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春励志小说：风华绝代师范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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恶作剧

       舞蹈比赛在万众期待中来到了，全校师生统一着校服，这是刚刚进入三年级不久全校统一定制的。这套西装校服的颜色是深蓝色，选择的是当时流行的涤纶。在八十年代的中等专业学校里，能有一套这样的校服是何等的荣耀？

       这天下午全校师生来到了洁白的教学楼前，正好高高的教学楼遮挡住强烈的阳光。从东向西按年级、班级而坐，偌大的教学楼前留下了一个方方正正的比赛场地。它被白色的石灰线隔成了四个区域，正虚席以待。

       根据之前的抽签第一轮的四个班级进入了赛场，他们来自不同的年级、班级，一个个脸上洋溢着青春年少意气风发的笑靥。真可谓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

       “我们播种多么快乐，我们收获多么快乐，是那快乐的风儿吹进心窝......”同学们闻乐起舞，那整齐划一的动作煞是精彩。

       此时，美妙的韵律和着几十对男男女女的双人舞，这是一次精彩的比拼，这是一次华美的展示，这是一次绝妙的绽放。

       第二轮六班同学上场，他们激动的心情早已按捺不住。

       “同学们，刚才这几个班的跳得不错！我们要想比他们还好，关键在哪知道吗？”音乐王子最后提醒，“合拍。”

       “第二轮班级准备上场。”麦克风里女主持人声音甜美。

       “加油！”六班同学相互对视了一下，他们充满信心地走上了指定区域。

       阳光照射在教学楼南，蓝色的天空中几朵祥云不时地飘荡着。潇洒的董爱成今天特别地抢眼，他白净的脸庞，高大挺拔的身材，再加上灿烂的微笑，让本来紧张的王化芳同学，一下子放松了情绪。

       董爱成看着眼前的王化芳，她戴一副金丝眼镜，人说腹有诗书气自华果然不假。今天妆化得得体，把一个二八春龄的丽人映衬得别样的艳丽。

       “35 66 /6 5/ 3 5/ 35 66 /65 31......”随着前奏的响起，所有同学的神经都紧张起来。

       前奏开始了，四个班同学开始第二波表演。

       “1，2，3，4；1，2，3，4......”王兆龙一边潇洒地跳着，嘴里还不停地打着拍子给同学们做引导。

       “35 66 /6 5/ 3 5/ 35 66 /65 31......“一曲终了。

       王艾此时发现自己满身是汗，自己的舞伴是个男生，比赛过程中他来不及羡慕那八位潇洒的舞蹈王子们，他们太幸运了......

       比赛结束，六班异军突起在三个年级的竞争中冲出重围，获得了三等奖，中师一年级只有两个班获此殊荣。

       1983年是不平凡的一年，这一年邓小平提出“一国两制”方针50年不会变，1997年收回香港已经提上议事日程。

       10月１日，邓小平同志为景山学校题词：教育要面向现代化，面向世界，面向未来。全国教育从此以“三个面向”为指南，践行教学改革。

       淮安师范的学习很紧张，淮安师范的生活很充实。王艾转眼来到了1983年底，这一年让他开心的是他二哥结婚了，并且在锅屋的对面盖了门朝西两间红砖红瓦房子。实现了王家盖瓦房的梦想。

      

       1984年的元旦到了，淮安师范张灯结彩。以鼓楼为中心的淮安县城也沉浸在节日的喜庆中。离毕业还差一个学期了，《教育学》《心理学》《小学语文教材教法》《小学数学教材教法》等按部就班地加快了节奏。

       “同学们，”小学语文教材教法老师是个男的，戴着一副眼镜，是个瘦高个，“大家一定要认真对待语文，你们也许认为语文不会教，那你就教数学。如果你这样想，那么就大错特错了。为什么呢？”

       王艾等同学期待着老师的下文，很多同学和他心里的想法是契合的。

       “小学的现状是数学学科早都有人教了，所以你们之中的绝大多数同学，毕业后是要教语文的。”这位老师说得振振有词，六班同学更加重视小语教法这门学科了。

       小学数学教材教法老师是一个男老师，他是一个德高望重的长者，姓王。王老师给王艾留下的印象比较深，是因为他是数学班委。由于喜爱数学，特别是初中数学，现在知道将来自己无法教初中数学，王艾的心里突然间有不小的失落。而且更可怕的是毕业后居然很有可能教语文，想想都让他头疼！

       可转而一想，眼前已经木已成舟，所以王艾快速调整自己的情绪，继续专心地学好眼前最后几门课程。

       一九八三年五月到了，六月份就到淮安师范附属小学开始为期一个朋的实习。五月中旬的天已然十分炎热，

       一天中午太阳火辣辣的，王艾和高朝中、朱锦华几个同学跨过晓桥，翻过郁郁葱葱的古城墙，通过东边城墙下的自行车厂房，过了一条南北走向的外环城马路，来到了一条东西走向的小河沟边。他们钻进了芦苇地，脱了衣服跳进了清澈见底的河中。河水潺潺地向东流淌着，同学们开心在追逐打闹着，享受着惬意的时光。

       后来，又有几个人偷偷过去游泳，被苏老师逮个正着，狠狠地批评。

       晚上床上真热，大家纷纷在外边乘凉。有的在学英语，有的在学日语。也有的在活动场地上运动。这天晚上淡淡的月光洒在淮师校园内，李华年、郁曙东同学拿出细席来到了四楼教室阳台上乘凉，斑驳的树影把阳台照得忽明忽暗。

       王艾带着一个毛巾也上了四楼，他本想从四楼阳台顺着那钢管爬上楼顶，可东边阳台锁上了。于是，他从东向西走去，来到了班级门口，三年级时他们的教室已经到了四楼最西边了。

       远远地听到两个人说话声，王艾心血来潮把头扎紧，脸都被挡住了，根本看不清了。他在外围故意大步围绕两个人绕着圈，起初两人也没当回事。

       可是，王艾的动作越来越狂野，圈子越绕越小，眼看就要到他俩席子附近了。

       空气骤然紧张起来，突然，李华年和郁曙东二人光着脚直颠，嘴里喊着亲妈妈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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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13

交谊舞比赛

       晚上老朱王艾同腿，两个农民的子弟的心贴得更紧了。老朱体验着老同学的生活，更加明白跳龙门对他们的重要性。伯父的憨厚耿直，大哥的理性，二哥的热情，两个姐姐的热心，让老朱感受到弥足珍贵的姊妹情谊。

         第二天下午老朱和一家人依依惜别，小黑蹦蹦跳跳地来回奔跑着。

         转眼时间来到了五月底，六班教室已搬至四楼东，靠近东边阳台。这天课间，东阳台聚满了不少人。

         “朝这边站站。”六班的摄影师从体育场搞的卖场中淘得一台照相机，他如获至宝不停地为同学们抓拍灯彩的定格。

         “摄影家，给我来一张。”王艾摆了一个武术动作，只见他右膝提机高与肚脐平，右手掌心向上伸展，肘部微屈，左手向后推出手掌，犹如白鹤亮翅。

         “手再向上一点。”兆龙指挥着，看着取景框，“1，2，3。”

        体委杜乃龙在一旁摩拳擦掌，王兆龙见状叫道：“乃龙，摆个造型。”

      好个杜乃龙，一个黑虎掏心奔将过来，王兆龙向后一闪连忙抓拍，成就了两个武术爱好者的杰作。

        时间静静地流逝着，中师二年级的生活精彩无比。经过一年多的训练，三字一话有了长足的进步。

        那一天下午，中师一年级同学围在灯光球场。观看全年级的“三字”比赛，六班李华年同学代表班级出战。

        近300名师生把靠近女生宿舍楼围得水泄不通，主持人宣布比赛规则后对着话筒：“第一轮，粉笔字。”

      8个选手他们拿起小黑板，写下规定的汉字：“奋力拼搏、培育花朵、实现四化。”

        所有的目光投向选手们，看着他们一笔一划地认真态度，那潇洒的粉笔字呈现在师生面前。李华年同学的字如刻板一般，在大家的惊呼声中，评委们争执起来。

        “他这个字是美术字了。”

        “美术字也是粉笔字。”

        在争论声中五个评委还是统一了意见，进入每二轮毛笔字，墨汁的香味四处飘溢着......

        最终，李华年同学们获得了二等奖，就这个苏老师还为他叫屈呢。下午更上课不久，教室内突然躁动起来。

         “好消息，同学们五月初学校举行双人舞比赛！”王兆龙兴奋地宣布道。

         “是男生和男生跳吗？”徐海龙笑逐颜开地说，“我想和薛梅芳跳双人舞。”

         “你跟我死过去！”薛梅芳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这二人一来一去，惹来大家哄堂大笑。

         “这些到时候再安排，现在关键问题是学会《祝你快乐》的舞蹈动作。”王兆龙笑了笑扯开话题，“下午活动课大家全部留下学习，因为到时比赛全员参与。”

         “啊？！”教室内一阵惊呼。

         男生们望着班中八朵金花，他们在想，哪八个男生才会有福气和她们配对共舞？王艾也在思考着，他其实心里对其中一位比较关注。但是，尹亦熙在他的心中是无法取代的，除非苍天不作美出了什么变故。

         王兆龙和胡明艳两位同学落落大方地演示着动作，男生和女生随着音乐分解动作加强练习。

         八十年代刚刚开始改革开放，男女生之间的界线虽没有像以前那么泾渭分明，但也还是有点放不开，看来男女授受不亲的思想对这些情窦初开的师范生来说，还是束缚手脚的。

         教室内，桌子都被放到了一边，活泼的男生们积极地表现着，王艾、高学全、汪昌喜、郁曙东、董新章等男生待在一旁看着，他们也知道这一关肯定跑不了，心里想像着比赛那天自己的舞伴会是谁？

         说心里话，男生的心里希望自己的舞伴是女生，可又怕舞伴是女生。这种矛盾的心情折磨着每一个同学，内心既有渴望却又胆怯。

         “3566/6 5/ 3 5/3566/6 5/ 3 1/3566......”音乐声回荡在六班教室内外，大家认真地观察着、模仿着，教室里不时飞出青春年少的特有的笑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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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赌        

  

       二年级开始，王宝艾他们这届师范生开始使用饭票，告别了八人一组就餐方式，这种方式更加灵活。生活班委毕艾祥每月定时将30斤饭票和15块的菜票分发给大家，涟水的朱锦华和王宝艾关系最好，两个人经常在一起吃饭。

       一天两个人刚回到教学楼东北角上的宿舍，突然，一阵吵闹声吸引了他们的注意。

       走到中间的小宿舍一看，大家正围在一起看着两个人打赌。盱眙的袁厚斌长得敦实，眼睛特别大，说话常常是一惊一乍的，他正张着嘴吃着食堂买来的20个肉丸，和他打赌的是盱眙来的林风江。

       “猿猴加油！”一边有人起哄。

       “怎么回事？”有人问

       “两个人已经吃过饭了，袁厚斌和林风江打赌说还能吃20个肉丸。林风江说，好！吃不了你认！”

       My god！这个袁厚斌你嘴大不怕喉咙小，没吃过饭这20个肉丸尚且够呛，别说吃过饭了？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只见袁厚斌开始几个吃得很轻松，但是随着量的积累，他吃的速度慢了下来，可是这个面子下不来，还在勉强着......

