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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咱们非得摆个宴会庆贺庆贺，让乡亲们……”石英还要说，被儿子拦住话头，“庆贺啥？五块钱集市上买一大包，小题大做！”说完扬长而去。 石英一言不发地看着窗台。 窗台上一个精致的花盆里，有棵葡萄拖着长长的藤蔓，在大叶子下面长满了一串又一串的成熟的葡萄，紫里透红，闪着光泽，散发着诱人的香味。在石英眼里，那分明是一串串玲珑剔透的玛瑙或宝石。 看着儿子的背影，老石英哀叹一声。 儿子小的时候，他家贫困潦倒。儿子非缠着石英去逛集市，集市离他家只有500米的距离。石英很少光顾，这次没有办法，拉着儿子的手去了。 刚到集市，儿子被花花绿绿的商品和小贩们甜甜的吆喝声迷住，站在卖葡萄女郎的摊位前不走。 “喂，小朋友，来串大葡萄，新疆的葡萄，又甜又香，好看还好吃！”说完用手提起一串，极富诱惑力的摇晃一下，两只美丽的大眼睛看着石英的儿子。 “爸，我要吃葡萄！”看着哭闹的儿子，石英愣了。 “大叔，既然孩子喜欢，就给他买一串尝尝。”女郎笑着说。 石英摸了摸空空的口袋儿，对女郎说：“我不买。” 只见女郎脸色一变，厉声说：“我一看你就买不起，离远点，穷光蛋！” 石英满脸通红，低头对儿子吼道：走，回家！ 儿子说啥也不走，就要葡萄。 石英抡起巴掌就要揍，旁边摊位的一个老头拿起自己的一串葡萄，塞到了孩子手里。石英一见，忙朝下夺。 老头看着石英，诚恳地说：“老哥，这葡萄是我送孩子的，别推辞了。” 石英流泪了。 孩子吃完还想要，被石英拦住：“好孩子，听话。到时候爸给你栽一棵，它能长出让你吃不完的葡萄。” “到时候我一定看好它，让它长得又高又大，不让小猫小狗偷吃。”儿子破涕为笑。 “白日做梦！”女郎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石英恨恨地看了她一眼。 石英回家就栽了一棵，没有几天就死掉了。看着枯干的秧子像刺一样硬梆梆的扎入他的眼睛，他呆立了很久。 时光流逝。儿子长大成家，早已经淡忘这事，可他记忆犹新，依旧年年栽植。 整整十年，没有结果。第十一年，老石英栽植的葡萄不仅活了，还开了花。 石英一看栽葡萄的盆子太破，便让儿子给买一个。儿子就是不同意。他一狠心，戒了烟，把剩下的旱烟拿到集市卖了，买了两个花盆。移栽时不小心碰死一棵，他心疼的一天没吃饭。 不久，石英的葡萄结果了！他要弄个宴会，请乡亲尝尝。要知道，在这冰天雪地的北方能栽活葡萄谈何容易。可他的兴致被儿子一句话给打没了。 从此，石英郁郁寡欢，病倒就没能起床。临终前，他把儿子叫到跟前：“孩子，我死以后，你一定要照顾好……那葡萄，别冻……了……冻……”话没有说完，就伸着那只指向葡萄的手臂撒手归天。 儿子安葬完父亲，便到葡萄跟前转一转，说一句“我真不明白”便出去了。 过了两天，儿子突然做了个梦：石英回来了，大骂他不孝，把葡萄冻死了，说完，一手拿起花盆就走，他上前一拦，石英的另只手像刀子一样插入他的胸膛。 儿子惊醒，才想起父亲临终的话，走到父亲卧室的床前一看，葡萄秧已经冻得硬梆梆的，像石英那举着的手臂，刺得人心疼。 第二天，不知是谁，把一个花盆在路边摔个粉碎，碎片旁边斜躺一颗秧苗。据人讲，那秧苗就是栽了十几年才栽活的葡萄。 1996.1.20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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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2-9 16:44: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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