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边的天气还不错,太阳还可以。林弦思专心驾驶轿车,车厢里飘荡着流行音乐,她投其所好选择了浏阳河系列歌曲:“浏阳河,弯过了几道弯,四十里的水路到湘江。江边有个……”
令狐菀靖听着家乡的曲调果然心情特好,她打开手机给父母打视频,一首好听的轻音乐响了起来。
令狐羽杰正在书房看书,他年约五十,一副眼镜戴在白皙方正的脸上,他那专注的眼神更显目光如炬。那足有十厘米长的胡须更显文人气质,难怪喜爱他的学生们私下里都叫他“大胡公”,所以他索性把笔名和微信名就叫大胡公。
今天虽然是大年初一,但是他依然按时起床,习惯的力量太强大。
走近书房可见书房名为他的书房真是孔老二搬家——净是书,古朴典雅的书架上摆满了书,《说文解字》《史记》等应有尽有。作为历史系教授他的书架上当然大部分都是学科方面的资料。还有他的几本大作,也列入其中。在第二层围棋泰斗吴清源《中的精神》引人注目,他手上正在读的是前中国棋院院长陈祖德《超越自我》,这本书引发了他强烈的共鸣,这本传记是陈院长生命垂危之际的和泪水之作,写得很有文采。
“陈祖德,你真是为了围棋而生的呀!”令狐教授拍案叫好。
他正用心读着《超越自我》,突然,一阵响铃由远及近,一个女人的声音传来:“羽杰,小辣椒视频,你接一下。”小辣椒是令狐菀婧妈妈给爱女起的乳名。
“哦。”
这个女人不是,别人正是菀婧的继母徐慧萍。她是教授的学生,十年前菀婧妈妈走后,徐慧萍终于嫁给了暗恋已久的教授。多亏她把令狐教授从失去爱人的痛苦中解脱出来,一度瘦得脱形的他在慧萍精心调养下,两三个月后恢复如初。这让远在北京的菀婧欣喜不已,所以她对继母特别尊重。
徐慧萍虽然今年已是三十多了,但是一米六五的她依然光彩照人。窈窕多姿的身材,特别是那杨柳细腰至今没变。那一头长长的秀发走起路来随风飘飘逸,更显成熟女性的魅力。
“爸爸女儿祝你新春快乐,有没有想我啊?”视频里小辣椒青春靓丽,令狐看了特别开心。
“同乐同乐,爸怎能不想我的小辣椒?”
林弦思一家三口听了会心一笑,她望了家河一眼。自己为陈家河买的呢子西装,穿在他身上才好,人更加精神,百搭的牛仔裤,再配上网购的名牌皮鞋,一个儒雅老师的形象可以和令狐教授一拼了。
“叔叔新年快乐。”黎羽挥手致意。
“你就是黎羽吧?”
“当然是的。”菀婧马上和黎羽同框撒娇道,“爸爸我们一会儿到机场,晚上六点班机回长沙。阿姨呢?”
“她在厨房为你们准备饭菜呢。”
车子又开了两个小时来到了南京,四个人兵分两路,黎羽和菀婧去了中山陵。坐在的士上,菀婧欣赏着沿途风景,虽然外面十分寒冷,但是这一点不影响她的兴致,特别是身边有男朋友陪着。
“终于圆梦了,谢谢你黎羽。”站在南京著名景点上,菀婧说着送给黎羽一个香吻,“我爸说来南京一定要来中山陵,那才叫不虚此行。”
“中山陵让你圆梦了,走,现在去逛新街口,品南京小吃。”
“太好了。”
而陈家河带着林弦思去了夫子庙,那里是他俩当年毕业定情之地。两个人坐在的士上,陈家河的左手紧紧地握着林弦思的右手。虽然他俩默默无语,但是一切尽在不言中。
故地重游,触景生情的林弦思回忆起当年:“家河,我多想回到那时候啊!”
“我也是。”陈家河十分感慨。
林弦思深情地盯着陈家河:“当年我倒追你,家里那么反对,特别是我爸。”
“可我居然割脉自杀,吓死我了。”
“那时候多幸福。”林弦思动情地说,“虽然我们现在拉着手,但是却再也找不到当年的感觉了。就像歌曲《十年》里唱的那样,情人最后难免沦为朋友,我们现在算是情人吗?”说着说着她的眼角落下了泪水。
陈家河上去抱住弦思:“弦思别伤心,给我时间,等我处理好乱七八糟的事情后,我一定回到你身边。”
“等,还是等。你到底要我等多久?”林弦思在家河怀里哭成了泪人,起伏的胸口让陈家河更加愧疚。
天色渐渐晚了,四个人赶往䘵口机场,两双手都握得紧紧的。所不同的是年轻的手握的是初恋的甜蜜,而年长的两只手握的是漫长的期待……
停车坪上东方航空MU9767 空客319正在做最后的准备,机组人员全部登机。
开始登机了,四个人站起身走向停机坪。
第100章 自由呼吸
“美丽的长沙,我回来了!”
坐在飞机上菀婧望着舷窗外,此刻她的心情用四个字来形容——归心似箭。
一旁的林黎羽的蓝牙耳机‘播放着两个人最爱的音乐,四目相对,菀婧莞尔一笑,清澈见底的双眸中满满都是爱。
飞机启动了,硕大的机身在笔直的跑道上加速,少顷腾空而起。
“弦思,我们给亲家苏北特产考虑的真周全。”陈家河没话找话说。
“馓子是淮安特产,鸡糕是涟水特产,我最特意的是捎上儿媳妇最爱的钦工肉圆真空包装。还有一样就是阜宁大糕,新年步步登高,既有文化内涵,又有历史底蕴。”林弦思微笑着说。
从南京飞长沙只需一个半小时,大约七点半就到了。所以,徐慧萍一天都在为接风喜宴准备着。
她知道,尚未谋面的亲家一家就要来长沙。这顿饭事关小辣椒的幸福,也体现湖南人好客的民风。
“羽杰,快七点了。你帮我忙忙,把冷菜上桌。”
“遵命。”令狐教授放下手中《超越自我》,去了厨房,刚刚接近厨房就被美味俘虏了,“好香啊,剁椒鱼头小辣椒的最爱,她最喜欢你的手艺。”
“这道菜必须有。”慧萍问教授,“你说,男方一家三口上门,我们没亲自去机场接,他们不会有意见吗?”