       “袁厚斌，停下，再吃就出人命了！”泗洪县来的帅气的冯万影上来坚决阻止，这场年轻气盛的闹剧才得以收场，否则后果不堪想像。

       “这个林风江，这样玩非玩出纰漏来！”朱锦华操着涟水口音说，“宝艾，这周我到你家去看看，怎样？”

       “好啊！”

       周六下午天气不错，老朱和王宝艾开始远行，两个人一路有说有笑。

       王宝艾欣赏老朱的直爽，更欣赏老朱的数学天赋。学校成立了数学兴趣小组，朱家骏、成文全、林元、潘老师等大伽纷纷登台亮相。听着深奥的数学高论，王宝艾感觉到了很无知，远远跟不上老师的思维。小家雀终究上了台面，很快他就被老朱、左士明、朱兆平等一批高手拉得很远。

       好学的朱锦华特别喜欢问老师问题，每每都拉上宝艾与他同行。他记得成文全老师那时住在教学楼最西的一个锁壳里，老朱经常拉着他去请教《数论》上问题。成文全老师个头不高，戴一副眼镜，其时我们听着成老师的数学课，人人都觉得他的知识水平太高了。但是后来得知聪明绝顶的成老师居然练起了什么功，硬是耽误了自己一辈子，真是太可惜了！
       也正是老朱的好学，年龄和他们相差不大的成老师与老朱成了好朋友。
       有一点王宝艾迄今想起都觉得惭愧，六班同学中好多人数学水平在他之上，刚入学时他被定为数学课代表，这让他惶恐不安。因为在他的心里认为朱锦华是最适合做数学课班委的。
       他甚至觉得要对老朱和六班的同学们说声对不起，也许三年淮师学习如果老朱做数学课代表，可能大家的数学水平就能再上一个新台阶。      

       走出淮安师范，顺着渔市口巷向西来到了南门大街道右拐向北，远远地就看见了高耸入云的镇淮楼，淮安人称它为鼓楼，宝艾和老朱就在对面等去板闸的公交。
       鼓楼他们太熟悉了，除了它是每星期回家的必经之地外，还因为淮师每天凌晨早锻炼路线，从东长街向北再绕道向西，绕鼓楼向南直到南门口，最后再绕回淮师。

       想想那时他们对淮安师范的这个做法不理解，大冬天的不让人多睡一会儿。现在想起来才发现，这是为了锻炼他们的体魄，做老师这份工作没有强健的体魄，简直不可思议。
       公交车来了，王宝艾和老朱上了车，一边欣赏着外边的风景，一边向老朱介绍着。回家的心情本来就很迫切，加之同学要去他家，心情就更加激动。
       “老朱，你看，那是文通塔！”他兴奋地指着窗外。
       “马上春天说就要去游勺湖。”老朱通报了一个好消息。
       他们回忆老朱那次饭后突然感到腹痛，几个同学快速把他送到校医室，结果校医室解决不了，立即前往淮安人民医院，再一查是传染性痢疾。王宝艾和老朱关系最好，当然在医院陪护就更加义不容辞，由此老朱和他的同学友谊更深了。
       就是那回老朱住院，王宝艾见到了老朱的父母。伯父瘦高子，是个木匠，一看就是是个本分的手艺人。伯母个头不高，慈眉善目，两位老人给我留下了极深的印象，初一就失去母爱的他心里特别羡慕老朱。
       车子到了板闸，他带着朱锦华走上石板路，穿行在板闸古老的街道上。沿街道的小商品店里琳琅满目，商家们不断地吆喝着，招呼着来往的行人。
       上了里运河大堤，运河里来来往往的船只还真不少。河两岸相隔不足百米，他们俩等候着铁皮渡船。好不容易对岸人上满了，船家才开船。
       “你每回上学也不近呢。”老朱感慨道。
       “是的呢。”我们坐在摇摇晃晃的船上闲聊着，“还要过一道大河呢！”
       “哦？！”老朱边下船边感慨道。
       二人上了河堤继续向西不足200米，就下了河堤向西南。这里是夹河地界，方向宝艾一直搞的不是太清楚。九曲黄河十八弯，这不见首尾的悠长运河也一定有了不少弯。  

       “老同学，这条直路大概有两里远。上初三时，我考上前进中学进城读书，一直就是这么来来回回的。”看着路两边滚滚的绿色麦浪，家乡的气息扑面而来，王宝艾兴致勃勃地向朱锦华说着他的故事。
       当说到家里一穷二白时，老朱沉默了。仔细听老朱一说他也才知道，老朱家比他家好点，姊妹三个，他是老大。有一个弟弟，还有一个妹妹。父母老实巴交，这个家由父亲的木匠手艺支撑着。
       “毕业后，你有时间到我家去玩。”老朱望着渐渐西沉的太阳，热情地发出邀请。
       “好啊！有机会一定去，暑假也许就可以。”王宝艾接受了他的邀请，抬头一看兴奋地说，“京杭大运河到了。”

       王宝艾飞快地向大堤狂奔，老朱随后追了上来。望着眼前的一望无际的大运河，哇塞，老朱赞叹着。迎面吹来的夏风，夹杂着余热扑面而来。茫茫莽莽的绿色长堤，向西看不到头，向东看不到尾。
       近200米宽的河面上，一条条拖队来往穿梭，不时地发出悠长的汽笛。
       “真美啊！”老同学由衷地赞叹道。
       “快，船来了！”他叫上老朱，向岸边奔去。
       木船从河心不停地起伏着来到了岸边，人们顺着那跳板跳着迪斯科下了船。
       “老朱，小心点！”
       大运河里波光粼粼，奔腾不息的运河水自西向东歌唱着。难怪有诗人诗云《大运河我的母亲》。正是有了大运河，人们才得以繁衍生息，淮安才能有了今天的发展。
       “还有多远？”走上西大堤，享受着凉爽的大风，老朱又向宝艾提问了。
       “还有四五里路。”
       大家知道，人每小时平均走7至8里，四里多至少还要半小时。老朱第一次来家深深地体会到好友三年来每一次回家的不易！

       但是，再不易，只要有时间，一到星期六就拔腿踏上回家的路，也许就是家的魔力吧！想想自己都有那么长时间没回家了，心中不禁有点黯然。

       沿着北大路向西，老朱一点也没觉得累，反而心情更加地迫切。老朱想亲眼看一看老同学家是个什么样子。而此时的王宝艾，则是渴望回到自己梦寐以求的家乡，毕竟金窝银窝不如咱的草窝。
       农村的娃子都特别能吃苦，老朱和他一样是土生土长的农村娃子，几里路对他们来说不在话下。一边走路一边聊着，老朱想像着我家的样子，想像着王宝艾多次向他提起的顺河小学。

       “老朱，那就是顺河小学，我在这里一直上到初二，直到考进城念初三。”远远地望见学校的影子，宝艾激动地介绍着。
       顺河小学隶属于淮安县黄码公社顺河大队，印象中是1983年国家调整行政区才划归清浦区黄码乡顺河村。
       离学校越来越近了，远远看去学校还是原来的样子，前边一幢四口红砖青瓦的教室，后边从西向东长长地一幢足足有100米长，那是初中教室、老师办公室，最东边是小学生教室。
       “比我们金码小学好。”老朱一边看着一边评价道。
       “带你去看看我当年的教室。”
       “去看看！”老朱来了兴致。
       沿着东边的学农田边的小路向北，我即刻回到了从前的流金岁月。

       母校啊，你的孩子回来了！

       谢谢你，母校！没有你哪有我的今天？谢谢你吕正帮、吕正东两位恩师！
       “看看！我当时坐在第一排。”
       老同学透过玻璃向偌大的教室内张望，木质的窗户已渐腐朽，玻璃已有几块坏了。一排排不周正的长桌子下，放着三、四条长短不一的大板凳。黑板还是那么亲切，有几处已翘皮了。
       “你那个数学老师叫什么东的？”
       “吕正东，我们都管他叫小吕先生。”王宝艾回答道，“不是小吕先生，我不会有今天！”
       “是啊！这个小吕先生是你生命里的贵人啦！不能忘记他！”
       “当然！”
       宝艾拉着老朱一路向西50米就来到他们王庄小队房，破旧的几间小队房还屹立在那里，启封着儿时珍藏的记忆。
       跨过一条南北小沟直向西100多米，老朱穿行在玉米地间，家乡的气息就是那么地让人沉醉，王宝艾的家就出现在了老朱的面前。
       看着三间破旧的草房，老朱百感交集，他心情沉重地来到正面。一棵高高的泡桐树支撑着门面，树的西边是两间低矮的墙基还有砖头的锅屋。锅屋炊烟袅袅，估计姐姐开始做饭了。
       “姐，我回来了！”
       “我小弟回来啦！”大姐一头冲出了锅屋看到了老朱，她惊讶地问，“哟，小弟，这谁呀？”
       “大姐，我同学朱井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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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11

万里长城永不倒

       也就在这时，数学老师林元调走了，后来知道去了淮阴教育学院，王宝艾毕业后1989年考上函授，居然幸运地又遇到了儒雅的林元老师。

       取而代之的数学老师是叶立新老师，叶老师戴着一副眼镜，个头中等，眼睛特别有神，这天他开始给我们上“等差数列”。

       “等差数列的通项公式是an=a1+(n-1)d。“他扫视了一眼全班，“求和。”

       大家正在专心听课，叶老师突然一声求和，忽然一个女生站了起来。

       叶老师也懵了，他以为这个女生有什么事：“你有什么事？”

       大家这时候才反应过来，她叫徐悦禾，叶老师的普通话不标准，从叶老师的发音里居然是“徐悦禾”的谐音，正是由于太像了，所以她才会怯生生地站起来......

