的插曲,壮汉扑通一声跳下运河扑向两个书生,水中蛟龙一般的壮汉水性实在了得,只见 他一手带一个把落水的书生送到了船边,众人帮忙着把他们拉上来。
惊魂未定的两个书生中一个口里直吐水,另一个有水性倒无大碍。
“程老大,那你说这事怎么了? ”船主看了一下木船确实有损坏,看来是必须停下来 修了。
心急的船老大爽快地说:“这样,岸边那家修船的我们是他的常客,你到他那儿去修,
账你记我头上。 ”
“好吧,程老大!行船小心点,今天不是我手把熟,非出大事不可啊! ”
“谢谢了,我赶时间,下回请你吃酒。 ”程老大的船起锚了,风中传过来一句话,软 软的南方口音让大家知道扬州近在眼前了。
“才子们,对不起大家,这船必须修一下,请才子们多多包涵。 ”走南闯北的船老大 知道这些书生个个通情达理,他连忙陪着小心。
“好吧,抓紧点修,晚上能到扬州吧? ”
“绝对没问题。 ”船家拍拍胸脯说道, “老板忙啊,程老大撞上了我的船,他让我来 修船。 ”
“刚才我看到了,马上修! ”
士子们有的站在岸边,有的坐下来歇息。他们开始吃着干粮,已经到饭点了。 汝忠对十洲说: “沈坤,你想什么呢? ”
“没想什么,第一出远门居然没那么恐慌。刚才被大船一撞,真被它吓得不轻。 ”
“行路难,行路难,多歧路,今安在?长风破浪会有时,直挂云帆济沧海。 ”吴承恩 挥斥方遒。
船厂哐当哐当的敲打声不绝于耳,一时间锯子锯木头的声音,来来往往的人员嘈杂声, 士子们慷慨激昂的吟诵声,汇聚成一曲别开生面的交响曲,奏响乡试序曲,让远赴金陵赶 考的士子们对此行充满了期待……
“老板,这还要多长时间?我这船上可都是才子,他们去南京赶考的呀! ”船主催促 着。
“快了快了,晚上到没问题。快点可到镇江,慢点可到扬州。 ”修船的头边敲打边说。
“天黑?也太迟了吧? ”
“没办法。 ”
书生一听个个摇头,只好散开读书去了。
“上船了! ”船主向岸上大声喊道。
书生们踏着跳板急不可耐地上了船,说也奇了怪了,船主一测风向乐了: “儿子,扬 帆! ”
“得嘞! ”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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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74 回 承恩提议飞花令 金陵落脚阅繁华



木船修好了,船速明显快了不少。果然太阳西沉后不久,木船天黑不久进入扬州地界。
木船拨水而行,两岸恣意流动的光彩华灯,在深蓝夜幕上静静勾勒出一座座粉墙黛瓦、 一幢幢琼楼玉宇、一棵棵火树银花。交相辉映的万紫千红被轻轻揉碎,洒在河水里,忽而 聚拢又忽而散开,显示出摄人心魄的魅力。
眼前阵阵迷离,仿若在光影中穿越了时空。从春秋、两汉、隋唐到宋元、明清,东关 古渡的熙熙攘攘,普哈丁古墓的千年孤独,盐商富贾们高宅阔院里的荣耀,伴着水影,忽 地如在目前了。
“夜市千灯照碧云,高楼红袖客纷纷 ” 以水为线的画卷渐次展开随波潋滟,耳畔清曲 咿呀笙箫和鸣。
融幽静、朦胧、诗意、文化于一体的扬州夜,像是被窖藏千年的琼浆玉露,滴滴醇香。 江南的秋色如此醉人,士子们惊艳扬州的秋色,沉浸在无尽的遐想中……
“我们绕扬州一下可否? ”有人沉浸在扬州的夜色里不能自拔道。
“不可,不可也,尔等目的地是金陵,才子们难道你们不想去京都金陵游览一番,而 在此流连吗?当你置身帝都,届时你就会发现扬州太小众了。 ”同行的年纪稍大的书生深 有感触地说。
“落魄江湖载酒行,楚腰纤细掌中轻。十年一觉扬州梦,赢得青楼薄幸名。 ”一个年 轻才俊一边吟诵,一边眺望着扬州城方向不无遗憾地说,“我真想去游览一下名闻遐迩的 瘦西湖啊! ”
“公子,等你状元及第荣归故里时,你喜欢去哪有的是机会不是? ”船家一番话让众 士子个个三缄其口,他们知道此行绝不是游山玩水的时候,八月初九的科举考试才是此行 的最后归宿。
“状元及第谈何容易? ”坐在船头分享着干粮的吴承恩感叹道, “ 自古英雄多遗恨, 几家欢喜几家愁! ”
“汝忠,我们一行所有人都不中,你也一定能中! ”十洲笃定道。
“十洲, 岂敢岂敢? ”承恩望着波光粼粼的水面,周边的渔火星星点点,在运河中闪 烁。
承恩突然想起那日山阳县城邂逅周半仙,当时他笑问: “周半仙,如果我和他一起参 加科举,那请你算一下,谁会高中? ”
周半仙高高竖起了一根食指,神秘莫测的他一声不吭地走了……
众士子运河越过扬州直下镇江了,运河水面越来越宽广,大家的心胸也随之开阔起来。 京口瓜洲一水间,钟山只隔数重山。春风又绿江南岸,明月何时照我还?宋代诗人王安石 的名作《泊船瓜洲》个个耳熟能详。
“哎,各位贤达,长路漫漫,我们玩个飞花令如何? ”吴承恩突然心血来潮道。 “好啊! ”他的提议得到大家一致附议。
飞花令起源于唐代,当时杜甫与一些文学朋友聚会,大家都希望能够展示自己的才华。 为了增加趣味性,杜甫提出了这样一种诗歌创作方式,大家纷纷参与其中,从而形成了飞 花令这个词语。飞花令原本是古人行酒令时的一个文字游戏,源自古人的诗词之趣,行飞 花令时可选用诗词曲中的句子,但选择的句子一般不超过七个字。
以“飞花令 ”为代表的饮酒行令,其实是中国人在饮酒时的一种特有的助兴游戏。飞 花令属雅令,比较高雅,没有诗词基础的人根本玩不转它,所以这种酒令也就成了文人墨 客们喜爱的文字游戏,就连名字也来源于诗词之中。因唐代诗人韩翃的名诗《寒食》 中有 “春城无处不飞花 ”一句,故名“飞花令 ”。