“应该不会,我叫小辣椒打的了。”教授分析说,“你说,我不会开车又不会做饭。倒是你全能,可你去接站,一桌饭菜谁来做?唉,百无一用是书生!”
“别感慨了,从机场到我们小区不过一刻钟。所以呀,你快上菜。我们用热情弥补,行不行?”
“言之有理。”
客机和长沙机场联络后开始降落,菀婧看到了长沙,感受到了家乡特有的气息:“黎羽,到我家了,欢迎你们一家到湖南做客。”
“谢谢。”
走下舷梯,陈家河看着璀璨的灯火,他拉着弦思,取了行李,通过安检走出了长沙机场。四个人乘上的士,只听菀婧说了句:“翰林别墅。”
司机即刻明白了,开着车上了路。
长沙的夜色很美,亮化工程走在全国前列。穿过繁华的街道,一刻钟后车子在别墅区门口停了下来。
陈家河这才发现这里是高尖人才别墅区,显然亲家令狐教授是个人物。他心中更加充满期待,急切地想见到这位历史大伽。
刷卡进入小区,菀婧带路在一幢别墅前停下,她摁了一下门铃,今天是个好日子优美的旋律骤然响起。
大门开了,只见一男一女同时走出来。男的很有气场,一副儒雅学者的派头。女的明显年轻,年近三十,一身旗袍把她优雅的身段衬托出来,知识分子气质呼之欲出。
教授打量着来人,年长的男士和自己年龄相仿,也戴眼镜,睿智的双眸闪耀着别样的光芒。他身边一个风韵犹存的女子,丰满的身材依然难以挡住S曲线。虽然四十多了,但是皮肤保养得相当好。
让令狐教授亮眼的当然是小辣椒身边的帅哥,他一米八个头,身材伟岸挺拔。脸上迷人的微笑,看了就让人特别温暖,难怪小辣椒会爱上他。
”爸爸,阿姨,新年好。“
”好。“
“令狐教授,祝你全家新年快乐。神交已久,今日终得相见。”
”陈老师,我们是同行,一家人嘛。“
”一家人,一家人。“
两家人走进别墅,这是一个两层别墅,占地面积至少二百平米。
客厅里金碧辉煌,中式结构的家居随处可见,足见主人对中国家具的喜爱。
”令狐教授,这是我们家乡特产。“
.”千里送鹅毛,礼轻人意重。“
林弦思拿出礼品,说明了每个礼物出处。令狐教授听了频频点头,阜宁大糕引起了他浓厚兴趣:”这个寓意很深,步步登高好彩头。“
”洗手吃饭。“
大家来到餐厅,宫殿式的餐厅让陈家河感到像是走进了皇宫。教授首先作欢迎辞:”首先,我代表全家欢迎贵客登门,你们的驾临让我家蓬荜生辉啊!今天,是我们两家第一次正式见面。我真开心!小辣椒能够找到如意郎君,我替她高兴。慧萍,干杯欢迎陈老师一家。“
陈家河一家连忙站起,他激动地说:”黎羽能够找到菀婧这样的好女孩,我们陈家祖坟冒青烟了。谢谢教授一家的盛情,欢迎你们有时间到我们家乡游玩。“
两家人一见如故,陈家河和教授聊得很投机。他们海阔天空地谈着,突然,教授说到了正在拜读的《超越自我》。
”教授,看来你也是铁杆爱好者。“
”对,陈老师也会下围棋?“
”老爸,叔叔何止会,水平不错呢。“
”那我们俩去书房手谈一局,如何?“
”乐意之至。“
教授拉着陈家河的手:”人生在世,知己难求,可我找到知音了,此生无憾了。“
林弦思和徐慧萍眉开眼笑,她们开始收拾残局,两个孩子上楼参观闺房去了。
经过双方约定,两天下三局,由陈家河执黑。
陈家河打量着书房,他真是艳羡不已。手握云子,他激动地布下了中国流布局,令狐应以二连星。
小龙年亲家俩以棋会友,一场厮杀拉开了序幕。
那是初二下学期期中考试后的一天晚上,陈家河点好了汽油灯,他用眸光扫了一下身后的尹若熙。极度敏感的少女尹若熙即刻明白了家河的意思,就在陈家河出了教室,她也跟着出去了。
操场上月光如水,斑驳的树影点缀着寂寞的操场。
“谢谢你。”
“三扁头,谢我什么?你成绩那么好!”尹若熙给家河取了个外号叫三扁头。
“这个笔记本送给你。”陈家河见四下无人,慌张地把笔记本塞到尹若熙手里。
“三扁头,先生说了,我们班就你最有把握考上小中技,加油!”尹若熙大大方方接过笔记本说。
“我要是考上小中技,你会和我好吗?”刚刚有点暗淡的月光突然明亮起来。
“等你,考上的。”尹若熙说着跑了,“快走,先生进教室了。”
等我?陈家河听了心里一阵狂喜,嘴里自言自语道:“她是这意思吗?不过,也不对。等我考上以后?对,肯定是这样。”
跑回去的路上尹若熙脸上火辣辣的,幸亏是晚上没人发觉。她无比欣喜的是终于等到了陈家河的回应,少女的心中荡起了一阵阵涟漪。
从此以后,陈家河的学习更加勤奋,他依旧是班级中知名的迟到专业户,班主任拿他也没办法。但是班主任很喜欢这个学生,因为他的学习精神在全校无人匹敌,因此也成了双河小学雷锋钉子精神的领袖。
而陈家河之所以以一骑绝尘,固然离不开东子先生的引领,和他自己的勤奋刻苦,但是爱情的力量绝对不容小视。
然而就在两个情投意合的少男少女,憧憬着幸福明天的时候,一场风暴不期而至。
6月26日全县统考开始了,那时候初二上初三必须考试。
“同学们,养兵千日用兵一时,两年的刻苦努力就是为了明天在考场上实现梦想。我想同学们也都知道,我儿子和他另一个同学,去年就从我们学校考进了城里重点中学上初三。难道你们不想和他们一样吗?”前一天下午初二全体师生集中在操场上,徐校长做考前动员,一席话让七十二个同学热血沸腾。
校长以他儿子现身说法,少年陈家河从中听出了渴望,徐校长的话让他斗志更加旺盛,甚至他有了志在必得的信念