       这个意外事件，“求和”成了“徐悦禾”的代名词，她的同桌戴洪武每次提及此事都笑得合不拢嘴，二十年后即2004年8月再次聚首淮安师范时，大家还回忆起当年的“求和”美谈。

       “昏睡百年，国人渐已醒。睁开眼吧，小心眼吧，哪个愿臣虏自认？因为畏缩与忍让，人家骄气日盛。万里长城永不倒，千里黄河水滔滔，江山秀丽叠彩峰岭，问我国家哪能染病......”如果说电影《少林寺》引发武术热，那么香港电视剧《霍元甲》唤醒每个中国人火红的爱国心，每周六晚上当电视剧主题曲《万里长城永不倒》

音乐响起时，一台台哪怕只有几寸的电视机前，都有几十甚至几百人静音围观。

       淮安师范青青校园内这些热血青年们也不例外，特别是像王宝艾、杜乃龙这些男生们。每个人心中都有自己的武侠梦，当这种梦被唤醒时就会爆发出让人叹服的力量来。

       天津静海，同属秘宗拳派的霍赵两家因为“秘宗正宗”之位，素来不和。两家各据小镇一端，开馆收徒，明争暗斗。霍家四子霍元甲身患喘病，其父霍恩弟称其为“小病夫”，拒授其武功。童养媳王云照终日捧着药罐葫芦跟在霍元甲身后照顾，被元甲称为“葫芦姐姐”。霍元甲与世仇赵家的三小姐赵倩男两小无猜，十分要好，整日在一起玩耍。赵倩男因母亲早故，未及裹脚，留下一双大脚，得以和父兄学习武艺......

       王宝艾的练武术热情与日俱增，霍元甲、觉远这些形象已经深入骨髓，一边追剧一边研习武艺，甚至有点走火入魔。

       这天星期六王宝艾急匆匆地回到家里，吃过饭后，和庄上一批小伙伴结伴前往头十里的城南到有电视的人家蹭电视。之所以如此一是因为家贫一庄上没人家有电视机，二是即便有电视机，那时候好不容易通上电了，可是总是关键时候没电，夜里来电，人们戏称为“尿尿电”。

       晚上电视剧《霍元甲》播出后不久，香港又不失时机地推出电视剧《陈真》，可谓好戏连台，依然由香港武星梁小龙扮演。

       不过看电视毕竟是一星期才有一次机会，周一到周六的学习依然是每一个师范生的重头戏。一年级如此，二年级如此，三年级如此，幼师班亦如此。

       图书馆里同学们竞相借阅小说《青春万岁》，这是十九岁的王蒙写的小说，那首序诗在淮师校园里那么流行：

    所有的日子，所有的日子都来吧，

    让我编织你们，用青春的金线，

    和幸福的璎珞，编织你们。

    有那小船上的歌笑，月下校园的欢舞，

    细雨蒙蒙里踏青，

初雪的早晨行军，

    还有热烈的争论，跃动的、温暖的心……

    是转眼过去了的日子，也是充满遐想的日子，

    纷纷的心愿迷离，像春天的雨，

    我们有时间，有力量，有燃烧的信念，

    我们渴望生活，渴望在天上飞。

    是单纯的日子，也是多变的日子，

    浩大的世界，样样叫我们好惊奇，

    从来都兴高采烈，从来不淡漠，

    眼泪，欢笑，深思，全是第一次。

    所有的日子都去吧，都去吧，

    在生活中我快乐地向前，

    多沉重的担子我不会发软，

    多严峻的战斗我不会丢脸；

    有一天，擦完了枪，

    擦完了机器，擦完了汗，

    我想念你们，招呼你们，

    并且怀着骄傲，注视你们。

    轰动全国的小说《青春万岁》后来拍成了电影，对八十年代的师范生们影响深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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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10

摘石榴            

       大街小巷里到处书写着“工业现代化、农业现代化、科技现代化、国防现代化”大幅标语，全社会沐浴在五讲四美三热爱的春风里。当人们把视角投向淮师，发现淮安师范学校的学习生活丰富多彩，六班无疑是更加出色。他们在班主任苏总明老师的引领下，追求知识追求理想争做“四有”新人，全力以赴为四个现代化做出自己应有的贡献。新一代师范生为了理想奋力拼搏着，他们始终把目标盯向未来的工作岗位，并为之积蓄着能量，期待着毕业后的喷发。

       二楼走廊上音乐王子打开收音机听着常州人民广播电台的《每周一歌》，几个情窦初开的少男少女一起听着：“我在南园摘呀石榴，哪一个讨债鬼隔墙砸砖头。刚刚巧巧砸在小奴家头上唷，哟嗬，一二一二哟嗬唷，刚刚巧巧砸在小奴家头上唷.......”

       这首情歌写进了少男少女的心里，正值花季的青年男女，他们明白了男女之间的微妙感情，此时春心萌动的他们被这民歌深深地打动了！

       “这个我会唱。”张育军笑着对音乐王子说。

       “你会唱？”

       “这是家乡五河县民歌，小时候就耳熟能详。”

       “太好了，你快唱给我们听听。”男生们一听围了过来。

       “我在南园摘呀石榴，哪一个讨债鬼隔墙砸砖头......”张育军在音乐王子的怂恿下望着南边蓝色的天空，他陷入了深深的回忆中......

       哪个少男不钟情？哪个少女不怀春？十六七岁正值人生最美的花季，美妙的青涩少年正激情绽放着独特的芳华。

       也正因为如此，张育军后来被六班同学称为“石榴哥”。

       12月9日，淮安师范为了纪念一二九，全校师生晚六时徒步来到了鼓楼北的体育场的东南角体育馆，体育馆通常都是用来商演的。说是体育馆面积也不算小，它要东南一隅一个面包状的结构，南北走向拱形屋顶下其布局可说蔚为壮观。

       阶梯状的豪华座椅四个方向上都有七八排，足可以容易千人。

       当日晚六点刚过，淮安师范一千人队伍浩浩荡荡地向体育场走来。这一路同学太熟悉了，路经附小、工人电影院，再向西不足二百米便经过一个热闹的围墙巷市场，这个市场就在体育馆东隔壁。

       “同学们，1935年12月9日，北平大中学生数千人举行了抗日救国示威游行，反对华北自治，反抗日本帝国主义，要求保全中国领土的完整，掀起全国抗日救国新高潮。”主持人慷慨激昂的陈词，一下子把同学们带回那个积贫积弱的旧中国。

       “今天，我们在这里隆重集会，纪念1.29运动。东瀛窥视我中华久也，身为炎黄子孙务必牢记日本军国主义的狼子野心！请欣赏第一节目，大合唱《松花江上》。”

       “我的家在东北松花江上，那里有森林煤矿，还有那......”学校合唱团站在中央，气势恢宏的演唱响彻在体育馆内。

       每一个中华儿女怎能忘记，日本军国主义在中国犯下的滔天罪行，仅南京大屠杀，三十万手无寸铁的老百姓惨遭杀害。

       一时间，体育馆内群情激愤，同学们更加痛恨日本侵略者。

       “下面请欣赏诗朗诵，作者：施宝国。”

       施宝国诗词造诣六班同学早有耳闻，那次在班级中诵读了他纪念父亲的长诗，六班同学无不钦佩。

       “请欣赏中师一年级六班带来的男女生二重唱《大地的深情》。”

       聚光灯打在两个点上，一个是六班音乐才子王兆龙，另一个是胡明艳同学。王兆龙潇潇洒洒地站在那里，迎着全校师生艳羡的目光，等待着前奏结束。胡明艳面带笑容，头上的马尾辫轻轻地闪动着。

       “大地的深情，大地的爱......”

       六班这对金童玉女的倾情演绎，赢得了雷鸣般的掌声。王宝艾心里特别佩服音乐班委浑身透射出的大气，作为花季少年他更加羡慕王兆龙，能有这样一个绝佳的机会与本班女生在这样一个声势浩大的平台上献唱.....

       回去的路上同学们的心情难以平静，纷纷议论着今晚这场饕餮盛宴。

      时间过得很快，王宝艾一次星期天没回家，观看了拿着凳子站在教学楼前，观赏电视剧《虾球》：都说那海水又苦又咸，谁知那流浪的悲痛辛酸，遍体的伤痕，满腔的仇冤，呵游子的脚印啊血泪斑斑......

       电视剧给王宝艾留下了深刻的印象，特别是这首主题歌。

       1982年留给淮安师范每一个师范生印象都特别地深刻，分地到户后农民的生活发生了翻深远。

       在这年，邓小平同志提出了一国两制的构想，香港、澳门等回归提到了议事日程，渐渐强大的中国，备受世界瞩目。

       也就在这时候六班的语文老师突然换成了杨老师，这是一个瘦骨嶙峋的老头子。个头超过一米七，上身佝偻着，皮肤黝黑。当他走进六班教室时，同学们一下震惊了。

       王宝艾细细打量着这个不速之客，就是这个杨老师透彻地讲解古文《小石潭记》，但是让六班同学最难忘的是杨老讲解的《送东阳马生序》：

       作者：宋濂

       余幼时即嗜学。家贫，无从致书以观，每假借于藏书之家，手自笔录，计日以还。天大寒，砚冰坚，手指不可屈伸，弗之怠。录毕，走送之，不敢稍逾约。以是人多以书假余，余因得遍观群书。既加冠，益慕圣贤之道 ，又患无硕师、名人与游，尝趋百里外，从乡之先达执经叩问。先达德隆望尊，门人弟子填其室，未尝稍降辞色。余立侍左右，援疑质理，俯身倾耳以请；或遇其叱咄，色愈恭，礼愈至，不敢出一言以复；俟其欣悦，则又请焉。故余虽愚，卒获有所闻。
       当余之从师也，负箧曳屣，行深山巨谷中，穷冬烈风，大雪深数尺，足肤皲裂而不知。至舍，四支僵劲不能动，媵人持汤沃灌，以衾拥覆，久而乃和。寓逆旅，主人日再食，无鲜肥滋味之享。同舍生皆被绮绣，戴朱缨宝饰之帽，腰白玉之环，左佩刀，右备容臭，烨然若神人；余则缊袍敝衣处其间，略无慕艳意。以中有足乐者，不知口体之奉不若人也。盖余之勤且艰若此。
       今虽耄老，未有所成，犹幸预君子之列，而承天子之宠光，缀公卿之后，日侍坐备顾问，四海亦谬称其氏名，况才之过于余者乎？
       今诸生学于太学，县官日有廪稍之供，父母岁有裘葛之遗，无冻馁之患矣；坐大厦之下而诵《诗》《书》，无奔走之劳矣；有司业、博士为之师，未有问而不告，求而不得者也；凡所宜有之书，皆集于此，不必若余之手录，假诸人而后见也。其业有不精，德有不成者，非天质之卑，则心不若余之专耳，岂他人之过哉！
       东阳马生君则，在太学已二年，流辈甚称其贤。余朝京师，生以乡人子谒余，撰长书以为贽，辞甚畅达，与之论辩，言和而色夷。自谓少时用心于学甚劳，是可谓善学者矣！其将归见其亲也，余故道为学之难以告之。谓余勉乡人以学者，余之志也；诋我夸际遇之盛而骄乡人者，岂知余者哉！

