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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知半解的二郎山(外一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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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6-9-13 19:51:00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我一知半解的二郎山(外一篇)
李存刚

从天全县城出发,向西,一个弯接着一个弯,一个拐接着一个拐,灿烂的绿固执地透过车窗盈满你的双眸,除非你闭上眼,否则你眼里就只有绿。那漫山的树木和花草,不约而同地把浑身的绿意绽放出来,像突然停电的夜晚不期而至的夜色,你无处躲闪,也无法躲闪。还有天全河,弯弯拐拐之间,它长长的身段隐藏在满眼的绿色背后,时隐时现,宛若一位羞涩的村姑,可它的固执同样不可理喻——你去向二郎山所在的西,它流向未知的东——它偶尔裸露的身段明白无误地告诉你,去二郎山的路上,它将永远和你背道而驰。

就在满眼的绿把你灌得微微有些醉意你久久忘情其间终于恍然记起时,在经过又一个剧烈的拐弯和一个长长的斜坡过后,其实你已于不经意间一头撞进了二郎山的胸怀。此时,你再回头看来时的路和身后的天全县城,早已和天全河一起,消失在茫茫无边的绿野之中,不见了影踪;站在世界上最长的公路隧道口旁,出发时的烦热和一路的忘情被丝丝渐渐加深的凉意取代,就连阳光也似乎有意要考验你的知觉和刚刚如梦初醒的判断力,沐浴其中,没有丝毫暖意,相反地,你只觉出周身透骨的冷。但耀眼是肯定的,尤其在你不由自主地抬起头,手搭凉棚仰望山巅时,你就会明白,你是真的伫立在阳光里,只不过这阳光与你以往沐浴过的所有阳光都有些许不同,这阳光,是只属于二郎山,只属于亲近二郎山的人的。而二郎山高高的山巅呢,就在你眼中,在阳光洒落下来击起的层层雪雾里,直直地挺立着,似乎正在蓄积力量,随时准备把头顶的天幕撞破。

我是在春末夏初一个晴好的日子里完成对二郎山的初次造访的。站在举世无双的二郎山公路隧道口边,望着二郎山高高挺立的山巅,和山巅上飘渺的雪雾,我不由自主地跳跃起来。不是因为冷,只是想跳跃,跟着二郎山无声的律动——跳跃。不由自主。后来我就穿越了二郎山隧道,当然是在汽车的帮助下,我想过用自己的双脚,可同行的朋友不同意,说是路太长而且黑,我想他其实是怕我不慎走失了,就像刚才在路上迷失在满眼的绿意中,就像鱼儿迷失在清澈的水里。

让我迷惑的是二郎山背面——如果面朝天全的是二郎山正面的话。直曝曝只耀眼的阳光,满眼黄焦焦的山川,以及远处耀眼的阳光下泛着金光的折多山。绿和黄,应该是不同季节才有的景致。可在春末夏初那个晴好的日子,二郎山将它们同时呈现在了一个初访者眼前。一座山,怎会有如此神奇的外表?就像一个人,怎么会有一张半边朝气蓬勃半边老态龙钟的脸?二郎山不语。也许二郎山一直在说着什么的,只不过我们听不懂它的言语罢了。

后来我又好几次去过二郎山,有时是路过,有时是专程去拜见。二郎山总是以它的静默不语迎送了我的到来和我的离开。

在碉门看二郎山,二郎山就在40公里外那片雪雾中;在二郎山看天全,我寄居的天全,不过是一片茫茫的绿野之中,天全河东去路上一个小小的点。

杨家祠的夏日午后

周末的老场乡狭长的老街空无一人,在炎夏密密实实的阳光里,面对“天全县老场中心小学”大门上那条铁链连接的大锁,我们不长的等待,渐渐变得焦灼和急不可耐。老街两边那些错落的老木屋,在间或高耸的水泥楼房的映衬下,像一张草草急就的山水画,无声地呈现着它们的苍老和历经沧桑。几声慵懒的鸟鸣,划过晴空,在老屋后不知道哪棵老树浓密的树阴里清脆地响起,使得午后的老街愈发显得幽僻宁静。

事先相约的人仍未到来,顶着杨家祠外灼热的阳光,我得以仔细聆听那鸟鸣。数百年前,永武的母亲是否就是这样聆听那只乌鸦持续的哀鸣的?当那只乌鸦迎着永武的母亲一声惶惶的“你是永武的话,你就下来”,一头从天空栽下来的时候,是否也像今天一样,有恼人的阳光,或者飘着淅淅沥沥的雨——只属于那个季节的冰凉的雨?而在此之前,在“力大无穷,一顿可吃半蒸饭”的永武被朝廷征召离开家乡之后那些兵荒马乱的漫长时日,一位母亲该是怎样思念自己曾经相依为命而后一去便无音训的儿子?……现在,人们相信,永武的母亲也相信,永武回来了,带着对母亲对族人和家乡的思念,远远地飞回来了。人们以族里最隆重的礼数埋葬了它,杨氏家族历史上独一无二的坟茔——乌鸦坟,就这样,在杨家祖祖辈辈安息的地方垒起来了。一切事情都有因果缘由。后来人们才知道,一去不复返的永武因为战功卓著当上了将军,可人世险恶、人生难测,做了将军的永武,很快便被当道的奸臣、昏庸的皇上与那个黑暗的朝代一起,合谋陷害了。一晃数百年。

