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张艺华 于 2013-12-16 09:53 编辑
我的奶奶是1975年去世的,享年80周岁。那年的农历三月二十六日,我还在新疆当兵,惊闻她老人家病故的噩耗,我立刻嚎啕大哭。奶奶,我当兵临走的时候您站在村头再三叮嘱我一定好好干,不要想家,不要挂念奶奶,奶奶等着你穿着四个口袋(军衔制以前的军官服)的军装回来。望着奶奶殷切的眼神,我坚毅地点了点头,大踏步地踏上了征程。不久前,领导刚刚找我谈过话,说准备提拔我担任政治处干事。任命还没下达,奶奶却突然离世。奶奶呀,一向信守承喏的您,这次怎么就违约了呢? 我很想见奶奶最后一面,但是即使在奶奶病重的时候家里人立即发电报给我,远在新疆的我还是无论如何也赶不及的,所以家里人直到她老人家病故才发电报给我。电报说奶奶是突发了脑溢血,第一天傍晚得病第二天上午就去世了。即使不能见奶奶最后一眼,我仍然向领导请了假,买了一张站票经过三天四夜的颠簸,马不停蹄地回到家中。我见到的,只能是奶奶的一张遗像。我一边连连对着这遗像磕头,一边放声痛哭。我想起了奶奶的平凡一生。 奶奶是淮安区流均镇合心村人,姓蒋,一生没有名字。她小脚,头上盘着鬏,是一位地地道道的旧时代农家妇女。她娘家庄上的男女老少一律尊称她为三姑或三姑奶奶,在我们庄上一般都称呼她“大元奶奶”,大元是我大伯家的大儿子,是奶奶的长孙。直到老人家去世,才在牌位上写着一个不是名字的名字“张蒋氏”。听她说,她刚嫁到张家门上时,与我的爷爷一起利用一只木船跑上海,虽然日子还算过得去,但是却非常辛苦。她后来驼背就是那时候落下的。苦归苦,那段岁月还算是奶奶最开心的时光。在我的父亲刚刚十一岁那年,年仅四十五的爷爷就撒手人寰了。奶奶当时是叫天天不应,呼地地不灵。但不管怎么说日子还要过下去。坚强的奶奶吃尽千辛万苦,终于把我的大伯和我的父亲拉扯大。后来奶奶经常用她的经历教育我们说,天无绝人之路,以后你们无论遇到什么困难,都要咬紧牙挺住啊!奶奶的话被我深深地铭刻在了心中,成为我后来前进的强大动力。 奶奶与先她而去的爷爷合并于一个叫东大圩的地方。后来那地方开挖河道,因此迁移到洼圩的一处田头。由于相应政府提倡的深埋坟茔,迁移后爷爷奶奶的 坟墓既没留坟头,也没有树立墓碑。堂大哥领着我去两位老人的墓地进行了祭拜,然后他在与坟墓对齐的河边一棵水杉树上用铁锹做了一个记号。我回部队临走时与大哥商量好了,将来一定要做一块墓碑,哪怕不露出地面也要做,目的是防止时间久了圩田的地块变动了记不得墓地。哪知我到部队以后,听说村里将墓地附近的树木都卖掉了。等我再回家上奶奶的坟墓祭拜,已经搞不清那坟墓的准确方位了。我不能责怪大哥,因为他也离我们而去了。我只能在心中默默地念叨着:“奶奶,您在哪里?孙儿想念您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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