       “你们和马生相比极为类似，享受着国家补贴，理应知道珍惜。非天质之卑则用心不若余之专耳！”杨老先生动情地说着，脸上的青筋都冒出，“毕业后，一定要继续深造，不要满足于这个中师文凭。”  

       杨老这节课给六班同学很大的震撼，正是在他的鼓励与期待之下，六班同学毕业后不满足现状，绝大多数同学进修了大专，有的甚至进修了本科。泉下有知的杨老，可以含笑九泉了。

       六班的元旦晚会早在两星期前就布置了，大家分头准备着节目。

       1982年12月31日，迎来了元旦。六班的元旦晚会在期盼中到来了，这是苏老师做班主任的第一个晚会。

       教室布置得简单而浓重，音乐王子王兆龙主持，在口琴合奏中开场，李华年、胡明艳等同学表演了诗词朗诵《沁园春.雪》：北国风光，千里冰封，万里雪飘，李华年那略带灌云腔的普通话回荡在教室。

       胡明艳同学的普通话比较好：望长城内外，唯余莽莽，大河上下，顿失滔滔......

       欣赏着同学们精彩的表演，王兆龙用录音机录着音。这个音乐才子不仅是音乐奇才，而且还是一个收藏专家。迄今他还保存着几十年前的录音，还有那弥足珍贵的具有历史意义的黑白照片。

       “同学们，我们请苏老师给我们出个节目，要不要？”王兆龙很会煽情。

       “要！”全体同学掌声四起。

       “同学们，我做六班班主任快一学期了，这学期里班级工作得到了大家的支持，在此我深表感谢。特别是吴长顺、施宝国、周立伟、毕艾祥、胡明艳、薛梅芳、李华年等同学，我请到六班同学，没有一个人说个‘不’字，这让我深深地感动。下边我给大家唱一支歌《友情》。”

       同学们一听十分高兴，大家没听过苏老师唱歌，都在等着他一展歌喉。

       “友情，人人都需要友情，不能孤独走完人生旅程。要珍惜友情可贵，失去的友情难追......”班主任动情的演绎，让青春年少的师范生们思索良多。

       是啊，友情、同学情是多么珍贵，苏老师分明是在提醒大家，要珍惜前世修来的三载同窗情谊。

       接下来，杜乃龙同学表演了武术。紧接着，王宝艾也表演了一个套路《少林五形八法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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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9.

      时间过得飞快，转眼来到了二年级，火热的师范生活依旧如火如荼，三字一话，每天坚持训练。弹琴、吹口琴、吹笛子宿舍苦练，这时男生宿舍也搬到了教学楼东北角，因为民师班毕业了。

       1982年10月10日，王宝艾的大侄儿王善波出世，这让王队长特别开心。他站在家门口向着坟地心里说：老伴啊，你要在多好，咱们有孙子啦！

       在民师班里王宝艾认识了他大哥的同学马兆云，想不到毕业后这位学长和自己同在黄码中心小学教数学，得到了他很多的帮助。

       为了淮安师范师生的安全，学校安排了学生参加夜里值班。每晚两个人，打着配发的手电在偌大的校园内巡逻。

       这天晚上轮到王宝艾和杨绍顺同学值班，二人不敢怠慢，按照规定在校园里巡查着。食堂北边一直王宝艾能知道是什么地，这下子终于明白了，原来淮师的校办风琴厂就在那边。

       转悠了一趟，两人回到值班，品尝着学校提供的饼干。来值班还有饼干吃，这个夜班也就没那么无聊了。

       “杨绍顺花果山好玩吗？”

       “不错的，我家就在云台山，离花果山不远。有机会去玩，我给你做导游。”杨绍顺用他家乡特有的方言回答。

       打量着热情的北方汉子，王宝艾觉得他是一个性情中人，为人很豪爽。他中等个子，但很有北方男人那种特有的味道。

       个把小时后，杨绍顺看了一下墙上的石英钟近三点了：“我们再去转转？”

       王宝艾立即起身锁好门，到前边教学楼查看。手电筒的强光照射在一楼教学内，他们一边查看一边交流着进校以来的体会。

       “我们班主任苏老师为人真不错！”王宝艾由衷地说。

       “嗯，苏老师可以说德艺双馨，你看他美术专业素描、水粉等绝对一流。对同学要求也比较严格，这真是你我的福分啊！”绍顺说得一套一套的。

       不知不觉中天亮了，记好值班记录我们就打个招呼离开了。

       “董爱成，董新章今天晚上值夜班。”班长通知了。

       “好的！”董二爽快地答应了。

       晚自习朱明成同学优雅地弹着脚踏风琴，教我们唱每周一歌。少男少女们不再像刚进淮师时青涩了，同学间的友情与日俱增。

       “董新章，值班去！”下了晚自习已是九点，董二叫上新章直奔大门口。

       “你好，我们是来值班的。”董艾成落落大方地走进了西边值班室。

       桌上放着两小袋饼干，两个人坐下来观察一下周边环境，董新章拿着手电试了一下发现光线很强。

       十点多了，两个人开始巡逻，他们左转经过教师办公大楼，再到灯光球场和女生宿命楼，手电筒照射之处一览无余。没发现什么异常，两个人继续向后边琴房那边查看。

       “向东！”沿着灯光球场，他们经过了食堂，顺着河边向南走。

       “有人！”董艾成突然发现晓桥上一对男女抱起一起，再细看居然是施宝国。

       “快走！”董二立即灭了手电右拐离开。

       “董二，怎么了？”董新章还没反应过来，他不解地追着董二的步伐。

       这个施宝国胆子太肥了，班主任一再不让同学们在校谈恋爱，不过刚才看过去那个女的绝对不是本班女生，好像见过，董二一时想不起。

       董二心神不定地向教学楼巡查，宿舍当然也不能放过。他来到宿舍东边的体育场地，突然他纵身一跃来了几个引体向上。说起这个引体向上他们不得不佩服涟水的那个高朝中，他那健硕的小身体居然轻松地拉了十几个，引起了大家的关注。还有林风江也绝对是个肌肉男，这完全得益于他平时勤奋刻苦地健身。

       第二天，施宝国恋爱的消息像长了翅膀，先仅仅是班级同学私下传着，最终还是传到了班主任的耳朵里。

       苏老师并没有对此事作出回应，尽管他在班会上强调：“同学们的学习机会来之不易，你们一定要把全部身心投入到学习中去，只有这样将来才能为人师表。我提醒大家，决不能在校谈恋爱！”

      当时间的节点跨入中师二年级，也就是1982年9月，陈慰祖老师因家中有事辞去了六班班主任。同学们由衷地感谢陈老师一年来的传帮带，把一个个稚气未脱的少男少女，引领到知识的天地，教会他们做人做事，学会生活。好在陈老师还教六班物理，这让大家心里好受些。

       苏总明老师成为六班班主任，同学们更容易接受，一来苏老师年龄与大家相仿，二来苏老师个性耿直更易相处，三来苏老师的美术教学，他历来的严格要求让同学们受益匪浅。

       秋高气爽的秋季来了，古话说二八月最舒服，此话确有道理。从黄金分割的角度来说，也可得出此理。

       淮师校园内师范生们的学习氛围十分浓厚，苏老师主持的美工部定期在教学楼前的橱窗内展示学生的作品，毕二的素描、水粉陈列其中，让六班同学艳羡的同时也特别感到自豪。

       苏老师还不失时机地把六班美术字写得好的李华年、朱明成等同学，让他们在图书馆正面的墙上写上美术字，如“书籍是人类进步的阶梯““学习女排精神，团结拼搏奋进等。

       有一件事，让六班同学难以忘怀，甚至影响至今。

       “同学们，一年一度秋季运动会两星期后开始，音乐班委王兆龙做体委时组团打赢了篮球赛。下边就看杜乃龙你的了，不过你也不用担心，全班同学都会力挺你，班长吴长顺、周立伟他们会全力支持你，体育部长施宝国更会一马当先的！“苏老师班会课后做动员。

       这次运动会分设男子组、女子组，田赛有铅球、铁饼、标枪，径赛100m、200m、400m、800m、1500m，还有激动人心的4×100m。
       全班同学群情激愤，很快报名大家各司其职。六班八位女生，难占优势，因此，大家把希望寄托在男生身上。
       一时间，淮安师范校园内暗流涌动，你追我赶的训练场景遍布校园。
       广播里播放着振奋人心的旋律：“痛苦和悲伤，就像球一样向我袭来……”
       特别听到：“嘿，接球，扣杀！”同学们的眼前仿佛出现了五连冠的中国女排，铁郎头高高弹起大力扣杀的英姿。
       在女排精神鼓舞下，全校运动员积极训练，期待着运动场上一展身手。
王宝艾报名参加了铅球比赛，活动课他在教学楼西南角操场上，用3公斤铅球训练着，那优美的弧线犹如美丽的彩虹绽放蓝天。
       在万众翘首以盼中，早晨全校师生排着整齐的队伍，取道东长街经电视塔向西达鼓楼，向淮安县体育场进发。
       与鼓楼对面的体育场坐北朝南，雄浑的进行曲响彻场内，让年轻人心潮澎湃。
       从南门进入，首先映入眼帘的是400m标准跑道，南北进深很长。主席台设在西侧，高出地平线至少一米。根据学校统一安排先举行开幕式，然后各年级分区域就座。

