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她给我第一印象不太好。
我和很多蛰伏在这个城市的租房族一样,“家”是不确定的,久而久之关于家的概念就模糊了。
又搬家了,这次我的理由就是新家足够安静,且合租对象多为朝九晚五的上班族。
搬家是一家辛苦的事。尽管搬家公司的服务是周到的,但过后的整理还得自己亲自动手。偏我又是一个崇尚完美的人,一个花瓶的摆放都会让我花一番心思。
情趣,终是不能过多的追求的,否则也将被其所累了。有时候,倒也真是有点羡慕蜗牛了。
带着疲惫入睡,梦里的我倒真的变成了蜗牛。
第一夜竟是香甜的,看来今天真的是把我累坏了。
疯狂的DISCO尖叫着将我从梦中唤醒。 半睁着眼看了下闹铃:My God!凌晨两点半。
不满的翻了个身,用抱枕把耳朵紧紧护住。然那音响却极具穿透力,无处不在的刺激着我脆弱的神经。
倦极的我在这嘈杂声中迷迷糊糊地在抓狂和隐忍之间作了一会斗争。。。 终忍不住翻身下床,辨清那声音的来源自对面的A室时,便也毫不客气的用力去按那门铃。
那扇门终在千呼万唤中芝麻开门了。竟然要那么久。。。我几乎担心她的门铃会坏掉。
昏暗而暧昧的灯光,一个爆炸式的发型出现在我面前。
我究竟醒了没有?一连串迷离的景象在我的眼前放映,这是怎样的一个夜晚呵。
背着光,无法看清她的脸,但那被白色浴巾紧紧包裹着的玲珑有致身段已像一个标签,将她的青春展示着。
我想我的抗议她是听不到的,便干脆不作声,只用手势并加上我不太好看的表情提醒她:太晚了,你吵到我了。
她不以为然的点燃手中夹着的一支烟。然后幽雅地转动ZIPPO。用一种更迷离地眼神看我。没有和我说话。
火光一闪中,我看到她的脸,漂亮得近乎完美,完美得近乎不真实,特别是在这样的夜、这样昏暗的光线衬托下,竟有些诡异的味道了。
也许是几秒,她留下了一个微翘嘴角的微笑,转身进去。
这本应是一个给人感觉良好的女孩,但因了这唐突的惊扰,竟对她生不出一丝好感来。
音响停了,夜重归于平静,只是我再也无法入睡。
对面神秘的夜归女孩、ZIPPO打火机在我脑中交叉着,盘旋不去。
不知为什么,却没有对她有太多的抱怨。直觉,我们该是有故事发生的,只是还没开始。
对付失眠,我只好采用老一套的方法,闭着眼拼命数山羊。 满山坡的草都被羊啃光了,我依然未回到我的睡眠。
2
再醒来已经是午后了。还好是周末,可以不用赶去我的Office。
心情一下子明亮起来,为这样不用面对漫天文件和E-mail的下午。
肚子已不安的唱空城计了。有食欲是件好事。
每个周末都会为自己煲一锅汤是我长久以来的习惯,只是今天醒的太迟,想想还是彻底享受下生活吧,这个工作交个某位大厨去完成好了。
飘摇着下楼,打算择最近的西餐厅好好善待一下我的胃。
路的转角,遇到购物而回的她,那个让我丢失睡眠的女孩。
没有再留意她的脸,我只是细细打量了她的衣服,这或许是女人贯有的一种天性吧。
这是个崇尚名牌的女孩,从她提的几个包装袋可以看出她是伊势丹和巴黎春天的忠实拥护着。
BELLVILLES这款以典雅为主的宝蓝风衣裙穿在她的身上,把她包裹的象个精灵。
擦肩而过的时候,我们短短的对视了一下,但彼此的眼神却是冷漠的。
天知道,也许我们是想给彼此一个微笑。
3
上海的夜是妖精煽动的翅膀,尽展着它的繁华。
淡淡的施了妆,light blue音乐酒吧是我们这些周末一族的天下。
一切收拾停当,Vikki却来电说light blue今晚已爆满。
未等我作出失望的表示,Vikki在电话那端告诉我说今晚有个更好玩的地方,新大陆----- 一个露天酒吧。
对于露天酒吧,我不曾去过,似是从骨子里面对其产生一种排斥,感觉那里没有鸡尾酒也没有高脚杯,也无从体会上海这个城市的都市感。
若是把这样的夜晚交给露天酒吧的话,我倒宁愿把自己关在房间里静静的听着CD。
但最后终是被Vikki纠缠了去,想想这几个“闺蜜”也难得周末相聚,便也不忍心教她们扫兴了。
我以最快的速度换了一身休闲装束,把周末的时间再一次交给我喜欢的上海之夜。
4
露天酒吧并不像我想像中那样不入流,可说也是一种上海的风格,只是更大众化,与light blue相比,同样的夜生活,有着更人性的纯朴,少了假模假样的高贵。
Vikki、芸香糖、Lvy、草莓加上我,我们这几个恋上Office的女人此时正张扬着坐在一个显眼的位置,吃着爆米花,端着一点也不精致的玻璃杯,喝着十元一支的青啤,吹着外滩飘来的夜风,竟也感觉惬意的很。
动感的音乐似顽皮的天使撒下的金子,落在这个露台中间,陆续有人站起来向中间圆形的吧台围去,夜被音乐所点燃了。
Vikki忽然兴奋的指着吧台对我们,哇,那个领舞的女孩好棒,简直就是今晚的NO.1皇后!