他悄悄地望了一眼旁边的尹若熙,一袭蓝色连衣裙漂亮极了,四目相对碰撞出奔赴到理想的火花,他俩会心一笑为彼此加油。
第二天早上天黑洞洞的,五点半初二同学集中在操场上。他们从家出发,没有家长相送,只是带了点干粮,因为下午还有一场物理。
“大家再检查一下看看该带的是不是带上了,如果都带了,全体队伍出发!”徐校长一声令下,初二同学踏上了征途。他们高举着鲜红的旗帜,迈着矫健的步伐,迎着地平线上刚刚露出的鱼肚白前进。
县统考非同小可,全公社集中到十里开外的公社重点中学考试。那时没有自行车,全凭两条腿。虽然是八点考试,但是七点半就进考场,所以学校决定早点集中以防不测。
相互惦念的感觉真好,此刻的陈家河毕其功于一役,在爱的滋润下,在平时艰苦的积淀下,在恩师们的提携下,他和尹若熙携手奔向理想之门,开启了青春远航模式。
经过近两小时的跋涉,初二全体师生来到了公社中学。陈家河被安排在中学对面的小学考场,尹若熙在中学考场。
尹若熙青春的面庞上挂着一颗颗晶莹的珍珠,她看陈家河向南走,两个人最后一次深情回眸,那坚定的眸光给家河无坚不摧的力量。
人,一旦错过就是一辈子,特别是少年情侣。尹若熙怎么也没有想到今日一别,下次相遇竟然是在几十年以后。
陈家河走进考场,他按照东子先生所说的“目中无人”,即按照考试规矩来,什么都不想低头做试卷,考试不结束不抬头。
语文考试开始了,陈家河就按先生所说执行了。但毕竟语文是他的弱项,语知部分他没有任何问题。他到了最后一项作文,头又大了起来。
虽说语文是一切学科的工具,但陈家河不知道怎么的见到作文总感觉无从下笔。几十年后他才领悟其中原因,一是读书太少,读书破万卷下笔如有神,肚子没货当然写不出好文章;二是因为他偏爱数学,徜徉在理科海洋里自由呼吸,以至无暇顾及文科了。
应该说陈家河很走运,当年外语属于参考科目,要不然也就没有后来的陈家河了。
不知不觉中语文考试结束了,陈家河忐忑不安地走出考场,耀眼的阳光恍着他的眼睛。这个小学教室都带走廊,这样下雨天也不必像双河小学一样没躲没藏。
下午才考数学,陈家河向中学操场走去。
“家河,等一等。”
陈家河正看着前边一望无垠的麦浪,打量着自己不曾来过的公社,突然耳边传来一个声音。他回头一看一个虎头虎脑的少年正急着追上来,原来是同学陈大龙。
“大龙,你也在南边考的?”
“嗯的,作文你写出来没?”
“写是写了,你知道我的,哪晓得怎样呢?”
“你怕什么?数学物理是你强项,你肯定行的!”
“也不一定呢。”陈家河和大龙过了马路来到操场,他们极目远眺,大龙发现了本班同学,两个人兴奋地跑过去。
操场西边一大片金黄的菜花半点着绿色的田野,初夏的风吹拂着少年的心。
突然,陈家河寻觅到了那个倩影,尹若熙那蓝色的连衣裙在风中摇曳,她的目光也正向南边寻觅,两颗心仿佛能够听到彼此的心跳。
“你二连星对我中国流。”陈家河看着熟悉的布局笑道,“经典经典啊!”
“陈祖德东赴日本首创中国流,一雪前耻,国之棋腾飞由此开始。”令狐教授触景生情,不由想起往事。两个酷爱围棋的亲家纹枰论道,畅谈古今不亦乐乎。
然说话归说话,棋局已到布局关键。
令狐羽杰捻须沉思,家河端起紫砂壶以静制动。但见白小飞星位挂,黑一间低夹,白点三三取地,黑得外势,双方平分秋色。
白得先手,来到了中盘抉择点,令狐教授陷入沉思……
令狐菀婧陪着陈黎羽来到闺房,公主房布置得温馨有爱,童话般的氛围让黎羽百感交集:“亲爱的难怪你活得真真切切,原来你一直活在童话中啊。”
菀婧轻轻地走近黎羽,亲昵地与他耳鬓厮磨:”你就是我童话世界里的白马王子。“
”你就是我的白雪公主。“两颗年轻的心紧紧贴在一起。
黎羽轻吻樱桃小口,菀婧娇喘地回应着,黎羽的气息急促起来,心情变得很亢奋。他快递脱去公主的外套,公主抱着他倒在了柔软的床上。
不一会儿,两个年轻人赤诚相见。菀婧把她人生的第一次,献给了她今生的最爱的黎羽……
而此刻,书房里变幻的中盘战斗在白棋肩冲中国流中间一子后,瞬间被点燃。陈家河一看对手长考后忽然冲进腹地,看来必有良谋。
就在令狐期待黑棋回应时,不料,黑棋并不纠缠,反而剑锋一指左手挂角。
“高,实在是高!”令狐先生知道遇到对手了,不过他十分欣喜,所谓棋逢对手才有意思,从序盘到此可是看出黑棋与白棋旗鼓相当。
陈家河微笑着并不答话,进入棋局的他心无旁骛专注于棋盘。他完全忘记了今天自己的身份,此时完全把白方看成了他在网上对弈的对手,而不是亲家。
令狐不愧是业余高手,他知道黑棋脱先是一个高级策略,是在等待时机,所谓谋定而后动。
于是,白尖顶取先手定式,待黑拆边后白小飞挂入右下声援尖冲一子,黑棋显然料到白这手,也尖顶小飞守角后,黑棋选择立下,事关全盘的中原战斗打响了……
而客厅里徐慧萍正拿出瓜果招待林弦思:”亲家,尝尝湖南特产。“
“谢谢。”林弦思抓起西瓜子品尝,两个女人相见甚欢促膝长谈。
“林姐,我们原本素不相识,但却因孩子们成了儿女亲家。世界就这么小,你家黎羽真帅气。”
“百年修得同船渡,千年修得共枕眠。萍妹,一切都是缘分。”
一对亲家母谈兴正浓,她们既谈家长里短,也谈家国情怀,两个女人憧憬着一双儿女幸福美妙明天……
闺房里菀婧躺在黎羽的怀里,享受着温情一刻,她闪亮的双眸清水:“羽,我们什么时候有个家?我要为你生好多孩子!”