       开幕式开始了，周俊校长站在主席台上开始讲话：
       尊敬的老师、亲爱的同学们，今天秋高气爽阳光灿烂，江苏省淮安师范全体师生隆重地聚集在淮安体育场，举行秋季田径运动会。
       我们江苏省淮安师范自建校以来，本着“学可为师、德可为范”的理念，为祖国的教育事业培育出一代代英才，他们坚守在乡村，坚守在教育教学第一线，培育一批批娇艳祖国的花朵，他们无愧于“人类灵魂工程师”光荣称号！
       伟大领袖毛主席教导我们说，身体是革命的本钱，今天我们秉承他老人家“发展体育运动，增加人民体质”号召举行秋季田径运动会，希望全体运动员们本着“友谊第一比赛第二”的宗旨，服从裁判，把秋季运动会办成"相互尊重、积极向上“文明运动会，让文明之花开遍体育场。
       在热烈的掌声中，首席裁判员、运动员发言，江苏淮安师范1982-1983学年度秋季运动会正式开始！
        “请参加男子100m的运动员到捡录处报名，请参加女子铅球的运动员到检录处点名。”广播里女声的播音声入人心。
       听着震耳欲聋的旋律，运动员们看着秩序册听广播准时参加对应项目。运动场内人声鼎沸、热闹异常。
      “王宝艾，铅球点名了。”杜乃龙提醒道，“施宝国，1500m长跑在下午，你做好准备，不能跑别撑着。“
       王宝艾立即向检录处跑去，检录处设在主席台南侧。由于这里是成绩最终公布处，所以前来查看成绩的人为数不少。

       他跟着队伍向操场北边走去，铅球场地就设在这边。
       “每个运动员有三次机会，现在按点名顺序第一次投掷。毕岩峰。”
       但见一个个头足有一米七五、体格健壮的小伙子走到投掷区，他目光锐利，拿起硕大的铅球，以标准的姿势蓄势待发。瞬间他向后一倾，即刻向前冲去，与此同时右手借力向前45度方向推出，球在空中划了一道优美的弧线应声落地，一个铁三角旗插到落点。      

       王宝艾摩拳擦掌地等待着上场，突然前边一阵惊呼：“不得了，铅球砸着人了！”
       果然，前边一片忙乱，大家围了过来。
       “砸哪了？”
       “脸上！”
       “啊？！”王宝艾惊呆了，那么重的铅球怎么砸那去了？老天保佑，希望不要有问题！
       120车子鸣叫着开进了体育场，大家七手八脚的把伤着的同学抬上了车......
       下午两点田径运动会照常举行，班主任强调了安全第一，要求大家不要在运动场内停留。
       激动人心的1500米开始了，六班同学目光锁定施宝国，只见他穿着运动员专业服装笑着向检录处跑去。
       远处，那发令枪“叭”地响了，一股白烟在黑色的圆形的背景衬托下袅袅升起，终点处记时裁判按下了马表。跑道上近二十个运动员们听一枪响，他们就像离弦的箭一样奔跑起来。
       “施宝国加油！”六班同学大声疾呼。
       施宝国依旧向大家笑着，他不紧不慢地跑在第二方阵，全然不顾前边运动员领跑。时间飞速地流逝着，运动员们消失在跑跑道的尽头。
       1500米是耐力长跑，王宝艾小身板绝对受不了。施宝国又过来，他突然发现刚才领跑的几个被施宝国超越，运动员们稀稀拉拉地分散在跑道上。
       “班长加油，施宝国加油！”在此起彼伏的加油声中施宝国已经跑了近两圈。
       大家都知道长跑最要耐力，突破了身体的极点后边就好跑了。显然施宝国深喑此道，但是六班同学并不知道，董爱成站起身来冲进主席台附近，学着其他班级的同学样子：“施宝国加油！咬紧牙关！”
       “同学们请注意了，请大家回到自己班级不要带跑！”广播里提醒着。
       “站住！”
       原来是淮师团委一位值勤人员，他迎头断喝，一把扯下董艾成的号码牌，把他的运动服都撕坏了。
       苏老师立即冲到值勤人员面前，夹在两人之间与他理论：“你凭什么这样？”
       “他带跑！”
       “带跑是他一个人吗？你撕坏他衣服，必须赔偿！”耿直的苏老师执拗地提出要求。
       这时校领导过来才平息了事态，就在这时谁也没想到，施宝国同学一骑绝尘率先撞线，获得了长跑第一名，这让六班同学兴奋不已，对施宝国更加佩服！
       但是，让人想不到的就是这件小事，得罪了小人竟然影响到了同学们敬爱的苏老师，以至他后来不得不凭借一己之力调往南京。三十七年后，苏总明老师才在六班微信群揭开真相，让六班的同学由衷地敬佩这位可敬可亲的班主任，为了保护学生让自己的人生居然走了弯路。
       也许人生就应该这样，一个人要成长离不开四种人：高人指点，贵人相助，亲人支持，小人扎针。苏总明老师当年选择离开淮安师范，现在看来非常有远见。因为淮安师范九十年代末，被兼并到了淮阴师范学校。真乃祸之福所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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篮球比赛   

   

       王宝艾春节在家过得特别舒服，一家人其乐融融地在一起让他觉得特别幸福。然而幸福的时间总是短暂的。2月6号他背上被子，带着一家人的嘱托回到了淮安师范。

       尽管天还是很冷，可他走进淮师校园竟然觉得热血沸腾。他自己也不知道，一学期来淮安师范在他的生命里居然是那么地举足轻重。但是，有一点他已经十分明白，今天在这里的一切努力，对毕业走上工作岗位的他都会有一定的作用。

       我就是风流，我就是风流，我是僵化的敌人，春天的密友。我像一朵鲜花，开在枝头，我像一个姑娘，目光含羞；我像一只牡鹿，跳涧越沟，我像一头雄狮，尾摇鬃抖。有时，我是无形的，像清风徐徐，有时，我是有形的，似碧水悠悠......

       开学了广播喇叭里又响起了青春激昂的《风流歌》，淮师的同学最懂得什么才是真正的风流！

       课上，如饥似渴，各抒己见；课下，扎进书海，挥汗如雨。

       一天班长带来激动人心的好消息，明天去看电影，国产片《少林寺》。

       "少林，少林，有多少英雄豪杰都来把你敬仰；少林，少林，有多少神奇故事都来把你传扬……”坐在电影院里，听着电影《少林寺》开场振奋人心的旋律，按捺不住自己内心的狂热。   

       江边，神腿镣铐加身，面对不可一一世的王仁则，施展绝技打得王仁则满地找牙。可最终神腿还是被残忍地杀害了。全国武术冠军李连杰饰演的觉远逃到了少林寺，由此拉开出，十三棍僧救唐王的序幕……
       这部国产武打片让王宝艾无法自拔地迷上了武术，省吃俭用订阅《武林》杂志，业余时间去新华书店购买拳法套路自学。电影院推出新的武打片，更是抢鲜去看。                    

       同学们观看电影后，两首歌曲从此脍炙人口。一曲是《少林少林》，一曲是《牧羊曲》：日出嵩山坳，晨钟惊飞鸟......

       这部《少林寺》电影以一毛钱的票价，票房却突破一个亿。足以看出电影万人空巷的盛况，一时间少林寺成为世界旅游的热点，中国武术热持续升温。

       光说不练假把式，迷恋武术的他不满足老师教的武术操和少年拳，开始学习《少林五形八法拳》。
       一边学套路一边练体质，进入深秋学校五点半钟率全体学生出校门，沿东长街一路向北，到附小拐弯向西至镇淮楼，再向南向南门进发，再从南门向东绕回淮师。
       起床后，他穿着带白色条子的运动秋裤快速来到中大路，开始做热身。压腿、踢腿，正踢、侧踢，旋风腿、扫蹚腿，十多分钟浑身发热。
       武术的确很神奇，强健身体，磨练意志。随着我的痴迷，武术水平有了提高。毕业后他来到黄码乡中心小学教书，每天早上依然练习一番顿觉精神百倍，迄今为止依旧坚持。体育课上还把拳法教给学生，让中华武术后继有人。

       图书馆里，男女青年们贪婪地吮吸着知识爆炸的馈赠。

       体育场上，穿越铜墙铁壁打起团队战我们众志成城。

       “请体委王兆龙同学快速组织一支男子篮球队，学校三月中旬要举行篮球比赛。”班会课上陈慰祖老师发出指令，爱好运动爱好篮球的高大上的男生们相视一笑激动万分。

       体委和班长磋商篮球队人选，很快确定队员名单：施宝国、杜乃龙、周在海、徐海龙，董爱成块头大的几个同学。

       围绕着篮球比赛，六班形成了一个陪练小组。

       这天下午活动课他们早就从体育组借来了篮球，来到了教学楼北边，靠近东边高高的城墙边的体育场。这个方方正正的体育场上有三个篮球场地。南边是老师宿舍两层小楼，北边是带走廊的青砖黛瓦的教师宿舍。

       王宝艾主动请缨陪练，喜欢武术的他自认为自己的灵活性还可以，但是他也有自知之明耐力不足且篮球知识与技术知之甚少。

       开始双方对抗了，戴洪武也是篮球爱好者，他和王宝艾都是陪练的。这个洪武是淮安博里人，个头一米七几，身体蛮壮的，和王宝艾一样是个近视眼。所以，冲撞性的篮球比赛他俩特别小心地保护着自己。      

       “海龙，注意传球！”施宝国显然是全队的灵魂，他下半盘功夫扎实，头脑反应奇快，这在六班是公认的。

       海龙向篮下传来，王宝艾和洪武同时跳起抢球，两个人的头撞击在一起，顿时两个人倒在了地上，大家赶紧围拢过来。

       王宝艾听不到任何声音，只看到大家关切地询问，他心里一阵恐慌，甚至担心自己会不会和爱迪生一样耳朵失聪？

       几个同学帮忙把两人送到医务室，校医听了七嘴八舌的情况汇报后，又对两个人的耳朵及面部进行检查：“别担心，只是一时听不见，休息休息就好了，千万不要再打篮球了！”

       也正因为这件事，王宝艾后来就没怎么上过球场。

       比赛如期而至，经过抽签，第一轮六班对八班，两个班同学把比赛场地仅仅围住，自然地形成东西对峙。

       裁判员哨声一响比赛开始了，观众的心即刻盯在了球上。只见施宝国同学在球场上快速地带球移动，突然他来了假动作恍过防守，径直把球传给了大个子周在海，周在海轻轻一跃接过来球，立即潇洒地三步上篮，球进了！

       “2：0”

       双方你来我往，八班的同学不停地加油着，特别是那几个女生：“八班加油！八班加油！”

       “施宝国、董爱成加油！杜乃龙加油！”六班女生也不甘落后，薛梅芳、张翠兰、李艾兰等高八度地为男生加油，场上队伍仿佛打了鸡血。

       上半场双方比分交替上升，一直咬得很紧。下半场开始了，主力队员们体能下降，徐海龙上场。这个头脑灵活的彪形大汉，一上场就显示出他强劲的冲击力，和施宝国密切的配合，成了六班得分的黄金搭档，终于将比分拉开了差距。

       场上队员攻防严密，最终八班败下阵来，六班率先进入第二轮......