被灯光划成银河似的舞台上,几个穿着性感的女孩正随着爆炸的混音乐疯狂的扭动着腰姿。
我的目光被那个领舞的女孩吸引多去。ZIPPO?是她,那个我的邻居。
我曾对她的身份一直抱好奇的态度,从她的一身名牌的包装,曾猜度过她或一只金丝雀,或是有钱人家追求叛逆生活的小姐。
只是不曾想到会她是在露天酒吧领舞的小姐。虽然我并不鄙视那些领舞的美女们,可这个社会对她们是有定义的。
直到我随朋友们离去,她也没有发现有一双熟悉的眼看了她很久。
5
我一如往昔的重复的过着上班族的日子。云淡风轻,倒也没什么不好。
周末的时候依然和几个“闺蜜”聚在一起,打发着寂寞。 对面的女孩极少碰面,即使遇到彼此也无话,常常是给对方一个没有表情的脸,自各把自己关在房间里。
我想若不是因为一场突如其来的急性病,我们会一直彼此陌生下去。
那是一个很冷的冬夜,在睡梦中被刺耳的门铃声惊醒。
带着犹疑拉开一条防盗链,竟然没有人。就在我纳闷的时候,从地面传来一声痛苦的呻吟。她穿着一件宽大的棉睡袍,像一只绵羊一样倦缩在门边,顺着我开启的光线抬头无助的望着我,用极微弱的声音说:我疼的厉害。。。。
医生说她是急性阑尾炎发作。
那一个晚上我都没有合眼,一直陪着她。
手术苏醒后她对我虚弱却感激的一笑,莫名的友谊就这样在这一笑里建立起来。
那一晚我们把一直以来都没有给对方的笑脸和善意全部付出了,她要我坐到床上,并要求把头埋在我的怀里。
一刹那,以前那个抽烟玩ZIPPO的女人象似变了个人。
我们几乎聊了一夜,更多的时候是她在说,她故事很特别,男朋友包了上海有名的几个饭店的后厨,特别疼爱她。
可她总是在躲避。问她是不是不爱那个人,她又否认。
她讲的很乱,却有一直充斥着伤感,生活的方向不知道在哪里?选择名牌?选择酒吧?选择迷离的夜?
本来我以为我对这个城市的爱情看的很多了,可这个在我臂弯里的女孩更象是在这个城市的海洋中航行了很久。
快天亮的时候。她在我的催促下拨通了那个男人的号码。
不一会一辆黑色的BM730风一样地停到长海医院的住院部楼下。
他对我感激的一笑,很腼腆的跟我说了声谢谢。我拍了拍她的肩膀说了句,好点了回家。
6
象很多故事一样,在要结束的时候,我们成了好姐妹。
以后的日子里和她接触多了,让我对她那种纸醉金迷的生活了解的同时,也多了一些同情的。
她其实并不快乐,也不是因了生活所迫而选择那些原本不该属于她的生活。
我们探讨感情的时候,她是那么的迷茫。她甚至无法说清爱是什么,我告诉她爱是一种感觉,只有真正去爱了才体会到。
她笑了,她说大厨应该是爱她的,因为满足她物质上的一切需求,甚至随她去疯,当然,他也一样过自己的生活。
只是他们从不提婚姻。 还说,那一晚我走后,他们有说什么。
他们的感情就像浮萍一样在这个繁华的都市里飘浮着,即使找到一个落脚的池塘,但终也无法生植出根来。
她用她的方式弥补着感情的缺乏。
只是,她不懂得如何去爱。
她像一只夜蝴蝶迷离在这个飘摇的城市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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