“不害臊。”黎羽亲了一下菀婧,用手一括她挺拔的鼻梁。
“真想那一天早些来,我爸着急抱孙子了。”
“菀婧我发誓,你是我今生的唯一。”黎羽的誓言让她热血沸腾,忍不住吻上去。
黎羽搂紧菀婧说:“你才24,刚读研一。等你读研结束,也不迟啊!”
“人家现在是你的人了,这辈子就赖上你了。”说着她调皮地爬上健硕的身板,黎羽激情澎湃,干柴烈火熊熊燃烧……
而此时此刻书房里一片死寂,令狐下完最后一个单官,他长长舒了一口气。
陈家河紧盯着棋盘,仔细数子后不容置疑地说:“白胜1/4之一子。”
“真的吗?!”
“嗯。”令狐动手做棋数子,果然黑负四分之一子。
他用钦佩的眼光看了看陈家河,“厉害了!我侥幸啊!”
二人开始复盘,陈家河的围棋素养让令狐教授惊艳……
第二天上午早饭后,两家人一起来到了后山墓地,祭拜菀婧妈妈李清猗。
寒冬的山风异常凛冽,几个人来到半山腰,只见一排排墓碑在青松翠柏中特别醒目。
令狐教授俯下身扶着墓碑,墓碑上那张彩照上女人光彩夺目。教授在火盆里焚烧着祭品,往事如烟隐隐约约在眼前回放。
“清猗,你走了十年了。女儿长成大姑娘了,在天国好吗?我真想你啊!”令狐突然心中一阵酸椘。
慧萍连忙安慰着男人说:“清猗姐,令狐现在身体还不错,你在天国保佑他们父女平平安安的。”
一阵阵清烟飘散,林弦思不由升起点点感伤。家河上前搀着她的手,顿时一种温暖如电流一样传遍全身。
一番祭拜后,令狐高兴地说:“清猗,我把小辣椒男朋友一家也带来见你。林黎羽是个好小伙,闺女有这么好的归宿,你就放心吧!”
“阿姨您放心吧,我会一辈子保护您的小公主,因为她也是我的公主。”
黎羽的话掷地有声,陈家河拍了拍儿子稚嫩的肩膀,但他发现儿子真的长大了。
令狐两口子听了很欣慰,菀婧更是泪流满面。林弦思与家河为有这样一个儿子,感到无比骄傲。
最后,每个人依次三鞠躬告别李清猗。
令狐一行依依不舍下了山,心中情绪未了,一词从心底流出:
鹧鸪天•悼清猗
昨夜星辰盼共同。一轮红日上山垅。
回眸往日音还在,且将相思托梦中。
情脉脉,心融融。鹤飞西去再无踪。
只为椒女来生梦,酝酿遐思酒更浓。
第102章 噩梦
令狐教授作为东道主带着两家人畅游湖南的名胜古迹,特别让陈家河兴奋的是瞻仰了伟大领袖毛泽东故居。正是这个当年从韶山冲走出的山伢子,打败了反动派建立了一个崭新的中华人民共和国。
站在故居前陈家河思绪万千,听着亲家如数家珍的讲解,陈家河对毛泽东有了更多的了解
让家河万分仰视的是毛泽东博览群书,特别是历史。更让世人仰慕的是毛诗词造诣。从七律《长征》的革命乐观主义精神,到《沁园春.雪》数风流人物还看今朝,再到《沁园春·长沙》胸怀天下,毛泽东书写了一个时代的传奇。
“亲家谢谢你啊!这一趟湘江之行收获满满,我们全家非常开心。特别是亲爱的棋艺,让我找到了知音,真想留在这里和你泡在棋中,下个痛快!”陈家河拉着令狐的手由衷地说。
令狐羽杰爽朗的笑声感染着每个人,他激动地说:“这都要感谢两个孩子结缘,才有我们的相逢、相知,说好三盘棋现在只能遗憾地一平了。不过也好,留下一局下次来长沙,亲家,我要好好练习提高棋力接受你的挑战。”
“我们完全可以随时杀上一局,马上回家在弈城注册一个号,咱们网上见高低,如何?”
“行。”
徐慧萍和林弦思听着两个棋迷的对话相视一笑,她们为他们感到高兴,更为儿女找到门当户对的姻缘感到开心。
“那就再见了,黎羽你就留下玩几天,多向你叔叔学习。”陈家河作最后告别。
“嗯,最多待一个星期,我们俩就要回北京了。”
快乐的时间总是很短暂,飞机就要起飞了,林弦思提醒家河。陈家河挥手和亲家告别,两家人虽初次相见,但却相见恨晚。
“有空一定要来我们江安玩,江安与淮安毗邻,到时我们去周总理故乡好好逛一逛。”
“我和令狐有朝一日一定会去的。”徐慧萍和林弦思拥抱了一下,弦思跟着陈家河进了候机大厅。
过了安检,陈家河与林弦思坐下来等候。
过完春节,没过多久就来到了四月份。这天,陈家河正在办公室批改作业,突然手机响了,他一看又是二哥陈家海的。好长时间都没来电话,陈家河过得很轻松,可现在二哥又来电话了,不知道又是什么事。
迟疑间,二哥挂了电话,陈家河心想会不会是碰上去了。谁知,手机又响了起来,一看还是二哥的。
“喂,二哥又有什么事?”
“老三,二哥最近西红柿行情看好,我准备再长几个棚。”
“又要从银行贷款啊?”
“邮政储蓄可以做一点,额度不大只有十万。”陈家海分外还嫌少。
“信用社贷款还没到期,都又要我担保啊?”