       六班在学校篮球比赛中进入前三，体委王兆龙很是开心，看着那深红的奖旗挂在教室前边，他的心里洋溢着由衷的自豪。他迄今还在后悔，毕业时没把这面奖旗带回来收藏。

       也就在这时候，一首校园民谣《童年》在内地广泛传唱：“池塘边的榕树上，知了在声声地叫着夏天。操场边的秋千上，只有那蝴蝶停在上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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饕餮盛宴

   

       听着噼噼啪啪的鞭炮声响，整个苏北大地沸腾了！1982年是一个崭新的年份，神州大地一片喜庆。农村实行了土地承包制，改革开放的和煦春风浸润大江南北。

       王宝艾觉得今年这年过得和往常大不一样，正所谓福无双至今日至，祸不单行昨夜行。大哥娶了嫂子，自己即将做三叔了。家中的经济支柱二哥否极泰来回家过年。竟然还有更让他开心的，大姐宝英年初八去河人看人（相亲）。

       家中的喜事连连，一家人这个年过得好不惬意。王宝艾分享着淮安师范如火如荼的学习生活，讲着班级中的轶闻趣事，一家人听了笑得合不拢嘴。

       “大爷，大妈，新年好！”吃罢汤圆，王宝艾还和小时候一样开始拜年。

       “新年好！老三有出息了，现在变得文质彬彬的了。”伴随着大爷爽朗的笑声，大妈笑着从里屋拿来糕和糖果。

       慈祥的大妈在王宝艾记忆里印象比较深刻，大妈今年不到六十，她个头足有一米七，是合意村逢庄人氏，对自己很好。

       “三儿，现在上了小中技了，一定要把本事学到手啊！”大爷吧嗒吧嗒地抽着旱烟语重心长地说道，“想当初我和你大这么给你们起名字，国政家安喜乐爱，现在就你这个小老巴子最有出息，也算是苍天有眼！”

       听着大爷这么一说，王宝艾想到了大爷和他家几个男丁名字真是这样。不过，他在心里也犯嘀咕这个“乐”？大过年的，话到嘴边他连忙咽下。

       告别了大爷，他从大爷和他家中间的巷道向北向屋后王步顺家走去。

       “二大爷新年好！几位哥哥新年好！”

       “新年好，新年好！你看你二爷家宝艾，人家城里户口了！”二大爷边夸赞边去房里拿出了爆米花。

       “谢谢！虎哥快吃一起拜年去。”

       虎哥比王宝艾大两岁，明显就比他成熟干练。

       “虎哥，你现在不上学了，忙什么呢？”

       “学点手艺。”虎哥戴好三块瓦帽子，两个向东来到了小东子家。

       “大哥，大姐恭喜你们一家！”还是虎哥会说话。

       好久没到恩师家了，来到恩师家他反而拘谨了，王宝艾一边问候一边扫视着周围。一张长长的褐色条几在北边墙边，条几上方的墙上悬挂着毛主席和周总理的巨幅画像。他家的三间屋子是用厚厚的大板隔开的，屋顶上也不是王宝艾他家的芦苇，而是木板铺在几根碗口粗的房梁上。

       他看到吕炳尧大哥，还有大姐王保珍，以及大吕先生、小吕先生，一家人正趴在那张八仙桌前吃汤圆。

       一家之主的炳尧大哥在运河大桥下的清江印染厂当工人，正因为此，一家人都跟着过着好日子，再加上两个儿子也工作，家底自然殷实。

       “大吕先生、小吕先生新年好！”

       “宝艾，嗯，不错有个师范生的样了！”恩师吕正帮这个一米七几的魁梧汉子，看到宝艾开怀地笑了，他那白净的脸上绽放着由衷的欢笑。自从这个弟子考上了小中技，就成了他的骄傲！

       宝艾看到了恩师吕正东心底那与日俱增思念与崇敬迸发出来：“小吕先生，你现在还在顺河小学教书吗？”

       “不教了，我去抵我爸职了！”小吕先生扶了一下眼镜笑着说。

       大姐从里屋拿来了时新的糕点和新奇的糖果，和颜悦色地说：“两个人拿吃。”

       大姐还是这个样子，瓜子脸上总是带着微笑。人很和蔼，不高的个头，人不胖也不算瘦。有人说要看一个女人幸福不幸福，就看她的脸，王宝艾觉得言之有理。

       告别了恩师，向东来到大妈家、三妈家，再向东就到万营老爷家。大树快速地加入拜年的队伍，我们一起向保群、保玉家走去。路上大家兴奋地交流着，全然忘记了外边寒风凛冽。

       “杨爷，杨婶我们给你拜年啦！新年好！”

       “好，你们新年更好！”杨婶笑着抓起花生往他们口袋塞，大块头的杨爷咧着嘴笑着。

       “三哥，五哥，大树你们稍等一下。”看到他们三个来了，保群兄弟俩坐不住了，加快速度也加入了他们的队伍。

       东边江海塘吹来一阵阵风，河里的冻已经很厚了。

       虎哥来到岸边用脚狠狠地踹了几下，厚厚的冻对他不理不睬，他大胆地踩在冰面上滑了进去，大家确认冰面安全后，那潇洒的姿态即刻得到了小伙伴们的模仿。

       “危险！”虎哥突然发现前方有裂痕。

       幸好伙伴们都趴下了，要不然真有人要掉下去了。

       “一个一个爬上岸！小宝玉第一个，上！”

       江海塘的气氛突然变得紧张起来，近二十个小伙伴吓得大气不敢出，绝对听从虎哥的指挥，终于解除了危险。

       到了岸边，每个人头上都渗出了汗，不知道是真汗还是盗汗了。

       “先去我大爷家拜年去。”虎哥力排众议。      

      冬日的太阳虽然挂在两个树头高的天上，可它却远没有夏天阳光的威力。一支浩浩荡荡的拜年队伍快速地奔向五支堆边。王步春大爷家就紧挨着堆边，他从北边老屋基上搬出来，和老伴白云镜先生住在五支堆东边后搭的两间门朝东的草房子里。      

       “大爷，大妈新年好，祝你们身体健康，万事如意！”一群孩子齐声拜年，逗得两位老人笑个不停。      

       “个个学习进步，像小宝艾一样有出息！”皮肤白皙一口标准普通话的白先生笑着拿出家里备好的糖果、花生、糕点招待着孩子们，白先生个头不矮，望着这些自己看着长大的年轻后生，她打心眼里高兴。      

       “你们都给我听着，小宝艾是我教过的最优秀的学生，新年后开学一定要用心学习啊！”白先生还是那样语重心长。      

       白先生是顺河小学聘请的语文老师，这位白老太太对学生特别严厉，哪怕是王庄学生只要犯错，她都不讲情面坚决“绳之以法”，正因为这样，这帮孩子心里既恨她又爱她。      

       憨厚的步春大爷笑着，这个早年当个部队司务长的他，这么多年让王庄老老少少懂得了什么叫厨艺高超，王宝艾不禁回忆起那次的饕餮盛宴。   

       几年前的一天了黑影，我想回家去一下。      

       二兆说：“不要，一起去大爷家就行了，你家还能不让你去吃肉啊？”我一想也对，就和小卫子、小马、二兆顺着大路直向西去。二兆他家门前有条从东向西的大路，东到小卫子家一直到江海塘，西一直到五支堆步春大爷他们家。

       向西不远就到了培和大爷家，远远地就闻到了一股肉香味，与吃肉久违了的王庄各家各户，今天又可以聚在一块打个牙祭了。      

       一个小队吃肉步春大爷是必须来主事的，杀猪、做面点可是一样也不能少了他。特别是他拿手的千层饼，那个味口可真是一绝！      

       进了大爷家门，不大的家里到处是熟悉的面孔，宝艾在人群中找家里人，发现他二哥来了。      

       二哥看到他：“过到处找你，人上哪去了？你不想吃肉啊？”        

       “想啊！”宝艾回答，“太想吃了！”      

       “别瞎跑了，一会儿开始分肉了！”二哥叮嘱道。      

       “好的！”      

       王庄生产队就有这么一个不成文的规定，哪家猪病死了，那就杀掉分肉吃，每家至少来了两人，最后年底时其他人家每家给一点钱给主家。庄上的人借这个机会一边吃肉，一边难得聚一起热闹一番。      

      厨房内步春大爷忙得不可开交，厨房外围着里三层外三层的人，除了前些日子剥棒头或是分粮食，于庄还没这么热闹过。      

      大家快乐地交谈着，男人们逗着俊俏的新媳妇 ，一会儿新媳妇就红着脸跑开了，那帮光棍们开怀地坏笑着。女人们则不同，三五成群地说着私密的话，她们不想让他人分享只属于私人的话题。      

       我们这帮孩子更是在这飘着阔别已久的肉香里来回穿越，或者捉迷藏，或是玩着别的游戏，但都不愿离开飘满香味大爷家。      

       “分肉啦！”终于传来振奋人心的喜讯，“每家派一个人来排队。”      

      厨房门口立刻排起一条长龙，一个个渴望的双眸里闪烁着兴奋的火花，大人小孩不要人说都安静下来。      

      王宝艾钻进人群向里边一看，热气腾腾的厨房里步春大爷掌勺开始按户分肉。只见头发有点花白的大爷，扎着一条白围裙。他揭开锅盖，一大锅烧肉肉香四溢，吊足了众人的胃口。      

       “碗放好，手放开，别烫着！” 只见大爷用长长的铁勺子在肉锅里轻轻一转，一勺肥瘦搭配的猪肉就装进了碗里，“好了，下一家……”      

      肉分好了，大家围坐在早就准备好的几个桌子上开始吃肉。桌子放着千层饼、花卷子，还有肉丝炒青蒜，肉片炒辣椒等，把这难得的盛宴搞得更加隆重。      

      每家吃第一块猪肉的一定是平时家里最受宠爱的，宝艾家也一样。他是家里的老小，父母最疼爱的就是他了，否则他哪有资格来分享这饕鬄盛宴。      

      他大拿出准备好的三双筷子，让宝艾先挑发一块。从二哥这碗肉端出来的时候，他就盯牢了这块肉，它肥瘦搭配，肥肉部分油光发亮，流淌着油脂的香味，瘦的部分约占这块肉的三分之一，对于长期没有机会吃肉的我们来说，挑肥的吃那是必然的选择，也是理智的选择。       

      得到他大的指令，宝艾立即用筷子快速夹住了这块让他垂涎已久的美味，嘴一张就吞进了口中，细细地咀嚼起来。      

      他用上下牙轻咬肥肉，那粘稠的汤汁充盈着整个口腔，滑滑嫩嫩的妙不可言。再品尝那瘦的部分，并不塞牙特别爽口。他由衷赞叹着步春大爷这道红烧肉高超的烹饪技巧，山珍海味也莫不过如此。      

      看小弟这么陶醉，王宝家早已按捺不住，用筷子瞄准一块肥肉放进了嘴里，嘴边还挂着粘稠的汤汁。      

       “真香啊！”二哥也发自内心地赞叹，王队长见状这才拿起筷子尝起猪肉来。            

       一块肉在嘴里那美妙的香味渐渐散去，宝艾又急不可耐地瞄准下一块。一边吃着一边看看四周，现场的每个人都津津有味吃着猪肉，品味着千层饼和花卷子，还有那油腻腻的几样炒菜。      

       王宝艾扫视这热闹的现场，每个人的嘴上都吃得油光发亮。大家一边吃着猪肉，一边评论着这美味佳肴。人们在心底都有一个愿望，这样的日子要是每天都如此，那有该多好啊！        

       “别吃了，这些留给你哥你姐尝尝！”他大用力拨开了我贪婪的筷子，“大家注意一下，猪肉你们也吃了，我们要感谢步春大哥做的这么好吃的饼和花卷子。明天有几个事情在这布置一下......”      