在吴承恩细说规则后,士子们以“云 ”“春 ”“月 ”“夜 ”玩起了飞花令。 “云想衣裳花想容。 ”他率先,大家热情来了。
“春色满园关不住,下一个月字。 ” 李秀才张口就来: “海上升明月。 ”
“哈哈,翔龙想娇妻了。 ”沈坤开起了玩笑,“下一个夜字。 ”
“夜半钟声到客船! ”诗句一出士子们不由想起了美妙的姑苏来…… “到底是文墨之人,玩的就是不一样! ”船家感慨万千。
时间在不经意间流淌,才华横溢的士子们喜笑颜开地接龙着,顿时吟诵声伴随着运河 水潺潺地流淌着……
到了金陵码头已是子夜,大家背上考箱,带上行李下了船吴承恩此行带上了书童小虎, 而沈坤带的是小玲,他们拎着行李跟着少爷后边,来到了盛极一时的帝都。
眼前的金陵果然一般,李白那句“凤凰台上凤凰游,凤去台空江自流。 ”朱元璋定鼎 南京后,历史名城南京,在漫长的岁月中曾经有过很多名称,其中最响亮的名字莫过于"金 陵"了。
时至今日的金陵仍是南京最雅致的别称,金陵是南京最雅致而古老的正式名称,大半 人认为因南京钟山在春秋时称金陵山而得名。
公元前 333 年楚威王灭越后,在今清凉山上修筑了一座城邑。因为那时紫金山叫做金 陵山,它的余脉小山都没有名字,楚邑建在清凉山上,而清凉山当时是金陵山的一隅,所 以把南京城命名为“金陵邑 ”……
此时学子们无暇顾及金陵诱人的风光,他们快速地在贡院附近旅店安顿下来,毕竟还 有个把月就要参加乡试了。
一路上他们切身感受到才子们余音绕梁的才情,小玲知道自己一个女孩子虽说不太方 便,可是她受小姐重托照顾小少爷的,所以她欣然接受,心中期盼着少爷能高中。
而小虎从小就跟着少爷承恩,但是少爷个性太强,很少要他和其他书童一样形影不离。 不过他打心眼里佩服吴少爷,其中重要原因就是他经常替穷苦百姓打抱不平。
对联戏粮商,画鹅除六癞,这些奇闻轶事让小虎打心眼里仰视少主人。
不过,金陵不同于河下古镇, 自然山阳县城也是无法比拟的了,所以士子们还是被金 陵美不胜收的江南景致俘虏了, 内心中盘算着什么时候漫步秦淮河畔,感受一下六朝古都 独特的魅力。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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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75 回 森严贡院迎考生 夫子庙里求灵签



这一夜才子们睡得很踏实,来自五湖四海的秀才们即将同台竞技,尽管谁都知道结果 必然是几家欢喜几家愁,可是饱读诗书的他们怎能放过一展抱负的机会。
万官皆下品,唯有读书高。科举从它落地开始,注定了是读书儒生们的一场豪赌,赌 赢了前程似锦,赌输了从头再来。
从古到今天科举演绎出多少悲喜交加的故事,让人啼笑皆非。
话说从河下古镇出发的淮安士子们顺流而下来到了京都金陵,休息了半夜睡到自然醒。 今天的天气真不错,小玲和小虎同时走出客栈为主人打来了早饭。
“少爷,吃早饭了。 ”小玲进了房门叫了一声,早饭的香味充斥着十洲的嗅觉,他洗 脸后马上坐下来品尝金陵第一顿饭。
“味道还不错,不过这和淮安辣汤没有可比性。 ”喝着汤吃着油条,沈坤想着今天要 做些什么,不过他放心得很,因为有汝忠什么都可以搞定。
吃得差不多了,十洲刚准备叫汝忠去,一抬头他已经在面前了: “哟嗬,你好早! ”
“吃好了吧? ” “嗯。 ”
“那走吧,我们去应天贡院转转去。 ” “太好了! ”
小玲和小虎听了也很激动,这两个金童玉女也是第一次来到金陵,他们也想看看传说 中的京都到底繁华到什么样?
一路向应天贡院走去,沿途大大小小的客栈多如牛毛。什么悦来客栈、状元客栈、榜 眼客栈,而且各家的生意特别好。
贡院最早出现在唐玄宗开元年间,是省试的管理机构和考试场所。进入宋朝,随着参 加科举考试的士子不断增多。到南宋孝宗朝,州郡创建贡院才开始逐渐普遍。
1168 年(宋乾道四年)建康知府史正志建造建康府贡院,据记载当时建康府贡院面秦淮, 接青溪,远挹方山,气象雄秀。1191 年(宋绍熙二年)建康府知府“余端礼以贡院湫隘,修 而广之 ”。江东转运副使杨万里为此撰写了一篇《重修贡院记》 ,其中描写贡院的布局与 规制道:
“考官有舍,揖士有堂。爰廊四庑,爰拱二掖。可案可几,可研可席。堂之北堧,中 闑以南,前后仞墙, 内外有闲。 自闑之表,缄封之司,写书之官,是正之员,左次右局, 不肴不并。 ”
从中可看出,虽然规模还不算大,但贡院内的房屋设置已经是有些讲究的了。官员有 办公场所,考生有应试考场,内帘区、外帘区之间砌筑有垣墙,相互隔离开来。
1368 年(明洪武元年),太祖朱元璋定都南京后,集乡试、会试于南京的江南贡院举行。 1421 年(明永乐十九年),明成祖朱棣迁都北京,南京为留都。因江南地区人文荟萃,参考 士子日益增多,原有考场便越来越显得狭小。
明成祖朱棣便将犯臣纪纲的府邸,又取怀来卫指挥陈彬家人陈通,忠勇伯家人侯清等 人的房舍以及府尹黄公永元祠、秦桧之子贝喜祠等改建"江南贡院"。
1453 年(明景泰四年),应天府尹马谅筹建贡院。在选择地址时,得知"秦淮之阳有地廓 如,前武臣没入废宅也,鞠为氓隶之圃久矣,若葺而理之可办也"。