“老三,这次两个人担保就行了。”陈家海轻描淡写地说道。
“老二,你站着说话不腰疼?万一你要还不上,哪个还钱?”陈家河不客气地怼他二哥。
“老三,有个好消息我忘了和你说了。”家海突然话锋一转。
“二哥,现在听到你好消息恐怕要等到太阳从西边出了。”
“老家要拆迁了,明天我就要回去开会。”陈家海兴奋地说,“我那楼房在陈庄首屈一指,拆迁肯定能拆不少。”
陈家河一听二哥这么说,他自然而然又信了陈家海,担保的事他也松了口:“最后一次啊。”
“行,老三你先办手续,后天我来拿。”
老家要拆迁,而且已经要开会。陈家河想想二哥的楼房上下面积二百多平方,二哥真的要发了。
想到担保的事,他走出办公室找他挚友教历史的蒯大鹏,大鹏女儿去年考上了重点中学,物理多亏了陈家河,两个人最近打得特别火热。
“大鹏,出来一下。”陈家河站在政史组办公室门前,他一眼看到大鹏。
正在玩手游的大鹏听到陈主任声音,笑着跑了出来:“领导,什么事?”手里还不停打着游戏。
“晚上,我家私房菜喝酒。”
“OK。”
下午到教育局上班,陈家河把一篇论文收了尾发了出去。一看西铁城手表已经快五点了,他打电话骚扰了一下大鹏,结果没接,应该是在课上。果然这个酒鬼回复一条信息:一下课马上出发。
五点半下班时间一到,陈家河率先进了电梯直奔一楼停车场,骑上摩托直奔美食一条街。
当他到达卿御淮扬私房菜时,大鹏已经在等他,他正品着正宗老淮安辣汤。一边喝一边对家河说:“这辣沁市区一流,这水平称第二,绝对没人敢称第一。”
李大厨听说陈家河到了,立即端来一碗辣汤:“女婿,最近忙得不见人影了,快解解馋。”
“妈,工作上事务太多。最近生意好吧?”
“一直不错。”
“家河来啦。”说话间李市长突然从里边走出来,陈家河看到李市长扎个围裙感到很吃惊。
“他现在退居二线,没事他常来转转。”
“怎么,市长还能干一辈子?人人都要生活嘛。”李市长心平气和地说道。
“市长体验生活,难怪小店生意兴隆。”
“你呀。”李市长手指指了指家河又去忙了。
陈家河和李大厨耳语了几句,不一会儿一桌菜摆好了。大鹏看着一桌淮扬菜,早已按捺不住,筷子一拿先品尝钦工肉圆:“地道啊,肥而不腻,色香味俱佳。”
家河举杯,两个开始吃饭喝酒。当大鹏听说家河请他担保的时候当即答应帮忙,两个人越聊越开心……
第三天当陈家海来到光明中学时,两个人的担保材料家河交给了他。陈家海笑呵呵地告诉三弟:“老三拆迁是铁板钉钉了,现在先量各家面积。”
“那好啊,巴不能你拆迁呢。上次蔬菜基地拆迁雷声大雨点小,没戏了吧?”
“暂时确实没消息,镇里边到底怎么想,还真猜不透。”
“我看镇里肯定测算过了,拆迁不划算,所以不拆了呗。”陈家河主观地分析说,“但愿这回别再竹篮打水了。”
“怎么可能呢?”陈家海信誓旦旦地说。
第103章 催债
在陈家河的帮助下,他二哥的贷款很快批下来了。家河已经向老大确认了老家拆迁的消息,就连家河最信赖的三哥陈家喜也说确有其事。所以,陈家河对这笔十万的贷款并不担心。
注入资金后陈家海的确想再长几棚西红柿,可是钱刚到手,放小印的不知从哪得知消息上门把七万块拿走了。
“家海,你有钱不还我,想溜啊?没门!我看你辈子是真海得了。”板凳狗不停地叫着,来人开上轿车离开了家海家。
听着债主的诅咒,陈家海夫妻俩没半点脾气。欠债还钱,天经地义。
可他刚想开车去买种子,手机又响了,借高利贷的许七要债电话来了。
“陈家海,今天多少号了?怎还不见你把钱还来呢?八万下午我要看到现钱。”对方盛气凌人地说,“不然,我下午就去你家老三学校找他去。”
“徐总,徐总千万不能,我再想想办法。中午再打电话给你,好不好?”
“说一千道一万,还钱,说别的没用,不行就去学校找你老三去。”说罢挂了电话。
“八万,我到哪借这八万块钱去?”陈家海提钱头皮发麻,手头只剩三万要想把几棚西红柿长起来,还是行的。可是许七的电话打乱了他的全部计划,陈家海知道许七这个人什么都能做出来,不能让他去学校找老三去!
“腊梅,许七来电话催还钱了,我们两头想办法,你回娘家,我去找大妹婿。”
“也只能这样了,我这边没抱什么希望,上次借四弟的钱还没还,四弟妹脸色难看极了。”腊梅刚才听到男人接到了债主电话,她也晓得这个许七的厉害。
所以他们兵分两路,分头行动了。
陈家海给大妹婿去了电话,说自己老家要拆迁了,现在棚里等钱用,让他找朋友借二十万。
顾海洋放下电话,前两天家兰回娘家也听说了拆迁的事,二舅家两层楼拆迁不得少,所以他去朋友家游说。
“海洋,我可以借给他十五万,你必须担保。”
“那当然,你看我面子才借的嘛。利息能不能再低点,四分怎样?卖我一个面子。”顾海洋恳求道。
“也就是你了,第二八个不可能。”对方说,“要先付我利息。”
“行。”顾海洋知道一般人刘老板利息至少五分。
联系好借钱的事,顾海洋打电话给陈家海:“你到哪了?”
“我还有半小时到你家。”
“事情已经办好了,见面说,你慢点开。”
陈家海一听这话当时心花怒放,压在他心头的一块巨石终于搬开了,他长长舒了一口气。
他想了想把三轮卡停下,打电话给许七,约定下午五点见面把钱还了。
陈家海从县道下来向东进入村道,在一条小巷子里七拐八弯在三间红砖瓦房面前停了下来,三轮卡的声音把两个孩子从房里吸引出来。一个孩子十四五,另一个十二三。
“二舅来啦。”两个外甥嘴甜得不得了。
“你爸呢?”
“我爸没回来呢,他刚才打电话说二舅先喝茶。”
“你妈人呢?”
“我妈去东边买菜了。”
“哦。”陈家海走进堂屋,大桌上一杯绿茶冒着热气。墙边条几占据了80%墙面,条几上方中间贴着猛虎下山图,两边的对联笔法遒劲。对联两边贴着山水画和流行美女帅哥图画,把整个客厅装点得像模像样。
两个外甥在房间里看着动画,陈家海坐下喝茶等候妹婿归来。
“二哥,你来啦。你先喝茶,我弄饭。”人未到,声音已经到了,大妹子陈家兰风风火火的走了进来,手里提着不少菜。有鱼有肉,还有蔬菜。
“兰妹,两个外甥学习也要多管管啊。”
“管哪个没管?没用,我们家这两个熊孩子没出息。”家兰说着进了厨房。
陈家海端着茶杯走出屋子,左边两间小厨房里锅碗瓢盆交响曲演奏起来,柴火灶早已更新换代变成了瓶装液化气。
家海正享受着和暖的阳光,突然院子面前的小路上传来大妹婿那熟悉的声音。陈家海仔细一看,顾海洋正和一个男子说着话,他们朝着这边走过来。
陈家海连忙回到堂屋坐好,继续喝茶。
“二舅,这是我朋友刘总。”
陈家海一看,这个刘总以前遇过,四十岁上下,人很本分:“刘总你好。”
“辣椒王名不虚传啊,这两年蔬菜行情不错。又发了吧?”