      小孩子哪喜欢听我大说的这些，吃美了他们一哄而散。           

      回想小时候那奇特的经历，望着眼前早生华发的步春大爷，宝艾在心里祝愿着二老身体健康。      

      从西向东这十几个孩子挨家挨户地拜年，王少华、王少荣两个长辈家，东边五保户王少民家，宝艾小时候听说他家是地主，看他家的房子的确不一样，青砖黛瓦在王庄找不出第二家，接着就是培和大爷家，王立干、洪喜家、立刚大哥家，王二兆家，殿良老家，王保卫家。      

      拜年的队伍发展到了二十来人，简直成了“吃光队”了。最后一排是王少平、王少勤、王少奎三弟兄家。      

      半年没有回家了，王宝艾依着他大的话把所有人家都跑遍。最后，他和一些玩得好的来到小队房面前玩起了游戏。      

      宝艾记得在这大场上弹过玻璃球，滚过钢圈，跳过长绳，捉过迷藏，吊过毛猴，还玩过小降落伞......      

      人这一辈子，最美好就是童年那段无忧无虑的日子，王宝艾和小伙伴们玩在了一起感到特别地温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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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6

拜年     

       听着噼噼啪啪的鞭炮声响，整个苏北大地沸腾了！1982年是一个崭新的年份，神州大地一片喜庆。农村实行了土地承包制，改革开放的和煦春风浸润大江南北。

       王宝艾觉得今年这年过得和往常大不一样，正所谓福无双至今日至，祸不单行昨夜行。大哥娶了嫂子，自己即将做三叔了。家中的经济支柱二哥否极泰来回家过年。竟然还有更让他开心的，大姐宝英年初八去河人看人（相亲）。

       家中的喜事连连，一家人这个年过得好不惬意。王宝艾分享着淮安师范如火如荼的学习生活，讲着班级中的轶闻趣事，一家人听了笑得合不拢嘴。

       “大爷，大妈，新年好！”吃罢汤圆，王宝艾还和小时候一样开始拜年。

       “新年好！老三有出息了，现在变得文质彬彬的了。”伴随着大爷爽朗的笑声，大妈笑着从里屋拿来糕和糖果。

       慈祥的大妈在王宝艾记忆里印象比较深刻，大妈今年不到六十，她个头足有一米七，是合意村逢庄人氏，对自己很好。

       “三儿，现在上了小中技了，一定要把本事学到手啊！”大爷吧嗒吧嗒地抽着旱烟语重心长地说道，“想当初我和你大这么给你们起名字，国政家安喜乐爱，现在就你这个小老巴子最有出息，也算是苍天有眼！”

       听着大爷这么一说，王宝艾想到了大爷和他家几个男丁名字真是这样。不过，他在心里也犯嘀咕这个“乐”？大过年的，话到嘴边他连忙咽下。

       告别了大爷，他从大爷和他家中间的巷道向北向屋后王步顺家走去。

       “二大爷新年好！几位哥哥新年好！”

       “新年好，新年好！你看你二爷家宝艾，人家城里户口了！”二大爷边夸赞边去房里拿出了爆米花。

       “谢谢！虎哥快吃一起拜年去。”

       虎哥比王宝艾大两岁，明显就比他成熟干练。

       “虎哥，你现在不上学了，忙什么呢？”

       “学点手艺。”虎哥戴好三块瓦帽子，两个向东来到了小东子家。

       “大哥，大姐恭喜你们一家！”还是虎哥会说话。

       好久没到恩师家了，来到恩师家他反而拘谨了，王宝艾一边问候一边扫视着周围。一张长长的褐色条几在北边墙边，条几上方的墙上悬挂着毛主席和周总理的巨幅画像。他家的三间屋子是用厚厚的大板隔开的，屋顶上也不是王宝艾他家的芦苇，而是木板铺在几根碗口粗的房梁上。

       他看到吕炳尧大哥，还有大姐王保珍，以及大吕先生、小吕先生，一家人正趴在那张八仙桌前吃汤圆。

       一家之主的炳尧大哥在运河大桥下的清江印染厂当工人，正因为此，一家人都跟着过着好日子，再加上两个儿子也工作，家底自然殷实。

       “大吕先生、小吕先生新年好！”

       “宝艾，嗯，不错有个师范生的样了！”恩师吕正帮这个一米七几的魁梧汉子，看到宝艾开怀地笑了，他那白净的脸上绽放着由衷的欢笑。自从这个弟子考上了小中技，就成了他的骄傲！

       宝艾看到了恩师吕正东心底那与日俱增思念与崇敬迸发出来：“小吕先生，你现在还在顺河小学教书吗？”

       “不教了，我去抵我爸职了！”小吕先生扶了一下眼镜笑着说。

       大姐从里屋拿来了时新的糕点和新奇的糖果，和颜悦色地说：“两个人拿吃。”

       大姐还是这个样子，瓜子脸上总是带着微笑。人很和蔼，不高的个头，人不胖也不算瘦。有人说要看一个女人幸福不幸福，就看她的脸，王宝艾觉得言之有理。

       告别了恩师，向东来到大妈家、三妈家，再向东就到万营老爷家。大树快速地加入拜年的队伍，我们一起向保群、保玉家走去。路上大家兴奋地交流着，全然忘记了外边寒风凛冽。

       “杨爷，杨婶我们给你拜年啦！新年好！”

       “好，你们新年更好！”杨婶笑着抓起花生往他们口袋塞，大块头的杨爷咧着嘴笑着。

       “三哥，五哥，大树你们稍等一下。”看到他们三个来了，保群兄弟俩坐不住了，加快速度也加入了他们的队伍。

       东边江海塘吹来一阵阵风，河里的冻已经很厚了。

       虎哥来到岸边用脚狠狠地踹了几下，厚厚的冻对他不理不睬，他大胆地踩在冰面上滑了进去，大家确认冰面安全后，那潇洒的姿态即刻得到了小伙伴们的模仿。

       “危险！”虎哥突然发现前方有裂痕。

       幸好伙伴们都趴下了，要不然真有人要掉下去了。

       “一个一个爬上岸！小宝玉第一个，上！”

       江海塘的气氛突然变得紧张起来，近二十个小伙伴吓得大气不敢出，绝对听从虎哥的指挥，终于解除了危险。

       到了岸边，每个人头上都渗出了汗，不知道是真汗还是盗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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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年三十   

       眼看就要过年了，们农村的孩子也要洗澡干干净净迎新年。尽管下了雪，可是明天过年了，不洗没日子了。听说后边虎哥也要进城去洗澡，王宝艾就跑到他家。   

       “虎哥？”宝艾大声向后喊，“虎哥在家啊？”
       “不在！”屋里出来一个人，他中等个头申字脸，两眼炯炯有神，是三哥王宝书。      

       “小老三，找老五做什么？”
       “三哥好！虎哥下午是不是要进城洗澡啊？”  
       “嗯的！”
       “下午和虎哥一起去洗澡，请三哥告诉虎哥，他走的时候喊我，行吗？”
       “没问题！”
       “三哥再见！”王宝艾高兴地跑了回去要钱，“大，下午我跟虎哥进城去洗一澡，把二角钱给我。”
       “好！“王队长答应了，一旁宝家从怀里掏出二毛钱递了过来，“老三进了城别望呆，车子多，一定要注意安全！”
       “放心吧！”
       吃过中饭没多大一会儿，王宝虎在屋后喊：“宝艾，我们洗澡走了，快点！”
       “来喽！”我赶紧答应，特别家人就跑了出去和虎哥他们汇合了。我一看大树、菊凤、菊芳、宝群、宝玉，哎呀，太好了！
       王宝虎是我们的首领，他一声令下我们一群人就跟着他向城里出发了。
       上了五支堆向北走不到二百米，就到了后刘生产队的小桥了。
       过了五支桥再过大水沟一座桥，直向西就到了建强生产队了。十几个人有说有笑地没留意就穿过建强，就到了合意村合意组。
       顺河小学的校长徐健康就住在合意，他家两个儿子，大儿子徐立义比我高一届，二儿子徐立新比我低一届。徐校长还有一个闺女叫小芳，她就比我们小多了。让王宝艾无比佩服的是徐校长三个子女全部考上了小中技，立新、小芳现在都做老师，老大立义从了政。
       合意生产队队房到了，地面由于化冻了，路上不少地方一ci一滑的，走路也要小心着呢。沿着队房面前的大路直向西就到了四支堆了，上了四支堆再向北，路过四支堆机面房就看到轮窑砖瓦厂了。
       过了四支桥直向北，有人惊呼：“你们看拖拉机！”
       小伙伴们抬头一看，这和庄上看到的拖拉机不同，它没有轱辘，下边是和坦克一样的履带，所以它能自由地进出挖土，它还有一个长长的手一样的装备，那是它挖土用的爪子。
       走近一看，它那硕大的爪子一下去，几筐黑土就被它抓起来，放进专门运土的汽车篓子里。由于窑厂子长期取土，前后已经出现了几块方形的水塘，水塘里的水非常清澈，正好用为养鱼。
       沿着路再向西，远远地就看到轮窑厂高耸入云的大烟囱，一群人很快就来到了轮窑厂生产砖头、瓦的车间外边。窑厂面前的这条路一直向西走，再走半小时到运河大桥了。
       “虎哥，能不能慢点？”大树和菊芳姊妹俩喊起来。
       “太快了，歇一会啊？”同行的大多数都跟着喊起来。
       “行！”虎哥见大家都出汗了就答应了，“那到前边那个大闸口跟前就歇一会儿，好不好？”
       “好嘞！”众人高呼。
       虎哥说的大闸口就在前方不远，从家到四支堆全部是土路，到了轮窑地界可不一样了，全部是石子路，走在上面一点也不滑。越向西边路况越好，到底是要到城里了呀。         