于是上疏奏请以其地为贡院新址。得到批准后,他立即筹措经费,鸠工聚材开工。新 贡院落成后,适逢大比之期。这一届中式(即录取)者多于往届,盛极一时。
春风得意的新科举人们在放榜后"相与列宴于新堂之上,时《鹿鸣》兴歌,笾豆有践, 流观焕彩,文物交并,京闱科贡之盛,于斯为备矣"。
说起名人,吴承恩最喜爱的是唐寅,其他人不进他的法眼:“唐寅(1470-1523),明代 画家,文学家。唐寅于明宪宗成化六年庚寅年寅月寅日寅时出世,故名唐寅,又因属虎, 故又名唐伯虎。字子畏、伯虎,号六如居士、桃花庵主等,号称江南第一风流才子。二十 九岁到南京江南贡院参加乡试,又中第一名解元。 ”
历史上江南贡院大门为三阙辕门,木结构,中通人行,两侧平时封闭。正门五间大小, 正中门上为朱匾黑字“贡院 ”。左额“辟门 ”,右额“吁俊 ”。
贡院门口已经人山人海,那雄伟的气势还是让见过世面的吴承恩和沈坤感到震撼。只 见门前石狮一对,两旁有牌坊各一座,书曰: “ 明经取士 ”、“为国求贤 ”。可是今日贡 院大门紧锁,考生们聚在门外指指点点。
突然一个门子上前问: “想知道如何幸运高中否? ”
“来来来,我们到那边去。 ”多数考生不屑一顾,但是也有上了点年纪使了点银子, 门子把他拉到一旁讲起三年前一科哪个号幸运高中的奇闻轶事来,说到得意处,又信口开 河地讲起第二年如何状元及第的掌故,些许考生心情随之动荡……
听贡院门口常客们讲,森严的大门内有二碑亭,碑云“整齐 ”、“严肃 ”。东西有官 房各三间,为府县官员休息之所。略西为二门,门对盘龙雕照壁,照壁背后(南面)为贴“金 榜 ”之所在。金榜为御制,主考出京时皇帝颁发,四周有龙凤飞舞,彩云呈祥,正中上方 印有皇帝玺印,以示国家重视人才。
江南贡院是中国当之无愧的规模最大的科举考场,一度因为考生太多有点"吃不消"。 历史上它曾数次扩大规模,受秦淮河、孔庙和学宫的制约,它的重心逐渐东移,最终形成 了一个不规则扇形。
“游夫子庙去。 ”不知谁大叫道,沈坤一看小玲喜形于色的表情,他和承恩相视一笑 挥挥手向夫子庙走去。
一行四人伫立于江南的灵土,仰望冥冥天空,风烟俱净,澄澈得如一汪清水。漫漫岁 月中流淌着江南水乡的清秀,江南古镇的恬静,江南雨巷的幽深,江南文杰的灵韵……
小桥,流水,人家,流溢在水墨江南里,看不明虚实,分不清究竟;水性的流淌中, 滋润了多少文人骚客的心灵。
夫子庙的秦淮风光带最具特色,风光带还有号称“金陵第一园 ”瞻园、中国古代最大 的科举考场江南贡院、东晋贵族王导谢安故居乌衣巷、明代开国功臣徐达的私家花园白鹭 洲公园、世界第一大瓮城中华门、《儒林外史》作者吴敬梓故居等景点。
夫子庙的传统食品和风味小吃不下二百余种,夫子庙饮食文化源远流长,可以远溯到 六朝时期,明朝尤盛,各派菜系和小吃争奇壮举胜,风味独具,形成了以“秦淮八绝 ”为 代表的秦淮风味小吃。
“果然美不胜收,怎不忆江南啊? ”一行四人行走在摩肩接踵的人群中,品尝着江南 小吃,沈坤不由赞叹道,“不愧是京都啊! ”
“那是自然,你看这六朝古都文化名胜数不胜数,多少文人墨客秦淮河的碧波里呀。 ” 吴承恩频频点头,“晚上去秦淮河看灯去。 ”
“汝忠,你怎么都知道啊? ”十洲赞叹道。
“你知道我看的书杂,天南地北,圣贤或是妖魔鬼怪,我来者不拒的。 ”吴承恩毫不 掩饰地说。
“这没的说,胡同口剃头店里的藏书被你读了个遍,难怪你路路通了。 ”沈坤真诚地 夸赞好友。
夫子庙门庭若市,商家们卖力地招揽着客人,忽然小虎指着前边:“少爷,你快看! ”
“不灵不要钱,求个灵签状元及第了。 ”承恩停下脚步踮起脚尖一看,前方书生们在 虔诚地求签。他也走过去凑凑热闹,店家鼓动那三寸不烂之舌,大声鼓动着来自四面八方 前来参加科举的考生们求签。
“我求一个。 ”吴承恩觉得好玩对店家说。 “好。 ”店家收了银子。
吴承恩在众人注目下虔诚地上香后,手中的签盒上下抖动不一会儿,一根竹签掉在了 地上。他连忙拾起,交给店家,店家看了一下上边的编号,拿出对应签文递给吴承恩。
“上边写什么? ”沈坤好奇地贴近一看,只见上边写道: “世人不识连城壁,传国金 镶后代留。太璞在山本石头,卞和三献反遭囚。只宜权守旧,到后必成名。“
“店家这是什么意思? ”
“天机不可泄漏。 ”店家表示这是上上签。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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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76 回 青楼春色惹人醉 浮想联翩话从前



上回说道沈坤与吴承恩安顿好休整一夜后,他们去秋试地点江南贡院看看,森严的贡 院前人头攒动,感受到了让人窒息的空气后,遂决定去夫子庙逛逛。
都说夫子庙的签十分灵验,吴承恩求了一支签,说是上上签,可他也不知道暗示着什 么,店家一句“天机不可泄漏 ”让他只好作罢。于是他们继续游玩着,夫子庙前游船如织, 船家声嘶力竭地招揽着客人。
一时间船家的揽客声,小吃摊的叫卖声,车水马龙的道路上市井之声汇聚成了一曲秦 淮河丝竹调,让他俩流连忘返……
“吃饱啦? ”沈坤故意逗小玲。
“嗯,我替小姐吃的。 ”小玲煞有介事地说。
沈坤噗嗤一声笑出声来,他看了笑逐颜开的汝忠一眼说: “替我娘吃的?你饱了,她 能饱吗?! ”
小虎也乐了,华灯初上的秦淮河畔人流如潮,这与河下古镇甚至是山阳县城,那种日 出而作日落而息的生活方式无法比拟的。