“还不错,主要是到外承包了上百亩,现在需要投入。”
“噢,那我们就长话短说。”
顾海洋给刘总泡了一杯茶,三个人把借钱的事情签了字据,刘总从包里掏出一大摞钞票:“这是14万4千,你过个数。”
陈家海看着这么多现金,有点语无伦次地说:“好的,好的,我来过一下啊。”
家海点着现钞,锅屋里饭菜也差不多了。
“正好。”
“我们咸菜烧豆腐——有言在先,借你十五万,时间一年。明年这时候还钱,海洋到时候我找你要钱。”刘总实在地说。
“你就把心放肚子里吧,喝酒。”
借到了钱,中午陈家海开心地喝着酒。自然他和刘总的感情也进了一步,但他心里知道这十五万大妹婿海洋担了不少责任。
酒足饭饱后陈家海听妹夫的劝休息了一个多钟头,果然醒来时他的酒也差不多散了。
“二舅你慢点开。”
“嗯,你做粮食生意开车一定要注意安全,大妹上次大难不死,可不能再重演了。”陈家海叮嘱顾海洋。
“放心吧。”
“二舅再见。”
“两个人学习要认真,别一天到晚看电视。”家海对两外甥大声说。
“知道了。”
开着三轮上了路,拐了几个弯进入县道。他看了一下手机快三点半,和许七约好的时间还有一个多小时,所以家海谨慎驾驶着。
从河下到约定地点要一小时,陈家海路上不时看着钱。这么长时间了,他再也没挣过十几万了,真心怀念那段惬意的时光啊。
路上的风呼呼刮着,不一会儿下起雷阵雨来。
“这个烂天,说下雨就下雨。”陈家海摇起了窗户玻璃,减慢了速度,一下子想起腊梅不知道回没回家?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道路也变得湿滑多了。
家海靠边停下车,打起腊梅电话来。响了十几声还是没人答应。
哎,不好,家里没人。那地里应该没问题吧?
他实在不放心又拨打电话,终于腊梅接电话了:“你人呢?”
“刚才到田里看一下,我这边没借到钱,现在是墙倒众人推。你呢?”腊梅无精打采地问,她猜想男人那边恐怕也没指望。
“借到15万。”
“啊,这么多?那我们西红柿可以上几十个棚了,说不定就能翻身了。”腊梅听了很激动。
“先把许疯子八万还了,还有不到七万。好了,我不说了,约定时间到了。”
“慢点开。”腊梅千叮咛万嘱咐。
挂了电话,腊梅没有刚才那么高兴。她知道借了越多,家里压力越大,出来混总是要还的。
可是上午回娘家的那一幕让她难忘,当她和男人分手骑着电动车回到了娘家。
看着路边那百亩绿油油的稻田,闻着家乡久违的空气,听着耳边不时传来惊起的鸟叫声,腊梅仿佛又回到了小时候。
她妈妈的坟出现在视线,可腊梅暂时顾不上去坟头看看,她急匆匆向老屋走去。远远地看到四弟在她支持下翻盖的楼房,她兴冲冲地停下车推开门走了进去。
一条小狗叫着,一个男人的声音响起:“小狗别叫了,哪个啊?”
“三姐今天这么好,回来看我的?”腊梅看着四弟刚强那张黝黑的脸,心里五味杂陈。
“四弟,四妹没在家?”
“她上班去了,三姐家里坐。”
突然,一个小女孩跑出来,她看见腊梅叫起来:“三姑。”
“小花,哥哥呢?”
“没放学呢。”
“小花真乖,来,三姑带了好吃的,拿去吃。”
“还不谢谢三姑?”
“谢谢三姑,我要等哥哥一起吃。”小花看着门口奶声奶气地说。
腊梅坐下来说明了来意,她四弟一听很为难地说:“三姐,四弟两个孩子呢。桂金工资也不高,再说上次借我五万你还没还,现在再借,她不会同意的,上次为借钱,我和她就吵了一架。”
“三姑知道你难,不是三姐遇到坎了吗,你不帮我哪个还肯帮?”腊梅说着向楼房看了看。
她四弟知道腊梅的意思,这楼房当年三姐给他六万。可现在他一个人也不好作主,老婆那边说不通啊。想到这里,腊梅四弟唉声叹气的。
姐弟俩正说着话,门吱呀一声开了。
腊梅回头一看一个打扮入时的女人推着电瓶车进了门,她连忙笑着打招呼:“四妹下班啦?”
“嗯。”桂金没什么好脸色,“饭还没弄?”
“差不多了。”刚强挠了挠头说。
“桂金,我来想跟你们借……”
“借钱是吧?”桂金没好气地抢过话头,“没钱,你把上次那钱还给我,我就有钱了。”
一听这话场面十分尴尬,四弟借口看饭菜进了厨房。腊梅听了心里很不是滋味,她怔怔地站在那里,站也不是坐也不是,要是有地缝她就钻进去了。
当初四弟盖房子资金不足,她二话没说递来六万。现在,四弟妹居然这样?弟妹进了厨房,不一会儿传来她骂骂咧咧的声音。
这分明是指桑骂槐,更是逐客令。腊梅鼻子一酸,她跑出来骑上电动车向村外奔去。
“这不腊梅吗?怎么不在娘家吃中饭?”迎头撞见发小冬菊,腊梅加快速度向前骑。
来到妈妈的坟前,腊梅趴在坟头放声痛哭:“妈啊,三闺女过得叫什么日子?我想你啊,亲妈妈……”
“腊梅,你怎么一个人坐这发呆啊?”耳边突然传来家海的声音,腊梅连忙擦干脸上的泪水,“回来啦?我做晚饭去。”
“你怎么了,流眼泪了?”陈家海关心地问。
“不是,刚才眼睛被迷到了。”
第105章 祸不单行
从来都是福无双至祸不单行,陈家河现在是焦头烂额,一边是大姐昏迷不醒,一边是二哥掉进沼泽。星期六这天家河没什么事,冒着小雨外出骑车健身,顺便骑到宗石厂子去,到地方一看家河差点昏了过去。
昔日热火朝天的工厂,如今是现在是人去楼空一片狼藉。只有一台破旧的冰冷的机器呆在那里,仿佛在嘲笑他被自己学生耍了。
陈家河立即拨打宗石的电话,几次都是一个结果“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这下家河真急了!连忙又打给也为宗石担保的学生,电话通了他用带着颤抖的声音问:“何达,你知道宗石上哪去了啊?厂子里机器都运走了,你知道吗?”
