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峰、山庄、山道、山民

徐淑红

山峰、山庄、山道、山民
——三清山印象记
      徐淑红
    曾经与三清山离得很近很近，但却与之擦肩而过，这次终于得以成行，留下一些印象碎片和琐碎杂感。
山峰
    三清山主要以其山峰的千姿百态、雄奇秀拔而著称。从缆车上下来，往上就可望见山顶上的石峰千姿百态，活灵活现，真让人感叹上天的“鬼斧神工”，尤其是那座著名的“神女峰”，真可谓惟妙惟肖。它是三清山两大绝景之一，进山门的柱子上就刻着“巨蟒出山窥人间，神女下凡会情郎”。凝视着这座象巨型雕刻一样的山峰，我十分惊叹大自然的神奇，同时也觉得进山门的那幅对联不太贴切，这个稳坐在山中的女神侧影怎么看也不象个会情郎的神女——我觉得她更象一个坐在这里俯看人世沧桑、静心沉思的女子，它是一个“女子”版的“思想者”，而且它是大自然的杰作。她的嘴角好象还有一丝笑意，且是以一种千年不变的姿态，这使得她的沉思和守望更添了一种超脱和永恒的意味。
山庄
    车子沿盘山公路盘旋而上，就开始不时在峰回路转之间看到一幢幢名为“山庄”的楼房，有的看起来就象挂在悬崖峭壁上。我们住的“杜鹃山庄”更是掩映在石峰之中，海拔有1300多米，真如住到了天上。这个山庄因房前一大片大得出奇的杜鹃树而得名，可惜来得不是时候，花期已过，但我们可以想见杜鹃盛开时山花烂漫的情形。门对这片美丽的杜鹃花海，右下方有静静沉思的“神女”相伴，山下酷暑难耐这里却凉爽如春，晚上需拥衾而眠，且无蚊蝇打扰。山庄的菜也是清冽可口，口味如同到了家。而且还可以躺在床上观云海和日出，虽因房间稍偏未看到真正的日出，但凌晨四点起床却让我感受到了山中的黎明，窗前是树木和山峰黑糊糊的影子，曙光一点点明亮，云雾缭绕，真让人有种恍然如梦，不知身在何处的感觉……
山道
    索道当然不是三清山特有的，但在我却是第一次体验。想起媒体上关于缆车事故的报道，心里紧张得咚咚直跳，但已到面前，无可选择。本来可以拥有一番全新的体验，但因为有这种担忧，坐在里面简直不敢动一下身子，只用眼睛东张西望了一下，看见了些青山绿树之类，颇为遗憾。
“西海岸”可以说是三清山的一绝。它实际上就是一段长长的高山栈道，沿着陡峭的山壁而建，海拔也到了1300米左右，可观高山“云海”，如同行走在云海岸边，故名“西海岸”。其实是很平坦，可供两三个人行走的水泥路面，只因这栈道建在悬崖峭壁之上，有的地方甚至下面完全悬空，看起来十分险峻。当然只要这水泥栈道的质量有保证，就根本没什么危险的。导游说质量当然没问题，但谁又敢百分之百地放心？可是走上来了你不放心也没办法，而且如果因为害怕而不敢踏上这条线道，那么这种在悬崖峭壁间健步如飞、观云海绝壁如同行走在空中，飘飘欲仙的体验也就不可能拥有了。其实静下心来想一想，生命的存在本身就是一个悖论，珍惜生命，保证生命安全是生命存在的必要，然而规避一切危险的生命又丧失了活力失去了意义，既而也失去了存在的必要，就象生与死的悖论一样，没有生自然就谈不上生命的意义价值之类，但没有死，生也就失去了意义。
下山我们没有乘缆车，而是沿着石阶步行而下，这段石阶可大不如索道以上的石阶，条石都成青黑色且多处很不规整，看上去很古老，这倒更合我们的心意，更妙的是，石阶均依水而建，且林木成荫，在绿树环绕之中沿石阶而下，听着路旁溪水潺潺，看着那山中才有的清泉和“清泉石上流”的情景，如果不是赶时间，实在是件惬意的事！
山民
    我们从索道上下来往“西海岸”去的路上，就遇见一个卖玉米的中年妇女，她是那样矮小瘦弱，以至于她说玉米是她从山脚下挑上来的，我都有点不相信。可当后来我们好不容易登上“西海岸”，累得气喘吁吁之时，竟又遇见了她，挑着一担玉米，走得比我们还快，脚步是那样轻盈，我才开始对她刮目相看。同行的一个男士还上前主动帮她挑了一阵，她很是感激。快到山顶的玉清宫时，我又遇见了她，疲软的我肚子有些饿，也很想为这位妇人减轻点负担，便招呼她买根玉米。心里想在下面是卖1元钱1根，到这里2元差不多了吧，便掏出了2元钱，她却有些迟疑：“到了这……”“两元还不够吗？”她低声问：“两根？”我说：“1根”。她眼睛立时闪起光来：“这位妹子真好”。原来她开始以为我是买2根，而她是卖1.5元一根，明白之后想着她这一路的艰辛，我自然也就没要她找钱了。
    沿石阶下山时，一路上遇见更多山民，他们肩上挑的是更重的担子，大多是水果菜蔬烟酒等日常用品，还有水泥等。昨天我们在山庄时就议论挑夫们的工钱，有的说60元，有的说80元，还有的说100多元，争论了好一阵子，有一位说在路上问了一下只要十几元，我们都不信，还纷纷指责他太没心肝了：你空着手乘索道再走上来都累成这样，人家挑着东西从山脚挑上来就给十几元钱？今天看到这些挑着重担上来的山民，我们又开始争论起这个话题，便去问了其中一位挑夫，他气喘吁吁地说：“16元100斤”。我们都惊呆了，真正明白了什么叫做血汗钱。我看见有个光着膀子的中年挑夫停在路边歇息，担子又不敢全放下，只好一直弯着身子，背上还贴着膏药，喘着粗气，好像很难再直起身子挑起那副担子……我不忍细看。我是怜悯他们吗？是有点，但我好象还没有资格，不过有一点我很清楚，在溪水潺潺的惬意环境里，我感受到了生命的艰辛与沉重，可是如果没有这份沉重与艰辛，又怎么有我们在山上在山庄的轻松惬意？其实我们每个人的生命不都是在负重而行吗？生命中有太多生命不能承受之轻，眼前步履艰辛的山民让我感受到生命的沉重，同时也让我感受到了生命的重量，一种敬意油然而升：16元的工钱实在太少，让我们很是同情，但其实不论钱多钱少，他们的艰辛都是一样的，他们的脚印也都是同样地沉重而坚实。生命的尊严并不因这低践的工资而有所贬损，相反，这让我对他们更添一份敬意。付出得多获取得少，其实奉献并不需要什么张扬。山上的日用杂货都是他们一步一步挑上来的，这些弯腰负重的山民就象三清山的脊梁，扛起了三清山的旅游发展的基石，虽然很不起眼，但却是很坚实的存在。 

艳琴

“其实静下心来想一想，生命的存在本身就是一个悖论，珍惜生命，保证生命安全是生命存在的必要，然而规避一切危险的生命又丧失了活力失去了意义，既而也失去了存在的必要，就象生与死的悖论一样，没有生自然就谈不上生命的意义价值之类，但没有死，生也就失去了意义。”
   淑红有思想！实在是很好的思考。

徐淑红

谢谢艳琴鼓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