也许是因为即将秋试,也许是因为这里是全国政治文化经济的中心,也许因为这里是 大明朝所在,所以多情的秦淮才更加风情万种。
踏上秦淮河中的乌篷船,沿河漂流,两岸景色让人陶醉。且不说那江南那独具特色的 粉墙黛瓦,也不必说那沁入心脾的吴侬软语。单说秦淮河两岸那火红的灯笼在水中多变的 倒影,已经让游客们仿佛置身于无边画轴中了。
“真漂亮! ”小玲实在目不暇接,除了感叹她真的被江南的景致弄得瞠目结舌了。
其他贡献者秦淮河,中国长江下游右岸支流。古称龙藏浦,汉代起称淮水,唐以后改 称秦淮。秦淮河有南北两源,北源句容河发源于句容市宝华山南麓,南源溧水河发源于南 京市溧水区东庐山,两河在南京市江宁区方山埭西北村汇合成秦淮河干流,绕过方山向西 北至外城城门上坊门从东水关流入南京城, 由东向西横贯南京主城,南部从西水关流出注 入长江。
秦淮河大部分在南京市境内,是南京市最大的地区性河流,历史上其航运、灌溉作用, 孕育了南京古老文明,被称为南京的母亲河,历史上极富盛名,被称为“ 中国第一历史文 化名河 ”。
江南梦缥缈赛神仙,桃花柳叶月更朦。才子佳人画中颜,此时亦留连。
品读秦淮凌波水韵翰墨流芳,秦淮的美是朦胧而古朴的,是树下悠然落棋,是花间醉 然品酒,是庭中淡然品茶。绿水萦绕着白墙,红花洒落于青瓦,蜿蜒曲回的小河在清晨和 夕阳中浅吟低唱。
乘乌篷船撑一支蒿,穿行在青山绿水中,两岸是历经风浪的斑驳和亘古柔情的飘零, 顺着竹蒿潺潺流水声,宛如山谷灵动的小溪欢呼雀跃。秦淮河那一泓碧波所承载的,是似 水流年的痕迹和岁月的沧桑。
“汝忠,此情此景何不赋诗一首? ”十洲提议道。
“且待我酝酿一下。 ”
游船靠了岸,沈坤和承恩上了岸,拥拥挤挤的秦淮河狭窄的河岸边热闹非凡。
沈坤十五那年即正德十六年(1521)正德皇帝仙逝,大明进入嘉靖年,正德皇帝信佛, 佛教追求的是人来世幸福,为了这份幸福今世苦苦修炼,以消除罪孽。
而嘉靖皇帝信道,他是中国历史上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信道皇帝。道教追求的是现世 就是今生今世的幸福,终极目标就是长生不老,最理想的境界就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自从嘉靖登基后,他基本不上朝,热衷于炼丹,专心修炼长生不老之术。
沈坤他们当然不知道其时的皇帝是如此这般昏庸,千万考生还聚首金陵参加什么乡 试?乡试是省级科举考试,也叫乡围,放榜之时恰逢桂花飘香,所以又称桂榜,中举是千 万学子的梦想,因为只有中举才能做官,或者有了深造的机会。
“你们两个回去吧,我们俩再逛逛。 ”十洲看了一眼秦淮河夜色对两个书童说。
“公子,那我们先回了。 ”小玲聪明伶俐,少爷既然话已至此, 自然有他的道理。
“少爷! ”小虎不明白为什么?却被小玲拉着他往回走。
“你回吧。 ”
应天贡院正对秦淮河最繁华的一段,汝忠和十洲沿贡院门前的泮池向前走几步,眼前 秦淮河边的楼台挂着绚丽多彩的招子和彩灯,这里就是让男人垂涎三尺的秦淮岁月场所。
“十洲,可以啊,怪不得你让他们回去了。 ”承恩打量着四周后惊奇地发现,周围全 是和他一样的书生,他们和自己一样前来感受秦淮河的香风。
空气中弥漫着令人心动的丝竹声,朦朦胧胧的灯光在秦淮河中摇曳。江南贡院与对面 青楼里笙歌艳舞相映成趣,让来自全国各地的考生们一饱眼福,就在这香风软语中蓦然间 吴承恩突然有了一种醍醐灌顶的顿悟,眼前的一切好像在说只要跨越贡院这道门槛,那么 自己马上就可以成为秦淮河边风花雪月的主角。
“酒家,上两壶酒。 ”汝忠突然来了兴致,他走进了一家酒楼拾级而上来到了二楼对 小二说。
“客官,来了! ”对面青楼隐约可见,琵琶声声让他诗兴大发。
他端起一杯酒来到河边,举着酒杯大声吟诵道:“浔阳江头夜送客,枫叶荻花秋瑟瑟。 主人下马客在船,举酒欲饮无管弦…… ”
突然楼梯上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醉不成欢惨将别,别时茫茫江浸月。忽闻水上琵 琶声,主人忘归客不发…… ”
“秀才,是你啊! ”汝忠回头一看。
“二位仁兄不仗义啊,我刚起身就发现你们不见了! ”李秀才指责道,“好在终于追
上你们了。 ”
“你怎么知道我们在这? ”
“要不是在路上碰到你们的书童,我哪里知道你们在这里潇洒啊? ” “哈哈哈—— ,坐下共饮。 ”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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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77 回 长夜漫漫待科举 求菩萨显灵保佑


也恰巧在这时,绵绵秋雨来袭,多情江南变得诗意蒙蒙。来自河下古镇的三位才子, 他们举杯在秦淮河畔,透过如帘的秋雨,听绵绵丝竹青楼之梵音,赏细雨江南之美景,品 一弯拱桥上雨伞之神韵,观婀娜旗袍之曲线,三位诗兴大发,大有李白之豪放,斗酒
“六朝金粉地,金陵帝王州 ”说的是南京,“浆声灯影连十里,歌女花船戏浊波 ”说的 是秦淮河;不知道你有没有注意到,其实这些话里面都提到了、我们今天难以看到的、 曾 经是秦淮河蜚声中外的一道风景——秦淮青楼甲天下!