“不知道啊!我最近也没和他怎么联系呢!我来再问问其他人,老师你别着急啊,听我消息。”何达安慰着家河。其实他知道,宗石也不知道说的是真的假的,他说最近建筑造业停滞,生意不好做了,他到镇江去发展,只是没想到他这么快!
何达也替宗石贷款担保的,他也担心这个宗石跟他玩失踪,一旦有事跟老婆不好交待。
何达想起来胡二跟宗石关系最铁,于是,他拨通胡二的电话:“胡二,宗石现在厂子搬哪去了?手机关机?”
“一个星期前我们有一起喝酒的,他说和南方一个老板合资到镇江发展去了。”
“你别带我玩!”
“真儿八经的!哪个骗你是孙子。”
问明情况后,何达赶紧回了个电话给陈老师,告诉他现在这么个情况,陈家河听了心里还是十五个吊桶打水—七上八下。眼前的事实不得不让人怀疑,况且宗石走的时候没和任何人打招呼,再,现在打电话老关机,这能让人放心吗?!
陈家河实在有点害怕了,他担心这个宗石出了什么状况,更担心宗石先后做的三笔贷款如果出现万一,自己至少承担十五万啊!他自言自语着,宗石你可千万别再让老师提心吊胆了呀!
从乡下往市区骑行,雨渐渐大了起来,风也更加凶猛了。陈家河的衣服一会儿就湿透了,他艰难地向前骑行着,不停地用手抹着脸上的雨水,他用力地向前行进着,仿佛在和命运抗争,他不相信命运会对自己如此不公!
他在心里告诉自己要行动起来,这个二哥时不时地给他无穷的压力,大姐躺在病床上还没有苏醒,如果宗石再玩出什么花样,那无疑是在自己的伤口上撒了一把盐啊!
宗石,你不能让老师失望,老师实在伤不起了!
回到家家河立即打开浴霸洗了一把澡,从乡下骑回来可耗了不少精气神。他一边洗着一边在想宗石以前有没有什么反常的行为,突然他想到了一个月前的一件事。
那天家河课间没事正与同事闲聊,突然宗石打来电话:“老师,有个事跟你说一下子,中国银行那张五万的信用卡,你没信息给我,我也忘记还款,现在被锁住了,必须要你本人到办卡的银行去解锁。”
“宗石啊,我的信用卡在你跟用,每个月到期还要我提醒吗?!到时间你自己应该很清楚的呀。”
“是的呢,老师我忙昏了忘记了。老师什么时候有时间?”宗石笑道。
“这样吧,下午你来一下,我跟你去。”
“好的,下午两点我到校门口等你。”
下午陈家河和宗石到了黄河区中国银行办理了一下解锁,见面后宗石陪着小心,家河也不好再多说什么。既然自己相信他,把信用卡放在他那儿用,提醒他今后注意就是了!
看来出问题了!家河用毛巾擦了一下脸,想到这里他觉得宗石很反常,一个用着几张信用卡的老手,怎么可能几个月忘记还款?
家河越想越怕,心里后悔起来。正想着这个事,手机又响了起来,家河披上浴巾出来一看是徐三疯的电话,他纳闷了这个三疯打电话做什么,于是接了起来:“徐总有什么事吗?”
“是这样啊,想请你到我这来一下把条子换一下。”
“什么条子?”
“就你家老二借款的几张把它合起来打张条子,你什么时候有空子?”
“那你找老二来打啊!”
“你家老二电话我打不通,再说当时你记得吧,几张条子上都是你签的字啊!”
这一提家河想起来了,上回徐三疯开着一辆奥迪学校门口,老二又着急用钱,和老二坐到车里,自己刚打好条子,写的是老二借款,三疯看了说:“不这样签,你打条子签你名字。你弟兄两个哪个写还不一样啊?”三疯轻描淡写地说道。
“老二啊,这个字我不好签啊!”家河望着二哥。
“老三我那边大棚就要拆迁了,你放心一拆迁我立即把徐总这边还了。”家海自己都不晓得猴年马月拆迁,但是为了促成这笔交易,徐总事前就说了必须让家河签字才行,不然就不帮他这个忙。
“拆迁都唱多少回了,到现在有什么消息?!”陈家河还是不肯签字。
双方僵持了近二十分钟,三疯和老二演着双簧。看着二哥焦急的神情,想着二哥拆迁还有希望,瞧着盛气凌人的徐三疯,最后家河捏鼻把字签了!这种事后来又来了两次,加起来近三十万了。
徐三疯的嗅觉是十分灵敏的,他的眼线告诉他成栋已经入不敷出,敏感的他立即想到了自己借给张成栋的钱,他暗自庆幸自己棋高一着,早已施展手段把借款人由张成栋转换成了陈家河这个书呆子头上,想到这里他奸笑了起来,跟我斗你们太嫩了。
家河并不知道自己一直被徐三疯算计着,一张大网已然向他张开。他更想不到的是徐三疯早已悄悄地对他进行了调查,名下有哪些财产,每月工资多少,甚至是年底绩效工资多少,徐三疯都已经知道的很详尽。徐三疯江湖上混可不是一天两天了,这几年正是他的鬼点子,让他以及他的合伙人们赚得是膀大腰圆,小轿车换了一辆右一辆,任性地开着奥迪、宝马招摇过市,让多少人羡慕忌妒恨啦!