      “休息五分钟！”一到大闸口虎哥就招呼大家，这个大闸口比王庄那个大闸口要大多了！一条很宽的排水河，东边河上一个很大的铁闸特别引人注目。
       大家停下休息一下缓一缓，这边虎哥就催大家上路了：“走啊！天不早了，早洗早来家！”
       尽管各人心里还想休息一会儿，但是想想虎哥说的很有道理，要知道冬天五点钟可就上黑影子啦。十几个人顺着路边向运河大桥行进，又走了一里路左右，就到了卷烟厂的烟叶基地。再上个小坡子拐上运河大桥的南边。

       向北望去，一座巍峨雄壮的大运河桥映入眼帘。运河大桥是座水泥桥，横跨在东西走向的大运河上。它建成于一九五几年，总之它的年龄比这帮孩子大了去了。
       桥上可以对开两辆解放牌大贷车，两边是非机动车道，向外上个小台阶就是行人道了。
       站在大运河桥上向东眺望，奔腾不息的运河水载着一条条船儿向东流去；放眼西边，太阳光还有点刺眼，钢铁厂那高耸的烟囱冒着浓烟，棉纱厂、石化厂、卷烟厂等清江市的大厂都在西边分布着。
       大桥的北爪西边是清江印染厂，这是生产布匹的地方。东北角则是清安公社，也是被他们称为河北的地方。      
       顺着运河大桥下坡就有点小跑，速度自然地快了起来，马路上汽车来来往往川流不息。一行人马不停蹄直向北经过环城路，再向北到了博古照相馆，再向东拐就到了东大街，东头有两个澡堂。他们喜欢去幸福池，在新华书店的东边，顺着水门桥向北就是清江商场了。王宝艾小时候从未敢向北跨出一步，只知道有个水门桥。      

       街道两旁商店林立，各种小商品琳琅满目，商家热情地叫卖着，吸引来自农村的孩子，说实话心里每个人心里都痒痒的，可想到没有多余的钱只好作罢。
       东大街北边是工人电影院，隔壁就是澡堂了。男孩们五分钱一张票，大家打票进了澡堂。澡堂里人很挤，好不容易等到位置，王宝艾快速脱了衣裳，寒风袭上身，他打着寒颤进了大池。

       大池里人头攒动，加之雾气袅绕，水温很高，外边冷水里热，一时间他们只能用毛巾蘸点水热热身体。不多一会儿，小伙伴们穿着木拖子活抖抖下池来了。
       二兆和宝玉瞅准一个空隙就下了池子，他俩就在池子里扑腾扑腾地玩起游泳来。城里人哪见过这样的野孩子，他们心想这些孩子也不嫌水脏。所以见到小玉他们过来，赶紧朝一边躲。
       在水池中泡差不多了，小伙伴们相互之间擦起背来。  
      “宝艾，过来我们两个人擦！”朦胧中听到虎哥的声音。
      “虎哥你人呢？你到外边来，里边人多又看不见。”
      “好的，你先去，我就来。”
       王宝艾穿着木拖子来到外边，好冷！这时虎哥来了，他把毛巾放在水泥台上，就坐在上面等着擦背。
       宝艾把毛巾裹在手上，开始用力擦起来。哎呀！想不到不擦不要紧，一擦才发现虎哥身上的灰，一条条、一根根滚滚下来了。想想也是，这些来自农村的孩子哪个有钱经常洗澡，用劲擦后再用热毛巾一抹，虎哥身上红彤彤的。
       “你坐下来，我来给你擦！”虎哥见身上差不多了就对宝艾说。
       “虎哥我们到里边下池子热和一下再来，太冷！”
       “走！”虎哥跑进去进入池子，伙伴们也相互结对，进度差不多也准备换着擦了。
       “行了，走！小艾到外边去！”虎哥大声地喊，我点点头就出去了。
       宝艾学虎哥把热毛巾放在屁股下边，坐在毛巾开始擦背了。虎哥的劲儿真大，一把擦下去宝艾觉得好疼，本能地让了一下。
       “怎么啦？还说我呢！你身上灰更多，不来劲就白洗了。快过来抓紧擦！”
       “哦！”
       虎哥来回擦着他的后背，宝艾用手一摸，身上的灰明显像小树根似的，拿到面前一看长长的、黑黑的。
       “擦好了，快进池子，别冻受凉了！“两个人下池子开始冲洗，红喜和小卫子、二兆、大树、殿良他们也都陆续进池子。
       “你们都擦过了？”虎哥一个个问。
       “擦过了！”大家异口同声。
       “好！那就准备回家！”
       头发不再是那么凌乱，脸上透射出青春的红晕。换上干净衣服，洗澡后的小伙伴们一个个容光焕发。虎哥向西边看了一眼，太阳已经要下山了，召集大家回家。   
       虎哥在前边带路把我们带进了澡堂对面的巷子里，这个路王宝艾没走过，紧紧地跟着虎哥向前走去。小巷子比较深，拐进去不久就到了第一次见到的大众剧场。原来传说中的大众剧场在这儿啊！大众剧场正热映着电影。王宝艾上前想看个究竟，却被虎哥叫了回来。
       “别玩了！”虎哥提醒大家，“天不早了，你们不怕鬼，快走！”
       这招真灵，大家听说鬼都不敢怠慢，立即跟上虎哥出了巷子，很快就来到了二院对面了。
       “有一年我发烧，我大就背到这个里住了几天。”王宝艾向大家炫耀着。
       “这个我听说了，那次要不是你大腿跑得快，你就没命了。”大树义正言辞地说，“我听我大说的，医生说你再晚一点就会得脑膜炎了！”
        这个我怎么没听说呢？难怪当时住院时病友们对我说：“长大了，要好好孝顺你大！”
       沿着环城路直向南，远远地就望见运河大桥了。路边旁边的印染厂，虎哥就告诉我们说：“你们知道吗？小东子抵他爸职了。”
       在虎哥的一再催促下，到家时天黑下来了，大家各回各家各见各妈。
       “小队房做粉条子啦！”刚到屋后就听到有人叫，做粉条子这可没有见过，王宝艾跑出去直奔队房一探究竟。
       小队房好热闹啊，热火朝天的队房里围观的人真不少，男男女女、老老少少把小队房围得水泄不通。
       宝艾挤进人群，热气腾腾的几口大锅翻滚着，只见步春大爷来回忙碌着。他先是吊粉，把山芋机成的面放进四角都有绳子的吊粉装置上，放入水把山芋中的淀粉吊出，然后把淀粉水倒进温水锅里搅拌。火候差不多了，用大勺子把浓点了的淀粉水舀到漏勺里。
       奇迹出现了，漏勺中一根根亮晶晶的长条，就像下雨一样齐整整地掉落在冷水里成了粉条。这太有趣了，这个步春大爷神了，既会做千层饼、红烧肉，还会做粉条。
       “真神啊！”有人感慨，“长这么大没看过，原来粉条是这样做的！”
       “步春大爷手真巧啊！”
       “今年过年有粉条吃喽！”大家一边看着一边议论着。
       是啊！明年就是一九八二年了，过年就到了有鱼又有粉条，好日子来了，宝艾想想心里真美啊！  
       王宝艾家今年过年真肥啊，他大托石桥街的姑父朱长贵买了一个猪头。好家伙，剃了毛的猪头还挺吓人。两只硕大的耳朵，圆圆的长长的猪嘴，还有两只猪眼好瘆人。   
       二姐早就收拾这个猪头，用开水烫过后，拿起猪毛夹子拔毛，这下猪头更干净了。三十晚上天吃过饭后准备hu猪头了。
       大哥二哥张贴着买来的挂龙和对联，还有特别流行的年画，中间永远是主席和总理的画像。王队长大用斧头把猪头劈成几块，然后它放入锅内，放入水开始加火炖烧。
       王宝艾蹲在厨房不肯睡觉，大姐二姐知道他的心思，一边烧火，一边让他坐在灶台下边。炉火红通通的，一会儿就把他全身烤得暖和起来，让他忘记了寒冷。
       锅边冒出了热气，水渐渐听到了声音，妈妈继续加大火力，不一会儿就听到锅内呼噜呼噜的声音了。
       锅边冒出了热气，水渐渐听到了声音，二姐继续加大火力，不一会儿就听到锅内呼噜呼噜的声音了，随之我的心跟着激动起来，马上就能吃到肉了，太好啦！
       “现在猪头熟了吗？”我心急地问。
       “早着呢！”二姐笑着说，“别心急，想吃肉就要耐着性子多等。”
       说着让宝艾坐在她的面前，看他打瞌睡的样子，又心疼地对我说：“要不，你先在睡会儿，能吃了叫你好不好？”
       “好！”宝艾躺在他姐怀里甜甜地进入梦乡。
       “起来！吃肉了！”耳边传来二姐的叫声，王宝艾睁开朦胧的睡眼，听说吃肉立即惊醒了。
       啊！满屋的肉香味充斥着他的大脑，他不由地深深地吸了一口，整个人顿时精神来了。二姐宝云揭开了锅，猪头肉已经化开了，汤面上飘着一个个油花子，用筷子一戳通透了。
       二姐夹了一块放在小碗内，让他小弟尝鲜。宝艾等不急了用嘴就去吃，太烫了！嘴巴本能地快速地缩了回来，可嘴唇还是被烫得红红的。
       宝艾这下学乖了用嘴吹着，等着肉稍微凉了点迫不及待地把肉夹了起来，慢慢地放进嘴边不断吹着，用舌头感觉到不怎么烫了，这才狼吞虎咽起来。
       一块肉下去他满嘴是油，二姐笑着问他：“好吃吗？”
       “好吃！”他一边咀嚼一边回应。
       “小弟啊，过年了你又长大一岁了，应该更懂事了，学习要认真！”二姐坐在小凳子上给他搓着脚。
       “嗯！”王宝艾望着二姐慈爱的眼睛认真地点着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