这是一道南京乃至全中国最有意思的风景,秦淮河的北岸是历史悠久中国最大的科举 考场“江南贡院 ”,无数的读书人在此搏杀富贵功名;而只隔了一道浅浅的秦淮河的南岸, 就是曾诞生了“秦淮八艳 ”的秦淮青楼。
一边是考场,一边是欢场,腰缠万贯的富公子,如果胸无点墨,也会成为青楼小姐嘲 弄的对象;学富五车的穷书生,则可以凭他高雅的谈吐赢得佳人芳心;而这,恰恰才是让 古代士子流连忘返的秦淮风情。
媚香楼是三进两院式河厅河房建筑,具有典型的秦淮河民居风格,小小的院落里,四 处都透着淡淡的雅致。
媚香楼地方不大,陈设讲究,无论是香君卧室、书房还是琴房,都别有一番古典韵味。 其中不要漏了这里保留的原来秦淮青楼的一个特色——暗道。
媚香楼下是一个暗道,这个暗道的门就是开在秦淮河旁,可以看作是一个小码头,因 为古时候“大人物 ”来这种地方要低调,所以他们往往夜色中乘了船经由秦淮河划到这里 来进去,因此才有“夜泊秦淮近酒家 ”一说。
他们知道围绕着江南贡院的大街小巷里,一座座旅舍多如牛毛。只是有的条件优越, 有的条件简陋。条件一般的就边门帘上的幌子都不鲜艳,但是无论是条件好坏书生们走进 去依然感觉到温馨自在,每到科举时节大大小小的旅舍都会刷出一面白墙,墙边摆放着笔 墨纸砚, 以备某天某时某刻某位书生诗兴大发,他们就可以在这白墙上泼墨挥毫。
自然,如果留诗者状元及第,那么他的诗作将会被店家视为奇珍异宝,成为此店招揽 生意的敲门砖。
当然,其他诗作倘若客人欣赏,主人愿意,这些诗作也可以长期保存,不过仍然很快 会被铲掉重新刷白。
吴承恩和沈坤、李秀才喝得差不多了,这就带着酒下了楼。此时此刻的汝忠更想念自 己妻儿,但是他始终恪守着做人的底线。所谓出污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
酒,可以喝,但是花酒不行。

曲,可以听,但是狎妓不行。

“小九,我有了你,夫复何求? ”吴承恩终其一生践行诺言,一是他对九儿即叶雨莲 的忠诚,二则饱读诗书的他更懂得人性。
粉墙黛瓦的江南,沈坤和承恩并没有迷失,相反他们把时间交给了圣贤,偶尔心血来 潮时两人相约出去游历一番。
三人徒步穿行在秦淮河畔,不一会儿回到了旅店,各自回房间歇下了。
第二天开始,来赶考的书生们重复三更灯火五更鸡的规律读书,他们有的挑灯夜战, 有的三五人聚在一起高谈阔论,讨论着科举话题。
每当夜幕降临秦淮河边掌灯后,许多考生不由自主来到那些出名的青楼门口转悠,臭 味相投的在一起聊聊秦淮八艳的坊间传说。一是欣赏秦淮夜色,二是感受京都的佳人比自 家门口挂牌的姑娘们强在哪里?
功不成名不就的书生们中间,极少有那越雷池之人大胆气十足地跨进灯红酒绿之地一 浸芳泽,那些布衣书生们只不过借此过过眼瘾,酸楚的文人骚客们开开玩笑,寻求心理上 那点平衡。
沈坤和吴承恩头两天倒把秦淮河周围逛了个够,他们发现夫子庙赶庙会,那些跑马卖 解即骑马表演各种技艺,以此赚钱谋生,附近书坊特别多,所售书籍自然与科场相关。
什么《朱子集注》 《科举必备》《墨程文选》应有尽有,更甚者公然出售各种考场可 以夹带的各种各样的小抄,真是为了科举机关算尽。
另外周边最多的当然也是生意最兴隆的要数书场茶社,其间说唱曲目花样翻新, 自然 少不了传统的弹词,茶客们边喝茶边神聊,边听着说书的来段《水浒传》 ,特别是武松打 虎每每到了紧要处,说书人那三寸不烂之舌,常常让茶客们情不自禁地鼓掌叫好。
沈坤听着觉得特别带劲,武二郎那光彩照人的形象呼之欲出。不过十洲发现汝忠在这 特喜欢看那神话故事,如《大唐三藏取经诗话》 ,这与他在河下看过的《西游记平话》 , 唐僧取经的故事他爱不释手。
但是吴承恩发现《大唐三藏取经诗话》写得一点也精彩,让他不由想起小时候他爹吴 锐经常带走街串巷听到了那些神话故事远比这精彩十分……
谁也不曾想到这次乡试,居然日后为吴承恩写出震惊世界的神话小说《西游记》埋下 了伏笔。而他为之而来的秋试,他却万万没想到遭遇了人生第一次落榜。
灯苗在秋风中摇曳不定,懂事的沈坤不敢把时间多花在游山玩水,他每每挑灯夜战, 脑海里还常常想起父亲的病。望着火红的灯苗,他的心穿过灯光回到了河下古镇,回到了 沈府。
爹,你快快好起来吧!儿子在金陵不能尽孝道,你可千万要珍重身体! 娘,你多劝劝爹,叫他不要操那么多心,没有什么比身体更重要。
爷爷,爹最听你的话了,孙儿希望我乡试回家时,爹的身体恢复如初。
此刻吴承恩也在灯下读书,小虎在一边伺候着。汝忠头脑里孙猴子的形象挥之不去, 他多想自己变成一只随心所欲的猴子,上天入地纵横驰骋……
“十洲他们明天就要乡试了,今天我去一下闻思寺求求菩萨保佑他,多多保佑他爹的 身体。 ”初八这天吃过早饭,沈少奶奶对男人说。
“嗯,去吧,别担心我,我没事。 ”沈炜躺在床上有气无力地说。
少奶奶虔诚地整理了一下,他走出了沈府向湖嘴大道走,一路上热闹的街道两旁做小 生意的人特别多,浓浓的烟火气充斥着她的视线。
小玲,少爷有你在,我就放心了,少奶奶边走边想,街道上飘荡着诱人的香味,有油 条,烧饼,馓子,包子,甚至是老爷喜欢的阳春面的香味也弥漫在空气中。
闻思寺的香火越来越旺了,少奶奶不由加快了脚步。
走上运河大堤秋风瑟瑟,沈少奶奶禁不住沿着运河向南眺望,来来往往的船只让她望 眼欲穿,所谓儿行千里母担忧,真是可怜天下父母心。
她回过身来向北走,不远处的闻思寺香烟袅绕。走下台阶来到了寺中,一阵阵木鱼声 传入耳朵,她焚香跪在拜垫上祷告道: “求菩萨保佑我家男人身体,保佑我儿沈坤一试即 中。倘若菩萨显灵,我一定为菩萨粉金身。 ”
“女施主,阿弥陀佛,心诚则灵! ”