“来了!来了!”同行的朋友溢于言表的兴奋把我从飞扬的思绪里拽了回来。

咣当——,“天全县老场中心小学”的大门终于被打开了。

吱呀——,一道高大的双扇木门接着被徐徐打开了。

我刚刚被唤回的思绪,经过铁门后略显逼仄的操场,在那道高大的双扇木门徐徐开启的那一刻,再次陷落了。

一股微凉的风扑面而来。一抬腿跨进已见残缺的木制门槛,我就站在那座宽敞的四合园里了。环顾四周,我突然有些不敢相信,眼前就是我梦寐已久的杨家祠堂!没有想象中的匾额,已见毁损脱落的窗户和墙壁上那些木雕镂刻,看上去,再也经不住一点风吹雨打,即刻就要滑落下来似的。大门正对着的厅堂,像一座空空如也的舞台,但那凹凸不平的“三合土”地面,和厅堂中央安然伫立的几根巨大的木头柱子,以及木柱基石上那些栩栩如生的雕刻……一切都在无声而又明白无误地告诉你,这里曾经有过怎样盛大的演出。抬起头,厅堂的横梁上一长串清晰的字迹映入眼帘:“同治十一年岁次壬申月健任子朔十一日壬辰寅时登柱正取癸丑日辰时上梁大吉唯祈合族发达僧俗咸安子祥之兆”。无疑,“同治十一年岁次壬申月”,便是杨家祠建造或者修葺的时间了。到底是初建还是重新修缮,没有人给出过确切的答案,在我有限的阅读经历里亦未找到哪怕点滴确凿的记载。但从唐朝中叶太原人杨端入川,及其其后统治天全州七百余年的土司制度(据《天全县志》)推断,“同治十一年岁次”当是这个曾经显赫一时的家族祠堂重新修建的时间!一百余年的时光匆匆流走,这座屋宇不可避免地老了。仿佛一位雍容华贵的美妇人,被时光之手拨去了青春和美丽,但通过她老态龙钟的脸,仍可依稀想见她曾经姣美的容颜。

朋友们还在为那些栩栩如生的雕刻和横梁上那一长串字迹津津有味地谈论着。他们的说话声,在高高的厅堂里瓮瓮地回荡,像身在一间有着良好隔音效果的屋子,烦闷得叫人心神不宁。我的听觉不太习惯这样的声响,便独自一人,从厅堂右侧的厢房开始,逆时针方向对这个古老的四合院进行了一次安静的走寻。于是,四合院四角那几间老屋便依次撞进了我的视线:思过处、养生轩、清心所、适意斋。尽管有现代化学涂料的侵蚀,每一道门上镌刻的对联依然清晰可见:“一园图书自清洁/百家文史足风流、石上题诗扫绿苔/室窗酌酒邀红月、敲诗人坐小楼中/看竹客来深巷好、松间泼墨临摩诘/花径衔杯咏少陵”。

  关于那几间老旧的屋子和那些涂料,接待我们的人说,这里曾经相继被当作学堂和教师宿舍,那些涂料就是为此涂上去的。为了安全起见,已经很久没敢再使用了。我恍然明白,除了时间无形的大手,还有许多人祸天灾,难怪杨家祠堂会变成现在这般模样呢?!

因为时间尚早,朋友们还没有走的意思。我又从左边开始,沿着墙角顺时针走了一圈。就在我逆时针复又顺时针走着的时候,我注意到,园子中间的圆形花台上,不知是谁种了几株玉米和四季豆,那蓬勃的绿叶和四处攀爬的藤蔓,大约是因了杨家祠充沛的养分,示威似的显示着良好的长势。好些只蜻蜓在花台周围的半空中,以小小的玉米林为中心,做着不规则的环绕飞行。我知道,如果不出什么意外,它们就将这样飞下去,直到再也无法飞翔,或者徒然停止在自己的飞翔里,就像数百年前杨永武母亲头顶盘旋的那只乌鸦。

而在这个夏日,在杨家祠堂的午后,我就要离开了。因为那些飞舞的蜻蜓,我的脚步不觉间变得缓慢而小心,惟恐我突然的闯入又匆匆的离开,无意中惊扰了它们,惊扰了曾经在这里出没如今早已安息的那些魂灵……
发表于 2006-9-13 20:50:39 | 显示全部楼层
细致,流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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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6-9-13 21:45:45 | 显示全部楼层
沿着你的视线走去,让我了解了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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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6-9-13 23:08:13 | 显示全部楼层
很好,欣赏了!我想"下日"是否为"夏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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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6-9-16 22:17:23 | 显示全部楼层
感谢各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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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6-10-30 14:38:15 | 显示全部楼层
喜欢。问好存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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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6-10-30 21:39:37 | 显示全部楼层
夏日午后,一幅活的画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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