“那你就说说,什么意思吧?”家河有点不耐烦了,他很不想与这样唯利是图的人打交道。
“就是把三张条子换成一张。”徐三疯耐心地解释着。
陈家河不明白徐三疯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他心想反正是二哥成栋欠这个混蛋的钱,换条子就换吧。于是,他就答应了徐三疯。
下午到了徐三疯的门面上,徐三疯让陈家河坐了下来,把三陈家河签的借条放在面前,在家河跟加了个总数,就让家河合打在一张欠条上。当然,借款人还是当初条子上的陈家河。
接下来,三疯让手下人把家河带进银行里边,从一张卡内转账三十万到家河的银行卡,然后又从家河卡内提出刚刚打入的三十万现金,让家河提着出了银行上了他的奥迪,在一个小区的门口让他钱留下人下了车。家河笑了笑,心想徐三疯这不是脱裤子放屁—多此一举吗?!
家河这个书呆子他万万没有想到,就是他觉得好笑的举动,后来让他彻底被徐三疯算计,让他有苦说不出。徐三疯望着家河得意地笑了起来,精心设计的一局又快要成功了。
从银行出来,他又骑车来到了医院顺便看一下大姐。病房内大外甥在忙着,这个文化程度小学的外甥,难得有时间来医院照顾他的妈妈,一是因为他把拆迁名下的房子输掉了,二是他前面和父母关系处得一直很僵,有一次竟然因为什么事,打了顾海洋。这样没有教养的子孙没得也罢,也正因为如此,陈家河兄弟三个从此就不与他再有什么瓜葛,就当没这个外甥!可是,现在张成英躺在病床上,这个忤逆的外甥偶尔也来照顾,陈家河今天碰上了他,这个大外甥还算不错,喊了一声。陈家河也就勉强答应了一下,怎么办?看在大姐的面子上吧。
“大哥,情况怎么样?”家河关切地问。
“都快一个月了,还这样,医生说估计成植物人了!让我们早作打算。”憨厚的大姐夫满面愁容、唉声叹气,“她要能好一些,让人也能有个盼的。现在直接就不见好转啊!”
姐夫是个粗人,大姐张成英和他相濡以沫了几十年,多少大风大浪他们都闯过来了,没想到最后在这条小河上出了大事!照顾着姐姐快一个月了,一个月来他和儿子轮流陪护着大姐,期盼着苍天的庇佑。幸好中间还有南京来的大姐帮他们,不然这可怎么是好啊?!
望着躺在病床上的大姐,陈家河百感交集。经过交流他才知道,对方已经拿出好几万来给大姐治疗,现在看大姐不见好也不肯再拿钱了。现在,这一天几百块钱的住院费,大姐夫如何承担得起?虽说是参加了城镇医疗保险了,但是,保险对交通事故是不报效的,这可加大了姐夫一家的负担。姐夫本来就做做生意,还能赚点钱。眼下被大姐这边粘住了,二儿子和他都不能挣钱了,这医疗费可是不小的开销啊!
这时候多亏有二姐夫常大海的出谋划策,大姐夫把对方告上了法院。事故鉴定报告已经出来:张成英走了反道,也负三分之一的责任,直接肇事方承担三分之一的责任,还有三分之一由停放在路边的大货车承担,因为这辆车直接挡住了双方的视线,所以它也必须为这起交通事故买单!现在,就等着法院的审判了。
家河听了心里总算得到了一点安慰。他走到床前大声呼喊着:“大姐,小弟来看你了,把眼睛睁开来看看我!”
可是,张成英还是没什么反应,只是眼角流下了一点眼泪,这让家河很开心,说明大姐还是有反应,他决定有时间就多来看看大姐。
亲爱的大姐啊,这一觉睡得太久!一个月过去,你怎么还在梦乡?姐夫为你熬红了双眼,二姐一家为你来回奔忙。
二外甥从南京赶回,始终坚守在你身旁;大外甥虽然常开长途,尽孝心也没含糊,一夜夜轮流地陪护。我握紧你的手,还是一样的温暖滚烫;刺激你脚上的穴位,你也知道伸缩紧张。亲人深情的呼唤,你总是一声不讲。
病友们深深地感动着,那么多关爱你的亲人,还有两个孝顺的儿郎。漫长的一个月过去,你可知道时间的分量?病床上的你睡得那么香,你可真能沉得住气,考验我们的耐心你用不着这么长时间?!
病房内静的只能听见冰冷氧气瓶在咕咕回响。大姐啊大姐,等你这一觉醒来,弟弟要批评你,今后再不能睡这么长时间。你可知道煎熬的每一天,亲人们为你流了多少眼泪,亲人们为你想了多少办法。
盼望着你早点苏醒,与你开心地拉拉家常。大姐你决不能辜负亲人们的期望!
家河擦干脸上的泪水:“大哥,那我就走了。”
说着他从口袋内掏出几百块钱放在顾海洋的手上,顾海洋推辞着。
“大哥你别嫌少,小弟的情况你是知道的。”顾海洋不再说什么,收下了家河微薄的心意。
你说事情怪不怪,怕什么来什么,陈家河一直担心的事真的发生了。事情说来也真是太巧了,星期六家河回到了H县城。一个星期的小别胜过新婚,晚上和林梵自然好好地亲热了一番。
第二天一早林夫人依旧早早起来做好了早饭,她老人家看小两口快八点了还没起来,现在她也习惯了不再催促。想想孩子们也不容易,一个星期在外打拼好不容易睡个懒觉,打搅他们做什么?所以,索性让他们自然醒,然后再跟他们商量一个事。
八点多了,小两口终于醒来了。家河吻着林梵的脸庞,两个人又紧紧地相拥在一起。裸身而眠,这是他们多年的习惯。现在很多影视明星爆料,说自己喜欢裸睡。现代科学的研究也证明,裸睡有利于身心健康。林梵和家河并不懂得这些,他们早就这么做了。
家河穿好衣服先进卫生间洗漱,出来和龙龙奶奶打了招呼:“妈你们起来这么早啊?爸人呢?”
“也不早,你们现在还小不懂,人啊上了岁数,这个觉睡得少,醒得也早。不像你们年轻人,喜欢睡到多晚就睡到多晚。”奶奶说着起身走向厨房,“你快叫梵儿起来,我来给你们把饭热一下。”
家河连忙进了房间带上门,林梵还不想起来,难得一星期就两天躺在男人宽大的胸怀里,她感到无比地幸福,这也是每一个女人都一样的感觉。
“小懒猫,该起来了,太阳晒屁股喽!”家河一用劲一下子把被子掀了,两人再次热情拥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