转眼间初九到了,这天阳光明媚秋高气爽。志在必得的书生们早早来到贡院前排队入 场,搜查的士兵们肆无忌惮,他们动辄大声呵斥,可是书生们只能忍气吞声无可奈何地按 照要求脱衣检查,不仅外套脱下,只剩下内衣,就连发髻也要拆开检查。
考官们那严格的样子,让这祥和的秦淮河岸空气骤然紧张起来。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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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78 回 三载磨一剑成空 河下双星同落榜


“少爷加油! ”小玲今天一身喜庆,那得体的红色旗袍仿佛在为少爷助力,少奶奶临 走吩咐她的她全做到了。看着少爷走进考场,她忍不住大声喊道。
“少爷高中! ”小虎也学着小玲的样子对着小主人叫喊。
沈坤挥了挥手,小玲和小虎目前着少爷们的背影,才依依不舍挤出熙熙攘攘的人流。
江南贡院门前人头攒动,书生们背着考箱逐个受到非人道的检查后,一个个义愤填膺 地走进了考场。
沈坤进去一看,眼前的景象蔚为壮观,黑压压一片整齐排列的数千个隔离的考棚,有 点像今日的露天考场,每隔几个就有一个卫兵站岗,最前边高高的台子上,主考大人们身 着官服正在俯视着考场。
他回头再看,刚才还在身边的汝忠早已汇入茫茫人海中,来到考棚中,他打开笔墨纸 砚,开始了磨墨,墨磨好后拿出自己最喜爱的那支狼毫,这是沈老爷从江南带回来的,说 是状元笔,沈坤想到这里嘴角露出了一丝微笑……
突然,铜锣声振聋发聩,考试开始了,士兵们下发试题,沈坤拿到了考题,先看了起 来。
书生们只知科举圣贤文章,却不知晓嘉靖三年(1524)四月二十三日,南京内外守备魏 国公徐鹏举等疏请广东所得佛郎铳法及匠作。兵部议佛郎机铳,非蜈蚣船,不能架。宜并 行广东取匠于南京制造,世宗允准。
佛朗机铳为欧洲发明,嘉靖三年(1524 年)得其制法,“ 以铜为之,长五六尺,大者重   千余斤,小者百五十斤,巨腹长颈,腹有修孔。以子铳五枚,贮药置腹中,发及百余丈。 ” 造出了第一批这种武器,当时称为“佛朗机 ”。
中国明代火炮由母铳和子铳构成,母铳身管细长, 口径较小,铳身配有准星、照门, 能对远距离目标进行瞄准射击。铳身两侧有炮耳,可将铳身置于支架上,能俯仰调整射击角 度。铳身后部较粗,开有长形孔槽,用以装填子铳。子铳类似小火铳,每一母铳备有五至 九个子铳,可预先装填好弹药备用,战斗时轮流装入母铳发射,因而提高了发射速度。
海外列强早已对大明虎视眈眈,特别是弹丸之地的东瀛更是如此。大明自嘉靖年起早 已是刀枪入库马放南山,各地虽驻扎以卫为建制的军队,但却大都沦为聋子的耳朵,如此 倭寇成了大明一大忧患。
宋代大学士范仲淹在《岳阳楼记》 中说: “居庙堂之高则忧其民;处江湖之远则忧其
君。是进亦忧,退亦忧。 ”
然时风日下,大明危也!朝野上下莫不拉帮结派,严蒿,俗话说落后就要挨打,大明 朝皇帝不理朝纲,整日醉心于道,听命于道人,炼仙丹找仙药,只求长生不老。如此朝廷 久而久之,导致宦官掌政,社稷震荡……
此刻的大明正处于内忧外患之际,官员**已深入骨髓,因此此时的科举又怎能不拘 一格选英才呢?
如此壮观的科举场沈坤自然从未见过,再加之开考前大肆搜查,让考场气氛骤然紧张, 考棚下的十洲很快让自己镇定下来……
大明科举设经义、史传、诗赋等多个科目,这些科目的设置旨在全面考察考生的文化 素养和知识水平。其中经义主要出自四书五经(即《大学》《中庸》《论语》《孟子》 以及 《诗经》《尚书》《礼记》《易经》《春秋》),这是科举考试的核心内容之一。考生需要 熟练掌握这些经典著作的思想内容和文字表达, 以便在考试中能够准确理解和解答相关题 目。
让考生最头大的是八股文,八股文是明朝独创的一种文章形式,也是科举考试的重要 组成部分。八股文写作有严格的格式和规范,要求考生按照固定的八个部分进行撰写,同 时注重排比和对偶的运用。这种文章形式的出现,使得科举考试更加注重对考生语言表达 能力和逻辑思维能力的考查。然而由于八股文的限制较多,很多考生在写作过程中往往只 注重形式而忽略了内容的质量。
八股文导致文章内容空洞无物、废话连篇的现象时有发生。除了上述的文化知识外, 明朝的科举考试还注重对考生政治素养和实际能力的考查。譬如会试阶段增加了对政治、 经济、军事、外交等方面知识的测试 ;殿试则是由皇帝亲自出题并面试考生,重点考察其策 论水平和应变能力。总而言之明朝时期的科举考试是一项综合性很强的选拔制度它涵盖了 广泛的知识领域和技能,要求通过层层筛选选拔出最优秀的人才来为政府服务。
恃才傲物的吴承恩看到八股文就心烦意乱,倒不是他水平不济,而是他真心不喜欢这 种考法……
台上主考官在当地官员陪同之下,到台下巡查了,考生们根本不敢抬头,江南贡院内 墨香阵阵,考官捻着胡须频频点头。
“大人,有人昏倒了! ”突然有个士兵高喊。
“小点声! ”一旁士兵提醒道。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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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79 回 乡试结束苦等待 名落孙山回家来


上回说到嘉靖三年(1524)三年一度声势浩大的秋闱,在江南贡院如期举行。沈坤答 完了所有考题,但他心中实在没有底,毕竟第一次参加科举,对于他这样的士子来说再正 常不过了。
铜锣声惊天动地,考生们背上考箱依次走出考场,沈坤离大门口比较远,吴承恩早已 捷足先登,他走出贡院在门口焦急地等待着。
