泪水划伤了我的眼

楼兰

　　因弟弟建房上梁,我便请了几日回娘家。

　　建房是村里一件大事，就像娶媳妇般哄动一村百姓。而上梁尤其是建屋中的重中之重。所以在上梁时一般要邀请全村老少爷们一起庆贺热闹。当然主家的兄弟姐妹老儿小妞更是能回来就得全回来了！

　　这时节，恰是秋收收尾时。一进家，就可看到金黄的玉米穗儿辫成的辫子围满了老屋的房前屋后，尤为扎眼的是老屋前的两尊顶厦的柱子，玉米辫子如虬龙般环绕直上，直达厦顶。

　　母亲见我回来就迎上来，急忙接过我手中的物件，迎我进屋。

　　“妈，等等！”母亲听到我的叫声站住了。“你的头发乍就有这么多白发了？”

　　母亲见我发问，笑了一下。

　　母亲年近古稀可那一头乌黑的头发却没随母亲年龄的增长而变色。

　　记得前几个月离开家时，我和母亲坐在屋厦下，我给母亲梳着一头乌发：“妈，我的头上都有银丝了，你的头发还这么黑！”

　　“你们操心多，妈没事就养头发了。”

　　从我记事起，妈妈洗头就没用过流发液之类的化学物品，母亲一去姥姥家就带回来一根一根的原始皂角。每次母亲洗头都是把皂角砸碎放在水中熬，熬得皂角水泛出一层一层的白沫，母亲就把水舀出来，放的温度适中了再洗。正因为这样母亲的头发总是乌亮乌亮的。比现在用营养液焗出来的头发还亮还黑。如此善养头发的母亲怎么才隔几个月，满头的黑发就成这样了？

　　“妈，到底家里发生什么事了？弟媳怎么一直没见？侄女们上学还没回来吗？”

　　我一连串珠炮似的发问，母亲显得有点仓促。母亲毕竟是母亲，仓促过后一句极幽得话结束了睡前关于头发的探讨：“妈的头发再不白不就成老妖精了！”

　　第二天是上梁的日子，村里的人都来了，建房也就停歇一天。在这天不管家里条件再不景气的人家，都要请大工小工、村里人吃饭，一般是白吃。主家是图吉祥，取人丁兴旺，衣食无忧之意。不过至亲好友们皆是携礼而贺的，少辄几百，多辄几千上万。上礼的时候也是有前序后尾的：第一拨该是谁，第二拨该是谁，……最后谁押尾，程序井然，有条不紊。

　　这场面本该是父母亲主事的，看到的却是弟弟弟媳。而作为一家之主的父亲只是在旁招呼客人吃饭，母亲干脆在厨房帮厨。

　　看着母亲弟媳不同的角色，我似乎明白了点什么！

　　就这样在一片看似祥和之中，一切悄然落入夜幕。忙而无功的我，也感到了夜的倦意，姗然入床收拾行囊，准备改天的回程。

　　“明天就要走么？”

　　妈妈站在边上凝视着我。

　　“嗯，后天还有不少的课，我得赶回去。一批新生得管紧点。”

　　一阵沉默过后，我回过头，见母亲不知何时捧了一大捧葫芦枣。

　　“给，把这个带上，你最喜欢吃的葫芦枣。”

　　“明年可能这树就不在了！”

　　“奶奶，我也要吃葫芦枣。”小侄女不知何时进来，嚷嚷着要吃枣。

　　“哦，奶奶给帆帆吃枣。”妈妈喜得给侄女分出一部分。侄女伸手要接时，外面传来弟媳的声音：“帆帆，去哪儿了？”

　　听到这话，小侄女没顾得上伸手接枣就慌张地跑出去了。

　　“妈妈，我要吃奶奶给姑姑的葫芦枣。”

　　“吃什么吃，没告诉你不要吃老不死的东西吗？”

　　窗外传来的对话让我哑然了。眼泪顺着脸颊淌了下来。

　　“没什么的，你放心走好了。”妈妈好像没听到似的轻语，“把学生娃教好，别挂记家里的事。你看，我和你爹不都很好吗！”

　　我看着母亲无语泪流。

　　我明白了母亲的白发，我知道了上梁时弟媳的冷漠，高居其上的行为。

　　夜里我躺在床上，眼泪依旧止不住的淌。母亲拉扯我们一群儿女何时受过这样的气！何时衩人这样的喊过！可今天我清晰地听到那一句刺耳的咒骂。

　　我不知道母亲和弟媳之间发生了什么，我再三询问，母亲终没告诉。

　　第三天我要走了，起床时眼睛生疼生疼的，，其实我知道那是泪水划伤的，是泪水伤了我的眼！

　　远在他乡沉浸在老公疼儿子爱中的我，竟不知为我操劳一生的母亲忍受着这样的生活。

　　在离家时我劝母亲跟我走，女儿会用世间最厚重的关切善待母亲的，母亲却说：“我走了，孩子们放学谁做饭啊？”

　　我了解母亲，知道再多说什么对于母亲都是无用的，我像逃似的离开家。

　　可我还是想问一声弟媳：“巧儿，你的母亲可好？”

夭夭

正所谓的家家都有一本难念的经吧,问好楼兰姐姐

苏康宝

弟媳如果看到这篇文章不知道会不会对母亲好点！

楼兰

这是写给诸多婆媳关系紧张的人看的,希望他们能用古人的一句话来对待老人:"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

苏康宝

引用第3楼楼兰于2006-09-20 21:37发表的“”:
这是写给很多的婆媳关系的,希望他们能用古人的一句话来对待老人:"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

同感！

兰心

楼兰好，把父母接出来住些日子吧。。。

诗杰

看了这篇文章的确让人感到心痛！

楼兰

我只是选取了生活的一角，其实在生活中这种让人心痛的事还到处可见呢。

张琳340

可我还是想问一声弟媳：“巧儿，你的母亲可好？”
这句太高了!

秦有独筝

引用第3楼楼兰于2006-09-20 21:37发表的“”:
这是写给诸多婆媳关系紧张的人看的,希望他们能用古人的一句话来对待老人:"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

楼兰此篇深入生活，刻画了细节，所要表达的意思引人深思。
我会和未来LG约好，一起来爱我们的妈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