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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雨连绵九月天,菊黄桂香雁飞南。自母亲离世,我的心里便如蒙上一层灰,凝重呆滞。几乎是在每个时候都会浮现她的生前种种,于是泪水也就悄悄地浮起来,湿了眼眶。我知道这样不好,特别是在有人的时候。虽百般克制,但那份心痛会浸得我浑身冰凉。
母亲,您是我心中永远的痛!
为什么总是这样,失去了才知道珍惜后悔?可那又有什么用呢?如今我能去哪里寻您?我心里的话在哪里诉说您才能听见?我的委屈我的难受您怎样替我抚平?
初秋的雨打湿了我的心思,今天是闰月第二个七月十五,俗话说的鬼节。听说鬼节时过世的亲人会回来,还听说第一个节做(做菜祭奠,上坟磕头)过第二个节(闰月)就不用再做了。我不放心,我怕母亲等我去看她,我说过我要再去给她上坟的。
早上起来,面对母亲的遗像我不敢再流泪。颤颤地点燃三支香,我在心中祈祷她真的可以回来。母亲您真的可以回来吗?回来听女儿如凄如醉的诉说,诉说一份哀愁万缕相思,诉说三分无奈七分逃离。
秋风惊醒了牧童哥的梦,秋雨淡化了杏花村的酒。闰月鬼节我为母亲洒下五十五滴泪珠,记录她一生的酸甜苦辣……
还在母亲十岁未到的时候,我的外公和外婆就离婚了,跟着外公的母亲实际上是跟着她的爷爷奶奶生活,从小母亲就养成了坚强独立的个性。
成人以后,母亲做了一名乡村民办教师,十多年下来也可谓是桃李芬芳了。她勤恳踏实,任劳任怨,从不计较个人得失。那个时候孩子小,农活重,父亲因为工作的缘故又是早出晚归型,还有就是那个时代人的思想简单,根本就没有想后来的事,以至于干了好多年后她也没能转正。
操劳中的母亲终于病倒了,她被检查出患有心脏病-遗传性的。父亲带她辗转了国内几个大的医院,治疗未果。母亲便不愿意再离开家,因为她在外地的时候没有一刻不牵挂家中年幼的孩子。从此,她辞职在家,离开了她此生唯一的工作岗位。
后来的多年,家中因为有她全身心的投入而日渐富足,全村第一家盖了新的房子;父亲因为没有后顾之忧而能全心投入工作,入了党提了干,满面春风。我和弟妹们也长大了,我在上高中时离开了家,离开了母亲。
对于母亲的回忆更多是定格在我上高中以前,之后便是妹妹说给我听了。她说母亲怎么辛苦怎么操劳,说母亲的身体越来越差脾气越来越坏,还经常偷偷流泪。
我没有发现妹妹说的那些,因为每次回家,母亲都是满脸慈爱的笑容,都要做好吃的给我,好象我在城里多受罪似的,其实她也知道我住在大伯家,一切很好。那三年,我没心没肺的快乐着自己的读书生活,全然没有问过母亲哪里不好,如今想起来,才知道自己当时有多么的不孝。痛悔已迟,只愿九泉之下的母亲能原谅我。
我毕业那年,在母亲督促下,父亲调到城里工作,母亲和弟妹都搬进了城里,我也回到了母亲身边,一家人团聚了。不久,我分配在父亲的单位,和父亲成了同事。
后来的日子 ,妹妹也有了工作,弟弟当了兵,但因为有病的原因,母亲的脾气却越来越坏,有时候甚至到了蛮不讲理的地步,事后她冷静下来,也会泪流不止。我们知道她控制不了,就顺着她依着她,陪着笑。
多年后我们姐弟相继成家,又都有了孩子。母亲才经常笑着感叹说:“这下好了,手尾都清了。”看见母亲的笑,父亲和我们都非常开心,原以为这样一来母亲可以不再操心,可以安心静养,却没有想到她的心脏已经坏到极限,连带很多脏器都受到影响,三天两头住院,每天都要喝下很苦很重的药,每次看见她难受的样子,我们痛在心里却束手无策。
母亲的最后日子里,她拖着病重的身体,身上插着许多管子, 辗转住了多家医院,那时的她已经几乎没有了力气,腿也软到不能站立,更别说移步了。父亲背着我们偷偷掉泪,我们姐弟背着父亲偷偷哭泣,母亲数次住院,我们从来没有向这次这样慌过,心里没有一点底,我们不知道哪里出了错,请了那么多专家,用了那么好的药,却一直不见好转。
母亲还是走了,没有留下一句话,父亲只是经常念叨母亲临终时那个无助而渴望的眼神,他流着泪告诉我们说:“你们的母亲是个好母亲,她永远值得我们怀念。”
风轻轻吹过,树叶在枝头颤动,天阴阴的,似乎理解我此刻的心情,我一遍又一遍擦掉流出的泪水,想着年仅55岁就去世的母亲,也许此时正是我窗前挂着的哪片叶子,偷偷的在看着我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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