“汝忠,等十洲呢? ”刚刚走出考场的翔龙拍了一下承恩的肩膀。 “翔龙,你看见他没? ”
“没看见,他应该还有一会儿,位置太靠里边了呀。 ”
“我们一起等他吧。 ”他俩随着人潮向外走,在秦淮河边坐了下来。 “汝忠你感觉如何? ”
“谁知道呢?我最反对八股文了,太过呆板。 ”吴承恩真诚地说,“你呢? ”
“我都想家了。 ”李秀才望着河边散步的一家人发呆。 “傻里巴几的,我问你考得怎样?就你有妻子。 ”
“我也不知道呢,不过,我们淮安府来的就数你,谁不知道你文章第一? ”翔龙痴情 地望着北方,一行大雁在空中排成人字形,它们扇动着翅膀奔向家乡。
“翔龙,夫人还没怀上? ”
“没呢,哪像你春风得意。 ”
“哎,建议你们到河下中医馆好好瞧瞧,结婚比我早许久,我儿子都两岁了。 ” “有机会我和婉婷一定去。 ”翔龙突然手一指大声叫道,“十洲,在这呢。 ”
在贡院门口不时张望的小玲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她连忙上前夺过少爷肩膀上的考 箱:“少爷,我来背。 ”
小玲虽是个女孩子,但她也很羡慕少爷他们这些书生,心中梦想着哪天自己能和男孩 子一样,也能走进这贡院参加乡试就好了。
沈坤听到了叫声,他循声望去河边汝忠和翔龙正朝他招手呢。这两个如此之快,十洲 穿过熙熙攘攘的人群向秦淮河边走去。
“怎么样,我们去闲逛逛? ”
“好啊 ,反正还要等放榜才能回去。 ”翔龙高兴地说。
小虎不好意思地上前说: “少爷,我一下睡过了,误了时间。 ” “没事没事。 ”汝忠笑着说。

他们一行五人沿着秦淮河有说有笑向前走着,秦淮河流水潺潺,河里的乌蓬船吱呀吱 呀地穿梭,两岸书生模样的人遍地都是。
刚刚考完的书生们太需要释放一下自我了,他们之中年纪轻的十七八岁,年老的甚至 年过半百。十年寒窗苦,多少年枕戈待旦,多少年闻鸡起舞,这才换来了三年一遇的乡试 机会。
所谓万官皆下品,唯有读书高,可是苦苦读书十几载最终还不是学而优则仕?
明朝的读书人哪个不想着状元及第五子登科?沈坤和天下读书人都一样,只不过他们 根本不知道大明的皇帝不思社稷,只想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可笑乎,可悲乎?
今日秋高气爽的金陵更加娇艳,没有思想负担的书生们神游于秦淮河畔,有的徜徉于 夫子庙,最后饱览金陵秀丽风光。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此刻不分主人仆人,五个人在秦淮河畔酒楼里品尝着南京特产桂 花鸭,品尝着美酒佳酿,闻听对岸丝竹之韵,吴承恩不由诗兴大发: “村旗夸酒莲花白, 津鼓开帆杨柳青。壮岁惊心频客路,故乡回首几长亭。春深水涨嘉鱼味,海近风多健鹤翎。 谁向高楼横玉笛,落梅愁绝醉中听。 ”
“好诗,好诗! ”
小玲和小虎也在一旁拍手叫好,沈坤见夜色渐浓,两个书童在此实在不妥,于是他对 大家说: “今天我们也累了,现在很想躺在床上好好睡一觉,你们说呢? ”
聪明的吴承恩显然听出了十洲的弦外之音,他马上站起来附议: “走,酒也喝了,歌 也听了,景也看了,回去。 ”
“这样,大家都累了,我来租条船。 ”沈坤总是如此善解人意,他向河边招手,“船 家,我们租船。 ”
“客官,来了! ”
船家划着双桨来到了十洲身边: “送我们回旅店。 ”
沈坤付了银子,一行人上了船,聆听着悦耳动听铿锵有力的琵琶曲,他们向河岸望去, 那青楼大红灯笼高高挂起,为他们照亮前进的方向……
“到了,终于到了! ”沈坤一个箭步跳上了岸。 “少爷,你太帅了! ”小玲脱口而出。
“你小子,临了还想在秦淮河洗一把澡? ”翔龙逗沈少爷。 “小意思,你们快点吧。 ”
回到了旅店,累了一天的他们,很快洗洗进入了美妙的梦乡……
第二天睡到了自然醒,开始了漫长的等待。沈坤和来到金陵的书生们一样,八月初九 乡试,半个月后发榜,这十五天一样的折磨人。如果这期间回家,那么既浪费钱财,也耽 误时间,故而绝大多数考生都选择在金陵等待。
整日泡在书中的书生们此时不再读书,他们喝茶听书,在酒楼茶肆中度日,甚至家底 殷实的耐不住寂寞,悄悄地走进秦淮河畔的红灯区,在那佳人的罗帐里销魂一番……
沈坤自然不会如此,就连有了家室的汝忠和翔龙也不去喝花酒,特别是吴承恩他对妻 子叶雨莲的感情笃厚。吴承恩忠于自己的爱情,厌恶士大夫的寻花问柳。
有一次他在青楼酒肆应酬时,面对歌姬的挑逗,他说: “青鸾自有云霄伴,莫向场间顾木鸡。 ”
“温柔乡可醉,须念大刀头。 ”这是汝忠告诫那些弃家浪荡挟妓忘归者的。
十洲更记得他抨击喜新厌旧者而写的“千里辞家裘马客,长安多少鲁秋胡。 ”这一日 吴承恩当着大家的面,吟诵他那首送给妻子的词。


临江仙.七夕

是他离别苦,相见亦悲啼。
此时有无君莫问,古今多少分离。
与君开抱且称衔杯。
其间怀恨处,唯我最能知。

“ 明天发榜了,十洲不知如何? ”北方河下古镇沈府内,病床上的沈炜还是念念不忘 儿子乡试。
“他爹别担心,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就看老天照不照应了。 ”少奶奶安慰着他, “来,该喝药了。 ”
“他娘,整天喝药,我都成了药罐子了,可我这身子还是一天不如一天啦! ”面黄肌 瘦的沈炜端过碗,脑门一皱一口气喝下去了……
第二天一大早,秋风送爽,丹桂飘香,今日乡试发榜了。考生们都在江南贡院门口等 待着,这里人山人海,书生们站在守卫森严的张贴处静静地等待着……
不知过了多久,大门突然开了,发榜了!
沈坤他们三人随着人流向前走,士兵们全副武装维持秩序,桂榜前人头攒动,突然有 人骚乱了!
