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重情感的抵死缠绵

九月飞鹰

多重情感的抵死缠绵
——古曲《春江花月夜》随想

   一直对古典民族乐曲情有独钟。当年在武汉工作时，下班后一个人寂寞无聊，无所事事，便去武汉大学门口的珞珈山电脑城买CD来听。民乐合奏《春江花月夜》，特别被我视为至爱，第一个收录它到我的笔记本电脑，稍有闲暇，必定打开它播放，让那如水的琴音在房间的空气里流淌，我则或喝着茶水或仰靠在座椅上休息，万物皆空地沉浸在流淌着的古曲里陶醉。

   自2005年1月10日被派到沈阳以来，工作一直繁忙，差不多每天下班后都因为忙着给报纸和刊物的专栏赶稿，因此总是在办公室打字到很晚才回住地，而这时的马路上早已是路旷车稀，人影难觅，只有灯光树影不无寂寞地在马路上铺陈。

2007年的2月2日，农历丁亥年的腊月十五，是一个难得的大好晴天。北方的晴天历来晴得清澈，晴得水灵，晴得整个天空没有一丝云翳。在这样的晴空下，月儿便显得又大又圆，宛如一盏硕大无朋的纱灯悬挂在高楼大厦之上，分外地明亮，清辉洒满人间。

踩着空旷悄静的马路，望着天上似解人意的晈洁月儿，蓦然想起那支常听的古典名曲《春江花月夜》，恍惚间，那一支销魂蚀骨、缥缈悠长，带着习习江风、催动得花草摇曳、水中倒影层叠的乐曲席地轻卷而来，直入心田，让我无以名状地激动，生发出绵绵不绝的联想。

   第一次静下心来听这首古曲，是出差在无锡。那天吃过晚饭后，随游人乘车去看夜里的太湖。不知坐了多久的大巴，又在城里兜了几个圈子，到达太湖时已经明月高升，湖面上碎银点点，波光荡漾，太湖美得光彩斑斓。当别人双双对对喜笑颜开租了小船，柔情万种地在月下荡起木桨时，我蓦地发现自己原来是形只影单，刹那间孤独之感油然而生，心头堆满失落感。而当时湖区恰好播放的背景音乐是《春江花月夜》，那一种箫鼓夕阳、桨声月影、婉转丝竹的绝世演奏，竟如同抚慰我情感的温柔解药，听得我百感交集，热泪长流，唏嘘不已。心头那一番不是委屈的委屈，不该怅惘的怅惘，竟倾泻得势如破竹，排山倒海。

　  另外一次是在武汉。如果那天没有广州来人，没有谁一贯喜欢拍领导的马屁，那个晚上就不会夜深人静驱车去东湖，去体验武汉的“浆声灯影小南京”。偏偏这些都发生了，意外却又情理之中。当他们在灯火阑珊的夜色中，把船晃晃悠悠划向湖心时，我这个宛如当年曹操水军一样不擅水的“北人”，一个人静静地坐在湖边的地面上，眺望着水波粼粼的湖水，耳边仿佛又响起古曲《春江花月夜》的旋律，当年人在太湖的那种感觉，仿佛阴闷雨季里的阳光，再次灼灼烁烁，无比灿烂的袭上心头……

   那以后，彻底记住了催魂夺魄的《春江花月夜》，有空就想反复地播放，就想一个人静静地品味欣赏，沉缅于灵魂的沟通慰藉。有朋友曾嘲笑说，世上的人只听说吸毒喝酒赌钱能上瘾，没见过你这样一天不听古曲就如同全身被蚂蚁咬，蜜蜂蛰的。被他说过，连我自己也感到诧异：“古曲真的具有这么大的魅力？”

   我所居住的小区临近沈阳音乐学院，小区里有不少学院的学生租房而居。他们有的学唱歌，有的学乐器演奏。隔音不好的老式建筑里，经常飘出勤奋学生的练唱和各种乐器的演练声。住地4楼有个女孩学琵琶，那一间并不特殊的房子里，不时传出断断续续的琵琶声响。

