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辣

琴语

说辣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吃不得辣了，稍微辣点的菜就能把我呛得咳嗽不停。加上身体多创，医嘱也不让多吃刺激性食品。但还是挡不住辣椒的诱惑，几天饭菜不见辣椒，又会让我馋的受不了。
   
    在四川生活的十年，正是我从儿童成长为少年的时期，大概是生活习惯形成的最重要时期吧。这十年足够改变我的饮食习惯的了，从那以后，我一直是吃辣椒很厉害的主儿。工作时已经迁居山东，在机关，午餐大家都是一起吃的，很短的时间，我的名字就变成了“辣妹子”。
   
    在四川生活时，不吃辣椒的妈妈为了我们，也学着做许多辣椒菜。到了秋季，妈跟邻居阿姨一起，买来许多鲜红的大角椒，洗净晾干后，在一只大木桶里用一把锋利的铲子剁碎，加上鲜姜、花生、清油等，装进罐子里密封十几天，等掀开盖子时，香味扑鼻，是下饭的最好东西。现在想想还很馋，记得前几年，我买了辣椒做了一小罐辣椒酱，但吃起来却感觉没有那时候的味道香，也不知是因为辣椒不同还是做辣椒的人不同，也可能是吃的心情更不同吧。而市场上买的老干妈老干爹的鲜剁椒酱，仍吃不出母亲做的辣椒酱味道，只能用以解解馋罢了。
   
    那个时候上学，有时候要带午饭，同学带的午饭一般就是米饭加辣椒酱，他们是一个比一个能吃辣。用米饭拌辣椒酱，颜色鲜红，吃的满头冒汗，津津有味。而我常常带的午餐就是妈妈起早烙的小油饼，加了葱花，很香，但却很眼馋同学带的辣椒酱。前几年与老同学见面，提起这事，那同学说，大家都很羡慕我有油饼吃，因为四川不产小麦，只有我们这样部队的孩子才能吃上面食呢。
   
    偶尔父亲回家休礼拜天，会带我们姐妹去下馆子，也无非一人吃一碗面。父亲怕辣着我们小孩子，特意叮嘱厨师道：少放辣子。但面端上来，仍然是鲜红的。又辣又香，吃的我们浑身出汗，真过瘾啊。
   
    有一阶段，我们住在四川邛崃的一个古镇边上，一条小河从家附近流过。母亲和我们一起在河边开了一块荒地，种了许多蔬菜。当然，种的最多的就是辣椒。由于土地肥沃泉水丰美，蔬菜生长的特别旺盛。收获的日子，我每天傍晚放学后都要跑到菜地给蔬菜浇水，顺便摘辣椒黄瓜。吃不了的红辣椒，母亲就用线穿起来，一串串挂在厨房里。到冬天的时候炒菜加上几个，再清淡少油的日子也会很有滋味。我们最喜欢吃母亲做的虎皮尖椒。到现在我还常常做给女儿吃：将锅烧热，尖椒投入，边炒边按辣椒，以便铁锅有机会烧煳辣椒的皮……如此炒到辣椒灼痕累累遍体鳞伤之际，起锅，将锅清洗重新架好，放进油，葱姜蒜呛锅，扔进花椒数粒，放进郫县豆瓣酱和甜面酱，再把炒好的辣椒投入，翻炒，加鸡精起锅。有这样的菜，想不吃第二碗饭都不行。还有一道辣椒菜，最简单也最好吃：新鲜的红辣椒绿辣椒各几个，剁碎，加一把同样切碎的香菜，配上几粒切碎的海米，用酱油盐味精拌匀。色香味俱全，试试看，不用别的菜，还没觉得怎么样呢，几个馒头就下肚了。
   
    总觉得四川的辣椒比别处的辣味更纯正，那种辣，带着一种逼人的霸气。记得邻居一个与我同龄的小姑娘，特别能吃辣。那时候的生活家家都是缺油少盐的，她妈妈炒虎皮尖椒就从来不放油，只放上盐就成了，就这样小姑娘自己也能吃上一大盘。那天小姑娘去放鸭子，回来饿极了，就着米饭吃了满满一大碗辣椒。结果到了半夜肚子疼的不行，送到医院才知道是让辣椒辣得胃出血，做了手术才抢救过来。
   
    离开四川后，生活习惯却带走了。我结婚前分到房子时，正是早春，那是一套带着小院子的平房。收拾房子，我就在母亲的帮忙下，把院子里的空地翻整好种上了茄子辣椒等皮实好管理的蔬菜。等到结婚，茄子辣椒长势正好。我们就顿顿吃辣椒炒茄子，茄子炒辣椒，要不就是辣椒拌黄瓜。吃不了的，还送去给父母。就这样我把土生土长的他的生活习惯硬给改了，到后来，他也是无辣不吃饭。
   
    到我怀孕，许多东西都不能吃，吃了就吐。唯独辣椒，百吃不厌，才有了一个美丽健壮的女婴。或许是受到遗传了吧，这小丫头，生下来就很能吃辣。到她长大些，就把附近知名的川菜馆都吃遍了，尤其喜吃水煮鱼酸菜鱼。总不能天天吃饭店吧，逼得她老妈我，学会了做水煮鱼酸菜鱼，据小女说：她妈做的比川菜馆做的味道还正宗。明明知道这是鬼丫头的心计，我也乐呵呵地往里钻。谁让咱是她妈，看到女儿吃的开心，比我自己吃什么都香。
   
    今天与远在山东的母亲通电话。妈问我什么时候回去。妈又说，前些日子去市场，看到鲜红的尖椒质量真好，就买了许多，做了一大坛子辣椒酱，现在发的正好，尝着很香。妈说，给你留着呢，想吃，就回家拿吧。
   
    我不知道因腰椎病行动不便的妈妈，一直不喜欢吃辣椒的妈妈是如何去市场买了辣椒，又如何亲手剁碎做成了辣椒酱。
   
    握着手机，我像是突然猛吃了一大口辣椒，呛住了，不能说话，鼻涕眼睛就都流出来了。
   
    2007-11-5夜于北京

黄森林

欣赏，学习

楼兰

辣子也是吃得,但始终没吃出姐姐这样纯正的辣味来.

漫吹横笛

我也喜欢吃辣椒.

芊芊

美文啊!文字流畅,感情深厚，以叙述辣椒的明意把对母亲的思念隐入其中，感动！如今全国各地吃辣的人越来越多了，读你的美文，仿佛闻见了纯正的辣味，谗上了~

缅圭

辣椒也正是我所爱!为能一馋正宗的福建沙县辣椒酱,可是不计成本地跑到老远才买到!

梅影三叠

结尾令人动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