“我中了,我中了!”一个书生兴奋地跑了起来,后边人更着急看榜,越来越拥挤…… 每次乡试只有三百个名额,沈坤好不容易挤到跟前一看,榜上没有他的名字。
“汝忠,找到你名字没? ”
“没有。 ”吴承恩仰天长啸,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说。






第 80 回 逆流而上品艰辛 三载苦读寄乡试


两位好友一同落榜,他们收拾行李回河下。耳边的鞭炮声不绝于耳,那是有幸高中者 的欣喜若狂。 自古科举从来都是几家欢喜几家愁,沈坤抬望眼一脸茫然,尽管他心中知道 人生不得意者十之**,可是眼前仍然悲从中来,任凭小玲的催促他才出了客栈大门。
倒是李秀才中了举人,暂且留下。
“再见,我的信务请带到。 ”码头上李秀才高声叫着,翔龙和两位挚友告别。 “放心吧。 ”
此时的沈坤真的体会到《琵琶行》 中那几句的深意: “弦弦掩抑声声思,似诉平生不 得志。低眉信手续续弹,说尽心中无限事。 ”
沈坤挥手和翔龙说再见,人生不得意者十有**,他和承恩只想尽快离开金陵这个伤 心地。
希望的肥皂波就这样破灭了,十洲和汝忠坐在船上一言不发,此时无声胜有声,他们 把目光投向舱外。失意的考生们收拾行囊纷纷离开金陵,执着眼神里分明说着三年后再见。
秦淮河依旧,贡院依旧,金陵之大却容不下沈坤和承恩。
“爹娘,十洲让你们失望了。 ”听着船桨在水中划过的哗哗水声,沈坤沉默不语,他 在心中说。
他多么希望远在北方河下的父母也能收到中举的捷报,他多么希望这份捷报如灵丹妙 药一般治好爹爹的顽疾啊!
爹你的身体好些了吗?儿为了乡试没能尽到孝,这下回到家我一定终日守候在您的床 前。倾尽家财为爹爹治病,直到您恢复如初。
不多久大船驶出了秦淮河进入了弯弯曲的运河, 逆流而上谈何易?低头竭尽全力拉纤 的纤夫们挥汗如雨,他们响亮的号子回荡在运河两岸, 大船在哗哗流水中缓缓向前行进。
“学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 ”沈坤站在船头很有感触地对汝忠说。 “汝忠,你会被打败吗? ”
“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 ”汝忠深情地追忆道,“ 当年宋词一代宗师柳 三变一生怀才不遇,可他照样成就了惊天动地的伟业,他的柳词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
“昨夜西风凋碧树,独上高楼,望尽天涯路。 ”十洲点头赞同, “嗯,柳三变是你我 榜样,古人尚且能做到,吾辈理当如此。 ”
两位挚友相互打气,他们知道科举的道路从来就不是一帆风顺的,滴水穿石非一日之 功,冰冻三尺岂一日之寒?
当日子夜沈坤和吴承恩随船来到了山阳县城城西码头,想起了翔龙捎带的家书,他们 决定下船亲自递给李夫人,要知道一个多月不见,两地相思苦,汝忠感同身受。
“船家,我们在城西码头下船。 ”沈坤对船家说。
“两位公子,此时夜深了,你们在此下船,哪里还有轿子回河下? ”船家担心道。 “多谢船家,朋友相托不敢怠慢。 ”
“停船了! ”船家一嗓子喊过,纤夫们停下休息片刻。
眼前的城西一片漆黑,借一盏灯笼,一行五人踩着跳板晃晃悠悠地上了岸。
深夜的风渐渐大了起来,五个人加快速度向东狂奔。街道两旁的大街小巷寂静无声, 偶尔小巷子里传来一两声犬吠。
隐隐约约中县城中心到了,淮安漕运总督府门前的白狮雄风犹在,对面的谯楼矗立在 半空中。
山阳县衙坐落在夜色里,似乎迎接着河下镇两位才子回到家乡,尽管这两位是考场失 意者。
沿着中心大道向东门行进,不多一会儿他们来到了翔龙温暖的家。
沈坤上前敲门,没人答应,他又敲了一下: “李小姐。 ” 院子里灯亮了,一个声音响起: “这么晚,谁呀? ”
“奶奶,我们是秀才同学,刚从金陵回来。 ”吴承恩大声回应,他知道老人家耳背。 “谁呀? ”主屋里门吱呀一声开了, 丫鬟先走了出来,李小姐也出来了。
“李小姐,翔龙中了举,他让我们捎封家书给你。 ” “小姐,公子中举了,太好了! ”丫鬟跳了起来。
丫鬟前来开了院门,李小姐连忙说: “几位舟车劳顿,进来喝杯茶,也让小女子聊表 感谢。 ”
“那叨扰了。 ”吴承恩一听不好拒绝只好回应道。
“奶奶,翔龙中了举,您安心睡吧。 ”
奶奶听了乐呵呵地进了房间,一行人来到了堂屋。
还是那年李秀才与小姐大婚,沈坤和承恩来过这里,今日再次登门仔细端详,县太爷 对干女儿真不错。
爱好丹青的承恩细细品味这进院子虽然不是那么豪华,但是倒也不失雕梁画栋,正面 墙上一幅山水画大气磅礴,那展翅高飞的大雁栩栩如生。
值得一提的是那副对联,上联:云山起翰墨;下联:星斗焕文章。中轴画两旁对称地 挂着梅兰竹菊四君子图,凸显主人超凡脱俗的格调。
长长的条几古色古香,紧挨着的八仙桌果然不是寻常之物,那是梨木的。 李小姐: “两位才子请坐。 ”
小虎从少爷手里接过书信递给李小姐,沈坤坐下品尝起热气腾腾的绿茶来。
李小姐并没有拆开书信,她从两位才子出现开始就明白,今晚不提科举,只是让他们 感到她的一番谢意即可。
稍坐片刻,吴承恩知道此刻不宜久留,于是起身告辞。
“两位莫愁前路无知己,天下谁人不识君?燕雀焉知鸿鹄志,三载蓄力江南行。 ”李 小姐临别赠言。
“受教了,谢谢李小姐一番美意。长风破浪应有时,直挂云帆济沧海。 ”承恩感佩小 姐才情拱手与沈坤告别。
“等一下,我叫一顶轿子。 ”李小姐突然说。
“小姐,这么晚哪来轿子? ”
“两位公子有所不知,我家邻居就有。”李小姐连忙差遣丫鬟,“小玲,你去叫一下。” 两个小玲面面相觑。
“她也叫小玲? ”沈坤身旁的小玲不淡定了,“竟然与我同名。 ”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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