   音乐其实很暖味。它能够感染人全靠特殊的环境气氛和欣赏者特有的心情共鸣。同样的乐曲在不同环境由不同人来演奏，其感染力的差别会有令人惊异的巨大。同样，同一首乐曲在不同的环境由不同心情的人来听，同样会有着感染力不同的结果。就如人们对待朋友和熟人，虽然对方的脸庞都是不陌生，然而有的可以让对方推心置腹，有的则说不上几句话，就陷入难堪的沉默之中。

   4楼的女孩和我经常在电梯里相遇。每每看着她幼稚的面孔和瘦削身体背着偌大的琵琶，我常常暗想她是否理解乐曲当中那份惊心动魄的神韵，她那简单的生活经历能与乐曲有着哪些心灵的共鸣？

   再过几天就是西风东渐、势不可当的情人节。吸引对对情人汇聚的商场、公园、酒吧和影院，没有谁会播放这种在北方似乎已经久被遗忘的传统乐曲，流行的多是德彪西的《月光》或贝多芬的《月光奏鸣曲》，还有庸俗不堪的《老鼠爱大米》或不能叫做音乐的《两只蝴蝶》。

   就个人感受来讲，法国著名印象派作曲家德彪西的名曲《月光》虽然也能欣赏出心弦的共鸣，却只能是那种沉默的感受，而无法达到《春将花月夜》给予人们心灵深处那种既悲慨激荡、隽永含蕴、热烈深沉最终却又平和自然的满足。听《月光》的感觉最多如同喝下一杯加多了冰块的红酒，而欣赏《春江花月夜》，每一次都有情感抵死缠绵，仿佛烈酒酣醉、经历一次灵魂出壳的洗礼。

　　腊月十五的月色高度白酒一样的透明，即便心不在焉的人走在这样纯净的月色里，也挡不住心头怦然而生的遐想。人的大脑本来就是驰骋天穹的思维大本营，有了外界玫瑰、烛光、美酒、月色的引诱，它无法不启动神游四极的“程序”。

　　这样浪漫的月夜，这样浪漫委婉的音乐，相信谁都没办法拒绝。

  后来当我在熟知了该曲是1925年前后由柳尧章、郑觐文从传统琵琶曲《夕阳箫鼓》（又名《浔阳琵琶》、《浔阳月夜》）改变为民族管弦乐曲的《春江花月夜》、其意境恰好与唐人张若虚的名诗《春江花月夜》相同的历史之后，又去细读了张诗，回过头来再欣赏乐曲《春江花月夜》时，那感觉又有了新的升华，愈领会了乐曲所包含的无限魅力和多重情感的丰富张力。

   那以后，我的欣赏和痴迷《春江花月夜》，就像巴黎人崇拜凯旋门，倾听《马赛曲》。但我是个中国人，对《春江花月夜》有着融入华夏5000年文明的深厚情怀。即便今日尘世的浮躁再甚嚣尘上，以后的岁月里，我仍然会一如既往地喜欢这支著名的古曲，因为我觉得只有这样的乐曲，才最具有中国民族特色的情感诉说旋律。

2007．2．4  沈阳

暖玉生烟

小时不识月，呼做白玉盘

月总是给文艺创作带来无限灵感，飞鹰妙品！！！问候，深深地~~~

梦在远方

很优美的音乐文字,欣赏!
你是我认识的飞鹰吗?我是清风盈袖.

杨柳岸南

不错的东东，多来多发，增进交流。问好！

九月飞鹰

引用第1楼暖玉生烟于2007-02-04 21:29发表的:
小时不识月，呼做白玉盘

月总是给文艺创作带来无限灵感，飞鹰妙品！！！问候，深深地~~~

谢谢你的问候！九月更加努力才是！

九月飞鹰

引用第2楼水菊于2007-02-04 21:39发表的:
月,高悬天穹,给人的丰富思索也是五彩缤纷.作者的洗练文笔,视角新颖,独异.给读者以美的享受与思想.

问好水菊！感谢鼓励！

九月飞鹰

引用第3楼梦在远方于2007-02-05 22:10发表的:
很优美的音乐文字,欣赏!
你是我认识的飞鹰吗?我是清风盈袖.

是我啊，清风！

你在昆明还好吧？

九月飞鹰

引用第4楼杨柳岸南于2007-02-05 23:17发表的:
不错的东东，多来多发，增进交流。问好！

欢迎交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