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家河跟在后边一直送着远去的父亲,满腹委屈的他坐在双河小学的操场边的树荫下等待着父亲带来佳讯。
身后的一汪碧波里偶尔传来一群鸭子叫声,一阵阵燥热的风亲吻着家河的身体。他站起身沿着树荫自西向东重新审视,这个让他记忆犹新的双河小学。
双河小学就两排红砖青瓦的房子,前一栋长约四五十米有四口教室,后一排约一百米长。两排房子之间是个小操场,与陈庄小队大场接壤的还有一个大操场。
双河小学是个地地道道的乡村小学,是由双河大队办的帽中即名为小学也有初中,初中只有初一、初二各一个班,每个班都有七十多个学生。
家河顺着后一排向东走着,小黑不时地跑前跑后兴奋地陪伴着小主人。他来到西边数第二口教室透过窗户向里望,多日不见的教室还是那么亲切。
他的耳边回响着亲切的几何歌,讲台前小赵先生正激情满怀地讲解数学题,他那果断的挥手造型,不停地在家河面前回放。
陈家河在心底深情地说,亲爱的母校,在这里我度过了人生最重要的时光。你见证了弟子的昨天、今天,也必将见证弟子的明天!
欲穷千里目,更上一层楼。心渐渐静下来的家河来到了教室南边,靠近前一排高高的柳树旁。他快速地调整了一下,双手抱住粗糙的树干,蹭蹭地向上爬,一会儿就站在树枝上。忠实的小黑就守在柳树下,寸步不离小主人。
耀眼的阳光透过绿色的枝条晃着家河的双眼,树上的风明显大了许多。家河在偌大的树冠上找了一个粗树枝一屁股坐了下来,此时的他真有“会当临绝顶、一览众山小”的绝妙感受。
他极目向东南眺望,心里盼望父亲的身影即刻出现在他的视野。可是,父亲到县城一个来回至少要四个钟头。
坐在树上他想像着父亲那魁梧的身板,大汗淋漓的父亲一定不时地用毛巾擦着脸上的汗水,迈着两条腿向前疾行。
大,你辛苦了!大,你一定要还儿子一个公道! 你知道儿子绝对不会让你失望的!家河在心里向远方的父亲不停地诉说着......
“小弟,你在哪呢?”心疼小弟的二姐忍不住跑到学校这边来找人。
“二姐,我在这儿呢!”天已经上了黑影,听到二姐家梅的喊声,家河从树上赶紧下来。
“这么晚了别等了,你不饿啊?走,跟姐先回家吃饭。”二姐来到小弟跟前,替他拨去头上的杂物。
“我不!”家河任性道。
自打1979年5月妈妈走后,七口人变成了六口人了,二姐最疼他弟弟了。
“不回家也行,那你先吃块饼。”二姐说着戏法似地拿出一块转面饼来,“小弟,快吃!”
看到了圆圆的转面饼,家河才觉得自己真饿了,拿过饼大口吃了起来,还没忘记扔给跟屁虫小黑一角。他的双眸还不时地盯着北大路,盯着那个熟悉的小闸口。
家河吃完了饼,向南走到了小闸口,在向东潺潺流淌的水渠边,他从清澈见底的流水中双手轻轻地捧着水喝了起来。也许真是太渴了,他一回喝了好几口水,然后和二姐在小闸口继续焦急地等待着。调皮的萤火虫不时地前来诱惑着这个青春少年,好像考验着他的定性。
“二姐你先回家吧!我在这等。”夏天的蚊子太厉害了,一望无际的稻田边的蚊子简直就要吃人,“哇,咬死我了!”
“小弟啊,我把席子已经拿来了,要不你到大场上等大回来好不好?”善解人意的二姐总是这么体贴,“二姐回家再烧洗澡水去,大来家还不知道多累呢!”
“太好了!”家河拍手称快,他从渠边拔了根芦苇就向陈庄大场走去,边走边叠着风车。
心灵手巧的家河没用几分钟,就把风车做好了,兴奋的他向前奔跑着,弱弱的月光下,芦苇风车疾速地旋转着,这风车好像承载着青春年少家河的梦想。
偌大的大场上特别热闹,远远就听到了小伙伴们的嬉戏声。大人们有的坐在一起聊着开心的话题,不时传来愉快的笑声。
二姐回家了,家河坐在自家的粗席上,寻找着自己的玩伴。
“家河,你大还没回来啊?”门里的陈家虎过来关心地问。
“五哥,没呢?”
“你肯定没问题的,我们班一个考不上,你也能考上!”五哥的话斩钉截铁。
“谢谢!”
“谢什么,我说的是事实。你再等等,二爷一会儿就带好消息来了。”说完五哥向南边走去。
双手抚摸着小黑,家河还是心事重重。年少的他不知道这一切究竟怎么了,他心里越来越不踏实,只盼着父亲的身影及早出现。
月亮穿过几朵乌云后越来越明亮了,家河左顾右盼,可父亲的身影还是迟迟没有出现。此刻他心中更加忐忑了,难道?家河真心地不敢再往下想。
“汪、汪!”突然,趴在家河身边的小黑兴奋地一纵身向东南奔去。
家河激动得连鞋子也顾不上穿,颤抖的声音在空气中疾速传递:“大!是你吗?!”
“是我!”远处一个身影越来越近,早就近视了的家河看清了那个熟悉的轮廓,“三儿,你考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