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大爱无言 于 2012-12-18 22:33 编辑
菊 花 楼
初 知
白天,驻马听路过潜江古镇,看见临街有一座门楼,门坊上写着《烟寒菊花楼》几个粉红大字。菊花自打晋代陶渊明以来,它那种冷雨萧杀独自发的花魂,以及陶公不为五斗米折腰的气节,一直被中国的文人雅士所赞赏和歌咏。深秋正是菊花时节,不想这地虽不比京华省府繁荣,却也有此高雅,在现在这个物欲横流的世间的确很少了。这驻马听先生本是个喜爱古典文学的人,想到这里,便不由抬腿进了那楼。 楼间正堂中央,面对门口摆着一方长条型的香案,足有三米长。香案上一尊黄铜鹊盏高约一尺,里面插着一支硕大的红烛,鹊盏两旁均匀地各排着两组熏香,正香烟缭缭地燃着。厅堂满墙挂满诗作画卷,姹紫嫣红,非常漂亮。 他很欣赏这些诗画,诗词都写得不错。其中有好些首落有一袖轻烟名号的诗,婉约中透着清丽,颇有红楼梦“桃花诗社”的气息;有位叫晚雨微微的,写了好几首,从遣词用句看,不属一家风格,且句内多有典藏,功底颇厚,看来是个读了许多诗词的女性;叫柳帘新月的诗词,用句色彩绚烂,缤纷多姿,且有社会人文意义,已得菊花之品及外观;几首似有纳兰风格的,也给他留下了较深的印象。还有一些豪放风格的也不错。这些诗以菊花为意象,融社会历史人文于其中,把文士们崇尚的那种傲岸风骨表述得很贴切。 尽管驻马听对菊花楼里的那些诗都看了,还作了自己的评价,但他觉得也就是个文人雅士的娱乐事而已,没往多了想。只是感觉那个楼主要楼下的猜楼上的是谁,未免难度大了些。仅凭在纸上写的诗就能猜出诗作者,不是谁都能办到的。以前在宋代确是有把别人的诗放在一块,而有人一眼就辨别出来了的事。可那是啥人的诗为参照物呀?是被誉为词宗的李清照呀!如今吧,除非经常和十分相熟的人平日里经常应酬和诗,熟知他的风格和用词习惯外,才能认出,其外哪那么容易呢。这点对楼主来说,应该是清楚明白的呀。可为啥楼主要设这样一个局呢?他当时没想,也不愿多想。 这时,听了中年秀士的没完的话,白天在楼院里那“没往多处想”的想法却生出来了。他很想知道这楼主干嘛要这样。 人都有好奇心,特别是自己感兴趣的事情更是如此。好奇心没被激起也就罢了,可一旦被激起来了,就会非常用心地探究,甚至打破砂锅问到底。 这不,中年人把他的好奇心给激起来了,却又装模作样地擦他那只犀牛茶杯,就是不说下文,他就想“摆弄摆弄”驻马听,谁叫他先前不搭理自己呢。 约莫一袋烟的功夫,犀牛杯终于擦完了。中年人倒掉杯里的茶叶和水,重新装了茶叶冲上了新开水。他估摸着吊胃口也吊得差不多了。伸出颖长细白的指头拈了两粒瓜子放在手中,开始继续刚才中断了的话。 “缺点啥?还不就是缺点她想要的呗。”这话等于没说。 “这楼主呀,天资聪颖,打小喜爱古典诗词。读了许多前人的诗词,尤其喜爱纳兰和欧阳先生的词。读书之余也爱写词,经常发表在有关的论坛里,还有不少的粉丝呢。” “喔,这个楼主倒是个词女雅士了。”驻马听有点赞赏之情。 “她除了喜爱诗词外,早些年还学过琴操乐器。我曾听她演奏过乐曲,还是那么回事,有点古韵滋味。”中年秀士继续介绍。 “只是最近几年没咋弹了,也不知是因为啥。可她从琴里悟出不少东西,还把那些心得用到了诗词的创作里。”看来,这位中年秀士对楼主还真了解。 “嗯,快说说看。”驻马听听之楼主会琴操,更感兴趣了,生怕中年人一下就轻描淡写地过去了。 “她把琴操的技法用到诗句里面了,比如她写了一首《蝶恋花》,描写了一位在春天里对景伤怀的佳丽,里面就用了“轻捻慢拢”的辞语,把声音形象化了,表述了伤感的情绪。” “哦,这可是不简单。”驻马听闻言心里更赞赏了。他接着说道:“古典诗词里面描写音乐的诗词不是太多,因为音乐是用耳朵来感知的。它很抽象,也很敏感,把它形成文字得通过钱钟书先生说的‘通感’来转换,没有一定的文字功底和音乐感受想象力做起来很难。她能做到这一点,说明她具有一定的古典文学和民乐功底。” “是啊。先生你可是说对了。可现如今,会古典诗词的人不少,写得不错的也不少,就像那去菊花楼的人吧,都不错的。懂古典音乐的人也不少,闲来弹上几曲,雅雅心志大有人在。可这两者同时具备在一人身上的就不多了。”中年秀士似乎也很清楚音乐和诗词的事。 音乐是非常具有灵性的韵律,它的创作和诗词的创作有着一个相同的特点,就是灵感。虽说灵感这玩意是艺术都离不开它,但文章更多的是凭功底,而诗词讲究的则是它了。一个新意,没有灵感是写不出来的。诗词中除了那些格律是死的,其它的内容、意境和词句,乃至一种修辞笔法都闪现着灵感带来的光芒。 他们这番对话,一下子就拉近了距离。原来还多少存在于驻马听心里的谨慎,这下就几乎没有了。他感到在这座并不算太大的古镇里竟然遇到了这样一位高雅之士,尤其还有一位未曾见面的菊花楼主也是那样的风雅,很是幸运。特别是当他听了这番介绍后,得知他们既会古典诗歌,又了解古典音乐,大有得遇知音的感觉,生出了相见恨晚的感受。 “先生,请问,你能告诉我你的名讳吗?”驻马听一改初始的态度,他想结交这位中年秀士。 “呵呵。相逢何必求相识。不说也罢。日后有机缘定会再逢。”说完,中年秀士拿起那只犀牛茶杯,放下手中那两粒瓜子,离开了茶肆。出门时对着驻马听说了一句:“菊花楼已经封顶了。你要想去看,得赶紧。” 桌上那两粒黑瓜子正好放在驻马听的茶杯边,瓜子张开嘴,里面的囊籽清晰可见。驻马听觉得它好像有啥话要说,可楞没说出来。中年秀士是谁?那位楼主又是谁?特别是楼主为啥要设猜人的迷局,似乎都与眼前这两粒瓜子有关。他此时心里默想,明天一定得去菊花楼再看看。 天色很晚了。驻马听付了茶资,起身走出了店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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